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弹剑问天-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一种乘风归去的逸气,一种饶指断肠的情意,交替占据谢长风的心灵。似已不可忍受这痛苦,须发皆张的他蓦地冲霄而起。黄袖只看见一道白影闪过,谢长风已经独悬九天,以一种世俗人不可理解的姿态俯仰这个天地。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形过了多久,谢长风清逸挺拔的身形开始慢慢落下,足尖点地那一刹那,他轻出一剑。黄袖这一生再也不会忘记那一剑的风情。很多年后,她依然不知道那一剑谢长风到底是要横扫宇内,还是要斩断情丝,又或者根本是要破碎虚空,乘风飞去!
“问剑”剑意终于学成。
伫立良久,谢长风转过身来,面上微笑,道:“师妹,你找我?”
黄袖转过身去,取出丝巾拭去泪迹,复掏出一张梅笺,转过身来,神色郑重地递与谢长风。
“姐困采石矶,速援。佳字。”笺上淡雅小字透露出的却是刻不容缓。
黄袖只看到一淡如柳絮的白影飘过,面前只剩山风寂寂,那里还有谢长风的身影?
第十章 初至北溟
当日吴飞泓石破天惊地说出那华发老者竟是凌步虚,陆游惊讶异常,良久方点头道: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过,你是如何猜到的?”
这也正是蓝玉之中,其余数人的问题。少林了然修为精深,闻得此言,也睁开眼来,要看看这聪明的少年。他精通观人之术,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天下又将大乱。而最好奇的当然是凌步虚自己,他假死的讯息早传遍江湖,这少年如何猜到真相的呢?少女申兰只是以极其崇拜的眼神看着心上人,什么话也没说。倒是那古若诗,竟也动了好奇之念,也凝神倾听。
吴飞泓知自在场的几人都是江湖中顶尖人物,自己绝对无法蒙混过关,只好实话实说道:“晚辈见前辈器宇轩昂,虽是静坐,却如渊峙岳停,如龙潭不测其深,似鹏鸟难仰其高。必是非常人。了然大师虽然和蔼可亲,但佛法修为之深,当世无出其右,常人立于旁,必有下跪之大冲动,而前辈举止潇洒,言谈自然,当世又有几人?”
他顿了顿,看了看几人,这几人眼中都有惊讶欣赏之意,才续道:“本派心经别出心裁,虽不如几位前辈神功,却常有独到之处,其中有一项是‘测势’,其玄妙处不足为外人道,晚辈却由此测得前辈武功之深,竟已深不可测!不是小子夸口,天下间测不出的实在并无几人!以是知之,前辈必是江湖五大高手之一。”
凌步虚讶道:“古剑池的《莫名心经》你竟练到了第七重?”不待吴飞泓回答,他已接道:“此经乃道家大成之学,神妙异常,果然不假。”其实吴飞泓早入第八重,只是“测势”之学乃是第七重,而《莫名心经》乃道家经典,玄之又玄,高手如凌步虚者看不出吴飞泓深浅,原也在情理之中。
吴飞泓听他称赞本派武功,心下高兴,续道:“晚辈愚钝,糊涂之中侥幸习得,倒让前辈见笑了。”
了然和尚听到这里,微微笑道:“好个糊涂,施主此话大有佛意。”
吴飞泓听得自己谦虚的一句话,竟也“大有佛意”,这回真的幸福得有些糊涂了。幸好旁边申兰及时笑道:“我这位吴大哥,什么都好,脑子就是有点不灵光。”这话立时被想找回面子的陆游抓住痛脚,他笑道:“子曰:非礼勿听。你二人什么关系?居然是‘我这位吴大哥’,嘿嘿 放翁还是听孔圣人的话,不听的好。”说话间,已双手塞耳。
申兰俏脸一红,竟第一次的没有反唇相讥。
吴飞泓见此,心下感动,笑道:“陆前辈误会了,小兰是小子未过门的妻子。不算无礼。”
南宋对礼教之防,远不如北宋,而江湖儿女,任情行事,更是不曾顾及俗礼。唯申兰久处深闺,虽说调蛮任性,却极知礼数,对吴飞泓芳心早许,父亲又暗自点头,才随吴飞泓远游江湖,行事之间,虽未有真正失礼,却必然儿女情长,亲昵接触再所难免。现在听得自己心中其实极仰慕的陆游说笑,自然面色一红。不知所促。
幸好吴飞泓人豪心细,当下谎言解了她的围,她心中感激,深深望了吴飞泓一眼。吴大侠立时神为之夺,立时差点又不知天上人间事。
倒是陆游极知进退,笑道:“他妈的!真肉麻!好了,好了!算老子说错了,吴小弟,你继续说。”这一次,申兰居然没有怪陆游讲粗话,也算是暗自对他感激了吧。
吴飞泓巴不得把话题拉开,忙道:“好。其实当日江湖传出凌大侠死讯,晚辈心下就是怀疑。前辈春秋正盛,又武功卓绝,怎么会轻易弃苍生不顾,自己乘风仙去?”
凌步虚听得呵呵一笑,颔首道;“听你这么一说,老朽倒是不敢死了?不然留下个不负责任的名声,实在不是件有趣的事。”
了然和尚也不禁莞尔道:“吴小施主,果然人中龙凤,聪明异常。一猜即中。”
却听古若诗笑道:“各位前辈,现在当知道为何岛主除邀得几位之外,还约请吴少侠伉俪了吧?”吴申二人尚未成亲,伉俪一说,自然不在,这话虽是询问,却也隐含说笑。
凌步虚三人却只是点了点头,不再戏笑小辈。
古若诗续道:“中土少年一辈英豪吴谢居首,可惜谢长风远赴黄山,未可迎迓,倒成一憾事。”
闻得谢长风消息,吴飞泓自然心中喜悦,忙缠着古若诗问长问短。
如此众人说说笑笑,看那蓝月孔外日影三起三落,这一日,终于到得北海之滨。
庄子在《庄子。逍遥游》中说“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
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按庄子所想,中原北去,该有北溟,即北海。其实中国极北之地乃是大片草原,今属蒙古境内,有那里有什么海?除非他说的是北极,但庄子便真的化身为蝶,飞到北极,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实在是件值得探讨的故事!也许,这只蝴蝶与众不同吧?
眼下众人所在的北海,不过是到了今日的俄罗斯境内的贝加尔湖!
正直黄昏,蓝玉稳稳落在北海边上。众人缓缓步出,立时觉得气息一畅,神轻气爽。
在那蓝玉中闷了三日,几人中,除申兰与陆游外都是绝顶高手,还不是十分难受。陆游虽然腰间跨了把长剑,却似乎只会些粗浅拳脚,自然不懂什么高深内功。这一路之上,多靠了了然相助,才没有难堪。申兰一个女子,全无武功根底,自然最是幸苦,幸好吴飞泓与古若诗不时输真气予她,这才让她撑到了现在。
即便如此,足踏沙滩时,申兰已经感觉是骨头散架,依稀成了一团烂泥。让众人吃惊的事情却立刻发生了,如此情形下,这丫头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古姐姐,你还没告诉我这蓝玉到底是如何做成的呢?”
原来在空中时,众人对这一大团东西居然能如鸟翔长空,自是大为惊讶,唯那几位大侠高僧深明武林中的规矩:如此天大机密,岂可轻易询问?只那申兰不明世务,其实,即便是明白,只怕也是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古若诗却也没说不回答,只是说让她先猜,到落地的时候再告诉她答案。原本兴致浓浓的申兰在受到无数失败的打击之后,终于放弃了。
谁也不料,这丫头居然贼心不死(陆游语),于此岔念念不忘,落地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还是这个。
古若诗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这小丫头实在是太有毅力了,这蓝玉之秘,说给这帮人听,只怕它们也听不懂,自己又何必小家子气呢?当下就说出了一番话来。
※※※
风在身侧,月在头顶,谢长风施展“黄花憔悴身法”急急地向前飞掠。如此夜色,有人若见,必疑鬼魅。心急如焚的谢长风又怎顾得惊世骇俗?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尽快赶到采石矶。昭佳,你等我。
他一身从来没为谁如此着急过,自幼淡雅如仙的师父就教自己菊斋武功之本“采菊心法”。此法传为昔年陶潜采菊终南山时有感而创,刻字山间一洞。千年之后,八岁的师父,偶入此洞,得传心法。是以,真正意义上,菊斋的创始人其实是千年前的五柳先生。
这心法讲究一个淡逸,越是能淡雅,心如止水,越能精进。谢长风作为菊斋最出色的弟子,早年已将心法练得最高境界,与师父淡如菊相比,也只是功力深浅而已。是以,他平素虽有言笑,其实内心对什么事都极淡然,唯有亲人朋友在他心中zhan有几分地位。真的可以说是人淡如菊。
但,自洞庭一会秦昭佳,他古井无波的心,才渐有破绽,当日秦府一战,若不是先悟得道悦所传的“有无之论”,早横尸天网了。这数日来,思念昭佳,心中更是愁思难竭,“采菊心法”已不知道有多少破绽。及至问剑崖前,他得悟李易安留字于壁的 “问剑天下谁争锋”的“问剑剑意”才将生平所学尽数融会贯通。
今时今日,便遇到单夕也不会落荒而逃了。如此之下,这急奔数百里,才没累得他躺下,即便如此,他已渐渐不支。只是胸中似有热血燃烧,让自己一定要尽快赶到采石矶一般。
树荫浓浓,月色阑珊,面前忽有一道冷光刺来,直如闪电。谢长风暗自大怒,是什么人如此不长眼?居然敢于此时来找死?
谢长风将长笛一摆,用出八成功力,直直打到那道冷光之上。那来刺之人只觉得虎口一疼,立时排山倒海的压力袭来。幸好他刚才已是全力出手,才容他将身体向后急急一退,一招“倒赶千层浪”使出,才险险化解了附在对方长笛之上的内力。
数日不见,此人竟强横若斯?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谢长风居然一招没将那人击成重伤,也是诧异莫名。以自己现在的武功,天下间能受自己八成内力的有几人?却听那人笑声传来:“数日不见,谢兄武功大进,夜某佩服。”
刀剑神魔夜未央。
“夜兄,何故拦截在下?”谢长风念佳人心切,实不想和他纠缠,“在下尚有要事,实是不便奉陪。”说完,立时要走。
“谢兄,可曾闻磨刀不误砍柴功?”月影稀疏下,夜未央似是成竹在胸。
“啊!长风不是很明白?”谢长风知他必有深意,忙听他细说。
“黄山至采石矶,岂是昼夜可至?”夜未央从来语不惊人死不休,偏总是一副淡然神情,“谢兄虽然内功卓绝,到得采石矶时,又还剩几分力气?”
他不待谢长风回答,已续道:“如此与单夕之战,谢兄可有胜算?”
什么?谢长风大吃一惊!居然是单夕!
※※※
“据传中原春秋时鲁国公输班,做一木鸟,翔三日而未落,你可知道?”古若诗微微笑道。
申兰大点其头,立时有悟,拍手笑道:“原来你们这蓝月是仿此而作的?”
“不错。我岛神匠公输开天,乃是鲁班后人,于三十年前已造出此能载人之船。只是这做这蓝玉的蓝木生于东海,极为难求,而另一种材料‘火油’虽产于本岛,却产量不多。这蓝月每飞行一次,便需耗费一年之量,是以侠客岛才鲜至中土。”古若诗细细讲解。
旁边众人,虽然均是杰出人才,却也只觉如闻天书,茫不知其所以然。
“哇!”申兰一惊一乍地神情总能让古若诗有不好的预感,然后下面的话,很快证实了这个可怕的想法:古姐姐,你让公输前辈,教我做这个蓝月亮,好不好?”
“我?”古若诗只有苦笑,“我在岛上辈分低微,如何可以作得主?”这话不尽不实,能独自远赴中原,邀请到这许多高人的人才会身份低微?但旁听众人如吴飞泓又不好揭破,凌步虚自重身份也难得遇其计较,了然和尚更是了无与人争胜之心,自无此念,唯陆游极好此怪异之事,早想弄个明白,却又不敢开口相询,弄得心下痒痒。
申兰极其失望,垂着头无语地走回吴飞泓身边。古若诗其实内心早有几分喜爱这小妹子,见得此情,心下倒有几分不忍,忙道:“到时候,我向岛主求求情,成与不成就不知道了。”
那申兰立时又活蹦乱跳起来,笑着抓古若诗的手,姐姐长姐姐短的谢个不停。
古若诗只觉得自己好象进入了一个圈套,抬头看时,吴飞泓似乎深以为然地在向自己点头微笑。
※※※
注:鲁班作木鸟,翔三日夜而不落,确有其传说。
第十一章 谁乘轻风过幽溟
暮色黄昏,残阳如歌,在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似有一个黑点在慢慢变暗。按古若诗的说法,那个黑点就是侠客岛了。
众人历经几日艰苦而玄奇的旅行,终于到达北溟,一种初到贵宝地的感觉油然而生。
清风吹拂,海面有如纱起薄皱,其上有鸥飞鹤翔,鳞游鲤翻,渔舟唱晚,一派悠然景象。这情形与众人想象中侠客岛壁垒森严,数百里内必定刀兵赫赫,极为不同。幸在数日行来,众人早见怪不怪,也无暇理会。
古若诗双手捂口,一声清啸自指间悠悠响起,初时颇低,婉转动听,慢慢转高,呈宫商清越之音。海面渔舟似闻得什么讯息,缓缓朝各岸边靠近。这一啸足有盏茶工夫,那海面渔舟也早已散尽。
众人见那渔舟游动,本以为是过来接应己等,却不料一啸已毕,才发现那些人根本未曾想自己这方驶来。粗鄙如吴飞泓者,已是小声大骂:“辣块妈妈!搞什么嘛!丫头你倒啸得开心,没人来接老子上岛怎么办?”
其实他如何不知这女子带自己来此,必然有应对之法。只是他在蓝月之上,有佳人在侧,前辈对面,自然措辞必求文雅,举止力求工稳,早已憋得难受之极,此时自己略离众人有段距离,再也忍不住要痛快痛快了。可见虎狼之性,非申兰这样一弱女子能彻底改变。
其余几人也是奇怪,为何无舟楫来渡。却见远处海边似有一尾大鱼破浪游来,上下竟有两道奇形水柱吞吐。及至近数十丈时,众人这才看得分明。
——天下竟有如此之大的鱼!那鱼足有十数丈长,数丈之宽。身形庞然若此者,莫非竟是神鱼?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陆游喃喃道,“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他念的是《庄子。逍遥游》起始的一段话。此鱼竟是鲲吗?
吴飞泓看到这鱼,也不禁大吃了一惊:“奶奶的!好家伙,个头这么大,不知道可以吃个半月吧?”由此可见,粗陋之人,你永远别指望他转换脾性,即便此人其实诗文满腹,或者已入芝兰之室(申兰自况)。
申兰毕竟是女中豪杰,第一次见到这样虽然身体害怕得只发抖,双眼依然奇光湛湛,寻思:“这么大条鱼,骑上去畅游大海,一定好玩。”姑且不论她如此小个人儿,是不是能够骑上去,光这想法已比某位大侠高明了太多。
了然和尚早就尘心不波,见到此情,却也心头微颤:“如此神鱼,莫不是须弥山大龙所化?”
唯那凌步虚不愧是一代战略大家,当即想到:“若得此鱼为助,纵横东海,世外诸岛,还不俯首称臣?
且不理这众人胡思乱想,那大鱼已游至近前。古若诗似是早料到众人会惊讶异常,也不说话,只是等鱼近前时,众人心绪渐定,才微笑道:“此鱼名叫小蓝,各位莫要惊怕——瞧我说什么话来着,几位都是中原武林俊杰,又岂会怕什么?不过是第一次见,有点惊异罢了……呵呵,看我,怎么这么罗嗦啊。小蓝会带着各位上岛。”
“小兰?怎么和我的名字一样啊?”申兰好奇道。
“呵呵!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是蓝叶之蓝,非兰花之兰。”古若诗微笑解释。
幸好在场诸位饱读诗书,不然立时就有人会问:妈的!兰草的花叶还分开生的?
那鱼却停于五丈开外,再不近前。古若诗微笑道:“各位请上‘舟’。”
谁乘轻风过幽溟?诸人知道这是考校轻功。短短五丈之距,将要尽显各人轻功风liu。
凌步虚微微一笑,众人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已飘出,人在空中直若万古云霄一羽毛。名震武林的独门“冯虚羽化”轻功果然名不虚传。这一飘,足足在空中逗留了数十息,方停在那鱼脊背之上。那鱼见得有人站在自己身上,竟也稳定如常,只是将一颗巨大鱼头露于水面,似是张望着这帮陌生人。
轻功至快至慢都是极难练就,凌步虚一身武功独步当世,其轻功的造诣,果然让人叹为观止。
少林了然和尚,轻宣了声佛号,微笑道:“面前大道通天,凌施主为何舍本逐末?”
言罢,轻轻跨上水面,慢慢向那鱼走去。“登萍渡水,凌波虚步”,如此绝技实是罕见。其实所谓“登萍渡水,踏雪无痕”虽是轻功中极高的境界,但江湖一流高手多有习成,算不得绝顶武功。但此刻,了然这一步步行去,双肩一平如水,足底如履康庄大道,竟是闲庭信步一般,正是“凌波虚步”之极境,比当日达摩老祖一苇渡江少了几分霸气,却多了几分潇洒。更难得的是他那分自在,视虚为实,分明已达极高禅境。少林了然,果然名下无虚。
其实掠过五丈,对江湖中一流高手来说,也不是难事。唯这两位绝顶高手,轻功一露,虽只如惊鸿一瞥,却已让人感受到“冰峰一角,下藏巨脉。”
吴飞泓苦笑道:“小兰啊!吴大哥可没两位前辈的本事,咱们老实上舟吧。”说罢,也不管申兰同意,抱起她,一个纵跃,两人已稳稳落得鱼脊之上。
古若诗见众人都已上岸,便对陆游笑道:“陆先生本是斯文之人,不谐武事,就让小女子带你登舟如何?”
出乎众人所料,陆游居然严辞拒绝:“不!放翁隐藏武功多年,今日终于可以在几位高手面前露一手了,岂可轻易错过?”
啊!此人居然是深藏不露,自己居然走眼!有这样想法的人在场只怕除申兰之外,再无遗漏。
“啊!是小女子失敬。陆先生请。”古若诗原试探过此人,知其体内原本内息空空,万不料竟是自己功行太差,居然没有查出来这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她当下轻轻一掠,已上了鱼背,启眸相待。
那陆游却不忙施展轻功,只是轻轻吟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吟罢,长叹一声道:“陆某习剑三十余载,自觉武功已登峰造极,只是从来没有再人前一显,却不料今日终于机缘巧合,让我吐气扬眉……”
“吴大哥,陆先生到底再说什么啊?”申兰不解为何这陆名士为何还不跳过来。
“哦!陆先生施展轻功与别人不同,必先清理一下腹中浊气吧。”吴飞泓笑道。申兰一楞,旁边凌步虚已是摇头微笑,连了然和尚也不禁莞尔。古若诗已忍不住笑出声来:“吴大侠,你说话可真是有趣。”申兰终于领悟,吴大哥在骂陆先生放~那个呢!
出言已经极其文雅的吴飞泓大侠还是立时感觉后背一疼,一种介于掐和拧之间的动作已经在他身上开始发生作用。
※※※
听得敌人竟是单夕,谢长风本来悬着的心,反而立时放了下来。
秦府一战之后,虽然自己极尽低调,却依然弄得名扬江湖。当日自己曾要求真水仙阁不要泄露自己的存在,但很明显参与“施全之刺”的人里,有内奸。这才弄得自己和吴飞泓名显江湖。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此早就被推上浪尖,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现在,单夕是秦府的人,此次来必是抓昭佳回府,那么昭佳该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情势,似是他故意泄露围困昭佳于采石矶的消息,正是要引自己前往。他倒好计较,至于鹿死谁手,大家不妨走着瞧……
只是经此一战,“杏花之约”必定大白天下!——该来的,就来吧。
这些念头不过刹那转过,他当下深施一礼,诚恳道:“吾妻被困采石矶,身陷囹圄,先生何以我教?”不知道为何,每次面对夜未央,他总需要言辞古朴,方显得自然。
夜未央长叹了一声,道:“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谢兄,你真的决定要娶秦昭佳吗?”
谢长风道:“是。”
夜未央似是早有计较,道:“孤傲如你者,若不如此,才让人疑窦从生。”他顿了顿,看谢长风面上一无表情,方续道:“我自有法子,救得她,要天下英雄接纳她,也绝无困难,但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让天下英雄接纳秦相之女,一直是困扰谢长风的大问题,虽然自己也想过很多方法,但并无什么特别的方法两全其美。闻得夜未央有此妙计,自然翘首以待。他忙道:“先生请说。”
“你一生之中,只可再任性这一次。以后当以天下苍生为重?你可应得?”夜未央严肃道。
谢长风万不料他竟是说出此言,当下沉思良久,方道:“谢某一日人在江湖,必唯先生此言为念。”这话虽与夜未央原来的要求略有距离,却也在他预计之中。他点了点头,当下说出一番话来。
什么?先生,此计果真能成?
※※※
“……游畅游天下,见世间儿女,南北有异,北人多豪放,南人温细……”落霞渐渐消逝,夜色开始笼罩着北海海面,其中有轻烟曼起,只为这神秘的侠客岛更增神秘。
可陆放翁,已经说了一盏茶时间,依然没有要跳过来的意思。
高人如凌步虚也已有点哭笑不得,这陆游平时看着豪迈不羁,怎么就这么简单一跳,非要如个腐儒食鸡一般,念半天子曰如何,若不是敬此人是当世名士,早过去给他一个后世青城四杰极其擅长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了。良友如吴飞泓,也有些怀疑自己眼光是不是有问题了,这家伙刚才还被自己认为是同道中人呢,该不会也只是个腐儒翻版吧?
唯古若诗身为主人,不好强行打断,而申兰内心对陆游极其仰慕,自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而了然和尚尘心不波,陆游念上三天三夜,他也只当是佛祖灵山讲法,洗耳恭听就是。
“……游一腔热血,谨洒北溟长河云尔。各位,老子来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南北人的性情,女子容色,扯到家国天下上去的,但这番絮叨,到下弦月朗挂碧空,总算是结束了。
众人一听他终于说完,立时精神一震,就要看到天下绝顶绝顶再绝顶的轻功了。
却见陆游,向岸边后退了十几步,肃然而立,其渊停之势直冲霄汉,看得申兰欢呼连连:“啊!陆先生举重若轻,凝重挥洒,真是高手风范啊!”其余人众却看得莫名其妙,什么轻功,居然要倒退十几步才能施展?
“啊!”陆游一声大吼,朝海边冲来,其速居然很快。众人却看得更加莫名其妙,这样难道也是调匀内息的关键?
众人一片诧异声中,陆游已经人至海边,却见他双手背负,袍袖暗撩,足尖一点,已纵身——跃入海里。
是真的落入海中。
什么?众人大吃一惊,天下间到底有什么轻功,居然要身在海中才能施展?
海中的陆游,左手向前一划,右手迅疾跟上,又一划,再一划——居然施展了长江边五岁小童已会的狗刨式游泳技法,朝小蓝处游来。
陆游,陆游,果然是游泳好手!
“舟”上人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陆游游了一半,才发出震天的笑声来。
陆游果然就这样游到了小蓝身边,爬了好几次,终于是爬上了鱼背。上“舟”之后,他面露得色地说:“各位,老子这招‘左右互搏神功’使得如何?”
在场之人总算是笑停,齐声道:“陆先生神功盖世,我等深为佩服。只是希望下次施展,万勿让我等看见。”
陆游先是高兴,立时又不解:“尔等可是见吾神功,暗生自卑之心?”这家伙说话总是时文时俗的。
“我等生怕揣你入海,丢了你的性命。”众人居然又是如此齐声。
陆游总算是反应过来,恨恨道:“时人不识和氏璧,徒呼奈何,徒呼奈何!”
古若诗不再理会他,轻啸一声,那小蓝逆转身形,朝侠客岛进发而去。唯吴飞泓先前与陆游有几分相投臭味,虽也与众人讥笑他,却不落井下石,过来安慰道:“陆前辈,你神功无敌,又何必与旁人一般见识呢?有空把这套‘左右互搏大法’传授与在下如何?”什么“无敌”云云,吴飞泓的意思其实是说天下本没有人屑于做如此庸手之敌,而“传授”云云,更是安陆游之心而已。
却不料陆游难得逢到知音,立时眉开眼笑,也不去计较别人讥笑之恨,真对吴飞泓解释起来:“所谓左右互搏,乃是将身体里两股真气分别以不同形态运转,二者相冲,相依,又相辅相成……如此……再转百会……”
吴飞泓大侠除了苦笑,还能做的就只有听这家伙胡诌,打发这郁闷旅途了。
第十二章 人生无根蒂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道德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金刚经》两书一出自中土,一自天竺,俱有一题:道。道即佛。修道即修佛,二者最终目的,均为大解脱,虽于具体的形式和修持之法不尽其同。上文所引两段,都含“无为。”
“道可道,非常道。”含义中自有一种,说不出之真理。道,是不可说的。佛家云,“有为法为泡影”,求的自是“无为”。世人所知,和尚常挂在口之语:佛曰,不可说。却不是故做高深,乃真不可说。说得出的,都不是真理。众妙之门,玄之又玄。
与汝灵山一座,却断去来之路。本欲求成仙佛,却要息了成佛之念,以求无为。矛盾否?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谁又知生死间事?
这样极伤脑筋的事,谢长风曾经与吴飞鸿谈论过,但吴大侠一分心力放在忧怀天下,以济世救人,另外九分已留在儿女情长上了,怎有工夫谈这些子虚乌有之事?更何况,子不语怪力乱神,长风啊,你到底有没有读过圣人之书啊?谁也不知道,表面粗鄙的吴飞鸿似乎上比看似诗书饱读的谢长风更在意儒道。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吴飞鸿此人要说有以几分苍生为念之心,还牵强的说得过去,若说骨子里都是腐儒行径,那绝对是痴人说梦,如果是那样,他也早被申兰甩到黄河里去喂王八了。申兰最不喜的就是腐儒,她喜爱陆游,就是因为陆游绝对不是个腐儒。
再说谢长风,于身外浮云事,原亦不看重,此生一逝,还管什么去来?轮回真要有道,随它去吧。人生一世,图的不过是痛快自在,潇潇洒洒,真要为了什么长生不死,羽化升仙而青丝蒙雪,绝非他所愿。当下,二人绕开话题,畅谈风月而去。
※※※
此刻,越近侠客岛,以前这些议论在吴飞鸿心中,越发清晰起来。此次侠客行,原是赴岛上无根道人白日飞升之约的,便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