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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食用指南-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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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爱哭,得让他们捡了多少珍珠走。”彭彧无奈把衣服接走了,“起来吧,跪着多疼。”
小鲛人摇摇头,怎么都不肯起来,彭彧也不好强迫她,试图聊点其他的缓解她紧张的情绪:“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不饿,”她偷偷看了一下对方的眼睛,又迅速收回视线,“刚才给我衣服的叔叔请我吃过了。”
她身上的衣服明显是仙界的制服,估计是斗途哪个同事给的,彭彧“哦”一声,又问:“那你身上的伤……?”
“已经涂过药了。”小鲛人说着撩起过分长的袖子,把胳膊上青青紫紫的淤伤给他看,伤处果然抹过药膏,被阳光一照,泛出一层浅浅的光。
彭彧放心下来,心说这帮仙人偶尔也能靠谱一次,顺势握住她伸出的那只爪,掌心的触感带着水族特有的凉意,本应该是一双少女的手,指腹却横生老茧,摸上去非常粗糙。
也不知这孩子被迫织了多久的布,彭彧有点唏嘘,拿自己的手托着她的——他右手腕被咬了一口,为了不把伤口露出来刺激她,就只好拿左手握住她的,手掌向上的时候,掌心的疤便裸露出来。
小鲛人本来想躲,随即注意到他手心纵横交错的疤,一下子愣住了,怯生生地问:“你……也是被打的吗?”
“……当然不是,这是我自己弄的,不过也算是被迫吧。”彭彧悄然把话题引开,“对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以后,我们就要回家了,你准备怎么办,回蜃楼吗?”
小鲛人用力摇头:“不要回去,绝对不要回去。”
彭彧一愣:“为什么?”
小鲛人换了个姿势改跪为坐,靠着躺椅抱住自己的膝盖:“我也不知道,姐姐跟我说,哪怕饿死在外面,死在人类手里,也绝对不要回蜃楼。”
彭彧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忍不住往下追问:“可蜃楼不是你们的家吗?为什么对家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我跟哥哥姐姐都是在蜃楼之外出生的,所以也不知道蜃楼里是什么样子,”小鲛人说,“但是姐姐告诉我,那里的人会看不起我们这样在蜃楼外出生的族人,觉得我们出生在人类污染过的海域,也就被污染了,不配再回到蜃楼。如果他们发现还没有出生的、被污染过的卵,也会由族长亲自销毁,杀死那些不该存在的异类。”
彭彧目光倏一凝,陡然回想起那天他们登上蜃楼去还鲛人卵,一开始女鲛人还试图把卵拿回去,等到鲛人族长出现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过这事。
是女鲛人心存恻隐想偷偷把卵拿回去孵化,但由于族长出现,所以被迫放弃,觉得将它们留在外人手里兴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彭彧不好对人家的规矩指手画脚,只觉得他们未免有点太无情了,鲛人的数量一直在下跌,跟他们自己也并不是全无关系的。
他想着想着,脑中忽灵光一现:“对了,你能分辨出卵受精没受精吗?”
他本来没抱多大希望,只是顺口问问,没想到小鲛人用力点头:“可以的,姐姐教过我,我们没被人类抓住之前经常去收集那些散落的卵,将它们放在石头堆里,只留一点小缝,不会被鱼吃掉。”
“那太好了,”彭彧眼睛亮起来,轻轻捉住对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扶起,“你跟我来。”
小鲛人被他带进船舱,一眼就看到墙角的小柜上摆着一个鱼缸,鱼缸旁边放着个空铃铛,鱼缸里没有鱼,只铺了一层石子,插着几棵水草,底部团着四五颗透明的卵。
“我也不知道这些卵里面有没有受精的,”彭彧说,“只好先这么养着,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看出来。”
“有,有受精的!”小鲛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她隔着鱼缸的玻璃指向其中一颗卵,“你看,上面有一个黑色的点!”
彭彧凑近去瞧,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半天才发现她说的那个黑点,非常细小,被一堆石头映着,更加难以辨认。
“我前两天看好像还没有这东西啊……”彭彧说,“出现黑点是意味着要孵化了吗?”
小鲛人连连点头:“出现黑点以后再过三四个月就会孵化了,我们从受精到出生需要的时间大概是人类的一半,但是因为没有母亲保护,所以很容易被吃掉,等到我们长大以后,就基本没有天敌了。”
她一兴奋起来,话也变得多了,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彭彧听到“天敌”二字,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这世上不知还有多少动物像鲛人和穿山甲一样,本无天敌,直到人类出现。
他在内心默默叹口气,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小鲛人浑身一僵,缩了缩脖子,还是没有躲开。
彭彧看着她那身过分大的衣服,觉得这样实在影响行动,若有所思地比划了一下,带着她敲开贺傍那边的门。
这只蚌正化了人形坐在窗边晒太阳,手里捧着一本书,听见动静投来视线。青衣给他们开了门:“什么事?”
彭彧不由分说地拉着小鲛人进屋,让她跟青衣站在一起,伸手在他们头顶比了比,满意地点点头:“你俩差不多高啊,小青蛙你有多余的衣服吗?匀给她一件。”
青衣因为种族的关系个头偏低,小鲛人瘦瘦小小的,两只都跟人类十五岁左右少年少女的身高有点差距。
青衣奇怪地抬头看他:“可我是男的啊?而且……你不是很有钱吗,去给她买不就好了?”
彭彧心说不追究你家先生责任你就开始蹦跶,也不知道那天的小怂蛙到底是哪一只。他语气不是很好地说:“这不是暂时没时间去吗,女孩子挑衣服当然要精挑细选才行——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拿你件衣服怎么了?”
“好好好,”青衣无奈了,伸手一招,变出一件白色的衣服,跟小鲛人身上穿着的有点像,只是小了好几号,“不过我的衣服也是法术变出来的啊。”
他把那件衣服递给小鲛人:“我……我只会变男款,你先将就一下吧。”
小鲛人看了眼彭彧,对方朝她点头,她才犹豫着接过了,细弱蚊呐地说:“谢……谢谢。”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彭彧让她自己去把衣服换了,又帮她整理别在裤子里的衣角,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闲聊:“你哥哥姐姐对你很好吗?”
“嗯,”小鲛人说,“我是他们捡来的,因为比他们小,所以他们对我非常照顾。”
她说着眼眶又红了:“可是他们被人类杀掉了,我亲眼看见……”
彭彧动作一顿:“你亲眼看到?你看到人类杀了他们?不是他们身体虚弱,或者营养不良病死的?”
“才不是,”小鲛人抽了下鼻子,“我们没有那么脆弱,是姐姐有一次冲撞了他们,哥哥去护,然后他们就……拿个木头杆子一直打一直打,姐姐当场就被打得吐血了,没过多久就咽了气。哥哥大概撑了不到两天,还有呼吸的时候,他们说他不行了,然后直接拿刀砍……砍……”
她话没有说完,彭彧却猜到了后续,目光已然沉下来——这可就是确确实实的故意杀人了。
于是他缓缓站起身,手搭在对方肩头,郑重地立下承诺:“你放心,伤害你们的人,我一定让妖界对他们从重处罚,绝不姑息。”
第100章 解契
彭老板一诺千金; 从这天开始,“南海特别调查组”正式成立; 三族齐聚; 彭彧带着一帮来南海旅游的员工; 斗途率领仙界小分队; 以及李一泽调遣的南海水族和最后进行收尾工作的朱雀族纷纷投入这次事件,分工明确、打击精准; 进行了一系列调查取证,布下一张天罗地网; 降落在这条与“鲛人”有关的利益链上; 将深埋海面之下的违法交易狠狠掘出,仿佛挖掉一颗陈年的毒瘤。
“……共抓获涉案人员55人; 捣毁非法豢养、屠宰场4处; 售卖鲛人肉店铺1家; 解救存活鲛人7名,妥善处理尸体3具; 涉案金额八百余万。”
彭彧坐在书桌前写报告; 把签字笔在指尖转了一圈,自言自语地说:“一只鲛人卖十万; 带来的收益却动辄一两百万,就算加上饲养他们带来的费用,那也是稳赚不赔啊。”
李一泽从他旁边经过:“你又有想法了?”
“……开玩笑; 我怎么可能敢,”彭彧端起茶杯嘬了口茶; “我要是有想法,那就成监守自盗了,我还没缺德到那份儿上。”
距离他们从南海回到冼州已经过去快一周了——他们在南海泡了两个月才把这根毒藤连根拔起,排查过的人数不下几百人,最终确定的嫌疑人里,轻则罚款拘留十五天,重则上百年刑期,南海大狱、幽冥地府联合大礼包,送出去好几份。
妖界没有死刑,所以刑期只能一直往上加,五十多个人里近三分之二都被送去南海大狱“体验生活”,彭彧这个缺德玩意还别出心裁地想了一出,在监狱门口拉起横幅,写着“南海大狱欢迎你”。
一干犯人被拉去服刑的时候,看着横幅纷纷露出吃屎一样的表情,那场面别提有多“壮观”。
彭彧往椅背上一仰,伸了个懒腰:“三千字的报告,这是要写死我啊,老子两年加起来都没写过这么多字。他们仙界就知道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陈述完事实就得了呗,非要硬生生扯掰到三千字,除了吹牛逼还能写什么?”
李一泽瞥他一眼:“你可以不写,以前也没见你写过。”
彭彧在椅子上转过身,夹着笔扒住椅背:“写还是得写的,以前和平大使是个虚职,不写也就不写了,现在职位落实,我又是第一回拿这身份办事,有这么好一个机会,当然要及时立威。”
李一泽坐在沙发上,把视线垂下继续看书:“那你就慢慢磨,三千字而已,扯一扯总能凑够的。”
彭彧冲他眨眨眼:“要不你替我写吧?你毕竟当过两千年的龙王,写总结这种事情很擅长吧?”
“不好意思,”李一泽无动于衷,“我们龙从来不玩这一套,总结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
彭彧见他见死不救,立刻使出苦肉计:“别这样嘛,我手腕疼着呢,你真的忍心让我带伤坚持吗?”
李一泽满脸怪异:“你不过被咬了一口,又没伤筋动骨,这点小伤也好意思三番五次拿出来说?那你万一哪天割个阑尾,是不是要带薪休假一年了?”
彭彧顿时扫兴,小声嘟囔一句“真无情”,又冥思苦想半天,纸上还是只有那一段话。
他正一筹莫展,忽然听到客厅里有说话声,瞬间灵光一动,抄着纸笔冲出书房:“潜岳,潜岳?你们大学生一定经常写总结吧,来帮我个忙怎么样?”
潜岳正在柜台前跟九渊聊天,闻言诧异地抬头:“老板,我都毕业一年了……”
彭彧根本不管那套,把东西撂在她面前:“九渊也帮帮我,我相信你俩的业务能力,写得好了给你们加奖金——给我电子版也行,到时候我自己誊一遍。”
没有什么比“钱”之一字更有吸引力,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这时候徐丙从旁边冒出头来:“什么奖金?写什么报告?老板你为什么不找我啊,我师父经常让我写报告,绝对是仙界的标准模板!”
“去去去,”彭彧冲他摆手,“什么你都想掺和,我让你带你妹买衣服,你去了吗?”
他指的“妹”正是他们从南海带回来的小鲛人——因为这小姑娘坚决不肯回蜃楼,身边又没有亲属可以照顾她,彭彧思来想去,还是把她带回自己身边照看,结果这姑娘来客栈第一天,还没适应新环境,先看上了徐丙这傻了吧唧的收妖人,一小时叫他十句“哥哥”,小尾巴似的黏在他身后,对方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徐丙没办法,索性收她做妹妹,取名“徐饺”。
对,你没看错,就是“饺子”的“饺”。
彭彧直呼他有病,哪有给个女孩子起这名儿的,谁料徐丙还振振有词,说“徐娇”太俗,“徐姣”太媚,他自己是个没馅儿的“饼”,妹妹就应该是个有馅儿的,叫“饺”正好。
于是客栈里其他人全部拿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足足三天。
徐丙的起名水平大概深得斗大仙人真传,李一泽看了看那几个“甲乙丙丁”,突然觉得彭某人的“五彩豆烩菜”也不是那么不忍直视。
冼州的五月已经开始热了,彭彧拿一千块奖金“悬赏”来三千字的总结,又偷偷派人观察了一下南鸣,等到两件大案彻底翻篇,他也回归无事可做的状态,一天到晚在客栈里撩猫逗鸟、不务正业。
在南海抓捕中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贺傍也被他带回客栈,鉴于他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功过相抵,彻底没有因为海市的事情处罚他,不过海市也因此销声匿迹,南海之上仅剩一座一年只出现一次的蜃楼。
贺傍吞服了那枚妖丹,需要一段时间吸收修为,变成河蚌原形休养生息。彭彧特意在客栈里添了个四四方方的大鱼缸,找了个养观赏鱼的朋友精心布景,打造出一座“水下楼阁”,将河蚌、青蛙和鲛人卵全部请进去,还专门布置了一个浅水的“二楼”,用透明的玻璃楼梯相连,方便青蛙这种两栖动物待在里面。
鲛人卵经过两个月已经发育出胚胎,从拇指盖大小变成了婴儿拳头大,隔着透明的卵膜,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结构。
可惜的是所有卵中也只有这一颗受了精,其他的时间一长就变成白色的坏卵,彭彧不得不把它们挑出去扔掉,将仅剩的一颗卵藏在水草丛里,等待它静静地生长。
两条小龙对这个鱼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三天两头扒在上面看,好像很想进去掏一掏,彭彧生怕它们惊扰到里面脆弱的居民,只能把鱼缸盖子盖好,警告它们不准乱来。
在等待卵孵化的时间里,他跟李一泽也没少恩恩爱爱,而那本魇卷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时常探头出来催促。
这些天李一泽一切如常,对天劫一事只字未提,彭彧也搞不明白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内心十分焦灼,可对方不说,他也不好主动去问,每天照例同床共枕,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间却远远比以往长,恨不得把他拆开来好好看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天晚上彭彧其实是有些预感的,虽说某龙找他求欢是“例行公事”,但他就是感觉今天有点不太寻常,首先这龙没喝酒也有点活泼过头,其次他全程一言不发,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睛里映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有种特别的夺人心魄的力量。
两人刚结束“交战”,从浴室里洗澡出来,彭彧突然感觉被他碰了一下,紧接着全身都不能动了,登时一股电流窜过头皮,心说这龙绝对要干坏事。
李一泽果然不负众望,把他直挺挺地往地上一戳,眼里浮起些许戏谑:“看来也不是所有法术都对你失效。”
彭彧舌头发僵,说不出话,无比想大骂对方一句“不按套路出牌”,可身体只能一动不动地戳着,只得转转眼珠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李一泽对他无声的抗议视而不见,执起他的右手,不慌不忙地在他手心画解契的契文,眼皮微垂:“不能再耽搁了,你就好好在家里等我,反正没有那书作妖,近期应该不会再有大事发生,你可以尽情开你的幼儿园,或者留在客栈偷懒。”
彭彧手心痒得要命,偏偏不能躲开,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抖起来,李一泽慢悠悠地画完了契文,还故意拿指甲在他手心的敏感部位刮了刮,嘴角扬起,笑得有点不怀好意:“咱俩结契这么多年,突然解开可能会让你不舒服——好久都没有体验过正常人类的生活了吧?身强体健久了,也是时候下凡沾一沾人间的病菌了。”
彭彧要是能开口,估计早要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偏偏只能冲着他干瞪眼,李一泽好像觉得他这反应很好玩,拿指腹在他脸上轻轻画圈,故意在唇边磨蹭,彭彧只感觉半边脸都麻酥酥的,一时间有点晃神,忘了瞪他。
李一泽拉住他的右手,将五指掰开,掌心在自己眉心轻轻一碰,金光消失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两人脑中退出,一切好像被抽空了,彭彧脑子有点发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而与此同时,他浑身突兀地一沉——像是游泳的人上岸时感觉到的那种沉,甚至让他稳定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哪怕处在被定住的状态,依然要往后仰倒。
李一泽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将他堪堪卡在“倒”和“不倒”之间,在他唇边吻了吻:“我走了,等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准备一顿好的。”
随着他的话音,床头柜的抽屉竟自己开了,从里面飘飘忽忽飞出一本书,李一泽手底下松了劲儿,化成一道白光注入书中。
他离开的瞬间彭彧就感觉自己能动了,然而要摔的趋势已经控制不住,还是直挺挺地跌进柔软的床里。
他非常怨念地盯着天花板,暗搓搓磨了磨后槽牙,低声嘟囔:“绝对给你准备一顿‘好的’。”
第101章 生病
李一泽说走就走; 搞得彭彧有点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是解契还是别的什么因素; 脑子里一直木木的; 瞪着天花板好半天才艰难地动了一下胳膊。
结果这不动还好; 一动不知牵连到哪儿; 竟浑身都开始疼起来,肌肉酸痛、四肢发软; 骨头酥了似的,一点劲儿也撑不起来。
彭彧只感觉自己像在高压锅里煨了几个钟头; 浑身炖得软烂; 稍微一抿就要化了。他死鱼似的挺尸了五分钟,疼得额头都冒出冷汗; 张着嘴喘了半天的气; 才稍微缓和过来一点。
他非常艰难地翻了个身; 把自己从糊锅的状态铲起一个边,视线落在那本掉在床上的古书上; 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 能看到封面发生了变化,原本的“魇卷”二字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细长的龙影。
彭彧把书拿到近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再伸手摸一摸,发现并不能够触碰到什么; 好像只是一个龙的图案而已。
他也不确定这玩意还会不会再变,身体的难受程度远远超过他想象,让他完全没法思考了。他吃力地爬起身,还没有适应这种“沉”,感觉抬起手脚都像要拉起千斤闸,费劲得很。
彭彧长长吐出一口气,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很快就困意上涌,眼皮都要睁不开了。潜意识告诉他不应该就这么睡过去,可身体有点不听使唤,床变成了一块磁铁似的,不由分说地将他往里吸。
他试图抗争无果,还是倒下睡了,把那本书放在李一泽本该躺的位置,轻轻拿被子搭住一点,就当是代替他的人。
身体强行进入休眠状态,可意识还是不甘愿地来回打转,导致他做梦不断,什么光怪陆离的东西都在梦里现身,唯一不变的是一条贯穿始终的龙影。
后半夜的时候他不知梦到什么,突然惊醒过来,视线自然落向旁边放着的那本书,看到上面趴着一条正在睡觉的小龙,光线昏暗加上脑子不太清醒,他竟没认出那是谁,心里咯噔一声,本能地开口叫:“李一泽?”
七早听见声音登时醒了,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发出一声细细的叫唤。
“……是你啊,”彭彧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口气,又失望地把眼皮合上,“怎么突然过来?还霸占你太爷爷的位置?”
七早歪着脑袋瞅他,嗷嗷地叫唤几声,彭彧眉心微微耸起:“说什么?没有翻译,我又听不懂你说话。”
七早从被子里出来,迈着短短的四爪向他爬去,凑到他颈边,开始舔他的脸。这一点丝丝的凉气还让彭彧怪舒服的,但并不想让这小东西彻夜舔自己不睡觉,只好伸手轻轻将它拦开:“好了好了,别闹,睡觉吧。”
七早乖顺地拿脑袋蹭蹭他,窝在他旁边把自己团成一团,枕着他的胳膊不动了。
彭彧闭着眼感受龙鳞传来的凉意,心说同样是龙,李一泽那货可从来不会这么干,多半时间都高冷得像只猫,一化原形就用眼神向他传递“过来给我摸肚皮”的信息。
他想着那条龙,眼前就全是那张龙脸,彻底挥之不去。梦境不知怎么切换到了奇怪的场景,他好像骑着龙进入水中,那水冷得刺骨,冻得他浑身哆嗦。
谁料更离奇的还在后面,水温竟逐渐开始上升,越来越热甚至到了烫的程度,他不断冲对方喊这水要开了赶紧跑,可李一泽就是不听。
突然那条没良心的龙又身形一摆,甩下他自己跑了,彭彧被他扔在原地挣扎不得,被“煮”得浑身发热,感觉自己可能命不久矣。
感觉到热的其实不止他,还有七早。龙体温较低,对温度升高也就比较敏感,睡着睡着发现枕着的那个枕头越来越烫,终于被热醒过来,发现身边这人浑身都散发着热气,好像快要熟了。
七早到底年纪小,幼儿园的老师又没教过它人类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奇怪的变化,一时间有些慌了,想起李一泽临走前叫他们好好陪彭彧玩的叮嘱,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赶紧钻回被子去刨墨迟,嗷嗷地一通乱叫。
两条小龙面面相觑,四爪无措,怎么拱他挠他也不见他醒,还以为真的要出人命,慌慌张张地飞出阁楼,跑到客栈去搬救兵。
此时天刚吐白,客栈里一片静谧,连平常起得最早的潜岳都没醒。两条小龙只好拿身体去撞他们房间的门,用爪子挠,又发出尖细的求救,这才把里面两个弄醒了。
九渊开门出来,冲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问:“怎么了?”
两条小龙你一言我一语,也叙述不清到底是怎么了,九渊只听明白“彭彧很烫”,愣了一下才算反应过来,神色一沉,二话不说就往阁楼那边走。
好在彭彧晚上没有锁门的习惯,否则连这俩“传信兵”都出不来,九渊轻手轻脚地溜进卧室,伸手往某人额头一摸,瞬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万年不生病的彭老板居然发烧了。
李一泽不在跟前,附近也没有他的气息,九渊就知道他肯定是应劫去了,不由神色有点复杂,先安抚了一下两条焦躁的小龙:“没事,生病了而已,常规操作。”
小龙们对“人类会生病”这种事完全没有概念,毕竟它们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过生病的人类,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在九渊肩头趴下来,探头盯着彭彧瞧。
“我想想,”九渊摸着下巴做思考状,“发烧应该吃……退烧药,退烧药在哪儿?”
他凭着直觉去床头柜的抽屉翻了翻,翻到最底下那层的时候,发现还真的有,结果拿出来一看——已经过期三年了。
九渊一阵沉默,心说这些年彭彧仗着自己跟龙结契,真是有恃无恐觉得自己不会生病,连药都不备了。
他正在心里吐槽自己的顶头上司,潜岳也揉着眼睛过来,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老板哪里不对吗?”
“他发烧了,”九渊又从抽屉里摸出个不会过期的体温计,“你那里有退烧药吗,他家里备的好像都过期了。”
潜岳愣了一下,好像觉得“老板生病”这四个字很不可思议:“我去找找。”
可惜潜岳姑娘也是个轻易不生病的,虽然来客栈上班的时候也随身备了一点药,这一找之下才发现只有感冒药,没有退烧药。
斗途师徒几个显然指望不上,楼上的客人们那就更不要提了,九渊无奈之下只好出去买药,可这个点钟医院还没上班,又不知道哪里有24小时营业的药店,思来想去只能给周淮打电话。
周大夫估计又一宿没睡,接电话的时候声音正精神着,听说彭彧生病,立刻诧异地“哈”一声:“那祸害发烧了?报应啊。”
九渊沉默地站在阳台上:“别这样吧,人家好像也没祸害过你,而且刚刚解了契,还是别出什么事才好。”
那边周淮支吾一声,烧起电水壶:“要退烧药是吧?我这儿多得是,你过来拿。”
九渊说了句好,让潜岳给某人试个体温,立刻化龙从窗户飞走。潜岳甩了体温计试图给彭彧夹上,可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人碰他的时候就一动不动地睡觉,一碰他则突然伸出手,一下子擒住了她的手腕。
潜岳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醒了,尝试着叫两声发现没反应,再一看他眼睛居然还闭着。彭彧手心里烫得吓人,箍在潜岳手腕上,简直烙铁似的。
好在他病中没什么力气,潜岳稍微一挣便能挣开,心有余悸地退到一边,没敢再轻易动他。
九渊没有五分钟已经去而复返,潜岳为难地说:“要不还是别试了,肯定超过能吃退烧药的温度了。”
九渊点点头,小心地扳过对方的脑袋,抠了一粒退烧药让他就水吞下。彭彧微张着嘴喘气自然守不住牙关,浑身发烫,呼吸也沉,七早趴在九渊肩头冲着他叫,后者安抚它说:“不要紧,他没那么弱。”
潜岳轻声问:“老板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发烧?”
“可能是因为解契,”九渊说,“他之前跟常泽结契,成年龙基本不可能生病,通过契分享抵抗力,彭彧也就不会生病。现在契突然断开,等于把分享的东西都撤走,他一时间难以适应,所以病了。”
潜岳了然地点头,九渊又说:“虽然他身上有麒麟角,不过也有限度,超过这个限度还是承受不住。应该没什么大事,等过几天适应下来就好了。”
“倒是你们两个,”他把两条小龙从肩膀上摘下来,“离他远点,尤其七早,别被他传染了。”
七早扒着他的手指,看看彭彧又看看他,非常为难地冲他叫了一声。
“……什么?”九渊表情变得很奇怪,“常泽让你照顾他?让你?”
七早被他质问,叫声也没底气了,怂怂地蜷起尾巴,在他手上缠紧。
“他没搞错吧?两千岁的人了,需要一条没有两岁的小龙照顾?”九渊只感觉常泽怕是傻了,不是傻了也是故意的,“你们两个还是照顾好你们自己,彭彧怎么说也是活了两千年的老妖精,用不着你们操心他。”
七早不知道该怎样应对,只好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瞧,九渊把它递给潜岳:“你在这里看着他一下,看能不能退烧,我去给客栈开门。”
“好。”潜岳答应下来,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一下一下地给小龙摸毛,轻声说,“老板娘去渡劫也不知道要多久,客栈生意本来就冷清……我为什么总有种预感,老板要借此机会彻底当甩手掌柜了?”
第102章 彭式消沉
七早非常乖顺地趴在她手心里不动; 十分享受地闭上眼,发出舒服的哼哼。潜岳帮它梳毛揉角; 同时观察着自家老板的状况; 让九渊代替她看店。
彭彧其实在被强行喂药的时候就有点清醒了; 可惜脑子太沉; 知道有人在碰他就是睁不开眼,直到退烧药慢慢生效; 高热的体温开始下降,他才终于捡回了一点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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