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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许阳的十八世纪-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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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许阳不关心兰梦如,那是不可能的,不冲当日他对兰梦如的爱恋,就单论他跟兰济和的关系,亲眼看到兰梦如落到这个地步他不管不问都是说不过去的!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兰梦如,尽管他如今对兰梦如没有非分之想,可是毕竟有过那样的念头,所以总是觉得自己去见她本身就是对紫萱的背叛。可是兰梦如如今的境况他实在是一想起来就揪心。当初他不愿意为儿女私情去麻烦舅舅,可今日他都知道兰梦如的下落了,还不管不问太说不过去了,那毕竟是兰济和的女儿啊。他犹豫,只是不知道怎么跟舅舅开口。

经过艾德里安这么一刺激,许阳不再犹豫了,他终于决定告诉林如海这件事儿。许阳跑去林府把兰梦如的事情跟林如海说了,态度十分坦荡,说完了就直接问林如海有没有可能把兰梦如姑侄俩从教坊里面弄出来。

许阳一向言行端正,林如海隐约知道他过去对兰梦如的曾有的心思,可见许阳目光清澈,显然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自己的外甥也不是那种人,便也直接说了实话:“被充入教坊司的犯官家眷,要说完全弄不出来也是胡扯,一些权贵直接把人接到自己家金屋藏娇,打通关节给那个女孩子报个暴毙一类的说法,反正日后也不出来见人,没什么作难的。若你只是这个想法,我还真有办法给你把人弄出来。可你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她们堂堂正正的生活,对不对?可京城权贵谁不认识曲如梦,你要怎么安排她,难道一辈子不出门么?或者你把她们送到穷乡僻壤让她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孩子,没有人撑腰,又没个体面的身份,去个人生度不熟的地方,你让她们怎么生活!或者你可以安排人照顾,不让她们多出门,可那样又比在京里闷着强多少。”

许阳一时也呆了,他并未多想,只觉得这年头又没电脑联网,户籍什么的对平民或是低级官员来说很难办,可对于林如海这样的高官真的就是给当地父母官写封介绍信的事儿。只要给兰梦如弄个身份,她们不就可以重新开始了?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这年头没人撑腰的女孩子压根不可能独立生活的,尤其兰梦如姑侄这等容貌的女子,真让他想的那样在个偏僻的地方安顿下来,怕是住不了几天就的被当地的土豪什么抢走做小老婆了。

许阳神色沮丧,便想跟林如海告退回家,谁知道林如海又喊住了他:“与其闷在家里胡思乱想,你倒不如去劝劝那位兰姑娘,按你的说法,这姑娘的心思怕是不对头,看样子竟是只为了她侄女才勉强度日的,这样子下去早晚得出事儿。我们这阵子正搜集周海华的各种罪证,他执掌刑部多年,弄出了不少冤案,这会儿我们私下里一一的细查,你兰伯伯的案子是重中之重……若是顺利,不出两三个月,他就能翻案了,你去看看她吧,这么些年都熬下来了,可别最后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儿。”

许阳又惊又喜,忙抬了眼看他舅舅,却不妨听他舅舅问他:“紫萱走了也一年多了,你娘的意思是让我在京里给你寻个好姑娘。今儿正好你提起兰姑娘了,看得出你对她挺上心的。若是你兰伯伯昭雪了,你准备怎么怎么对待这位兰姑娘?她两个哥哥是断不会允许自己妹妹为妾的,况且一旦翻案,她就是正经三品大员的女儿,冤案昭雪的话你兰伯伯搞不好还得有追封,他的女儿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可能给谁做二房。可若是真是明媒正娶这么个媳妇,你这辈子怕是在人前都抬不起头了。”

许阳呆了半晌,他压根就没想过跟兰梦如再有什么发展,只把她当做故人之女跟少年时期的朋友罢了。他呐呐道:“舅舅,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东西。我,我现在不想娶妻……想再缓一两年,让我缓一两年就成。过一两年,不管母亲跟舅舅给我安排谁家的姑娘,我都一定老老实实把她娶进门,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至于兰姑娘,祝少彦倒是很喜欢她,要是兰姑娘能嫁他其实也不错……只是”许阳顿了一下,似乎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林如海并没有插嘴,只静静地等着他理清自己的思绪:“祝师兄怕是不会答应的。这世道,原本对女孩子就更苛责的。其实这样一想,若是过几年,我还没找到个合适的姑娘,兰姑娘那边也真的找不到什么好人家,让我娶她也未尝不可,不过这事儿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得看兰姑娘怎么想。我是无所谓的,她是个好姑娘,我要是能娶她也未尝不是我的福气。”

林如海一听这话就知道许阳是真的对兰梦如没什么心思了,他其实早知道外甥早就对她无意了,只是还是有些担心,这才多问了一句。问完了就后悔了,这不是往外甥心头上扎刀子么。结果许阳的回答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还真敢去思考娶兰梦如的可行性,问题是出发点不对!许阳等于是在说:“我是对娶媳妇没什么兴趣了,所以谁都随便,了,如果能让兰梦如日后有个依靠,她乐意的话我娶她当然也是可以的了。”

林如海本来是担心许阳对兰梦如有什么念头,这并不独独为了许阳,也是为了兰梦如。兰梦如的父亲是个让人尊敬的好官,林如海不希望他的女儿在他平反后因为自己的外甥而再被人指指点点。兰梦如虽在京里有名,可若是以后能远远的嫁到个安静地方说不准也能重新过上安生日子,可是许阳不行啊,他名气太大了,这俩儿人凑到一起一定会成为挂在人们嘴边的话题!

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俩人在一起对谁都没好处,所以尽管知道外甥应该对兰梦如无意还是忍不住开口确认一下,结果问完了确定他没那个心思反而更闹心了!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对娶妻没一点兴趣,这可怎么办?随便给他娶个媳妇他肯定能凑活过,可林如海怎么舍得?许太太怎么舍得?可上哪里找样样都比得上陈紫萱,能填补住他心中那块伤口的姑娘给他做续弦啊。兰梦如倒是才貌双全,问题是兰家的案子还没重审呢,就是翻案了谁知道到时候又是什么情形?明摆着他俩在一起过那一辈子都别想不被人谈论了!若许阳是真心喜欢兰梦如,那也就罢了,只要他跟媳妇能快快活活的过日子想来自己姐姐还是肯让步的!可偏许阳这态度分明是谁都可以凑活过。那又何必非要找这个姑娘啊?人都是自私的,林如海心里的天平肯定是要向许阳倾斜的。于是问题又转回来了: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好姑娘。

许阳却不知道林如海因为他愁的胡子都要抓掉一大把了,他一得到兰济和可能翻案的消息就急匆匆的叫人备车,跑去了教坊司,大白天的教坊司外人并不多,他去了飞云楼报了名字,一会儿便有人来告诉他曲姑娘有请。

到了小厅坐下,片刻兰梦如便过来了。兰梦如一坐下便挥退了侍女,问许阳:“你怎么过来了?胳膊还伤着呢。”说罢又轻声道:“我是应该带了珠儿登门道谢的,可后来想想十分的不妥,只能作罢了。许——许太太身体还好吧?”

许阳道:“母亲身体很好……”他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干脆从兰太太的后事说起:“兰夫人的尸首被我妈让人领了出来,在扬州城外买了一块地,葬下了。那地方虽然不算宽敞,可风水还算不错,临来京城的时候我还去给她老人家上过香。”

许阳的话还没说法,兰梦如已经满脸都是泪了:“谢谢许太太,也谢谢你。我这个不孝女还没有给我娘坟前上过一炷香呢!”

许阳想要劝她,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可有些事情必须跟她说清楚:“我问了我舅舅,兰大人的尸骨是被兰大人的同年封大人赎走了,葬在了城外……等兰大人的冤屈昭雪了,就可以把两位老人家迁到一起了。”

兰梦如喃喃道:“昭雪?昭雪?还有那么一天么?我这么苟且偷生的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耳听到我爹昭雪的消息。我等了四年了,整整四年了,到底还要等多久?到底还要等多久?”她声音很低,语气十分的绝望。

“不会很久了!你再忍忍,我舅舅跟我说了他们正在查,估计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儿,你万万再忍一阵子,还是那句话,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等兰伯伯的案子重审了,你的哥哥们就能回京了,你也就熬出头了。”果然这话说出来兰梦如脸上绝望的神色退去了不少,只是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兰梦如在教坊司呆了四年,早不是哭起来难以自已的娇小姐了,她略略放纵自己哭了一小会儿,不等许阳再劝她便收住了眼泪,让许阳略等她一刻,便走到里间去了,片刻重新回来,脸上早没了泪痕,还上了薄薄的粉遮住了哭红的眼眶,只眼里的红血丝还能透露出她才哭过的事实。

此时已是傍晚,外面脚步声渐多,外面传来女子的说笑声,却是几个小婢在点廊边的灯笼。兰梦如轻轻对许阳说:“这里人马上就多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儿人多,晚上尤其乱,你胳膊还没好,别给碰到。”

说完又轻轻说:“你放心,我还等着我爹昭雪的那一天呢,必不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儿的。你以后,别过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许阳心里一酸,他知道兰梦如其实是不想让他看到她在人前弹琴卖笑的模样,还是轻轻点头:“好,我以后没什么事儿就不过来了。”

第十五章

许阳自那次见了兰梦如告诉她她父亲的案子昭雪有望之后,就再没去过教坊司,每日里老老实实在家读书练字画画,哪里都不去。倒是林黛玉整日东跑西跑的十分忙碌:自那天给小辈们分了遗产之后,史太君便陷入了时睡时醒的昏迷当中,太医说如今她只是熬日子罢了,运气好的话能拖几个月,一个不小心几天就没了也是有可能的。黛玉伤心的要命,每天都要去看望外祖母,鸳鸯更是索性又住回了贾家,日日夜夜的陪在老太太身边不肯离开。

这日黛玉正陪在外祖母处轻声跟老太太说话,没一会儿老人家便沉沉睡去,忽听后面传来女孩子的哭声,还不止一个人的,她心中纳罕却也不愿乱走乱问,一会儿哭声渐渐停了,她听门帘子响,原来是琥珀端了药进来。琥珀眼圈是红的,进屋见老太太睡着,便把药放到桌上晾着,黛玉忙拽了拽她的袖子两人一起走到外间。

黛玉便问后头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有那么多哭声,琥珀叹道:“是宝二爷那里的丫头们在哭。前些日子太太跟二太太召集了家里下人,说为老太太祈福,要把家里下人散出去一些。原本大家伙儿以为不过是随便散几个人做做样子,谁知道接连放出去几家,连林之孝一家都被放了去。凡放出去的皆免了身价银子,还另有安家银子赏赐。可就是这样,又有几个人乐意走呢?镇日的都有人到二太太那里又是哭又是求的,只是这回二太太铁了心,一个都不肯通融。宝二爷那里也放人了,茜雪跟小红当天就走了,茜雪的爹妈早想给她赎身了,小红的爹娘也放了出去,她俩放出去也算有个依靠。前几天又开口定下了晴雯跟麝月蕙香也要放出去,今天是这几个人走的日子,这会儿就是她们几个在哭呢。”

黛玉很是惊讶:“她们都是宝二哥得用的,他怎么舍得!”

正好鸳鸯从里间走出来,听了这话叹道:“别说这几个,宝二爷还问过袭人想不想走呢!袭人不肯这才作罢。昨儿她跟我大哭了一场,说宝二爷把每个人的后路都想到了,那几个有家的也就罢了,每人都赠了嫁妆银子,家里也有安排,磨叽了几句也就肯了。只晴雯最不想走,她只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真出去了哪里靠得住?谁知昨儿跟着宝二爷出去了一趟回来就乖乖收拾铺盖行礼了。原来宝二爷不声不响的在绮香斋给她找了个活儿,带晴雯去显了下手艺,那家老板当场就拍板定下每月四两的银子,还只白天做活儿,一季两套衣服的料子,又带晴雯去她哥嫂处商议了让晴雯在他们处落脚,每月给哥嫂一两茶饭钱。她哥嫂原本还支支吾吾的罗嗦,后来一听每月有一两银子忙不迭的当场就要去搬家具腾地方给晴雯收拾房子。晴雯是个憋不住话的,回来就跟另外几个人说了。”

黛玉听到这里反倒松了口气:“这倒也好,晴雯有着落了想来别人的去处也差不了。宝哥哥是个妥当的,必然不会让姐姐们没个着落。”

这时候被黛玉夸赞妥当的宝玉却正跪在王夫人的面前,一边脸上留着清晰的掌印,他抿着嘴唇直直的跪着,却死活不肯低头。

王夫人浑身都在颤抖:“孽障,孽障!!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就敢自己拿主意了!!”

宝玉叹道:“我若是再不拿主意,母亲明儿去见姐姐,是不是就要求她下旨赐婚给宝姐姐与我了?”

王夫人流下泪来:“那又怎么样?你宝姐姐什么地方配不上你了?她只比你二姐姐小一岁,你二姐姐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她却等你等成了十九岁的老姑娘,这会儿好容易老太太亲口应承了让你宝姐姐进门,哪怕她老人家不在了也要在热孝里让你成了亲,我寻思着毕竟老太太病着,这节骨眼定亲不好听,让你姐姐下旨咱家面子上不也好看些?你却忽然闹这么一出,你这是往死里逼她啊!”

宝玉苦笑:“我若是不拦下母亲,才是要往死里逼她呢……一旦大姐姐下旨,宝姐姐就是想嫁别人也嫁不成了。”

王夫人哭道:“你这孽障又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你宝姐姐怎么会想嫁别人!”

宝玉苦笑:“可她也未必想嫁我吧。咱们家有什么好呢?只剩下一个空架子,里里外外全是麻烦事儿,更别说……母亲您怕是不知道吧:姐姐前阵子受了伤,昏迷了好些天,如今虽醒了过来却被被圣上禁足了,最得宠的周淑妃吴贵妃都把姐姐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姐姐都多大了,儿子都没生一个,您觉得,她还能再风光起来么?”

王夫人早就呆了,一把抓住宝玉的肩膀:“你说什么呢?你,你哪里的来的消息,你姐姐出了什么事儿,你跟我说清楚,说清楚!”

宝玉闭了眼睛,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母亲每个月去见姐姐,可注意她是胖了还是瘦了?笑容多了还是少了?”

王夫人颓然坐倒,拼命的回忆这几次去见女儿的情形,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死活想不起女儿的模样,似乎每一次都只是跪拜,赐坐,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之后便告退了。她只记得女儿脸上的妆似乎越来越厚,笑容,她有多久没见过女儿笑了?王夫人喃喃说道:“你姐姐她过的不好,过得不好是不是?可她为什么不跟我说,不跟我说呢?”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宝玉轻轻的说:“姐姐进宫的那年,我多大呢?四岁还是五岁?我记得那几天她总是背着人哭,哭着跟我说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让我好好读书听老爷太太的话。我记得她跟我说她不想去,可是大家伙儿都希望她去,她只能去……那会儿我还小,什么也不懂。”宝玉似乎在对王夫人说话,却更像自言自语:“姐姐也是觉得我不懂这些话,所以才对我说的吧?我那会儿确实不懂,我要是懂了,我一定过来求老爷太太想想办法,别让姐姐去那样的地方。大姐姐其实只想跟二姐姐那样,正正经经的嫁人过日子吧。”

宝玉站起身来轻轻为自己已经哭的喘不上气的母亲拍着后背,可是嘴里的话却没有停下:“我如今认识的人很是不少,知道的事儿怕是比老爷太太还要多。姐姐的情况很是不好,过去就算皇帝不靠谱,起码还有皇后对她不错,可是如今周淑妃一手遮天,皇后连自身都难保,哪里还顾得姐姐?姐姐的名声倒是比另外几位皇妃好得多,她不曾为家人求过官要过爵,更不曾让圣上为她大兴土木穷奢极欲的掏空国库。可这有什么用呢?并不是懂事理便能招圣上喜欢的。前日圣上赐给姐姐从南方快马送来的新鲜果子,姐姐就说了一句‘太过劳民伤财了’就被圣上掷了铜壶砸在头上,当场就晕了过去,躺在床上一晚上没人管,还是一向跟姐姐交好的闵昭仪仗着胆子告诉了皇后这件事儿,皇后赶紧叫了御医给姐姐看的伤,姐姐才算是捡了一条命了。可是没几天闵昭仪就被周淑妃找了茬儿活活被打死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后宫前朝都传遍了,姐姐倒是落个好名声,可那又有什么用?她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母亲,皇帝已经疯了,他只听得进谄媚之言,却听不进半点忠言劝阻,他喜欢的都是那些对他百依百顺,陪着他花天酒地穷奢极欲甚至给他出主意想办法怎么混账怎么干的女人。姐姐不想进被写进‘佞妃传’的话,那就只能失宠了。”

王夫人早就呆了,两眼发直愣了半晌,嘴里呢喃了一句:“我的大姐儿,是娘害了你!”说罢向后直直的仰倒。

宝玉也没想到母亲能被刺激成这样子,一时间也是大惊,忙要喊人叫大夫,可王夫人却忽然伸手死死拉了宝玉道:“宝玉,宝玉,你别走,跟我说完,吧你要说的话全说完!你一定还有事儿没说呢!”

宝玉泪流满面,咬牙说道:“母亲,今上最是个耳根子软的人,这几个月弹劾咱们家的折子就没有断过,全靠姐姐的枕头风才压下来,如今姐姐出了这事儿,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护得住咱们家?大厦将倾,这时候我怎么能同意娶宝姐姐进门,这不是害她么!”

王夫人浑身颤抖,脸色铁青,正这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丫头急促的禀告声:“太太,姨太太跟宝姑娘过来了。”

正说着之间薛姨妈一脸怒色的走了进来,似乎准备发火儿的模样,后面的宝钗一脸焦急,扯了她妈妈的袖子像是想说什么。

薛姨妈只看到王夫人躺在床上,也没注意她的情况,只看到宝玉就气不打一处来:“姐姐哄得我好苦!”

王夫人艰难的支起身子,她一早听儿子说他忽悠了一个朋友请了媒人去薛家提亲就知道妹妹一定会来的,这会儿她心乱如麻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倒是宝玉直直站起,端端正正的向薛姨妈行了个礼,道:“姨妈别怪太太,她也才知道的,这事儿是我干的,您看她这样子,就是被我气的。”

薛姨妈被宝玉这句话说的愣在当场,好半天缓过劲儿来,伸了手指着他连说了几个:“你你你……”

宝玉这会儿到冷静了下来,认认真真给薛姨妈行了礼,道:“吴举人的家境非常不错,虽然他做过四品官的祖父已经去世了,可毕竟也算个正经的官宦子弟了,平日里来往的也都是体面人家,他家里在京里有四五个铺面,全都赁出去收租,再加上乡下还有几百亩的地,虽然比不上姨妈家里阔绰,可是也算是不错的人家了。最重要的是今年他虽然落榜了,可是却因成绩不差,被选入了国子监,进国子监的落榜举人,十有八九下一科都是能考中的。而且他本人真的是十分正派,我听说他因为父亲病重,十分着急想娶一个知书达理的淑女来让父亲安心,却又没有合适的人选,我觉得他的人品足以匹配宝姐姐,正好姨妈家里现在这情况,宝姐姐也确实应该赶紧嫁出去才得清净,这才向他介绍了宝姐姐。虽冲喜这说法面子上不好看,可是若是这会儿宝姐姐能成全他的一片孝心,就冲这事儿这辈子他都要敬着宝姐姐。日后吴举人想起宝姐姐嫁的匆忙委屈,也要对姐姐多几分体贴。”

宝钗听完宝玉的话心中十分的酸涩,他说的非常在理,为自己也是想的十分周全了,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不平。他为自己处处都想的周到,却就是不肯娶她,自己就这么让他看不上么?哪个女孩子没有自尊心呢,再大度平和的人,也是有脾气的。

此时薛姨妈已经被气得浑身颤抖:“说了半天你倒是为我们好了?”她扭过头对王夫人说:“姐姐养的好儿子!我家是高攀不起你们,可我女儿的婚事也不劳你们费心,宝钗,咱们回家!”

王夫人早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心乱如麻,一时间张口结舌,眼泪刷刷的往下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宝玉也十分难过,这世界上要说他曾对哪个姑娘有过不一般的念头,那除了很久以前对黛玉朦胧的感情,就只有面前的宝钗了,黛玉是他幼时的梦想,可望而不可及;而宝钗,明明近在眼前,他却是要亲手推开的。

“我姐姐被圣上禁足了”简单的一句话,正扯着宝钗往外走的薛姨妈与宝钗全都呆立当场。

宝玉抬起头看看宝钗,曾几何时,他觉得今生娶不到林妹妹,能与宝姐姐琴瑟和鸣的过一辈子也应该是十分幸福的生活。可如今,他知道,即使是退而求其次的想法,也只会是镜花水月的暂时幸福罢了。覆巢之下无完卵,绝不能把宝钗也拖到自家的泥潭里。“其实前阵子就有人弹劾我家跟舅舅家,我姐姐这一出事儿,贾王两家怕是安生不了几日了。趁现在我家还好好的,舅舅家也没什么事儿,宝姐姐赶紧嫁出去吧!若是再等下去,纵使还能找到不在意这些的人家,可是那时候宝姐姐年纪大了,怕是再找不到像吴举人这样方方面面都合意的了。”

纵是有千般的怨万般的恨,只这么一句,薛家母女的怨怒全都散尽了,薛姨妈被惊得魂飞魄散,忙快走几步到了王夫人身边,看王夫人一脸灰败,知道外甥说的是实话,一时间又是伤心又是害怕:“姐姐,姐姐,这是真的么?情形竟然这么坏了?”

王夫人喃喃道:“我也是才知道的,宝玉才刚刚告诉我。”姐妹两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几句,王夫人想到前途未卜的女儿,薛姨妈想起自己儿子娶的闹心媳妇还有女儿的前途,再想想几家人将要面对的艰难局面,姐妹两个抱头痛哭。

宝钗抬眼看宝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比自己高出了大半个头了,昔日色如春花面似满月的少年,早已褪去的昔日的青涩,脸上早就失去了昔日的圆润与快乐,变得瘦削而忧郁。他此时也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轻轻的说:“吴举人是个君子,他一定会对宝姐姐好的。宝姐姐,你就,应下了吧!”

宝钗只觉得眼中酸涩,半晌才轻轻的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嫁他最合适么?”

宝玉艰难的点点头,眼中已经有了泪光:“是,我看遍了身边认识的人,就属他能配得上宝姐姐了。”

宝钗点点头:“好,我信你,这门婚事,我答应了。”

两人两两相望,对方虽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宝钗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宝玉,似乎要把他刻在心里,从她十五岁起,就认为自己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子,可是却总搞不懂他心里是怎么想她的。可是如今,他亲手把她推了出去,可她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肯定,他心里是真的有她的,就像她心里有他一样,可是已经太晚了。

回过头,看看自己正在抹眼泪的母亲,宝钗无比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她必须走宝玉为她安排好的这条路,即使只为了她的母亲她也只能这么做。重新扭头看宝玉,他眼中的泪光已经消失,静静的站在身后看着屋中的几个人,安静的仿佛脱离于尘世之外。

贾家的放人风波持续了大半个月,十月中的时候府里的下人散去了大半,而史太君也进入了弥留之际。

这一天清早,黛玉才起来便听人说下雪了,穿了衣服到门口一看,果然白茫茫的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显然是下了一夜。正看着雪发呆,却听见院门被人拍的山响,小丫头赶紧去开门,孟姨娘身边的丫头匆匆走了进来跪倒在地:“姑娘,荣国府里传来了信,贾老太君昨晚上去了。”

第十六章

史老太君的死并不出乎大家的意料,毕竟她已经缠绵病榻好几个月了,可是随后传来的另一个噩耗却让贾家人全都惊呆了。

白莲教造反了:川,楚两地的教众一月内占领了十几座城,消息传来,朝野震动。而对于贾家来说,却不止是震动这么简单,江陵被攻陷了,地方上的战报写的很清楚,白莲教两万教徒围住江陵,县令贾琏率众抵抗,坚守三日后攻入城池,江陵县令,县丞,主簿并差役二十余人全部殉国。

白莲教并非从江陵而起,他们造反追究不到贾琏头上,他死的也算壮烈,两湖都督明盛的战报在这一块儿写得清楚的很,贾家虽然眼见就要倒台,可这会儿谁傻了才往这么个死人头上泼脏水呢!这边贾家才得了消息哭天抹泪,那边对贾琏的追封与对王熙凤的封赏也下来了,因他原本就是贾赦要袭爵的嫡子,所以跨了几级直接追封了正四品上骑都尉,而王熙凤也由七品的淑人一下子跳到了四品的恭人,连他才五岁的长子贾芫也封了正六品的云骑尉。可这会儿一向爱慕权财虚名的王熙凤却压根儿对些封赏没半点的兴趣,她哭的死去活来,先是骂贾琏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抛下她孤儿寡母就这么去了,再后来就变成了骂自己:“我早该知道的,他是故意赶我回来的,他早就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挨千刀的,他做的什么孽啊,结发的夫妻,便是死也该死到一处去啊!”她一向性子暴,正哭着脾气上来竟真的冲着柱子就撞过去了,幸而她早就哭得没了力气,险险被人拉住,只把头撞出个大包,却也给一口气噎住晕了过去。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许阳正在教黛玉小篆的笔法,两人呆了半晌,黛玉的眼泪先下来了。贾琏夫妻对她都不错,就是外放为官的这几年,逢年过节也少不了捎给她精心准备的礼物,虽其中不乏市侩的想法,但他们对她比迎春还要好些却是事实。许阳也不好受,他虽然不知道原着贾琏最终的结局,但是总归不该是这样白白丢了性命。而对于王熙凤来说,她或许逃离了被丈夫厌弃一个人孤零零死去的结局,能与丈夫恩恩爱爱,女儿成双,如今明知丈夫是为自己跟孩子而死,她心里该有多伤心!

是的,贾琏确实可以说是为了妻儿而死的,就在白莲教起事之前,贾琏给林如海来了信,信里说到川楚二地形势不好,求林如海若是他有什么不测的话帮他在朝堂上说几句话,别让他到死都落个骂名,好歹有个为国捐躯的名声在,老婆孩子日后也有个盼头。贾琏从来就不是个为国为民视死如归的主儿,若不是贾家现在的情况,他大可以见势不妙提前就辞官回家,他不肯回,显然是知道回京也不会有个好结果,不如放手一搏,运气好了自己能逃过一劫与妻儿团聚,真丢了命,好歹能把老婆孩子从家里那个泥潭里摘出来。

贾琏的判断没有错,去年上任的两湖都督是从金陵平调过来的林如海的好友明盛,果然明盛大力的替他说了好话,又有林如海王子腾端坐朝中,他的妻儿果然都有了封赏,而就在这些封赏下来不过四五天,宫里便传来消息,贤德妃贾元春,薨了。次日,东城兵马司围了荣宁二府,贾家遭到的弹劾终于有了下文,皇帝下令彻查,命人把贾赦贾政锁拿了去。宁国府那边的情况更糟糕,直接就被抄了家。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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