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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座不孤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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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子仁很意外程静泊对沐子北的关心,说起来他们也没有认识多久。
  “他是不是常常发短信打扰你?”
  “算不上打扰,他是很有意思的孩子,和他聊天很愉快。”
  “因为你是老师,所以对孩子特别有耐心。”
  “和职业没关系,有些人我私下不会结交,更谈不上交流。”
  他的意思是,他只和有缘人对谈?柏子仁觉得这句话很受用,此时此刻他不就是在搭理她吗?
  见她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什么,他换了一个话题:“你最近怎么样?”
  谁知她抬起脸,嘴角竟然绽现幅度很小的笑意,这是他第一次捕捉到她瞬间,不加掩饰的喜悦情绪。
  “最近在帮导师翻译他写的书,每天都比较忙。”
  “注意身体,按时三餐。”他说着扫了眼面前的快餐,“尽量吃的好一些。”
  “嗯。”她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我考虑过你的提议了。”
  “如何?”他等待她的回复。
  “我决定去做一个心理咨询。”
  “好,我帮你介绍一个医生。”他停了停,然后说,“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去。”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陪人就诊可是考验耐心的事情,她本以为他最多引荐一下,没想到他会如此周到,几乎没有考虑,她已经点头。
  买单的时候,他说:“上次你们请客,这次当然算我的,但不好意思,这里的东西味道实在欠佳。”
  其实不到难以下咽的地步,柏子仁无声地评价。
  正准备跨出门,一帮放了学的孩子涌进来,伴随吵闹声。
  程静泊侧开身子,主动用手按住厚重的玻璃门,让他们一个个进来,不被撞到,在他身后的柏子仁察觉到他对小孩都非常好,颇有教养。
  走出餐厅,程静泊说:“本来可以送你回学校,但不巧今天晚上有两节课,现在要赶回去。”
  “我坐公车回去就好了,很方便的。”
  “小心点,注意安全。”他说着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系着的围巾,“别再被风吹跑了。”
  柏子仁不好意思地摆手:“不会的,上次是意外,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周末我联系你。”他指的是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的事情。
  他走向车的途中,又被她喊住,回头看她追上来。
  “嗯?”他似乎已经习惯她总有话要在最后一刻补充。
  “这个给你。”她递给他一板黑色包装的巧克力。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牌子?”他笑了,笑容在她眼里好看极了,慢慢地说,“不过,总收你的零食有点不好意思,我想……”
  听到这里,她猜自己会被婉拒,那个笑容估计是为了不让她尴尬而附赠的。
  出乎意料,他说的是:“我想,下次是不是也要回赠你一点糖果,饼干什么的,你喜欢什么?”
  “我不吃零食,所以不用回赠。”
  “如果是这样,那我真的不好意思再拿了。”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其实我……偶尔也会吃盐水花生米。”她很快妥协。
  “花生米?我记住了,下次会准备好的。”他利落地收起巧克力,“再见了。”
  程静泊走后,柏子仁一个人走去车站,不长的一段路程却走得很慢。
  寒风凛凛,街衢寂静,很远处仍有小孩子热闹的余声,她摊开掌心,又握拳,似乎在给自己走下去的力量,等再次松开手的刹那,怅然若失,好像每一次和他告别,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而这一次尤为强烈。
  如果能和他一直待在那家温暖的小餐馆,食物再不对胃口也无妨,只需一杯热茶就足够了,她很容易感到快乐。
  自己一个人时是一个世界,和他在一起却是另一个世界,现在要回去自己的世界了。
  回到宿舍时间尚早,刚在书桌前坐下,就收到他发来的一条短信,简单的两个字:“到了?”
  她回复他已经到了,顺便看了看时间,发了一则短信给傅老师,祝他生日快乐。
  睡前,她照例翻看何漠的书。
  自从找出这本书后,在夜晚阅读它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是她青春期读过的唯一一本课外书,那会除了和科目有关的书籍,其他一律被老师们归于闲书,她不敢花时间在上面。
  手指滑过第一百零一页,视线被锁定在其中一行。
  “你不用轻易否定自己。”
  这是何言在电话里对何漠说的话。
  柏子仁久久地,反复默念这句话,有了一种陌生的联想。
  但又也许只是她的错觉,这不过是最普通的一句话,很多人都说过。
  她合上书,在冬季的静夜里思考,思绪像是一簇微火一般摇曳,过了一会后停歇。
  周日,程静泊带柏子仁去仁康心理诊所,巧的是,该诊所位于程静婕所在医院后面的一幢复古式小楼,算是附属于大医院,正规经营的那一类。
  进去之前,程静泊和她说:“很多年轻人都来这里做咨询,包括医院的医生。”
  言下之意,她不用太紧张。
  她点头,表示知道。
  程静泊为她引荐的医生姓陈,单名一个折,英俊颀长,光从外表很难看出资历深浅。
  走进室内,柏子仁放眼望去,入眼的是米色墙壁,同色系的窗帘和浅蓝色的沙发,风格干净简练,桌子上除了必备的工具外另有一盆鲜活的绿植,陈医生正持着剪刀修理叶子。
  “我特地为你们留了时间。”陈折放下剪刀,抬头对程静泊说,“先坐一会。”
  柏子仁有些局促地坐下沙发,然后看程静泊,而他依旧站着,她用眼神询问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我马上要出去了,就诊时间只有你和医生面对面。”程静泊说,“轻松点,我在门口等你。”
  柏子仁差点要跟着起身,但一想到今天的来意,又按捺住了。
  程静泊出去前轻轻带上了门,柏子仁刚收回视线,陈医生已经来到她对面的沙发,掸了掸衣角后悠然地坐下。
  柏子仁双手放在口袋里,沉默地等待对方询问。
  陈医生拿出了口袋的笔,漫不经心地说:“程静泊今天换了新衣服,你觉得好看吗?”
  “新衣服?”柏子仁奇怪,他怎么知道别人穿的是新衣服。
  “衬衣没有熨烫过,从领子上可以看出,还有气味,没有一点洗衣粉的味道,我猜是新买的,还没来得及清洗。”
  柏子仁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愿意听下去。
  “是不是为了和你见面,他特地换了新衣服?”陈折把笔放在一边。
  柏子仁愣住,然后反应过来:“不会,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在我看来,他会亲自来陪你就诊,这已经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
  柏子仁语塞,想了想觉得是时候切入主题,于是说:“陈医生,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我们早开始了。”陈折指了指墙上的钟,“三分零五秒过去了,我是按分钟计费的。”
  “……”
  陈折起身走回办公桌,拿起他的专属沙漏,回来放在小几上:“算了,我大方点,刚才三分钟算白送你,现在正式开始。”
  “但我不明白您刚才那些话的意义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陈折看了她一眼:“意义当然是有的。”
  柏子仁察觉到他是不按理出牌的人,当即不再多问了。
  “按常规的程序,我们先做两个轻松的小测试,如果有一座陡峭危险的悬崖,但下面是软绵的沙子,确保摔下去不会死,和一条平整的路,四处无人,可能有野生动物出现,你会选择登上悬崖还是走平路?”
  “登上悬崖。”
  “或许野生动物只不过是斑马,小鹿这些无害的。”
  “我还是选择悬崖。”
  “你从寝室离开,发现自己忘带一件东西,手机,钥匙或钱包,最怕是哪一样?”
  “手机。”
  陈折的目光落在她的口袋上:“你习惯把手机放在口袋里?”
  “是的。”
  “除此之外,口袋里还有什么不能让人觊觎的宝贝么?”
  “没有。”
  “程静泊走后,你双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是对周围的环境不放心吗?”
  柏子仁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摆在膝盖上,和听课的学生一样。
  陈折看着她,迅速地总结:“我和一些循循善诱,性格温柔的心理医生不一样,我比较直接,所以不和你绕圈子了,初步判断你的问题在于长时间的安全感缺失。”
  柏子人一愣,看了看沙漏,才没多少时间,他已经总结出她的问题所在了?
  “缺乏安全感是很宽泛的说法,不过归根到底,很多心理病患者的症结就是这个,它的种类很多,治疗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甚至有人终其一生也难得到治愈。”
  “但是我不觉得有什么特别让我感到不安全的,我的生活并没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是吗?”陈折的目光沉着,“那我们继续聊聊,看看是不是我判断出错了。”
  半个小时过去后,门从里面拉开,柏子仁走出来,一眼就看见程静泊等在走廊上。
  后面排队的一位患者迅速闪进办公室,门又被关上。
  “怎么样?”程静泊问。
  柏子仁回答:“陈医生让我下周再来这里。”
  “我问你的感觉,还适应吗?”他观察到她面色略有疲倦。
  “嗯,陈医生很好,只是他应该觉得有点挫败,我不是一个好沟通的对象。”
  “这有什么,他见过的人太多了,有些从头到尾都沉默。”
  柏子仁点了点头,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中还没缓过来,程静泊径直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投硬币买了一罐热的红茶,拿过去给她,她回过神来,接过热饮,说了声谢谢。
  “你今天穿了新衣服?”柏子仁喝了一口后问他。
  程静泊低头看了看自己衣领:“衬衣是新的,还没熨烫就挂起来了,出门前不小心拿错了。”
  “原来是这样。”当然也只可能是这样,柏子仁早该猜到原因就是这么简单。
  程静泊没有多问她和陈折聊了什么,陈折又把她的问题归咎于什么,这属于她和医生之间的隐私,他不会去窥探,除非她愿意主动说出来,再者他和陈折认识久了,知道其水平,不需要他特别去忧心。
  “你和陈医生是朋友吗?”她小声问。
  “嗯,认识比较久了,他是一个不错的医生,和我姐是一个大学毕业的。”
  “说实话,我有点敬畏他。”
  “很正常,之前有个病人开始的时候特别怕他,认为他的问题太尖锐,但后来他们变成了朋友,他有一点很负责,如果你有心事想和他聊,他私下也会接你电话,不像一些医生把工作和非工作时间划分得很清楚。”
  柏子仁闻言很钦佩陈折的工作态度,说道:“他是一个好医生。”
  也不免地思考起关于陈折说的话。
  两人走到入口处,程静泊推开门,顺便瞅了一眼跟在身后,沉默不语的人:“此刻在想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贴近,连带眼眸的亮度,呼吸的温度轻易地使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奇怪的是,他没有和往常那样,眼神点到即止,不勉强她一直和他对视,这一回他持续地注视她。
  他忽然放低声音:“其实我也来过这里做咨询。”
  “是吗?”柏子仁跟着压低声音,有些神秘的样子,“你看起来身心健全。”
  “偶尔也有很可怕的想法,控制不住。”
  “是……什么?”
  “怎么能说出来呢?”他缓缓拉开了距离,表情略有遗憾,“我为人师表,那些不好的念头只能放在心里,憋出内伤。”
  “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我绝对不说出去。”她更好奇了,虽然知道他正在开玩笑。
  “那些在我课上睡觉还流口水的男生,我不止一次想拿手机对好角度拍下来,回去发到学校论坛上,当然不忘署名。”他认真地向她透露自己杀人不见血的计划,“这样一来他们在大学四年内交到女朋友的概率几乎为零。”
  柏子仁瞠目结舌,然后认同:“很好的创意,这样再也没有人敢在上课睡觉了。”
  “哦?你也觉得这样是很不错的惩处方式,值得一试?”
  她点头,再问:“如果是女生呢?”
  “女生?我会温和绅士一些。”
  “怎么样?”
  “把西方哲学史第一章概要编成流行曲,站在走廊上一句句地唱出来。”
  “……”
  “也算是寓教于乐,对吗?”
  “嗯……非常正确。”
  ?

☆、第十三章

?  第二周的就诊时间挪到下午,还是在那间淡雅温馨的房间,和陈医生面对面。
  交流不太顺利,无论陈医生怎么问,柏子仁都只给出客观的答案,几乎没有主观的情绪表露出来。
  提到父母的情况,柏子仁说:“他们因为性格不合很早就离婚了。”
  “后来得知你母亲再嫁的事实,可以接受吗?”
  “可以。”
  “家庭重组后,你会觉得不自在吗?”
  柏子仁摇头:“不会。”
  又断断续续地聊了一会,陈折扣了扣掌心的怀表,说道:“听起来,你母亲不太在意你的感受,既没有告诉你交了新男朋友的事,也没有在结婚之前带你和对方见一次面。”
  “这是她的事情,我会尊重。”
  陈折摇头:“这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也关乎你生活得快不快乐。”
  “陈医生,我们能不能说点别的?”
  陈折轻松地把怀表丢到一边,双手叠在膝头,一副你想聊什么都可以的姿态:“那就聊点你这个年纪该聊的,譬如你想找一个怎么样的男朋友?”
  柏子仁回答不上来,没想到医生会问她这个。
  “我来猜。”陈折一手抵额,看着她说,“找一个像程老师那样的男人,会不会很合你心意?”
  柏子仁当下的感觉像是有人拿冰块直接贴在她心脏上,挪开后再次迅速回温。
  怎么回事……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记得上次你问我,开始和你扯东扯西有什么意义,其实意义多少是有点的。”陈折继续说,“因为我看出你有点紧张,想试着说些吸引你注意力的事。”
  “陈医生,你会不会想多了?”
  “虽然看起来效果甚微,但当我提他的名字,你的表情明显不一样了。”
  “是吗?”柏子仁惯性地往后靠了靠,离了他远一些,情绪已经有了实实在在的紧张,“也许……只是因为我们都认识他,所以聊起来会比较轻松。”
  “不用急着解释,我又不会告诉他的。”
  “……”
  等时间差不多了,柏子仁背过身去拿书包的时候,陈折迅速,无声地发了一条短信给程静泊:“你的这位小朋友,信赖你多过信赖我,我感觉很挫败。”
  程静泊静静地读完,听到开门声便收起手机,转过身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
  柏子仁犹豫地说:“还可以。”
  他又问:“你是不是有点排斥和他交流?”
  “不,其实他人很好,问题在我,我本来就是一个闷葫芦。”
  闷葫芦三个字让程静泊微微一怔,他看她的表情很难得地浮现孩子般的气恼,在心里笑了一下,但没说出来。
  柏子仁气馁地低了低头,和他慢慢走向门口。
  “陪我去一趟中药房取药,待会我要去给一位老师送药。”程静泊边走边说。
  “你的老师?”她好奇。
  “小学时候的一位数学老师,现在年纪很大了,腿脚不方便,我帮她跑腿。”
  “你和小学的老师还有联系?”
  “对,算是缘分吧。”
  在大厅拿药的时候巧遇值班的程静婕,她剪了新头发,看起来明朗利落。
  “你们怎么在一块?”程静婕看到自家弟弟和沐子北的姐姐在一起,十分惊讶。
  “她之前来过我咖啡馆,我们就认识了。”程静泊没说带柏子仁来看心理医生。
  程静婕若有所思,真觉得太罕见了,她弟弟从不是愿意和异性走近的人,身边更是没有漂亮女生出现,因为他一向避嫌,曾经还无意地说破心声,不喜欢外貌过于出众的女生,嫌有麻烦,只要性格合适,相貌一般即可,可偏偏沐子北的姐姐长得很漂亮,人又高,在人群中很显眼。
  “怎么了?”程静泊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大姐。
  “没事,那你们忙,我还要去小崔那边取报告,先走一步。”程医生雷厉风行,踩着高跟鞋离开。
  程静泊取了药,看了看时间,然后对一直无声地跟着自己的柏子仁提议:“我现在去送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结束后我载你回去。”
  柏子仁的瞳孔悄悄一亮,心想这样一来不是多了几个小时的相处时间吗?好像是白送一样幸运。
  “当然如果你还有事……”
  “我没有事情。”她未等他说完就表明态度,“我可以陪你去送药。”
  今天的天气意外的好,有大太阳,照在身上的羽绒衣上暖暖的,就像是裹着一层被子,让柏子仁觉得很舒适。
  程静泊开了二十分钟的车,到了一条小弄堂外,停好车后和她下去,一道步行进去。
  这条弄堂有点深,路上有几处积水,头顶的小窗伸出长长的竹竿,晾着衣服和被单,空气中有一股肥皂泡的清香。
  柏子仁腿长,顺利跨过几个水洼,跟上程静泊的速度,走到一半,忽然嗅到飘溢出来的饭菜香味。
  “这里的人开饭很早。”程静泊解释,“有时候会搬出桌子到外面吃,味道传得很远。”
  “红烧猪脚?”柏子仁说。
  “你的鼻子很灵,没错,就是红烧猪脚。”
  “因为学校食堂有这道菜,不过味道没有这么香。”
  他只是淡淡地笑,没有发表意见。
  走到尽头,来到一个圆形的石拱门前,进去的第一户就是徐老师家,门是开着的。
  徐老太正在烧饭,她的小孙女方蓉坐在板凳上,低头在速写本上画画,电视机也开着,播着往年流行的电视剧,声音很吵,但丝毫不影响小姑娘沉浸在自我世界中。
  程静泊走上前,弯下腰问:“你在画什么?”
  方蓉吓了一大跳,抬起脸看见是程静泊立刻笑了,乖乖地叫了声程老师,转过头通知在厨房忙碌的奶奶:“奶奶,你看谁来了!”
  徐老太有些耳聋,小孙女连喊两声都不搭理她,非得第三声时才迷迷糊糊转过来:“方蓉,你在喊我吗?”
  “是啊,奶奶快出来,程老师给您送药来了!”
  徐老太迅疾反应过来,关了水龙头,出来迎客,一见程静泊旁边站着一个和他年龄,长相匹配的女生,问也不问,自以为是地说起来:“呀,静泊,这一回又一回,总算是等到你带来了女朋友,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准备菜啊。”
  “您误会了,她是我的一个朋友。”程静泊说。
  徐老太和眉善目地笑了:“懂的,都从朋友开始做起,不给你压力。”
  柏子仁向徐老太问好,徐老太笑着点头,又仔细地打量她:“真是不错的小姑娘。”
  未免柏子仁尴尬,程静泊把药放在桌上,问了问老师近来身体情况,得知她身体无碍,腿脚也不太疼了,放心后又叮嘱了两句,就准备离开。
  “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徐老太不管了,直接拉住他的手臂,“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不饿,你女……你朋友也饿了嘛,我饭都煮好了,让方蓉去弄堂口的熟食店买点菜。”
  徐老太说着要去里屋拿钱包,但被程静泊阻止。
  一听到熟食店三个字,方蓉从小板凳上跳下来,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荷包:“我去买,我有钱的。”
  方蓉很快溜出去,又很快刹车,回头一副小大人姿态问柏子仁:“姐姐,你要吃烧鸡腿还是腊排骨?”
  “烧鸡腿好了。”柏子仁下意识说出心声,而后觉得不妥,老实地看向程静泊,用眼神认错。
  出乎意外的是,本来铁定要走的程静泊接收到她的眼神,有些失笑,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表情竟然有了妥协。
  “两样都买吧。”徐老太很豪气地吩咐小孙女。
  “说的不错,可是现实很残酷。”方蓉拍了拍荷包,“钱不够的。”
  “这个给你。”柏子仁取出口袋的钱包,拿出零钱。
  方蓉接过,灵巧地说:“姐姐你先借我一下,到时候算在奶奶的账上。”
  说完拔腿就跑。
  徐老太赶紧准备还钱给柏子仁,柏子仁当然不会收老人家的钱,连说不用,一旁的程静泊言简意赅:“都算在我账上好了。”
  徐老太这才作罢,又端详起柏子仁的容貌,忍不住问更多信息。
  谈及学历,徐老太连连称赞:“再加把劲,读一个博士,刚好和静泊一个等级。”
  言语间已完全将他们看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相比柏子仁的尴尬无语,程静泊在最初的澄清无效后便不多再费力解释,只是平常地把话题带向别处,问起老师的眼疾。
  “吃药就好了,这把年纪再动手术就是作死,我还想多活几年。”
  柏子仁坐着听他们说话,心里更明白了几分,其实刚才一进来就差不多了解到徐老太家境清贫,生活或许艰难,再想到自己竟厚颜地留下吃饭,更觉得不好意思,唯一庆幸的是刚才程静泊看过来的眼神未带谴责,没加深她的歉疚。
  方蓉很快完成任务,买回了东西,帮着奶奶摆桌,放碗筷,迎接客人。
  徐老太自家做的饭菜很香,再加上熟食,算得上很可口,吃饭的时候,方蓉还不忘看电视剧。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和她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以后只和你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方蓉一边翻白眼一边看得很起劲。
  柏子仁从没有看过流行电视剧,在这一块的童年记忆属于零,此刻已经被这一串台词惊呆了。
  方蓉却想到什么,回过头问柏子仁:“姐姐,你也会和程老师谈人生哲学吗?”
  柏子仁如实回答:“我不太了解哲学。”
  “是吗?”方蓉有点意外,“那你怎么和程老师谈恋爱呢?一定压力山大吧,谈之前还要先啃一遍哲学史。”
  未给当事人解释机会,徐老太打断多嘴的孙女:“你懂什么,爱人之间可以谈的很多。”
  “我懂的。”方蓉老神在在,“奶奶,我看过的爱情剧可比你认的字都多,只不过和客人聊聊天,热络一下罢了。”
  柏子仁看着自己的白米饭,转了转眼睛,思绪停留在爱情剧三个字上,然后又将目光落在电视上。
  “姐姐,你好像对这个电视剧很感兴趣啊,不会是没看过吧?”方蓉吮了吮手指,“这个不是你们一代人的回忆吗?”
  “我小时候不太看电视剧。”
  “你是书呆子?”
  听见徐老太一声咳,方蓉补充:“果然和程老师是一个书袋子星球的。”
  柏子仁:“其实我和他不是……”
  “你吃这个。”程静泊将一盘清蔬移到中间,没给她机会继续解释。
  柏子仁立刻明白了,她多说一句就会多引起一个新误会,还是少说为妙。
  徐老太又趁机为自己的学生美言,滔滔不绝地说起程静泊读书时有多聪明,当之无愧是众人的楷模,长相还非常标志,就是人清瘦了点,连食堂的阿姨都会怜惜他,打饭时多给他一荷包蛋。
  “呀,奶奶,你都说了八百回了,这些基本款的姐姐哪会不知道啊。”方蓉嘲笑道,“你能不能说点新鲜的?像是他那会喜欢过谁,和谁好过,有没有被老师逮住。”
  “没有啊。”徐老太回忆往昔,不禁惋惜,“他一向心无旁骛,怎么会做出格的事情呢?当时很庆幸他是颗好苗子,长得好,学习好,还不被花花世界沾染,现在想来有点乏味。”
  程静泊坦承:“我本来就没什么可谈的。”
  “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当时他的同桌,一个小胖子男生,换桌位的时候痛哭,说老师你为什么要分开我们,我们要在一起,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死死拽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他呢,说没关系,只要还在一个教室就很方便,真是笑死人。”徐老太说着就乐呵呵地笑了。
  方蓉开心地捶桌,赶紧追问程静泊:“我要听你和小胖子虐恋情深的完整版。”
  柏子仁手上的筷子都差点滑下去,转头看程静泊。
  “他只是觉得和我坐一起方便抄我的作业,我说只要在一个教室,就可以传本子给他,完全不是你想的那回事。”程静泊夹了一块鱼肉给方蓉。
  方蓉闭嘴。
  “还不止,坐你旁边,你还喂他吃零食,养的他越来越胖。”徐老太补充。
  “那姐姐怎么那么瘦,难道程老师都不给她喂食?”
  “女孩子嘛,吃点零食能胖到哪里去,再说你姐姐有学业压力,谈恋爱不是轻松活。”
  “奶奶,我都懂的。”方蓉拉长音,语重心长,“大人们谈恋爱很累的,这日复一日,少不了拼体力。”
  柏子仁有种很无力辩解的感觉,想了想算了,只程静泊不介意,她就没什么好在乎。
  “你读书也要力气,不是吗?”程静泊又夹了两块鱼肉给方蓉。
  “你忘了我不喜欢吃鱼?怎么还老夹给我?”方蓉一语中的,“你今天不太镇定哦,一直有在掩饰的感觉,是不是觉得我懂太多了?”
  程静泊停顿片刻,谦虚之姿地问:“你懂这么多,是不是小抽屉里那些包着牛皮纸,写上课程名字的小说教的?”
  “什么?”徐老太呵斥,“方蓉,难怪你这段时间总胡言乱语,原来没有认真读书啊,等会我一本本检查过来。”
  方蓉被出卖了,有苦难言,瞅了一眼看似和善无害的程静泊,心里嘟囔大腹黑。
  程静泊转而看向柏子仁,对她说了一句:“多吃点,你应该再胖几斤。”
  温暖的白炽灯下,柏子仁正在喝热汤,忽闻这句关切的话,整颗心像是掉进了眼前的汤里。
  ?

☆、第十四章

?  柏子仁很久没有这么热闹地吃过一顿饭了,在沐叔叔家,大多情况下是,她母亲端着饭碗跟在两个儿子身后,一边哄一边喂,她一个人扒着米饭,偶尔回答一下沐叔叔十分客套的问题,那样的氛围,纵是山珍海味,也没有太大的感觉,而现在,太阳的余晖照进来,奶奶和孙女拌嘴不停,吵闹的电视声中耳闻程静泊的关心,让她莫名地想到了万家灯火四个字,尚在很小的时候,傍晚一家人围着方桌吃饭,打开电视机,有一档同名节目。
  万家灯火,寻常人家,再幸福不过的四个字。
  她凝视着碗里颗颗饱满,泛着油光的米饭,决定吃得慢一点好了。
  吃完了饭,徐老太泡了茶,在桌子上放了一盘新鲜的枣子,方蓉闲来无事,将自己的画册递给柏子仁鉴赏:“姐姐,你说我有可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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