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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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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时机,指的该是女帝百年归老后的事。
龙鹰问道:“韦氏呢?”
狄仁杰苦笑道:“妲玛的方法奏效了,韦妃亲口答应张柬之,她只会做好本分,绝不干预朝政。”
龙鹰道:“张老竟肯相信吗?”
狄仁杰道:“他认为韦妃因当皇后时受到惨痛的教训,再不敢犯相同的错误。”
又道:“人就是这么奇怪,精明老到如柬之者,也受制于主观愿望,而失去客观处事的能力。唉!我们实在低估了武三思的能耐,在如今的形势里,他最能发挥其长处。张氏兄弟曾多次想到东宫拜访李显,虽然有太平公主在中间穿针引线,仍为李显拒绝。鹰爷认为他们会如何应对呢?”
龙鹰惨然道:“如果他们晓得小子在神都,肯定来向我投诉。”
狄仁杰摇头道:“不!他们只会向圣上哭诉。”
龙鹰发起呆来。
张氏兄弟劣行累累,纵容族人败坏朝政,武曌像对以前的薛怀义般,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让他们势力坐大,依附者众。不过他们的实力始终缺乏根基,对神都军方没有影响力,与武氏不同者,是武家子弟因武曌的安排,占据着几个神都军系的关键位置,掌有兵权。
不看僧面看佛面,两人始终是武曌最钟爱的男宠,李显这样对两人不假辞色,肯定触怒现时一心以和为贵的女帝,早晚会因此出事。
张氏兄弟亦非善男信女,会做出垂死挣扎,最可虑者,是他们与法明的关系。法明唯一害怕的人,只有武曌。
龙鹰问道:“岳丈何时回乡?”
狄仁杰道:“太子登基大典后的第二天,我立即离开。”
目光投往窗外的黑夜,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道:“五十年前,当我还是河南汴州小小一个参军之际,遇上阎立本以河南道黜陟使的身份,来考核地方的官吏。你可知他是谁?”
龙鹰点头表示听过。
阎立德和阎立本兄弟是唐代的绘画和建筑大家,从宫殿、陵墓的设计到绘画,无所不精。太宗李世民在长安宫凌烟阁挂的二十四名建国功臣的肖像画,正是出自阎立本的妙笔。
狄仁杰沉浸在古远的往事里,以带着唏嘘的语调道:“他曾对我说,被他凝视而不动容者,我狄仁杰是他平生所遇中的第一个人。到现在,我仍记得他那双似能洞穿铜墙铁壁的眼神。”
接着深深的注视龙鹰道:“老夫在这里首次见鹰爷时,心里想着的是同一句话。”
龙鹰道:“小婿怎敢和岳丈相比?”
狄仁杰沉吟片刻,道:“让仙儿远离险地是好事,老夫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她。”
龙鹰道:“岳丈放心,只要抽得出时问,小婿会偕她回乡见岳丈。”
狄仁杰道:“你以为还可以有空闲的日子吗?一切以大局为重,希望你的计划行得通,除老天之外,没有人能帮你的忙。”
龙鹰忍不住问道:“当情况紧急,在千呼万唤下,国老愿意复出吗?”
狄仁杰叹道:“你太小觑武三思和韦妃了,老夫再没有这样的机会。”说毕这两句话后,现出心力交瘁的神色。
龙鹰是首次看到他这种神情,道:“岳丈保重身体。”
狄仁杰道:“我确有点累,你也不宜久留,更不要去见仙儿,后天你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龙鹰离位下跪,叩三个响头后才离去。
甫离国老府大门,走不到十多步,一个人在后方赶上来,与他并肩而行。笑道:“康老怪好!”
龙鹰叹道:“半夜三更遇上阎皇驾到,肯定不是吉兆。”
法明化身为一个普通行商,这类人在神都走几步就可碰上一个,不会惹人注目。悠然道:“去见岳父吗?”
龙鹰也不知该当他是朋友还是敌人,道:“阎皇是明知故问,你怎晓得我回来的?”
法明道:“告诉你是凑巧碰上,你相信吗?”
龙鹰道:“不要耍老子了,当然不信。”
法明道:“世事正是这般离奇,不瞒老怪你,你的仙子在扬州便被我的人盯上,故能一直密切留意她的行踪,在她船抵神都时,发觉有人下船,还由胖公公亲自接走,报上本阎皇,还不晓得是你回来了吗?以你的性格,会将妲玛的事尽告我们的大师姐,而以大师姐的性格,定会血洗东宫。本阎皇又是不甘寂寞的人,立即从山上赶下来,在宫外安心静候,一有甚么风吹草动,立即进去杀人放火,否则我阎皇两字,岂非给白叫了?”
龙鹰苦笑道:“你这么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态度,教小弟担心得要命。”
法明道:“康老怪的胆子到哪里去了?你的烦恼,本阎皇比你更明白。你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吗?本阎皇则有一法提供,保证切实可行,万无一失,事后绝不会有人怀疑到本王和邪帝身上,只会遍天下的去追杀方阎皇和康老怪。”
龙鹰没好气道:“你若清楚妲玛的来龙去脉,便知要在东宫这么一个地方,去杀如妲玛般的高手,是绝难办到的。”
两人来到洛水南岸,寒风呼啸。
法明轻描淡写的道:“为何舍易取难呢?”
忽然间,龙鹰掌握到法明的刺杀对象,立告头皮发麻。
第十三章 两个老妖
法明要杀的是庐陵王李显。
此确为最简单、直接和有效解决眼前困局的办法。李显一去,韦妃、妲玛和武氏子弟都无所依附,太子之位重归李旦,他见惯武氏子弟的诸般劣行,绝不肯与武三思之辈同流合污。
能否行刺成功,机会不大,但至少是存在的,凭自己的灵应,又熟悉东宫后苑的环境,只要法明制造出予他全力一击的机会,而且李显又非妲玛,是不堪一击的文弱贵胄。
他记起法明的毒烟弹,心动起来,两个矛盾的念头在心底里剧烈冲突。
这是个牺牲。
牺牲的是他的原则,他从来不对非是敌人者下杀手,而李显并非他的敌人,今天才诚心诚意求龙鹰为他治病,杀他纯粹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不论动机和目的如何伟大高尚,仍是冷血杀人。
再深一层的去考虑,李显的死亡,将破坏了由李隆基做救星,开展大唐另一盛世的计划,在风平浪静的情况下,长幼有序,继承李旦者将是李隆基的大王兄或二王兄,绝非是他。
这个想法令他从难以抉择的泥淖解脱出来,也不得不考虑法明的意图,他肯这样“帮忙”,会否是个阴谋呢?胖公公直到今天仍不信任他,因胖公公比自己更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昨晚女帝来见他时满怀思绪,追忆旧事,她龙心内转动的或许是与法明同样的念头,分别在李显是她的亲儿。龙鹰能说服她,大半原因是她心软了。
想到这里,龙鹰心中冒起一股寒意,政治实在太可怕了。道:“本老怪今天大部分时间在东宫,我们想到的,妲玛也想得到。现时东宫高手如云,老子见过的有妲玛、宗楚客和宇文世家的年轻高手,亲卫大部分是来自各门各派的好手,在妲玛等有心的防范下,我们是无机可乘的。大师姐的反应更是难料,我们或要偷鸡不着蚀把米,吃不完兜着走。”
法明轻松的道:“既是如此,我阎皇便索性捧你老怪做皇帝,怎都胜过皇室的蠢儿们,且是一脉相承,天下仍是我圣门的天下。”
龙鹰道:“老子只当阎皇你在说笑,此事万万不可。唉!阎皇不想自己来当皇帝吗?”
法明有感而发的道:“当皇帝只是尽对圣门的责任,何况本阎皇早失去机会,李显回朝,改变了一切。只有在师姐的大力栽培和造势下,或可能成功,但现在尽管师姐有这个心,却已乏回天之力。再考虑一下宰掉李显那小子吧!老怪既能接近他,杀他该是易如反掌,事后亦可脱身。”
龙鹰不解道:“这样做对阎皇有何好处?”
法明道:“刚才我只是胡言乱语,事实上是师姐昨晚深夜亲到僧王寺来找我,告诉我有关大江联的事,并促我方阎皇念在同门之义,勿要毁掉你这个康老怪。”
龙鹰遍体生寒,他确是太天真了,没想过法明是可轻易毁掉他的人,只要他一两句话,立即保不住“王庭经”的身份。
法明盯着他道:“谁主天下,已变成圣门的内斗,想不到竟有如小可汗、杨清仁、洞玄子、湘夫人、香霸、柔夫人般的顽强对手。现在我们是处于绝对下风,皆因敌暗我明,一朝李显登上龙座,首当其冲的肯定是我方阎皇和一众徒子徒孙,李显早已明言,会为一向支持他的佛门讨回公道。本阎皇不得不监视端木姑娘的行止,正因佛门唯她和老鬼贤首马首是瞻。我还收到风声,李显一方的人有意请贤首从长安到神都来,在白马寺说几场佛法。”
龙鹰道:“僧王之位,怎及方阎皇般无拘无束,可任意纵横?”
法明道:“一句话立即可以办到。接二连三的挫败,特别是席遥的背叛,一众徒子徒孙早士气低落,失去方向。但本阎皇亦没想过要去振起他们的斗志,然而本阎皇绝非意气消沉,只是因有了全新的视野和方向。武功到了本皇这个层次,想突破几是绝不可能,但有了目标后当然不同,所以乘机向师姐索《道心种魔大法》来看看。”
龙鹰心中暗懔,法明确懂打蛇随棍上之道,以此做为不出卖他龙鹰的交换条件。
法明道:“勿要对本阎皇心生反感,换过老怪是阎皇,还有甚么比破空而去,可令真正的阎皇亦动心?”
龙鹰谅解的道:“我们的大师姐有何话说?”
法明道:“她说出本阎皇最不想听的话,就是读遍上、下两卷大法,于本阎皇不但无益,且有难以预测之祸,除非本阎皇能将‘不碎金刚’散去,从头练起,但仍没法保证可以成功,否则自有圣门以来,不会只得向雨田和你康老怪能练成功。”
龙鹰道:“但当然她也说出了阎皇爱听的话。”
法明微笑道:“你我不愧圣门硕果仅存的两大妖人,彼此知心。师姐告诉我,对仙门之法,已有一定心得,离开前会尽传于我,并保证本阎皇不会失望。”
龙鹰糊涂起来,法明因着更远大的目标,该不会与自己抬杠,问题在他该如何对待法明,他正是花间女的杀师仇人,自己还曾答应过她杀法明。但看他言笑晏晏的模样,怎下得了手?且自己心知肚明,根本没把握破他的“不碎金刚”。
心有所思,忍不住冲口而出道:“为何要杀侯希白?于你有何好处?纵然得到《不死印法》,仍不可能从中得到任何好处,情况一如任阎皇去看《道心种魔大法》。”
法明愕然道:“你在说甚么?侯希白是师尊明言不可碰的人,本阎皇尊之敬之还来不及,怎会去杀他?于我有何好处?”
龙鹰难以相信的道:“不是你,谁人有此能耐?更缺乏动机。何况侯希白死前,还写下‘明空是女’四字,‘女’该是‘绾’字的偏旁。”
法明现出凝重神色,道:“除此之外,尚有别的证据吗?”
龙鹰道:“还有是他致死的伤痕,似是被头发抽击而成。”
法明淡然道:“也可以是洞玄子的拂尘,对吗?”又恍然道:“难怪康老怪与人设计杀问常,那个女的就是侯希白的弟子,想不到一向只收男徒的‘花间派’竟有女传人,且是这么出色的高手。如非练成‘不死印法’,怎杀得了问常?”接着皱眉道:“曾杀死你的女刺客便是她,对吗?”
由于说的全是绝不可传开去的机密,两人移至洛水南岸的坡底,以束音成线的功法交谈。
龙鹰又喜又惊的道:“真的与阎皇无关?”
法明哂道:“康老怪为何忽然变蠢了?不过其中亦透露出非常重要的讯息,更显示台勒虚云的智慧,臻达鬼神难测的层次。整个刺杀行动计中有计,只是欠缺运道。”
龙鹰道:“本老怪因不用找阎皇报仇致冲昏了头脑。何谓计中之计?又透露出甚么讯息?”
法明注视驶过的一艘风帆,目光随之移动,缓缓道:“关键处在于白清儿,在圣门里,没人比她更了解师尊,晓得师尊肯将《天魔诀》归还阴癸派,立知师尊绝非引退,而是另有更远大的鸿图伟略。到师姐与高宗共同执政,或许仍未惹起她的警觉,可是当师姐将刀锋指向圣门诸系,且对诸系了如指掌,每一击均像能拿着毒蛇咽喉的位置,白清儿终于醒悟到师姐是谁,当然苦无实证。在这样的情况下,唯一揭破师姐秘密的方法,是由天下间最有资格揭破她的人说出来,而且没人会认为是诬毁她,那时想天下不乱,难矣哉!”
此人正是侯希白,他是魔门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少帅”寇仲和徐子陵的生死之交,不论于黑白两道,又或朝廷,都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他的死讯,至今只有限的几个人晓得,尚未流传江湖。
龙鹰深深思索。
法明道:“如果是由本阎皇出手,会告诉他婠婠是我的师父,武曌则是师姐吗?杀不死他时怎么办?这么大的漏洞,竟看不到?康老怪你是怎么混的?只有当白清儿现身他的眼前,使侯希白记起师尊曾带过一个叫明空的小女孩,到长安赴与徐子陵的十年之约。在那一刻,侯希白像从一个梦里醒过来,明白我们两个老家伙的大师姐为何要扫荡圣门,扫荡得如此痛快淋漓,明白了一切,遂于死前写下‘明空是婠婠的女儿’这句话。该仍有下文,只恨第一句未写完便一命呜呼。”
龙鹰不解道:“这么说,白清儿和洞玄子该是故意放他逃走的,怎会下这么重的手,一句也写不完?”
法明道:“你这个问题,天下间只师姐和我可以答你。侯希白始终练不成‘不死印法’,但他以画道入武的功夫,确是武林一绝,在圣门内亦是前无古人。照我猜,围攻他者肯定不止白清儿和洞玄子两人,至少该还有个像杨清仁般的高手,方有可能重创他。对付像侯希白般的高手,是没可能拿捏分寸的,伤势轻重,绝非围攻他者的主观愿望可以决定。而重创他后,三人必暗蹑他身后,除需肯定可藉侯希白的临死遗言指证师姐外,还要谋得侯希白由‘邪王’石之轩亲笔写下来的《不死印法》,这是白清儿的心愿。当年杨虚彦和她在船上欢好时,侯希白在寇仲和徐子陵的协助下,偷去了杨虚彦的半截《不死印法》,令她在数十年后,仍耿耿于怀。”
龙鹰赞叹道:“确只有阎皇能解答,因没人比你更清楚旧事。不过最后的事实,是侯希白只够时间写三个半字,《不死印法》则仍在他的徒儿手中。”
法明拍他肩头道:“枉你是我圣门的人,却对圣门层出不穷的圣功秘法一窍不通。侯希白至少有八十年的功力火候,岂会不知给人远随身后?当时最聪明的做法,是直闯进当地的总管府去,包保安全上没有问题,且至少可多活数天,而此正是白清儿最希望发生的事。此计中之计,才可大功告成。”
龙鹰心神颤震,如真由侯希白亲口指证武曌是婠婠的女儿或徒弟,后果不堪想象。道:“侯希白为何不这般做呢?”
法明道:“因为他怕敌人会去伤害他的爱徒,亦是《不死印法》的持有者。”
接着有点感触的道:“师父对一心栽培出来的徒弟的爱是无私的。于是我圣门的大才子,施展能激发潜力的秘术,甩掉敌人,赶去警告徒儿,而他亦因而燃尽了生命,只能写出三个半字来,亦使我们避过大祸。”
向龙鹰道:“老怪满意了吗?”
龙鹰叹道:“我开始认同你和我们正处在下风的看法。”
法明道:“师姐一天仍在龙座上,我们仍没有输。”
龙鹰顺口问道:“张氏兄弟和你的关系如何?”
法明冷哼道:“自薛怀义被你宰掉后,这两个见利忘义的卑鄙之徒,已和我划清界线。不过峰回路转,近几天又派人来求我,央我派出高手,到他们处当食客。”
龙鹰道:“阎皇如何回应他们的请求?”
法明若无其事的道:“本阎皇将他们派来的说客,使鬼卒乱棍打出去。哈!我是夸大了点,不这样没法符合阎皇的口气。唉!现在令阎皇也要头痛的事多着哩!哪来闲情去理会宫廷内的斗争?且肯定不会有好结果。两个无耻的家伙的命运是注定了,就看师姐可维护他们至何时,除非我们明晚能生剥李显,康老怪可否就此再做考虑呢?只要两个黑头罩,我们立即可化身为老妖。”
龙鹰叹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有高度诱惑力的提议,等于使出令大江联永远没得翻身的一招。
法明沉声道:“你不用立即做决定,明晚戌亥之交,我就在这里等你,到时再做决定。决定不了,可向胖公公请教。”
龙鹰道:“好吧!就此一言为定。如胖公公支持阎皇的想法,明晚本老怪陪阎皇去索命。”
又道:“《道心种魔大法》对你老哥的确有害无益,但为何不乘机索取其他典籍来看呢?”
法明道:“光是僧王寺所藏武学佛法的经典,便够我多看一世,除种魔大法外,其他都惹不起我的兴趣。”
龙鹰道:“我尚有一事不明,像赵德言般,在唐初时早离开中土,其他派别的典籍,怎能仍收集到师姐手上?”
法明道:“是基于我圣门的一个居安思危的传统,就是任何重要典籍,除本派持分外,还另觅持典者,持的则是正本的抄本。像石之轩之女石青璇,便曾为《不死印法》的持典人。石之轩的走狗安隆,亦曾为石之轩做典籍托管者。所以不必找到赵德言,仍可得到他的典籍。”
龙鹰点头道:“本老怪有点明白圣门哩!我的娘,快天亮了,现在回宫不是,不回宫更不是,只好将就点在这岸坡躺他奶奶的个把时辰。天亮后还要去看李显,瞧他昨晚睡得好不好。”
又忍不住道:“没有交换的条件,阎皇会出卖相识至少一个甲子的同门师兄弟吗?”
法明失笑道:“圣门中人,何来情义可言?否则师姐不会将他们赶尽杀绝,看白清儿便明白,何来同门之情?”
稍顿续道;“我们都曾显赫一时,如日临中天,不过星换斗移,大周僧王和大周国宾均走到了日暮途穷的阶段,大家都是沦落人,又是师兄弟,苦苦相煎,尚有何意义可言?你在襄阳码头说过的一番话,对本阎皇有很大的启发。千百世的轮回,可能只在这一世有此仙缘,错过实在可惜。这才是我拒绝向张氏兄弟施援的背后原因。”
拍拍他肩头,悄然离去。
剩下龙鹰面对洛水,不知是何滋味。
法明说的是事实,他以前踩踩脚可震动中土内外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
忽然间,念头纷起,想到很多东西。
女帝向法明承诺,离开前会传他“破碎虚空”的仙门之秘,她说的“离开”意何所指?
龙鹰躺下来,劳累袭心,在冰寒的河风里,沉沉睡着。
再睁眼,天色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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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弄假成真
龙鹰的心情很复杂,似是掌握到一切难题可迎刃而解的方法,也面对着极可能是这一辈子最痛苦的抉择。
与法明的再遇,两人自然而然扮演起方阎皇和康老怪的角色,当代入这两个魔门的人物里,可抛开以前的恩怨,再次共度在襄阳并肩作战的好日子,甘苦与共。而嘲讽的是在现实里,他们的遭遇亦和结局悲惨的方阎皇和康老怪逐渐看齐,愈来愈相似。
他不知该否完全绝对相信法明的诚意和动机,胖公公对他的看法令自己有戒心,但又想到胖公公认识到的,只是他狠辣无情的一面,自己却听过他的心事,知他亦像任何人般,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魔门中人的行事作风,一向是为求成功,不择手段。胖公公以前不会比武曌和法明好多少,或许犹有过之,但当武曌展开对魔门赶尽杀绝的行动,胖公公像从一个梦里醒过来,深深悔疚以前的作为,对自己的满手血腥感到伤痛。
法明也再不是以前的他,如武曌般,在晓得仙门之秘后,内心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无意中,法明为他解开了因花间女杀师之仇而来的死结,他再没有非杀法明不可的理由。法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唯一害怕者就是女帝师姐,李显的回朝,因着被大江联的成功渗透,将他逼上没有未来的绝路,他的反击是必然的。
法明说得对,他的僧王寺是首当其冲。
真古怪,侯希白的“三个半字”遗言事实上疑点重重,因为尽管下手的是法明和莫问常,绝不会透露与魔门的关系,还要掩饰真正身份,怕被揭穿。只有法明猜测是由白清儿出手,方是合乎情理。当侯希白见到白清儿,自然而然想到婠婠,记起当年婠婠与徐子陵十年之约携来的小女孩明空,从而联想到当今女帝武曌自创的名字,她轻而易举荡平魔门的事实,恍然大悟,所以第一句遗言,正是心之所思。
花间女搏杀莫问常后,神态亦有点异乎平常,一句不提向法明报复,只急着赶返巴蜀,用莫问常的人头祭祀乃师,说不定在她深心之内,又或许因是乃师在天之灵向她传递某种奇异讯息,使她感到不妥当。
没有花间女杀师之仇横亘在他和法明中间,他感到与法明比以前接近了,虽仍是敌友难分,至少不是死敌。可是法明与佛门的仇恨,却是无从化解。李显回朝,便一直被压抑的佛门回复生机,跃跃欲动。
他绝不会告诉法明自己的“造皇大计”,因为李隆基登场,亦绝不会容忍法明。没有武曌在后面撑法明的腰,法明势被佛门庞大和根深蒂固的力量掩没。
神思恍惚里,宫城在望。
王庭经的身份,当然没有以前“鹰爷”直出直入的威势风光,正要趋前依规矩出示通行的文书官符,一人迎上来道:“太医安好,请上车。”竟然是武曌的心腹太监荣公公。
龙鹰糊里糊涂的登上马车,到荣公公坐在他旁,马车开出,进入皇城,倏地记起当年初抵宫城,也是由荣公公亲自陪伴,送他到丽绮阁去,还介绍沿途的景物。那时过的是多么美好的日子,但要在此刻回想,方才明白。
龙鹰问道:“圣上想见我吗?”
荣公公道:“禀上鹰爷,圣驾在集仙殿,在这处接鹰爷,是小人自作主张。”
荣公公和几个御卫兄弟,负责配合和掩饰他的身份。
龙鹰骇然道:“发生甚么事?”
荣公公道:“想先问鹰爷,除甘汤院外,有别的去处吗?”
龙鹰大吃一惊道:“我正要回甘汤院去,唉!送我去胖公公处吧!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呢?”
荣公公吩咐了御者,回到他身旁坐下道:“昨夜太平公主,于三更时分,在上官大家陪同下忽然直闯甘汤院。”
龙鹰明白过来,心中唤娘。
终于有人怀疑“王庭经”,这个人就是美丽聪明的公主,女性的直觉是敏锐的,“王庭经”又是无中生有的人物,最大的功绩竟是去为奚王的儿子治病,与龙鹰讨伐孙万荣的战事配合无间,有关王庭经的事,又是由女帝的贴身女官上官婉儿亲自安排,熟悉龙鹰行事作风的太平不起疑才怪。
可以想象太平愈想愈觉可疑,遂亲身去质询上官婉儿,后者当然矢口否认,太半公主遂祭出最后一着,就是逼上官婉儿和她一起到甘汤院来个人赃并获。即使龙鹰知机躲起来,由于太平必是排闼直入,匆忙里,怎都留下蛛丝马迹,提供她“龙鹰在此”的物证。此招不可谓不绝。
荣公公道:“三位夫人并没受惊吓,反感刺激有趣。”
龙鹰心忖,上官婉儿定被骇个半死,因她不像自己般了解太平,她绝不会出卖自己。但如让她晓得自己是王庭经,绝对有害无利。
这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幸好昨夜遇上法明,没有回甘汤院去,否则会被太平“捉人在床”,想想也要暗抹一把冷汗。这是不是“冥冥之中,必有主宰呢?” 大宫监府。
园亭里,胖公公深吸一口后,移开水烟杆,道:“两个丫头晓得今天会见到未来的主子,开心得不得了。”
龙鹰近两天忙得一头烟,又烦又乱,差点忘记了风过庭和觅难天。道:“见到主子,她们会更开心,这般有魅力的男人,天下罕有。他是一个能令我尊敬的敌人,当朋友则可肝胆相照,没有保留地信任他。”
胖公公一边为烟杆添烟草,一边道:“哪会这么巧的?”
龙鹰道:“离开国老府时,给法明那家伙逮着,与他到洛水畔谈足个半时辰,又不想四、五更天的闯门,只好在草坡睡至天明,想不到竟因而避过一劫。”
胖公公道:“千万不可向太平透露身份,因后果难测。记着公公说过的话,宫内有权位的女人,没一个是正常的。”
龙鹰道:“法明有个提议。”
胖公公好整以暇的将烟杆嘴挪至唇边,目光投往刚升离地平的朝阳,以旁观者的语气道:“是否干掉那蠢儿?”
龙鹰自认无知,人人想到李显乃一切事情的关键,只自己舍本逐末,只想过杀武三思。
点头应是。道:“公公怎么看?”
胖公公道:“我不是没想过,而是苦无善后之法。对!如由方渐离和康道升出手,因你两个确曾现身襄阳,又摆明是为我圣门对大周进行报复,谁都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幸好太平昨晚寻你不着,否则还怎能行此妙略?”
龙鹰的头皮开始发麻,心房“坪坪”跃动,似欲从咽腔跳出来,道:“那公公是赞成了,不怕是法明的诡计吗?”
胖公公瞪视道:“只听你这句话,便知你心里犹豫。公公明白你的为难处,很难对恶行未显的人下手,但到李显祸国殃民时,恐怕再没有机会。你和法明,只剰下今晚夜呢!”
龙鹰岔开话题,让自己有思考的空间,问道:“东宫的人有对我生疑吗?会不会从太平身上看出我有问题?”
胖公公道:“你太低估公公炮制假象的能耐,公公是靠这一套在宫内混足一辈子。真的开心,明天即可离开这是非之地。”
龙鹰道:“法明还澄清了一件至关紧要的事,就是侯希白之死,与他无关。”遂把法明的猜测详告胖公公。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胖公公,现出凝重神色,道:“是公公大意,这几天只想着外面海阔天空的人间世,没深思这方面的事情。白清儿仍想不出这般借刀杀人的毒计,如果是出自台勒虚云的脑袋,此人的才智之高,恐怕不在‘邪王’石之轩之下,而石之轩正是唯一能赢得婠婠尊敬的人。”
龙鹰见他眼露忧色,道:“公公在担心吗?”
胖公公沉声道:“白清儿既猜到明空是婠婠的徒儿,也可猜到公公出自我师父韦怜香的一系。明空已公布了将在李显的太子登基大典上,焚烧我圣门典籍来祭祖,明天公公忽然离开,妲玛会心知肚明《天魔策》随我而去,只要用秘密手法知会大江联,我们的高原之行,再难顺风顺水。”
龙鹰道:“我们人强马壮,加上过庭和难天,来犯我者与送死没有分别。”
胖公公道:“硬撼始终不利,一个不好,会暴露你的行藏,幸好给法明提醒,否则说不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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