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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公子,医女好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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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惜神色一僵,很不习惯跟人亲密接触。半晌抽回手,冷道:“怎么回事?”

林晚晴看一眼裴彦书,他拿手捂着脸直朝她使眼色,她于是支支吾吾道:“我们……那个……呃……”

赵明安接受到她求助的眼神,上前打圆场道:“若惜,这些容后再问吧。还是先帮裴兄上药要紧。”

裴彦书点头如小鸡啄米,配合地夸张呻吟:“哎呀呀,可痛死我了……”

若惜瞥他一眼,几步走到药柜前,面无表情道:“过来。”

裴彦书不动,讪笑道:“若惜,这是赵兄的医馆,还是让赵兄来比较妥当些吧……”

若惜兀自看着他,看了片刻蓦的冷笑道:“我就是你不回沁春堂诊治的原因吗?”

厅内众人一致打了个寒颤。

她却又忽然放柔了声音,面色温和道:“你过来吧。我会轻些。”

裴彦书不由又哆嗦了下。只觉得她今日十分怪异。

迟疑一阵,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

慢慢地,若惜拿干净的湿帕子擦净了他伤口,敷上草药,缚住纱布。

整个过程中,裴彦书一直提心吊胆。他太了解她了,她最讨厌别人打架斗殴,每每有那些因此受伤的人来医馆救治,她下手之重就算隔着几条街也能听见医馆内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不过,他的担心很快就被证明是多余的。

至少,卫若惜如她自己所说,对他很特殊关照。

她下手很慢很轻柔,几乎算得上是小心翼翼了。温软的指腹在他面上游弋,偶尔碰到伤口不可避免地疼痛,察觉到他些微地瑟缩,她越发放缓手劲,口中安抚道:“忍一忍罢。揉开淤血便不痛了。”

屋内一时寂静。便似只有他二人,面额贴近,对目凝视。

卫若惜专注于手中动作,裴彦书却无事可做,只能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

黄昏时分,屋内已有些幽暗,她的面容在落日的余晖中,却难得显出几份秀美柔和。双眉远山长,瞳眸温润晶亮。

裴彦书的心,不知为何,忽然猛烈跳动了一下。

他自己亦吓了一跳,身形不由微微往后侧开。

卫若惜看他一眼,慢慢收回手。

“若惜。”赵明安看她举步欲走,忙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

她摇头,淡淡道:“你的病人,留给你照顾。”

赵明安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你尽管放心。”

等到卫若惜出门走远,赵明安转身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裴彦书一脸郁卒:“别提了!刚才从酒楼出来时遇到个醉鬼,拉着晚晴不肯放,我不过说了句好汉行个方便,他二话不说按着我就是一顿暴打!”

林晚晴在一旁气道:“是啊!光天化日之下就行凶伤人,眼中全无王法了!幸亏当时有捕快大哥巡逻经过,这才救了彦书哥哥。”

裴彦书面上一红,重重咳了几声,口中遮掩道:“其实那家伙也被我打得很惨的,主要我先前没来得及反应,偷袭难防嘛……”

赵明安惑道:“这样看来,此事并不是裴兄的过错。那刚才为何不对若惜直言?”

裴彦书愈加窘迫,支吾一阵老实道:“若惜若知道了,不是更看不起我?”先前就拿他当蛀虫,这下还不变本加厉?再说,他的脸被打成这样(奇*书*网。整*理*提*供),也实在不想面对若惜。

可惜,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越躲什么就越遇什么。

他想到刚才,不禁长叹了口气:“这下,若惜当我与人打架斗殴,必定生气极了。她之前气我的还未消,又添新恨。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赵明安瞧他神色懊恼郁结,却摇头叹道:“气不气倒是其次。只怕,你让若惜误会了,可就当真回天乏术了。”

裴彦书闻言错愕,脸上写着个大大的“不明白”。

赵明安正欲解释,通往内间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一人娇俏笑道:“哥,吃饭了。——裴公子?!”

显然未料到心上人会在此,赵冬雪面上先迅速晕红一片,随即才诧异道:“裴公子,你的脸怎么了?”

裴彦书莞尔:“冬雪,难得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能一眼认出。”

他原是玩笑,不料赵冬雪却陡然激动起来,拔高声道:“裴公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认不出的!”

裴彦书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冬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突兀,绞着衣服下摆只不出声,暗自懊恼。

半晌,赵明安打破沉默的气氛:“裴公子,今日医馆有事不太方便,便不留你们吃饭了。”

冬雪立即抬眸惊讶看他,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裴彦书却是求之不得,赶忙道:“无妨,我和晚晴也还有事情要办。那就不打扰了,告辞!”

冬雪一见他要走,心中着急,慌忙拽着赵明安的袖口,哀求道:“哥……”

赵明安却径自客气道:“裴兄慢走。不送。”

“哥……”冬雪的声音都带上些许哭腔了,赵明安硬起心肠只是不理。待得裴彦书拽着晚晴逃也似的出了门,他心想道,不管这是不是最恰当的时机,都得与她好好儿谈一谈了。

孰料,刚转过身,便听“啪”一声——

赵明安面上狠狠一痛,整个人随即僵住。

他右侧面颊红红一排手印,面色却是惨白,出口的声控制不住发抖,“冬雪,你……”

赵冬雪显然也被这一巴掌震住了,良久只呆呆立在原处。

赵明安深吸口气,试图尽量平和地表达:“冬雪,你跟裴公子,是不可能的。”

赵冬雪仍在怔忡中,无神的双眼转向他。

“裴公子……他不喜欢你。”

“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她梦魇般呓语重复,茫然道,“他不喜欢我,那他喜欢谁?刚才那位姑娘?” 是的。那姑娘很美,非常美。饶她自己向来以容貌自负,也不得不自惭形秽。

赵明安摇头道:“不是她。——冬雪,其实你比我清楚,裴公子真正喜欢的是谁。”

她却好像忽然一下子醒悟过来,猛的叫起来:“不是的!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哥,”她握着他的手,眼神中满是哀求,“你明明跟我说过的,他们之间不是那种感情,对不对?对不对啊哥?!你说话呀!”

赵明安面对着她忽然的歇斯底里。心中一阵揉扯的疼痛。如果说,他曾经看不清楚过,那么,她却肯定是一直清楚明白的。清楚,却不敢承认,不能承认。

冬雪,她认识裴彦书七年,爱了他七年,陪了他七年,也等了他七年。

可是,他们都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再多的付出,再长的陪伴,都永远抵不过一个人。

——卫若惜与裴彦书,是任何人都无法介入的存在。

就算不曾相爱,也是,最亲的人,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人。

如果……互相喜欢着呢?

“雪儿……”他轻轻拥她入怀中,她的颤抖连带着他心痛,“是大哥错了,是大哥看错了。你……放弃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在南京课程太紧了,抽不出什么时间来写东西。而且住的地方也没得网上。

我是每天写一点,每天写一点,慢慢积累成了这一章,汗,所以看着会不会有些断续的感觉?希望没有啦现在在网吧,这个月还是会比较忙。月底有考试。还是,as soon as possible啦。

拾玖

裴彦书踏进丞相府大门的那一刻,一家人正围在桌边吃晚饭。满屋沉寂了一瞬间,鸦雀无声。

李管家先回过神,双手抖得好似筛糠,险些都握不住筷子了,“少……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裴彦书惊悚地一挑眉,险险避开他瞬间扑过来的肥胖身躯。妈呀,嫌他毁容不够,还想压得他残疾咋的?

裴彦宁骇得喷出了满口的饭菜,笑得快要断气,“这谁啊?大热天的还包着个脸,把自己当人肉粽子呢?”

裴彦东拿筷子敲了敲她的头,慢条斯理道:“别想趁机把蔬菜吐出来。你刚才喷出来多少,待会儿还得照数目给我吃下去,知道不?”

他家小妹立刻垮下脸:“二哥……”

裴彦东夹了一大块青菜到她碗里,“都吃掉。”抬头继续杜绝噪音的下一步,安抚李管家,“李叔,你不必担心。若惜姐给大哥诊治过了,无大碍的。”

李管家这才安定了些。虽然仍在喘着气,好歹不尖叫了。

搞定最聒噪的两人,大厅立时又恢复了安静。裴彦书与裴彦东同时长出了口气,后者这才关切道:“大哥,你感觉好些了吗?”

裴彦书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下,“若惜回来了?”

“恩。”

“她怎么不一道吃饭?”

裴彦东闻言笑起来,笑意略带促黠,“若惜姐忙着呢,暂时没空吃饭。”

“忙?忙什么?”

“一回来呢,便忙着让下人们把府中的镜子都收起来,然后便回房中找东西去了。”

裴彦书瞠目结舌,“收……镜子?”

“是啊。”裴彦东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神徒增几分兴味与笑意,“大哥,我如今瞧你模样,倒像是若惜姐姐紧张过头了。可是,不对劲的人明明是你才对。”

裴彦书诧异瞪他:“胡说,我哪里不对劲了?”

裴彦东一径轻笑。裴彦宁勉强咽下口中最后一筷青菜,长松了口气。此时便插嘴道:“大哥,若惜姐姐是怕你看到镜子里的样貌难过。可是,我瞧你回来后一点难过的样子也没有啊。这可是你最宝贝的脸哎!你怎么会一点点也不介意了呢?”

她这一问,可算是问出了厅内众人一致的心声。所有眼睛顿时齐刷刷地看向裴彦书。李管家不住在心中哀嚎:可别是气得太过给气傻了吧?

裴彦书一楞。回过神一想,又再一楞。

“我……我怎么可能不介意呢!”

确实不可能完全不介意,只是,忽然就没那么介意了……这几日心思都全放在开店上,一心想着要证明给若惜看看,所有与此无关的事情,似乎都不在他担忧的范围之内了。

众人越发疑惑地看着他。

裴彦书头大如斗。他们觉得奇怪,他自己还想知道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那么介意了?

他想不出,便挥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逼供呢这是?吃你们的饭吧!我进去看看若惜!”

他气鼓鼓进了内堂。裴彦宁嘟囔道:“一个一个都怪里怪气的。”

裴彦东笑嘻嘻道,“傻丫头,等你再大个几岁就明白了。”

小丫头黑亮的眼珠滴溜溜转了个遍,好奇道,“二哥,若惜姐姐在找什么呢?”

她家二哥眨了眨眼,“连饭都不吃便要急着找到,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了。”

她更好奇了:“那是什么?”

裴彦东敲她一记脑门儿,笑道:“小傻瓜,你说呢,大哥原先最在意什么?”

裴彦书推开门,屋内一片混沌的暗黑,隐有模糊微弱的烛光透着对面书架的空隙映出。他小心的避开乱七八糟堆放的杂物走过去。那人果然就在架子后面,蜷着身子蹲着,很专注地翻找着什么。

他心中松了口气,原本想上前的,可是远远看着她凝神专注的侧脸,不知为何却兀自停了步子。

只站在原处,定了桩一般。

#奇#记忆中似有什么渐渐清晰起来,思绪安静地喧闹。

#书#是那年,她跟着爹行医,第一次亲眼见到死亡。回来后便在府中失了踪,后来,是他在这里找到她。同样蹲在这里,疯了一样地翻着找着,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那时他抓着她肩膀,她却似乎感觉不到,大睁的眼中空洞无神,口中只不断喃着:“没有……没有……”

#网#他吓得哭起来,抱着她不停哭。听到他哭了一阵,她便似回了神,慢慢也哭起来。两人便这样抱着,一直哭一直哭。直到爹娘找过来。

然后,她不肯吃饭,他捧着饭碗追着她,她不肯睡觉,他非缠着要唱摇篮曲。她再生气难过发脾气,他都坚持跟在她身边,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她生气,裴彦书,你要不要脸!为什么一直粘着我?

为什么呢?那时他也不明白。现下却忽然有些明白了,是不是,不想再看到那样的若惜。那时的她……他其实多么害怕会失去。

卫若惜终于找到想要的东西,面上微微泛起一丝喜色。站起身一转头,便见到有人站在对面的窗前,长衣颀立。

她微一怔,慢慢走上前去。

她走到面前,裴彦书忽而一笑,轻声道:“若惜。”

不知是他出声太过突兀,还是面色太过温和。她竟又明显一怔,过了片刻才拧了神,一言不发将手中物事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是个白色的小瓷瓶。

望向她的眼神带着询问,卫若惜解释道:“是年前漠姨给我的疗伤圣药。消淤去疤痕的。”那时她意外摔伤脸,漠姨比她还急。说是怕她一个女孩子脸上会留疤痕,所以硬是给了她这个。

裴彦书微讶,随即莞尔:“你没有用吗?”她不知道,这可是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皇后娘娘那里骗来的。西域进贡的特效去疤痕的药,珍贵得不得了,仅此一份便被皇上赏给了皇后。

“麻烦。” 她是大夫,伤口不深,用过药疤痕自然会慢慢消退。就算不退,颜色减淡后也看不太出来,无所谓的。

当时她没用,后来好了之后便也忘记这件事了。只是今天,不知为何,一看到他破相,第一反应竟是回来找了它出来。很……莫名。

裴彦书心中一阵暖意,唇畔便不由上扬,诚意道:“谢谢。”

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道谢的样子,她顿了片刻才略僵硬道:“不客气。”

总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怪异,卫若惜下意识皱眉,反正已经说完要说的话了便想出去,才走了一步,身边那人忽然开口道:“若惜,你还记得那年你在这房中时的情形吗?”

话出口,裴彦书才发觉这问题问得有点没头没脑,等了须臾果然没听到她的回答,他不由摇头,笑意中便带些自嘲:“你自然不记……”“我记得。”

她打断,面上依然没有什么笑意,眉眼却难得低顺温和,“我当然记得。那日,你哭得快断气了,真没出息。”

裴彦书并不恼,面上却是淡淡含笑。不是平日那样蓄意的颠倒众生的笑,而是浅淡的,温柔的,舒心的。他罕有这样的笑,不会引人想入非非,却会让你在见了这样的笑容后,亦会不由自主地会心微笑起来。

他柔声道:“是啊。我一直很没出息。若惜,你可比我有出息多了。”

若惜点头道:“不错。你尚有这份自知,总还是有救的。”

两人说到此处,对视一眼,蓦地一起笑起来。

原来,她还记得,他也没有忘记。

那时,她刚来京城,每每和他斗嘴吵架气得他跳脚,他一生气就叫:“卫若惜!你好样的!你是大草原上的苍鹰,我是京城的小毛鼠,你最了不起行了吧!”

她就冷冷回嘴:“不错啊。你尚有这份自知,总还是有救的!”

——那么,她是从何时开始觉得他没有救了的?

或许,仍然是那一次,她亲眼见识过死亡。重新振作后,便再也不与他斗嘴争吵了。她将原先医治她娘的目的,无限制地扩大到更多的人身上。之后所有的精力都投入给了医馆与病人,之前与他的争吵打闹,也悉数化作了漠视与避让。

而他,表现得也是完全不在乎。没有了她的生活,他为何要在乎?他爱自己的容貌,爱那些仰慕的目光,爱以征服京师所有少女的心为目标。反正,她的正眼相待,他从不稀罕。

是这样吗……是这样的……是吗?

他不知道。只是,此时,在这样混沌而清晰的记忆深处,在这个自小相伴却始终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面前,忽然便有一个问题在他思绪中反复,呼之欲出。

是的,他被这样难得平和又亲近的气氛蛊惑了,终于低声地小心翼翼地问道:“若惜,你是不是一直看不起我?”

“今天医馆那个女人是谁?”

没料到对方会同时开口,两人同时楞了。

廿壹

气氛一时僵硬。她慢慢皱眉,他则神色困惑。沉默片刻裴彦书如实答道:“她是户部林尚书的千金林晚晴。”虽然不明白若惜为何会忽然问起这个问题。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么问。他要交的朋友,处得好的朋友,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纯属浪费时间。

他是说错什么了吗?……裴彦书惊讶抿唇,因为眼看着卫若惜的面色忽然转冷,瞬间便如寒霜罩面,一言不发地朝门口走去。

“若惜!” 他下意识唤她,她却脚步不停,仿若未闻。很快便走出门离开。

在走廊遇到迎面而来的裴彦宁,小丫头道:“若惜姐姐,你看见大哥没?”

卫若惜的视线穿过她,冷淡落在她身后的女子面上。林晚晴颔首笑道:“若惜姐姐,我是来看望彦书哥哥的。”

裴彦宁插嘴道:“是啊。林姐姐不放心大哥的伤势,从府中带了最好的疗伤药材过来呢!”

卫若惜看着林晚晴,面色冷峻无甚表情。

裴彦宁心下暗叫不妙。他们先前见到这个林家姐姐的时候也都很惊讶没错。不知大哥是对人家做了什么,一个姑娘家黑灯瞎火地就摸上门来了。后来听说大哥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众人的心情就不仅仅是诧异能形容的了!裴彦书是什么人?别的她不敢说,只是所谓的救人向来是他生活的调剂,若真有什么风吹草动,她这个大哥绝对逃跑在最前列!如此……莫非大哥也对人家有意思?!

那……她想到此处偷拿眼瞄一下若惜,她是担心若惜姐姐会生气,所以不想带林家姐姐来后院啦。是二哥说没关系的!可现下看这情形,若惜姐姐莫非真生气了?

她……是要跟她们这样站在走廊上,对视到地老天荒吗?

她正胡思乱想着,卫若惜忽然开口道:“东边第二间货房。”言罢绕道而行,与她们擦身而过。

接下来的半个月,医馆出乎意料地忙。因为气候骤变,城北暴发了大规模的可传染伤风。卫若惜吃住都在医馆,从早忙到晚,常常半夜还要出诊,最忙的时候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等忙过这一阵,她得了空闲下来,这才有时间关心起裴彦书面上的伤。

她不在这段时间,他应该有按时吃药吧?他那么爱惜自己的脸。何况,还有李管家他们呢。

她这样想着,心下仍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伤口的愈合期还是很重要的,要是不留意的话日后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

“赵大夫,我今晚回去住。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让人去丞相府送口信。”

赵大夫有些忧心道:“若惜,你还是先在医馆休息一晚吧。你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这半个月夜里的出诊几乎都是她做的,白日劳累夜里又睡不好,便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啊。

若惜摇头道:“我没事。”

“那……不如我送你回去?”她脸色缟布一般惨白,实在让人不放心。

“不用了。店里不能只留小东一人,必须有大夫照应着。”小东只是抓药的学徒,如果真来了病情急的病人怎么办?

“那你自己小心。”他也不再试图劝她,若惜有多犟,共事多年早就清楚。而且,她自己是大夫,应该最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卫若惜转身出门,走了几步稍急了点便觉得头有点晕。她边放缓步子边支手抚上面上几处穴位,缓按轻揉。看来,等回去确认过裴彦书脸上的伤无碍,她确实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走到丞相府门口,正有两个人从府内走出。男人修长俊俏,女人面若桃花。两人皆是步履轻快,笑着对视而谈。

隔着夜色望去,便似一双月色下的仙子。

卫若惜猛的停下脚步。动作太冲脑中顿时一阵眩晕。她不由眯眼,努力抵御那阵强烈的不适感。

两人离她并不远,走近的时候大约只有半丈之隔。她强忍着眩晕凝神细看,他面上肌肤细腻,几乎已经看不出受伤痕迹。心下不由松口气,那男女二人却已经转身朝另一处方向走去。

由始至终,眼里只有彼此。

她站在原处,静静等待那阵莫名加重的眩晕感过去。

没有再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一眼,心下也并没有再想些什么。她很累,现在只想找一张床好好睡一觉。

她抬起步子,慢慢朝大门走去,明明近在咫尺,此时走来却好像遥遥无期。身上所有部位都叫嚣着好累……累……她眼前终于黑下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很多人的脚步声,叫喊声。她想听,却听不清楚。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脑中终于空白一片。

昏睡的过程中,间或会有意识,耳中能听到有人抽泣的声音,还感觉到有人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她想睁开眼看看,却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力气。过不了多久还是沉沉睡去。

她好累,太累了。

卫若惜觉得自己睡了很长很充足的一觉。等到她睡够了睁开眼,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张昏睡的近距离放大的俊美面容。

她一怔,脑子还处于刚清醒的迷糊中。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上去。

指尖甫碰到那张动人轮廓,长长弯弯的睫毛轻轻眨了眨,像扇子一样。

她呆愕,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瞳,伸出的手就僵在半空不知该收回还是继续。

两人隔空对视,僵持片刻。忽然,她“噗哧”一声笑出来,而他,“哇”一声大哭。

她顿时有点傻眼。她笑,因为这样近看他的样子太滑稽,披头散发跟个鬼一样,最搞笑的是还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

可是他哭什么呀?

裴彦书握着她手,哭得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若惜!你可醒了!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我可怎么办啊!”

这……这什么对话!

卫若惜睁大眼,习惯性皱眉。

他还在胡说八道:“你可不能再抛下我了!我,我承受不来啊!若惜!……恩?你怎么都不说话?难道……啊啊啊啊!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你还认识我吗?若惜!若惜!我是彦书啊!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的小伙伴裴彦书啊!”

她被他抓着胳膊摇得快断气了,怒道:“住手!”

裴彦书呆呆放开手,刚想说话她就抢忙喝道:“闭嘴!” 真要命,她不过就睡了个长觉而已,为什么一醒来就要遭受这样莫名其妙的折磨?

他被她喝得一楞,呆了半晌,忽然眼眶又渐渐潮湿了。卫若惜一惊,心里顿时后悔,她是不是口气太凶了?……忽然,他扑上来一把抱住她,抽泣着道:“太好了!若惜!你会吼我了!你跟以前一样!你没事了!”

……这是什么状况?

卫若惜还没回过神,裴彦书又一把拉开她,注视着她的眼睛真诚道:“若惜,你再用目光冻我看看!”

看他用眼神期待地说……尽情地蹂躏我吧!若惜不由打了好几个寒战,强忍怒意拿眼狠狠剜他。

裴彦书心满意足道:“就是这个眼神!若惜!你确实没事了!”

卫若惜无语,本想让他滚出去别再胡说八道了,可是看着他憔悴面容上放心的欣喜,到嘴的话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她静静看他半晌,心下有某处慢慢地温润,轻声问道:“你是不是陪了我很久?”

裴彦书一扁嘴:“三天啦!若惜,你从来不生病的,大家都吓死了!”

三天?她惊得瞠目结舌。她睡了三天了!那……他便陪了三天么?

看他一副乱七八糟的模样,似乎没必要再多问了。

卫若惜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他从来……最爱干净的。

裴彦书忽然“呀”了一声站起道:“若惜,你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彦东吩咐厨房一直煲着粥,我去给你端来!”

“裴彦书!” 她下意识一把扯住他袖子,他回头无声询问,她却面色微窘,难得支吾道:“我……我……”

他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便急道:“喝了粥再说吧。”她空腹好几天,很不好的。

卫若惜低垂着眸,良久讷讷松开手。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廿贰

若惜的病并无大碍,仅是疲劳过度所致。她睡了三天恢复充沛精力,喝完粥便要起来。

裴彦书按着她道:“再歇息会儿吧。你现下起来又无事可做。”

她一边穿衣一边道:“我想去医馆看看。”离了三天,不回去看看实在不放心。

穿好衣服下床,偏头正瞧见他一脸不认同的面色。她微微笑了笑,温声道:“我真的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她笑得和煦,裴彦书忽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这算是说话劝慰他么?若是以往,一定头也不回地走了。现在竟然还会对他微笑!莫非若惜病了一病,竟连性子都改了?

他正诧异,眼见若惜已梳完头准备出门,忙快步跟上道:“我陪你去医馆吧!”

“不必了。”她惯性拒绝。

“没关系,反正我也无事可做。”

她抿了抿唇,没再像往常一样坚持拒绝。

两人并行了几步,却是他忽然停下。她转头看去,他亦看着她,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面上渐渐现出为难之色。

若惜了然:“你若有事自便吧。我真的无碍了。”

裴彦书迟疑道:“我忘记晚晴……”话未说完便仓促打住,他顿了一顿,话锋转道:“我让彦东陪你去吧?”

她淡淡道:“真的不用了。”

翌日。赵家保生堂。

“一日三剂,饭后加水服用。您老慢走。”微笑送走屋内最后一位病人,赵明安长呵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酸痛的右手腕。前段时间大批人感染伤风,累得他……手腕到现在还是又疼又麻。

他细细揉了一阵,刚感到疼痛的感觉略有减缓,余光便瞥到又有人走进来。认命地抬头,出乎意料的是来者却不是病人,而是……

那人在对面坐下,一手很自然地握住他的。她按了一阵,他眉目微扬笑道:“卫大夫,我的病情如何?”

卫若惜面色如常道:“桂枝尖三钱,赤芍四钱,没药二钱,乳香三钱,宣木瓜三钱,丝瓜四钱。一日四剂,三日便可好。”

赵明安细一想道:“这药方可是取自风湿痹痛之症?”

卫若惜点头:“是舒血活筋的部分。”

“效果如何?可用过?”

她倒诚实:“还未。”

他早猜到,却故意佯装不满:“好啊,你拿我当测试?”

她神色岿然不动,伸手拿过一张空白纸张刷刷写作药方,自顾自道:“我去抓药。”

离赵家医馆不远的拐角处便有药堂,若惜很快抓了药回来。赵明安已经在接诊下一个病人了,眼角瞥到她提着药直直进了内室,他心下这才想到一处疑问,她自然不是为了给他治手而来,那么,是为何而来?

卫若惜在内室很顺当找到药壶,手脚利落地将药材加水浸泡。

做完回到外室,赵明安仍在与人看病,她等了一阵,待到那病人走了才上前问道:“冬雪在吗?”

赵明安闻言诧异看她,不由重复道:“你要找冬雪?”

她点头。

他眉间隐有担忧,犹豫道:“在后院呢。”

少女纤细的背影远远对着她,在院中忙碌着。

“冬雪。”

她唤了一声,少女听到声音身子一震,猛的转过身来。——果然是她,那冰冷的声音独一无二。只是,她是来找她的么?她从未主动找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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