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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剑问天-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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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多数只知岳飞还剑于此,却不料其中竟有如此多的曲折来。

“……是年腊月二十九,家父赶到风波亭时,岳元帅与二位小将军已经…………如今秦桧已死,岳元帅却再也已不在……唉!”她微微叹息一声,场中诸人只觉这一声叹息之中有说不出的哀愁。

“那个奸相为吴大侠粪杀,实是便宜了他!”有人高声嚷道。众人轰然应是,都将目光集中到吴飞鸿身上来。

※※※

本章所写,全是虚构,希望诸位不要来与易刀讨论历史如何如何。另外,这两章都没写到谢长风,乃是因为先前罗嗦的东西太多,还剑之举,需在这一卷写完,但事实上还是没有写够。只怕要到下一卷续写了。本卷已完,请大家继续关注下一卷。多谢各位的支持和意见。

第一章 人言可味

 

风细,月明,水轻。湖水如情人之手,柔柔如丝,轻轻如雪,抚mo着水中楼阁。当是时,凌若雨伫立中心,衣袂飘飞,恍若天人。群雄目光灼灼,尽数落到吴飞鸿身上。其间钦服者有之,妒忌者有之,爱慕者亦有之,漠然者子亦有之,千种人,千般心思。

千万人中,姬凤鸣善睐明眸所蕴情色最是复杂,亦爱亦哀,亦忌亦怜。凌若雨一双眸子亮若晨星,只是谁也不知女有何思。楼阁之上,申兰拍起手来,神色间满是骄傲。柳风二女对望一眼,眼中也是喜悦神色——自己夫君为人所敬,自是一件快事。黄袖满脑之中尽是某人影子,挥之难去,恍惚之中,那立于楼下的少年竟玉树临风起来,慢慢的,化作另一个脸谱。夜未央立于她身侧,心中轻叹一声,眼中露出一丝惆怅来。吴飞鸿面带微笑,对这千般宠辱一一坦然而受,当真是云卷云舒,花开花落,说不出的淡然。风不凡看得暗暗点头,自己这女婿当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只是谁又知晓,吴大侠于这一笑之间,所思所想,实是复杂之极:“此刻他们如此看我,只不过因我机缘巧合杀了秦桧,但若是这一世都要为人所仰为人所敬,我又当如何?虽说人生一世,不过如云烟过眼,但大丈夫既生天地间,便不该默默无闻,如陌耕垄种人,黄土湮没一生。如龙羿人人钦服,朋友也罢,仇敌也罢,无不赞声‘好汉子’,只是他活得极苦,想爱之人不敢爱,非是大丈夫所为。单夕姬凤鸣之流,行事不拘俗礼,敢做敢为,只是如此以武力服人,人便真的敬服?千百世后,还有谁人记得单夕何人么?吴飞鸿若要为天下所服,便当成为那沉浮之主,站到世人所景仰的颠峰。”自这一刻起,心头原有的忐忑犹疑,全数随这洞庭湖水一去无返。

却有人问道:“凌仙子,既然昔年岳元帅还剑于此,后来那剑却去了何处?”正是杨云。这话却是多数人想知道的,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回到了凌若雨身上。

凌若雨面上显出一丝怅然之色,道:“却说当时忽雷电交加,又暴雨倾盆,忽有一道闪电击下,无巧不巧落在这还剑石上。其时洞庭湖中忽卷起一龙形巨涛,浪花卷过巨石,那剑已是消失不见。家父与岳元帅等人只看到天际有流光划过。岳元帅叹道:‘神兵天降而来,又自向天而去。可见世间之事,当真是半点由不得人。凌兄,你也就不用再劝我了。’家父长叹一声,这才纵身跃入渺渺烟波。次年家父重游还剑石,仅见一狭小剑孔而已。”这番话她说得虽是娓娓动听,众人却听得云山雾海。仙剑传说之流,竟不料于此可闻。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或神往,或嘘叹,或淡漠,或怅然,或怀疑,或将信将疑,或不信不疑,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吴飞鸿只听得暗暗好笑:“奶奶的!雨儿,你怎么不说是湖里跃出一条大龙忽将剑吞了不是更妙?若要求平稳,自也可说长剑化龙,落入那滔滔湖水。若是由老子来说,哈哈,莫若让那湛卢化着一条泥鳅一蹦一跳就跃入湖中,偏又翻起滔天巨浪,舟上之人全部泅水而遁……”一念至此,面上便露出古怪形容来。一侧莫游见到,心下嘀咕:“这家伙又在想哪家窑子的姑娘了?”

“多谢凌姑娘为贫僧解此疑惑,贫僧感激不尽。”言者却是少林知愚禅师。既然少林寺的方丈都认同了,旁观众人望风知雨,自然是一片“感激不尽”。姬凤鸣微微诧异:“少林此次竟是支持真水仙阁?凌步虚不是和了然意见一直相左么?”吴飞鸿却心道:“这老和尚倒是个善人,谁都帮。”场中诸人亦是嘀咕不断,显然都极是意外。

那俊美少年杨云朗声道:“各位朋友,方才凌姑娘说了这还剑石之起因,想来与诸位所闻略有不同,但自今日起,洞庭还剑石之名,将因在场诸位而名扬天下。今日我等会盟于此,便是要继承岳元帅遗志,驱除胡虏,还我河山。”场中多是热血汉子,立时“还我河山”与“结盟”之声此起彼伏,良久不绝。

凌若雨与杨云对望一眼,后者一笑,振臂呼道:“诸位,我等便于此歃血为盟,高举义旗,复我大宋河山。”一时间应者如云,呼声雷动。便是风不凡、知善等人也是一般激昂,可想昔年也是热血儿男。吴飞鸿传音与风不凡道:“老泰山,这中原的事,和您这久在西域的老人家有什么关系?看把你激动的,啧啧。”

风不凡乍闻此音,神色了无异常,只是传音道:“臭小子,还不是为了你?不然我老人家千里迢迢的跑来,你还真以为凌步虚这老儿有这么大的面子?”

吴飞鸿右手举起,似是跟着这帮鸟人狂呼口号,实是听得一呆,心念转动:风不凡实是个非同凡响的人物,一举一动,必有深意,此次远度关山,竟真是为我而来么?当下传音与风不凡道:“前辈厚爱,晚辈真不知如何回报才好!”语音中多有感激泣零的味道。

风不凡回道:“自家人,还这么客气的么?以后对疏影好些,便是对老夫最好的回报了。”吴飞鸿不知为何心弦一动,鼻子微微一酸,忙昂起头来,大声呼道:“结盟,结盟……”原来他自幼父母双亡于金人之乱,多亏师父张九虚收养,此时见风不凡对风疏影如此之好,自然念及师父的种种好处,想起芭蕉听雨一战,自然伤心难免。

却听一人冷冷道:“这盟,我看不结也罢。”声音不大,却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静了下来。

****

一杯黄土将雪惊鸣孤傲的身姿掩埋,谢长风倾下一杯水酒。埋葬一个人,便是如此的简单。任你生前纵横如何,死后也不过是荒烟蔓草。谢长风清澈的眸子,忽然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他想起了法通,当日他曾想到“君今逝去吾收葬,他年葬吾知是谁?”不过数月,他又亲手葬了两人。林尔花样年华,如玉香消逝无踪影,虽她从未乞求世间于同情,留于自己的仍是无限的怜惜。雪惊鸣惊才艳艳,只是英才天妒,转瞬间亦埋骨于斯。

“人生一世,任你风liu若何,逃得不出的,依然是这生死之机。”谢长风自语道,“当日法通曾说那“忘忧散乃天下第一奇毒,今日看来,亦是小道。人方出世,便注定这一生劳苦。有了思想,有那七情六欲,大者为之志向,小者为之衣食。若无那志向,便为人所不耻,鄙为无能。男儿于世,胸无大志,如何立于天地之间?嘿嘿!真是好笑。礼义廉耻,高风亮节,全他妈的狗屁!若非生存之本能,谁又做这些烂事?”

秦昭佳知他虽与雪惊鸣初次相逢,却于这一战中结下了深厚情谊。此可他心内哀伤无限,便静静立于一旁,听他激愤言辞。

谢长风却越说越是平静:“世情之苦,远胜任何奇毒。这该死的贼老天,将人生到这世上,却置之不理,任你生灭。庸碌也罢,显赫也罢,到最后,不过是这一杯黄土。受尽那千般之苦,到最后……唉。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苗疆九蛊花,唐门冰火茶,断肠无忧散,嘿嘿,比之人心之毒,又算得几何?只是,这一切比之世情之苦,天道之艰,却又算得什么?世间至毒,莫过于天道无情,世事无常。昭佳你说可是?”

秦昭佳却不答,反柔声劝道:“长风,死者已矣,随他去吧。你还有昭佳呢。”

谢长风紧紧抱住他,道:“这贼老天千般不是,却送了个好妻子给我。”秦昭佳与他作夫妻已久,闻得如此情话,面上竟也微红,她心下虽甜,却嗔道:“刚还要死要活的,一转眼便风言风语了。”谢长风却不与她争辩,沉吟不语。

夜风吹来,卷起几片早黄的树叶,孤零零的,无助而凄凉。谢长风自昭佳秀发中抬起头来,望着淮上的方向,心道:“楚天,你到底是不是惊鸣背后那人啊?”

****

风乍起,那人青衫猎猎,如旗翻卷。吴飞鸿微一诧异,暗道:“终于还是来了。”面上却露出淡淡笑容来。那人却是华山掌门独孤无羽。

独孤无羽瘦削的身形稳稳地伫立于场中央,一如骄傲的凤凰。当是时,所有人均是呆:何人如此有种,竟敢冒那天下之大不韪?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一刻,场中乱作一锅粥,讨伐之声此起彼伏。吴飞鸿越听越是好笑,若非场面实在太过严肃,此刻他只怕要开怀大笑了。

“独孤匹夫,你说甚来着?(老兄,你明明听到了,又装什么啊?)”“你有种再说一次?(他要没种,这话也早不说了。)”“你是谁?(兄弟,他都不认识,你还来参加什么鸟的英雄会啊)”“独孤施主,请慎言。(老和尚,你还真是慈悲得过分了,这家伙明明就是来捣乱的嘛,慎言个鸟啊?)”“独孤贼子,你想与天下为敌吗?(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跳蚤,明摆着嘛)”“杀了独孤老贼,为天下除害。(这家伙一定和独孤无羽有仇,要么就居心不良)”“独孤兄,这个……你这是……唉(欲言又止的家伙最可恨)”“大家先不要乱,且听独孤兄先分辨一二(好啊!这还有个同党,原来是青城山的。老燕,你掌门投向他们,这不是要老子难做嘛!)“刀剑无言,大家小心手中家伙。(一听这话,你就是个浑水摸鱼的)”“独孤小贼,先来和你爷爷先大战三百回合。(又是那里来的莽汉,凭你老兄……大概……唉)”“有事好好商量,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兄弟们,别和他罗嗦,把他乱刀分尸。(哈哈!妈的,你家里一定是开药铺的吧?)”

……

凌若雨微微扬了扬手中的罗扇,人群立静。

独孤无羽冷冷看了诸人一眼,淡淡道:“你们都没听错。我是说,这盟不结也罢。”

杨云笑道:“独孤掌门,想你华山一派在武林中举足轻重,你身为一派掌门自不会无的放矢。为何这盟不用结了?请阁下说出分解一二。若是言之成理,在场诸位英雄都是明事理之人,自不会为难尊驾。不过,阁下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场诸位英雄胸襟广阔,自当掌门是在玩笑,只是对华山派百年清誉想来未必有益吧?”这番话说得似柔实刚,显是他心内极是不满。吴飞鸿暗道:“好家伙,这话说得漂亮,既顺了民意,又卖了独孤无羽的面子。”

独孤无羽冷笑道:“诸位,此次洞庭之会,是由谁倡议?不错,正是凌步虚,只是此时结盟之时,他人在何处?嘿嘿!凌老前辈真是好大的架子!诸位英雄尽都到此,他这主盟之人却自享清净去了,嘿嘿,真是好福气!不过既然有新任阁主凌姑娘与杨兄在,这虽于礼不合,倒也罢了。”

“如此大事,最是求的礼节合乎,此刻这厮居然说罢了,莫非有更可怕图谋?”吴飞鸿暗自诧异。众人也是一般心思,有不明底细的人更是暗自责怪凌步虚架子大。吴飞鸿却知此是凌步虚故意布置,大概是为了锻炼凌若雨与他这“不成器的女婿”吧!呵呵。

姬凤鸣赞赏地看了独孤无羽一眼,后者会意,立时续道:“另者,此次会盟,所为何来?便是驱逐金人,还我河山。但诸位想一想,侠以武犯禁,朝廷最忌恨的便是江湖中人,我等如此做,天子作何感想?此次我等若成功会盟于此,结下那抗金之议,朝廷又与金人有盟,叫朝廷何以自处,岂非陷天子于不义,干戈一起,又将陷百姓于水火?鄙人这番话听来刺耳,但是为天下作想,人言可味,请诸位深思。”众人大哗,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自也有几分道理,但有智之士却知此为歪理,多数摇了摇头。群情激愤,一时议论纷纷,喊叫纷纷。

却听一个声音大声道:“是哪家的狗在这放屁,这么的臭?”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名年轻乞丐沉着脸,大踏步走到场中央来。有人认得,大声道:“丐帮冯帮主!”

吴飞鸿大笑,心道:“好戏来了。”

第二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冯杀鸡手提青绿杖,一步一步,傲然走向独孤无羽。群豪立时静了下来。

“独孤无羽,你可有父母?”冯杀鸡森然道。

独孤无羽不知他言将何出,便冷笑道:“自然有。”

“你父母可有父母?”冯杀鸡冷冷道。

人若无父母,莫非是石间蹦出?独孤无羽受此奇辱,却不怒,反是冷淡下来,道:“自然也有。”

“哈哈哈!”冯杀鸡一阵狂笑,“你还知道有父母,有祖宗,老子还以为你早忘了呢!”群豪一阵哄笑,均觉颇为解气。只是如风不凡、知愚等人却知这冯杀鸡绝不是仅仅要为大家说个笑话,均是拭目以待。吴飞鸿偷偷看了姬凤鸣一眼,后者神色如常,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笑意。

独孤无羽神色淡然:“冯兄这个笑话,似乎不怎么好听。”

冯杀鸡冷笑道:“笑话?嘿嘿!你若没忘了祖宗,你若还记得我大宋半壁江山还在金人之手,你他妈的若还是个男人,便该拿起剑来,去收复河山。说什么朝廷?他赵构要当败家子,难道要天下的人都随着他当吗?”此言一出,场中立时鸦雀无声。须知江湖中人虽多视律法为无物,但对朝廷却总有几分敬畏之心,非到万不得以不愿与朝廷结仇。此时冯杀鸡当众直呼天子之名,并加辱骂,场中诸人立时不知如何应对。

独孤无羽嘿嘿一笑,并不言语。冯杀鸡声音越来越大:“如今奸相已死,普天同庆。我大宋儿男正当继承岳元帅遗志,高举义旗,直捣黄龙府才是。只是,冯某万万想不到有些人居然愿意做那忘了父母、忘了祖宗的缩头乌龟。独孤无羽,你居心何在?”熊熊火把映照之下,冯杀鸡年轻的脸竟显得神圣而不可犯。所谓理直而气自壮,这番话由冯杀鸡这样的热血汉子说来,自是更多了几分声势。

阁楼之上,夜未央击节叫好:“古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吾今日方知身有正气言自威。好,当浮一大白。”说时他真的抓起桌上酒壶饮了一大口。柳凝絮笑道:“古人说诗可下酒,没想到未央风神远胜古人,竟以这冯杀鸡的话下酒。”夜未央尚未说话,申兰却撇嘴道:“算了吧未央,你明明是酒瘾犯了,怕阿袖瞧不起,才使用这我三岁时就会的苯法子。你说可是?”夜未央哭笑不得,假装没听见,继续喝酒去了。黄袖本是思绪幽幽,闻得此言,却似夜梦惊醒,诧异道:“谁要喝酒?”诸人面面相觑,心头均是一声轻叹。

楼下,群雄或愤然,或有嬉笑者,大叫“缩头乌龟。”好不热闹。

萧碎玉转过身来,道:“飞鸿,小游,你们可猜到了这冯帮主的用意?”

莫游笑道:“呵呵!这位冯帮主想必是看场面太拘谨了,出来活跃一下气氛吧?”萧碎玉瞪了他一眼,后者知趣的闭上了嘴。吴飞鸿知是师伯考较自己,想了想道:“江湖传闻丐帮前帮主为金人顾流光之人刺死,这冯帮主想是为师复仇心切吧?不过,我想这只是表象。只怕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萧碎玉饶有兴味的的点了点头,道:“什么是深层原因?”

吴飞鸿道:“弟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心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萧碎玉笑了笑,转过身去。吴飞鸿暗道:“奶奶的!这些所谓的长辈就喜欢玩这样的花样,唉,亏得老子机智聪明,哈哈!”他显是对自己方才的表现很满意,得意洋洋地看了莫游一眼,后者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跟着人群起哄去了。他自讨了个没趣,心道:“好小子,现在不方便揍你,以后有你好看的。唉,要是长风在这就好了。”因传音与申兰道:“小兰,你们有没有长风的消息?为什么他不来这洞庭湖?不是说这是他与那秦丫头定情的地方么?”先前他只是与申兰等人草草叙了几句,并未提到谢长风,此时这才奇怪起来:如此盛会,谢长风作为菊斋入世的弟子,怎么没来?

申兰撇了撇嘴道:“据未央说他半途有事,要回扬州一趟。定是怕了本姑娘教训他!”

“教训他?”吴飞鸿不解可怜的谢长风怎么把这位大小姐给得罪了。

无需回头,吴飞鸿已可感到申兰面上的杀气,因为申兰传到他耳里的声音是:“哼!哼!现在天下人都说他是天下第一剑。本姑娘自然不服气,一定要寻个时间与他较量一下,看看到底是他那只破笛子厉害,还是本姑娘的沧海神剑厉害。”

吴飞鸿心念一动:“天下第一剑?长风的武功进步到这个地步了?呵呵,这小子还真是不简单。不过,长风兄,你还是先求求神拜拜佛吧!申大小姐剑下冤死鬼可不在少数。”

场中,独孤无羽眼锋如刀,扫视一眼,群雄莫名的心内一寒,立时声音便小了几分。冯杀鸡虽是理直气壮,却不知为何竟也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湖上夜风徐徐,吹得衣袂翻飞,独孤无羽孤傲的身影越发的卓尔不群起来。却听他缓缓道:“什么才不是缩头乌龟?拿脑袋向人家刀口上撞么?冯大侠有此雅兴,那是冯大侠的个人爱好,鄙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要这么多兄弟,全向那刀口上撞……其情可悯,其心可诛。”这番话说得虽是很慢,却全无让人可插口之处,冯杀鸡尚未说什么,他已续道:“更甚者,金人无需出手,已经有人急不可耐的挥出屠刀。靖康二年,岳飞于汤阴举义师,南下勤王,转战天下十余年,官至太子少保,三军大元帅,结果又如何?绍兴六年,杨幺便于此洞庭举事,誓要恢复中原,朝廷是如何说的?乱党!逼岳元帅率军征讨!绍兴十一年,山东响马梁小枫于泰山举义师,方下泰山,等着的是朝廷十万大军与一纸剿灭诏书。嘿嘿。去岁湖北茶商王兴啸聚八千人马要扶宋灭金,收复失地,好啊,黄冈渡江未半,便被朝廷一个吕姓草包给伏击了。剩了几人终于过得江去,不一月,却被天网的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冯帮主声声举义师抗金,居心又何在?”

一语如冰,人心一寒。

一旦撕去温情的面纱,真相,惨不忍睹。先前对独孤无羽口诛沫伐的人群,齐齐一静。冯杀鸡张大了口,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觉对方所说果有几分道理,想说点什么,却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凌若雨面带微笑,波澜不惊,近在咫尺的杨云却清晰的看见她秀眉微蹙。少林知愚知善二人轻宣了一声佛号,神色间均是一黯,身后那少年张君宝似是心有所触,有神的眼睛忽然一亮。风不凡颔了颔首,又紧接着摇了摇头。姬凤鸣淡淡一笑,心下却是一惊:“虽一切尽在掌握,却不料这独孤无羽竟有如此见识。”岭南龙家此次宗旨似是随波逐流,风向何处吹,人便向何处倒,此刻龙啸等人自是大点其头,以示于我心有戚戚焉。唐风第一次露出深思的神色来。

“哈哈!”一个笑声极其不和谐地,突兀地,很嚣张地响了起来。

※※※

月光如水照白衣。长街寂寂。谢长风。踽踽而行。秦昭佳默默注视他身影消失的方向,一种倦懒的慵意自眉间心上点燃。她微微叹了口气,却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略略的羞涩与淡淡的甜蜜。

凤钗卸去,一缎青丝,如瀑委肩。临窗。饮了一口酒,浅浅的红晕飞上面颊来。

屋顶,片瓦揭去,一双闪亮的眸子露了出来。秦昭佳手腕一翻,一丝黑光刹那飞出。那人一惊,劲气倒收,身形暴退,只是那黑光如影随形,那人堪堪退出十丈,那缕黑光劲气方衰,那人方得闲暇伸出二指夹住。饶是如此,二指依然未免发麻,显是潜劲所致。细看时,却只是一根长长的发丝。

下一刻,秦昭佳绝美倩影已立于房脊之上。此时方看清楚,这人黑衣罩体,黑纱蒙面,唯留两点黑漆漆的眸子。

“姑娘所为何来?”秦昭佳捋了捋肩前发丝,好整以暇地问道。黑衣人一呆,这秦昭佳竟是如此了得,一眼便看穿自己。

她轻轻叹息一声,道:“世人皆道谢长风武功绝顶,有天下第一剑之称。一直以来,竟无人知晓秦昭佳武功却也如此了得。你倒是如何知道我的?”

秦昭佳笑了笑,道:“单姑娘,你我相识十年,虽然从未见过一次你的真面目,但十余年相交,认出你来,又有何奇?”她略略蹙了蹙眉,复道:“竟不知你武功如此了得。初时长风与我说起,我还不信……哦,我早该料到了,你兄乃当世有数高手,你又怎能不会武功呢?只是这十余年来,你倒骗得我好苦。”

那黑衣人果然便是单夕之妹单风蝉,她复叹息一声道:“好,好,好,我倒一直小瞧了你。”

秦昭佳道:“你此次前来,该是来擒我么?”

单风蝉笑道:“呵呵!原先确有此意,只是此刻么,既见佳佳如此武功,小蝉还不知趣而走,当真等着尊夫来寻我晦气么?”

十年中,单风蝉因单夕之故久居秦府,与秦昭佳相交十年。虽未知其相貌若何,此刻单风蝉虽刻意掩饰,但举手投足,只是略露端倪,秦昭佳心细如发,认出她来,原也不奇。乍闻旧时二人称呼,言时无心,听时有意,二人均是一呆。

谢长风轻笑一声,淡淡的身影乍现于单风蝉身后一丈。

单风蝉咯咯一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料不到,我单风蝉自认聪明,却不料中了如此浅显的计谋。”

谢长风道:“单姑娘,今夜之势,你以为还有人可以救你么?”

单风蝉想了一想,道:“天下大概没几个人可以在一丈之内于谢长风伉俪剑下救人,呵呵,与其动刀动剑的大伤和气,倒不如小妹直接投降。”说时她竟将手中长剑还鞘,笑道:“谢大侠打算如何处置小妹?”

谢长风淡淡道:“在下只是想问你个问题。”

单风蝉咯咯笑道:“雪惊鸣不是我们雇的人。”

谢长风道:“好。你可以走了。”

单风蝉看了他二人一眼,身影消失在远方。

“长风,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秦昭佳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淡淡道。

谢长风点了点头,道:“好一个多事之秋啊!”

※※※

此时人人静心思索独孤无羽话中之话,偏有一人极其莽撞的大笑出声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少年面相英俊,更兼三分温文尔雅,却自有六分的粗犷,外加一分嚣张。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吴飞鸿。楼阁之上,夜未央神色一轻,笑道:“他终于要出手了。”

诸人齐唰唰的将目中寒光射来,直欲杀之而后快,只是肇事者却似全无悔意,依旧放声大笑。

“满座衣冠如雪,我独一笑癫狂。这人是否疯了?”少年张君宝不明所以,低声问知愚方丈,后者捋了捋颔下白须,笑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君宝,你还不悟么?”张君宝如闻雷击,仿若醍醐灌顶而下,稽首道:“师父,疯即是不疯,不疯亦即是疯。” 一侧的知善宣了声佛号,赞许地点了点头。须知“空色”之论,谁都会说,但真正能悟又有几人?青青翠竹,无非般若;郁郁黄花,尽是真如。

知愚笑道:“疯耶?非耶!非是疯兮?汝疯也!君宝,自今日起,为师赐你法号三疯。”

“张三疯?好个名字。”张三疯面显笑容,若大欢喜。

“那你走吧!”知愚淡淡道。

“走?哈哈!是该走了。”张三疯大笑三声,并不行礼,转身扬长而去。这一笑,竟笑出了古往今来一代武学大宗师。后来,张三疯与武当山顶观清泉石上,明月松间,领悟了《道德经》中以柔克刚的至理,开创武当太极一派,享誉千古。后人多有以其名为“张三丰”者,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此是后话,表过不提。

众人多为吴飞鸿狂放笑声所扰,并未留意张君宝驾了一叶轻舟远去。

吴飞鸿越笑越是大声,直欲穿金裂石,功力稍弱者,均是头晕目眩。凌若雨忽然记起林尔曾与自己说过当日栖霞山顶之事,吴飞鸿这大笑声声,莫非便是音波功么?

“啊啊啊啊!”一人忽长啸起来,与吴飞鸿大笑相映成趣。吴飞鸿心道:“来的好。”催动内力,更加大笑起来。那长啸之人却是岭南龙家家主龙啸。龙啸此人原非名啸,在他十八岁时习成龙家密传神功“苍龙一啸”之后,曾于海上一啸,惊死海贼三千,自此名震江湖。江湖传言,多有不实,但这苍龙一啸神功之威力于此可见一斑。

此时龙啸使出此功,无非是压制吴飞鸿之意。只是,他越啸越是心惊,吴飞鸿那笑声竟大半向自己扑来,只压得自己呼吸之间,极是困难。此人好深厚的内力!场中诸人功力稍弱者渐渐倒在地上,盘膝运功相抗。须知能参与今日洞庭之会的,除杨云手下之外,莫非江湖第一流的高手,今时却为这两大绝顶高手音波之功所摄,其威势不言可知。各派掌门等绝顶高手无不暗运玄功,这才免了当场出丑。

这一笑啸之音,持续了盏茶之功,龙啸渐为不支。这内功之战,毫无取巧之处,强便是强,弱便是弱。“阿弥陀佛”一声禅唱轻轻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诸人耳内。诸人仿见空山新雨,小桥初虹,身心说不出的舒服。却是少林知愚方丈不忍见龙啸为吴飞鸿所伤,大起慈悲之心,发出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佛音禅唱”相助。吴飞鸿心道:“来的好,老子正要立威,少林方丈,嘿嘿。”口中笑声不绝,功力又提。

楼阁之上,申兰见此,大怒道:“好个不要脸的和尚,居然敢和那青面皮的家伙合力对付吴大哥。”说时就要跃下楼去帮忙,夜未央忙出伸手拦住,道:“飞鸿不会有事,咱们接着看。”申兰气苦,差点没破口大骂,亏得柳凝絮道:“小兰不可卤莽,相信吴大哥。”

龙啸的苍龙一啸此时与知愚的佛音禅唱相合,虽有相冲之处,但威力实是惊世骇俗,但奇的却是吴飞鸿这大笑之声不见减弱,反是越笑越是欢畅,越笑越是大声,大有谁与争锋之意。天下三大绝顶高手齐齐发招,这一来,地上那些人立刻如在地狱,只恨父母将自己生到这世上来。知善大师一看,轻叹一声,亦发出禅唱之音,只是此音却是包容之气,想将三大高手所发音波悉数挡在内侧。以他功力自是不能如此,但却多少挡住一些,地上诸人痛苦之色稍减。

如此一来,在外人看来,却是天下三大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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