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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座不孤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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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她头靠在他肩膀上,近距离看他的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下,他俊挺的线条像是由精湛的笔触,一点点描绘而成,不仅是目光所至的一切是享受,耳边的声音亦一样,清晰低缓,好像是清泉落石,让人心动,她莫名地想起朱鸣文的话,暗想如果读书时候遇到的是这样一位老师,她可能也抵不住诱惑,会借请教问题之由接近他。
  “从岛屿北部一路南下,沿路风景都在改变中。”
  他继续读给她听。
  “黑暗里都是光在活跃,的确像是在看伦勃朗的画,初看都是黑,静下来多看一分钟,就多发现一道光。”
  “十七世纪的伦勃朗是在蜡烛的光,火炬的光里画画的,他也观察从黎明到日落的光,观察日落到月升的光,在北国幽暗的冬天,他专心凝视夜晚雪地上一点点不容易觉察的光,专心到疲倦了,他闭起了眼睛。”
  “那些光流动在衰老母亲翻阅经书的手背上,手背的皱纹缝隙暗处饱含着细细的光。”
  他停下来,把书放在膝盖上,低头看她,她亦从他肩膀上抬了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前天下午我没课,本来想过来找你。”他说。
  “为什么没有来?”
  “怕表现得太急了。”
  “我也很想你。”
  “有多想?”他问得认真。
  “每天除了上课外都会想一想,有时候上课也想,老师在讲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着挨他近了一点,他伸手揽过她,垂手在她腰侧。
  “上课要专心,可以等下了课再想我。”
  “如果能做到的话就好了。”
  他碰了碰她的额头:“如果太想,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过来找你。”
  “你有时间吗?”
  他修长的手按在她的腰间,往自己的怀里收:“放心,再忙也会有时间顾及你。”
  一个小时后,客厅多了两桌客人,有一桌四个人在玩桌牌,略有烟味,柏子仁因为连着几天睡眠不足,疲倦袭来,踏踏实实地睡了过去,为了让她好好睡一会,程静泊抱她去了三楼的办公室,正好小纪端着薯条和爆米花上楼,冷不丁看见这一幕,差点滑跤。
  等站稳后,小纪的后背一身冷汗,闭眼默念:“纯洁如我,绝没看见什么公主抱,也不知道今早是谁派人送来一张新的,坚固的沙发床,等会无论楼上有什么巨响,就算震耳欲聋我也听不见……要谨记妈妈的话,耳不闻人之非,才能在职场活得久。”
  ?

☆、第三十二章

?  柏子仁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还很小,爸爸拉着她的手去火车站买冰激凌,买到冰激凌后,爸爸走了,她一个人在原地等了一个多钟头,终于走来一个面目模糊的人,拉过她的手,带她回家,他的声音很温柔,手掌很大,掌心很暖,她跟着他走了一段路,快乐地一蹦一跳。
  这个人比爸爸还好。
  美梦戛然而止,她是被热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睡在一张沙发椅上,外套不见了,身上盖了一层厚薄适中的被子,手里还抱着一个方形枕头,由于室内暖气很足,从头到脚心都是热的。
  两秒钟的迷茫过后,她的视线停留在办公桌后的人,他在看手机,桌子上是她买的那盏小夜灯,他已经搬了过来,一边充电一边点着,光很圆润,像是冬天雪地里的一颗橘子。
  “几点了?”她坐起来,轻柔地问。
  “快一点了。”
  “竟然睡了那么久。”她挠头,“我现在要回去了。”
  “回去?”他放下手机,认真思考了一下,“就睡在这里吧,明天吃了早餐后再回去。”
  这个建议倒也可以,她一边想一边看看这间宽敞的办公室,干净整洁,暖气充足,待一个晚上是没问题的,但是如果她留下,他也留下么?
  “你睡哪里?”她问他。
  “我可以去二楼的客厅,找两张沙发拼一下,睡到天亮没问题。”
  “听起来很累。”
  程静泊走过来,坐在沙发床的一边,安静地看着她,伸手掸了掸她睫毛上的一点灰。
  “要不我们挤一挤睡?”她建议。
  他笑了,慢慢地琢磨这个建议的可实施性,问道:“你确定可以吗?会不会又要我背过身去调整情绪?”
  “不会,我们只是挨着凑活一个晚上。”她想只是背对背,应该没什么问题。
  “太小了,你会睡得不舒服,我等会去楼下。”他说着躺了下来,“现在先陪你一会。”
  柏子仁也躺好,和他肩并肩,一点也不敢动。
  “不用紧张。”他拉过她的手,掌心抵着她的指尖,“顶多是这样。”
  “我紧张不是因为害怕。”
  “我知道。”他看着她的手,放慢语速,“记得上次我们谈过柏拉图吗?后来我想过,真要和你纯精神恋爱,我也做得到,就是难熬一点。”
  她一声不吭。
  “我选择你不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寂寞,也无关传宗接代,只是想留你在身边。”
  她侧了身体,改成面向他,悄悄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是什么的人,我喜欢的也是你这个人,和其他没有关系。”
  他握着她的手随意地搁在自己胸膛上。
  “我们等结婚后再那个,好不好?”
  “你说什么?”他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果不其然,她的耳朵已经全红了,说话也开始结巴:“我的意思是,等我们结婚后就不柏拉图了,和别人一样。”
  “这么说,你已经确定愿意和我结婚?”
  “否则……我为什么要和你恋爱?还一起躺在这里?”
  他眼眸有片刻的静止,像是平静的湖面在夜里起了风浪,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幽深起来,像是要席卷眼前的人。
  如果没记错,这是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他本以为还要过很久,她才有勇气去点开这个话题,谁知她就这么说出了口。
  “我明白了。”他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慢慢总结她的话,“你的意思是,愿意嫁给我,也愿意陪我做让我们快乐的事情,还愿意为我们延续后代,是吗?”
  “……”
  “我很高兴你的主动。”
  她彻底语塞,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其实刚才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明明没想那么多,确定的只有愿意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的事实。
  “其实我想的也差不多。”他说下去,“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我照顾你,给你我能给的,尽量让你少一点烦心事,没有顾虑地陪着我。”
  他的情话太动听,她一时间忘记刚才的纠结,顺着他的思路下去,点头答应。
  “不过,我可能不会很有钱,给不了你物质上最好的。”
  “够了。”她握紧他的手,眼睛清澈明亮,语气坚定,“我觉得自己很富有了。”
  那些虚妄的山珍海味,锦衣玉食,怎么比得上和他在一起的安心?她像是一个幸运的孩子,在玩耍的过程中无意地捡到藏在砂砾里的珍珠,牢牢握在手心,只想好好珍惜。
  她的模样落在他眼里很美,如果说以往对漂亮女人不敢兴趣,现在才明白,他是没有遇到真正的美人,像是此刻,阁楼小窗朝着夜空,零星闪烁,微光照进来,万籁俱静之际,她的容颜近在咫尺,黑眸白肤,青丝如娟披散在他手臂上,呼吸间有淡淡的甜腻,睫毛一闪一闪,目光清朗,明显带上对他单纯的喜爱和依恋,这样拥她在怀里的时间长了,他承认很难把持住。
  柏拉图恋爱,他想很少有世人能做到,尤其是真正遇到了倾城色。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疑惑。
  “到时间了,我该下去了。”
  “这么快?不再多留一会?”
  “我很想一直留下。”他看着她,眼眸深处有执意,“但是不行。”
  说着,他起身帮她盖好被子,摘下她的袜子放在一边,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有事就打我电话,我就在楼下。”
  她双手拉着被子,对他一笑:“明早见。”
  “好,明早见。”他关上灯,轻轻退出。
  因为刚睡了一觉,柏子仁暂时无睡意,躺在温暖的沙发椅上,试图听见楼下的动静,当然是徒劳的,这里的隔层厚,楼下什么声音都没有,她有些惋惜,只好闭上眼睛,催自己赶紧睡着,无奈精神很好,一直睡不着,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有了困意。
  柏子仁睡了一个懒觉,到九点多才醒,醒来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程静泊,他很快上来,已经衣装整洁,显然是早就起来了。
  他俯身看她,微笑地问:“睡得好吗?”
  “很好。”她神清气爽,浑然不知自己的头发是乱糟糟的。
  “先去洗手间洗漱一下,再跟我去一楼吃早餐。”
  “我这就去,你等我。”
  他没说自己六点多就醒了,开门进来看过她一次,发现她睡得很沉,近闻还有很细的酣声,他坐在一边,一直看着她,很久后退出房间,去二楼看书了。
  柏子仁很快洗漱完毕,跟着程静泊去一楼吃早餐,小纪人已经到了,换上草绿色的工作服,头发扎了一个花苞,十分青春洋溢,看见他们手牵手下来,心中暗惊,面上不动声色。
  柏子仁坐下没多久,小纪就端上了一份美式早餐,有煎蛋卷,土豆饼,培根,蔬菜外加一杯热牛奶。
  “煎蛋卷是程老师亲手做的,味道很好。”小纪特地解释。
  柏子仁的眼睛一亮。
  “热牛奶也是程老师吩咐的,本来应该是咖啡。”小纪又瞟了一眼他们。
  程静泊没说话。
  小纪开始自言自语:“以后我也要找这么贴心的男朋友,六点起来为我做爱心早餐,想一想就很有爱。”
  “祝你如愿以偿,现在可以退下了。”程静泊说。
  小纪悻悻退下。
  柏子仁尝了一口程静泊做的煎蛋卷,味道超级美味,有些惊讶他的好厨艺。
  “别抱太多的期待,我只会做很简单的东西,煮面,煎蛋卷和炒饭,其他就没有了。”
  “已经很完美了,如果每天早晨都能吃这个煎蛋卷,是很幸福的事情。”
  他笑了,听她一次又一次把幸福挂在嘴边,不由地说:“你的幸福好像很容易达成。”
  “幸福就是很简单的事情,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说人生有两大愿望。”她停顿后问他,“你猜猜是什么?”
  “我猜是,每天早晨睁开眼睛有一杯热豆浆,每天晚上临睡前可以洗一个热水澡。”
  她笑了:“原来你也看过。”
  他淡淡地否认:“我没看过,不过有个小朋友看过,她告诉我的。”
  她没问那个小朋友是谁,理所当然以为是他当时的朋友。
  “人生应该知足常乐,那样会很幸福。”
  “说到知足常乐,很早以前,我反对这四个字,觉得生活应该不断地去追求,无论是崇高的理想,还是庸俗的物质,有一个追求的目标就是一种价值,至少让人活得清醒,而那四个字或多或少会阻碍人的思考,似乎是一个偷懒的好借口。”
  她听他说下去。
  “现在不同了,我喜欢这四个字。”他看着她。
  她从他眼睛里看出了一点深藏的情绪,忽然有点疑惑,但不尝试去窥探,如果他想告诉她什么,他总会说的,就如同她的内心事,他从不主动过问,等她自愿说出来。
  “尤其是今天,真的很快乐。”他拉过她的手腕,很自然地尝了一口她手里的煎蛋卷,“一睁开就能看见你。”
  “你……总是这么会说甜言蜜语吗?”她认真地问他。
  “实话实说而已,我不会刻意说好听的恭维人。”
  “但是很好听。”
  “那你希望我再说一点吗?”他没急着松开她,指腹轻轻地摩挲她的手腕。
  本来想点头说是,却发现小纪借着摆放桌布的间隙,偷偷调转了方向,眼睛往他们这桌瞟了一眼,似乎在有意关注。
  她果断改变了主意:“等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再继续说。”
  “好,我找一个没有闲杂人等旁观的地方,确保只有你一个人听到。”
  这顿早餐结束,程静泊送柏子仁回学校,被虐得瘦了一圈的小纪趴在吧台上长吁短叹:“今天气温好高,眼看春天快来了,我的爱人你在何方?同样是二十四岁的人,我也没比人家长得差多少,还没有公主抱是怎么回事?”
  “纪冬天,你在絮絮叨叨什么?”张无疾走了进来,一眼看见员工没精打采地趴着,瞬间不悦,“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小纪抖了抖,立刻站直:“张魔……张经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张无疾冷冷一笑,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无血色的脸,“你胆子很大,敢嘲讽我是甩手掌柜。”
  “不敢不敢,我是想念您了。”
  “虚情假意。”张无疾不理会,大致浏览了店内的摆设,一切井井有条,但有一桌未收拾,淡声质疑,“那桌怎么回事,吃完了没有人收拾?”
  “哦,那是程老师煮给他女朋友吃的,不是客人,准确说,我们还没有正式营业。”
  “程静泊的女朋友?”张无疾回想了一下,之前听纪冬天说过,但认定是她捕风捉影,以程静泊那个清心寡欲的性子,绝不可能去找女人,现在看来是他过于自信了。
  “张经理?”纪冬天见他沉默时间长了,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张无疾开口便是一句有杀伤力的台词:“纪冬天,你这个月的薪水扣除三分之一。”
  “啊?我做错什么了?!”
  张无疾随便扫了她一眼,找到一个理由:“发型不对,我的女员工需要端庄优雅,如此圆的团子头,如果你十八岁我可以接受,但很不幸,你超越了我的底线整整六岁。”
  纪冬天瞪大眼睛,身侧的拳头已经握紧,准备下一秒就吼老娘不做了,然后一拳砸向那张俊脸。
  张无疾面无表情地问:“你的五官挤在一块了,是在心里想什么吗?”
  “没有。”纪冬天默念,忍字心头一把刀。
  “没有就好,我上楼了,有事没事都别来打扰。”他重新戴上墨镜。
  “等等……张经理,办公室多了一张沙发床。”
  “哦?是谁搬来的?”
  “程老师派人搬来的,方便他和他女朋友一起睡。”
  “纪冬天,薪水扣除三分之二。”
  “……”
  “如果需要理由,我可以花十五秒钟找一个。”张无疾寻思。
  “……不需要。”
  “不错,省了我的时间。”
  等张无疾上楼,纪冬天瘫倒在吧台后,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到大魔头,过了五分钟才想起来一件事,他和程老师之前有过约定,同为没有恋爱史的大龄剩男,他们谁先找到老婆就赢一千块,现在看来他百分之九十九是输了,不仅关乎钱,还有尊严,就他那么好面子,现在心情肯定很糟,理所当然地把气出在她身上。
  想到此,纪冬天在心里呐喊,他实在太阴险了!
  ?

☆、第三十三章

?  程静泊周四出差,要下周一才回来,错过了周五的约会,柏子仁有点郁闷,这是他们恋爱后第一次异地分开,虽然没几天,但只要一想到见不到对方就觉得人生不完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分开一会都不想接受了。
  
  周六去独自去心理诊所,观察入微的陈医生看出了自家病患的情绪,忠告她:“相思易伤脾,恋爱大不过吃饭,别饿着自己。”
  柏子仁意外,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没吃中饭的事实。
  陈折解释:“有人特地发短信给我,让我检查你的脸色,看看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不是很饿,等会再吃。”
  “你就不怕他回来后认不出你?”
  柏子仁有些尴尬,细想自己的行径确实像孩子一般,太不应该。
  “回到正题上,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
  “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柏子仁摇头。
  “虽然你有了男朋友,感觉有了一切,什么也不缺,但我建议你还是多出去接触人群,生活除了爱情,还有其他的感情,即便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短暂的相会也会带给你启示,可能会改变你的想法。”陈折嘲笑道,“总是待在两个人的世界,很快会变腻的。”
  柏子仁开始考虑他的话。
  “是我自己的经验之谈。”陈折很坦白地说,“曾有一段恋爱,分手的原因是双方融入不了对方的人际关系圈,热恋的时候,不想要旁人来打扰,一年之后就不一样了,我必须面对她的家人和朋友,她也一样,渐渐有了矛盾,也懒得去认真处理,最后不了了之。”
  “陈医生,你的意思是如果他的家人和朋友不喜欢我,他和我在一起会很辛苦?”
  “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信任他,让他照顾,但不能完全依赖他,你的人生还是你自己的,有没有他是一回事,活得有没有价值是另一回事。”
  “嗯。”柏子仁明白他的意思了。
  “记得上次你和我说,五岁的时候生病,爸爸带你去打针,买冰激凌给你吃,那是一段很开心的回忆,是吗?”
  “是。”
  “还有类似的事情吗?”
  “有一次,我被幼儿园的男孩剪了辫子,爸爸知道后没有去找老师,他单独去找那个男孩算账,把对方骂哭了。”
  “方式欠妥,但护女心切,可以理解。”
  柏子仁又补充说了几件发生在童年的小事。
  “在我看来,他们都是爱你的,只是他们结婚太早,自己都是一个孩子,孩子的爱是不成熟的,像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喂流浪猫吃零食,最后猫病了,他只能哭。”陈折说,“但爱就是爱,不论错与对,高级与低级,至少它是存在的,你不用去怀疑,知道就行。”
  “你有父母的爱,有男朋友的爱,这些都是真的,且不会消失。”
  “再说,没有一个人是能孤立生活的,你走在路上和人的目光交汇也是一种沟通,既然以往二十四年都活得很好,说明你一直是有能力与外界联系的,关于这点不必焦虑。”
  “不过,现在你有了程静泊,面临一个全新的世界,有些规则不妨去改变一下。”
  结束一小时的对谈,柏子仁走出心理诊所时一身自在,顺便感觉肚子有点饿了。
  巧的是,正准备去随便找点吃的,她接到了徐奶奶的电话,上次告别的时候,徐奶奶问她要了电话,说以后有事可以联系她。
  “小柏啊,我包了粽子给你和静泊,不巧静泊出差,你过来取一下。”
  “不用了,徐奶奶您自己吃吧,我怎么好意思拿呢?”
  “和我客气什么,只不过是几只粽子,我这里多的是,吃不完会坏的,算是帮我忙,过来带走几个。”
  话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是疏远了,柏子仁在心里想,徐奶奶是程静泊尊重的老师,作为他的女朋友,她应该尽可能地去亲近他的长辈,基本的人情世故是要顾的,于是答应去拿粽子。
  柏子仁赶到她徐奶奶家,徐老太很开心她过来,给她泡了热乎乎的奶茶,还端上点心给她吃。
  “外面天气冷,好不容易到了,就坐会陪我聊天。”
  柏子仁面对面坐下,听徐奶奶慢慢话家常。
  “我很久没见静泊像现在这么开心了,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他比以前更豁然了。”
  “他是奶奶带大的,很小就懂事了,奶奶病逝了是他守灵的,三天三夜,那会他也就十岁。”
  “他的心善,从不仗着自己聪明就看不起那些资质差的同学,上回和你提过,他总给同桌递吃的,像是巧克力,小饼干和豆沙面包之类的,说到底也是同情对方家境差,没什么零花钱,怕人家吃不饱。”
  “他功课很好,每一门都考高分,却从不骄傲,总觉得自己的水平远远不够,午休的时候,别人睡觉,他一个人托着下巴,静静地思考,有一天我问他,你在想什么,他说在想人生的意义,我一听就笑了,那个年纪很少有人会想这么费力的事情,男孩子的心思大部分在游戏机和女孩身上,而他怎么和一个小老头似的想人生呢,当时我回答不了他,也怕误导他,就说你自己去找答案吧,过没几天,他真的找来一本哲学书读。”
  “他心态很好,从来不紧张分数,有一回带病参加考试,题没答完,他一点也不介意,换作别的学生,可能就很懊恼了。”
  “他是唯一一个毕业后到现在还和我保持联系的学生,说来我对他也没有特别的恩惠,不过是有一次他奶奶来学校,在校门口被一辆小摩托车擦了一下,摩托车主很横,硬说是她自己眼睛不好撞上来的,恰好被我看见,立马上去为老人家主持公道,事后他很感激我。”
  “他父母都是有文化的人,他的成长教育不用特别担心,只是有一段时间,父母因工作调动,只能带一个孩子在身边,便把他留给奶奶照顾,谁知老人家在高温天旧病复发,骤然而去了,他当时接受不了打击,人很难过,整整一年都没怎么说话。”
  “后来他妹妹在旅途中出了意外,真让人唏嘘,小姑娘才二十岁,大好的年华,人生才刚开始,竟然就这么没了,他为此又消沉了很久。”
  说到人生悲憾处,徐老太忍不住摇头,轻叹了一声:“算了,都是些过去的事了,不再提了,幸好现在他也有伴了,我看得出他很爱护你……”
  柏子仁打断了她,贸然问道:“徐奶奶,我刚才是听错了吗?他还有一个妹妹?”
  “静泊还没有和你说吗?”徐老太笑了笑,眼神有了些深意,“大概是不想提及伤心事吧,那我也不多说了,以后让他自己告诉你。”
  柏子仁还想追问,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方蓉大喊:“奶奶,来两杯热奶茶。”
  徐老太扶着桌子站起来,望了望门口,笑了:“方蓉带小伙伴来做客了啊。”
  柏子仁回过头一看,方蓉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孩,晃过的人影有些眼熟。
  等两个孩子进门了,柏子仁和沐子北大眼瞪小眼,表情都很惊讶。
  沐子北在短暂的愣怔后,惊喜道:“姐姐,你怎么出现在蓉儿家里?”
  “原来就是她,难怪你总说自己有一个超级漂亮的姐姐,看来真的没有吹牛。”方蓉恍然大悟。
  徐老太也十分意外,片刻后乐呵呵地笑了:“老话说的没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缘分,你们快坐下,我去厨房再煮一壶热奶茶。”
  沐子北坐下后对柏子仁解释:“我和蓉儿是在寒假培训中心认识的,现在是好朋友。”
  柏子仁看向方蓉。
  “没错,我们今天还一起去逛街了。”方蓉说,“他很大方,请我吃汉堡和汽水。”
  “因为蓉儿送了我一幅画,我当然要礼尚往来。”沐子北很绅士地表示。
  “原来是这样。”柏子仁明白了。
  “姐姐,你还没说怎么会在这里。”
  方蓉告诉他:“你姐姐和她男朋友之前就来过我家了,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沐子北的表情落寞:“听起来我错过了很多。”
  柏子仁淡淡地笑了,然后真诚地对方蓉道谢:“谢谢你照顾我弟弟。”
  “不用谢。”方蓉大气地摆了摆手,“小北人很可爱,我就喜欢和他在一起。”
  沐子北闻言,圆圆的眼睛很闪亮,甜甜地说:“蓉儿,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
  方蓉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了多少次了,别叫蓉儿,搞得像是武侠电视剧一样。”
  等徐老太煮好热奶茶,拿来请沐子北喝,沐子北喝了一口,一丝不苟地评价:“徐奶奶您煮的奶茶比五星级饭店的味道都正宗,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籍?”
  徐老太心花怒放,连连夸赞他聪明可爱,让方蓉以后多带他来家里玩。
  他们一片其乐融融,而柏子仁在不知不觉中垂下了眼眸,心思飞去别处。
  离开徐老太家,柏子仁打车送沐子北回家,再回学校,一路辗转,回到宿舍天色已晚,她有点疲倦,但毫无睡意,一直想着徐奶奶的那番话。
  程静泊有一个妹妹,已经过世了。
  她竟然都不知道。
  灯光下,她把那枚爱心币打开,翻了翻两片小翅膀,挪到适合的位置,渐成一个圆。
  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由爱心变成一个圆,再由一个圆变成爱心,她始终没有头绪,抬眸扫了扫书架,目光停留在《漠漠的河》一书上,伸手取下,随意翻开。
  第二十三页,何言对何漠说,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第三十五页,何言叮嘱何漠别忘记吃饭,没有钱就打电话给他。
  第八十二页,何言说起风了,注意保暖。
  第一百零一页,何漠想起何言曾经教她用手表辨认野外的方向,她模模糊糊地试了试,发现可以行得通。
  第一百五十页,何言问何漠有没有找到地方住,房间有没有暖气,能不能安睡。
  第二百零一页,何言第一次用严厉的语气斥责何漠,如果她不去在意自身安全,他也不会再支持她的一个人行走。
  书的末尾,何漠感谢了家人,提到兄长时,还说了一段话。
  “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家人,也是我的精神导向,若没有他的支持,我走不了那么远,想起小时候,他每次牵着我的手过马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看好红绿灯,那些时光恍若昨日,今天当我一个人走过林间小溪,忽然体会到那个残忍的真实,我想走的路,任何人都不可能陪我走完,再亲近的人也只能送我到渡口,那些遥远的地方,戈壁荒原或是深山峡谷,唯有星斗与我同行。”
  过了很久,柏子仁合上书,心里有抑制不住的苍凉。
  她喜欢何言,再看十遍也喜欢他,但此时此刻,她只愿他是一个虚拟的人物,只存在书中。
  窗台的蓝雪花窸窸窣窣作响,看过去,枝叶在打颤。
  她起身去关窗,手刚按住玻璃,下一秒逻辑思维中途停止,忘记要做的是什么。
  夜里起风了,她很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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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  周一傍晚,柏子仁吃过饭,看不进书也不想做其他事情,便坐车去了财经大学。
  一路上,看着窗外夜雾四合,浮光掠影,她的视线逐渐模糊,找不到一个聚焦,心里也跟着空茫起来,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十天没见,整个人变得头重脚轻。
  她无聊地伸手指在玻璃窗上写他的名字,直到最后一划,心里才有些着落。
  辗转公车花了四十多分钟,到了财经大学门口,她没急着打电话给他,直接走进去。
  七点多的校园很安静,唯独教学楼有零星灯火,偶尔听到远处传来自行车的铃声。
  找到二十七号楼,柏子仁才打电话给程静泊,说自己在他楼下。
  程静泊很快下来,一眼看见站在花坛边的女朋友,她穿了浅灰色的大衣,戴着他送的围巾,双手放在口袋里,仰头看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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