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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许阳的十八世纪-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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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阳便笑:“我正是这个意思!只是与他们几位毕竟没有你那么熟悉,贸然开口反而不合适,还请艾兄与我一去去问问才好!”

艾达令自然没的话说,便又骑了老驴领了许阳挨个去拜访了一圈,果然有两位十分感激,二话不说就应下了,另一位有些不好意思,可一想到三年才这么一次机会,这时候不是脸皮薄的时候!没个好地方住考试状态不受影响才怪呢,更何况科举的最终目的还不是当官?有机会亲近二品大员,傻子才往外推呢!于是略微客气了一下便也红着脸答应了,自然是连连感谢。当然依然是那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许阳关系近的,就没有那等不知好歹假清高的夯货。

许阳回家跟黛玉一说,黛玉觉得这样没问题,她家在京里的宅子她离京的时候去溜达过一圈儿,她知道宅子里有对着外面开门儿的两个小院儿,每个院子正房厢房加一起也有十几间房,很是敞亮,离正院儿又远也不会影响到父亲起居。苏州来投的举人再多也不会超过十个,毕竟非亲非故也不是谁都能直接跑到二品大员家里攀老乡的!这边安排四个人过去,就是再带上几个下人也无所谓,反正是赶考的,又不是家里亲戚,每个人安排个院子……有干净舒适的地方待考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于是许阳跟黛玉各自给林如海写了信,说清楚了这个事儿,在这些人出发前就安排把信先送到京里了。又与许陌说了这事儿,许陌挺开心的,来的时候他整整坐了四十天的船,都快憋死了!这下子有了同行的伴儿,还都是举人,一路上可以谈诗论画,真是再好不过了!

第十六章

虽然季山长退休了,不过许阳依然三五不时的跑去崇雅蹭课,他如今名气够大,人缘够好,没人管他蹭课的事情——新山长刘光学是季山长的学生林如海的师兄,会找许阳的麻烦才怪呢。

兰济和每旬都到崇雅讲课,竟比林如海还来得勤。他是真正大公无私的人,异地为官所以学校里没有任何他的小辈亲朋,纯粹只是因为在一处为官便想为当地多做点事情,巡盐御史并不管民政,无法直接造福百姓,那就索性多教教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吧!

老实说,兰济和并不是一个适合当老师的人,他的课比起林如海真的要严肃许多,往往一个时辰下来脸上连一丝儿笑容都不露。但是毕竟多年为官,再刚正不阿也是颇懂一些官场门路的,品级摆在那里,见识自然就广,学生们上他的课固然大气儿都不敢喘,但是也真的各个受益匪浅。

兰济和的官声是很好的,虽然他不管民政,但是扬州是商业重镇,盐商聚集,盐商大多是巨富,在扬州的影响真不小,崇雅的举人便是自己家不做生意不是盐商,可是要么与盐商有往来要么与盐商有亲戚,有几位干脆盐商家的子弟。兰济和不牢油水秉公办事,谁又能不知道?他要做的事儿就盐政那么一块儿,所以他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所以虽然也有人因为兰济和油盐不进颇有微词的说他假清高的,但大部分正经凭本事做生意的盐商是真的对兰济和没话说!崇雅的举人们便是觉得他没有林如海那么可亲,可是为人为官,真是当得起国家栋梁这几个字!

这日正好又有兰济和的官课了,许阳早早就跟大家一起跑去礼堂占了位置等待,可是一屋子百十人左等右等,过了大半个时辰也没等到兰济和过来。便有几位坐不住了,悄悄出去打听,不过是,有一个举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说:“了不得了!兰大人被圣上下旨缉拿了!全家都要押解进京受审,刚才听人说竟然被那钦差派兵士围了春薇,硬是逼着春薇的山长把兰家姑娘给送了出去……”

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在座的都很尊重兰济和,如今朝廷来人抓他,学子们又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不惊讶不慌张;可是这些人大多家境优越,有几个就有姊妹或是小辈儿在春薇上学,谁家的女孩儿不是千娇百宠的,怎么经得起这般的吓?顿时一些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的打听兰大人是出了什么事儿,但是这时候皇权至高倒没人敢去闹什么,而小半儿的人都急忙往外走,准备去春薇安抚自家的姑娘。

许阳觉得头都在嗡嗡的响,顾不得许多,赶紧跑到崇雅的马房牵了马,跃身上马,向春薇赶去。远远的看见春薇门口很多人,挤进去看到春薇的山长姜夫人一脸怒容,正在跟一身官府的知州郑致和说着什么。

“这天底下还有王法么!纵是兰大人有罪,涉及亲眷,也总该等放了学,再不然送个信儿进来也行,竟然直接派兵围了学校,若不是郑大人赶得及,怕就要冲到学校里拿人!满学校都是好人家的姑娘,他就敢这么干!这也是朝廷的四品大员!”

郑致和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劝慰道:“山长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想来也是上头催的紧,周大人才乱了方寸!”

“催的紧?谁敢催他周国舅!”姜夫人真是被气坏了:“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干系,就那么生生的锁了去……”兰梦如是她得意的学生,姜夫人心疼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许阳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在冒汗,但是还是强压下不安与焦虑,先在闹哄哄的人找了起来,不多时果然看到了自家来接妹妹的车,便赶紧走上前去让春纤儿进去把小姐领出来。一会儿林黛玉果然戴了锥帽,领着两个丫鬟走了出来,许阳也不多言,赶紧让人打帘子把黛玉送上车,匆匆赶回家去。

回到家里,黛玉摘了锥帽,许阳这才发现她的一双眼睛都哭红了,小姑娘呆愣了一阵子,忽的放声大哭:“兰伯伯怎么会是贪官呢?再没有比他家更简朴的了,兰姐姐的统共就那么一个金镯子,都带了两年多了也舍不得去炸一炸……”

许阳听得更是难受,兰家的朴素他早就亲眼见过,春薇的女学生里兰梦如是出身仅次于黛玉的,可是她的钗环首饰却是整个春薇最少的。并非兰大人对她不好,恰恰相反,他很疼女儿,每天都抽时间给女儿讲课……要不然兰梦如的学问怎么那么好?只是他们一家都简朴惯了罢了。或许有的人是沽名钓誉故意装穷,可许阳知道起码兰大人不是,他是真的一心为公,这是许阳与许多人都亲眼见到的。就是在扬州当地,也没人能说出兰大人的不是,当日许阳去给胡宝堂的老太太画像的时候,他们的当家人胡四狗那个老滑头都直言:“表里如一到兰大人这样子,我们这些见惯了贪官的生意人不得不佩服。”连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贪官?

许阳难受的要死,他眼前似乎有浮现出那灯火阑珊处轻轻转过来的那秀丽的面庞,而后那粉面桃腮又被兰济和刚正坚毅的面孔所替代……忽听得黛玉说:“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兰姐姐一面……”

这辈子,这辈子……许阳忽然觉得热血上涌,若今日见不到,这辈子是不是都再见不到了?许阳猛地站了起来:“妹妹,你好生歇着,我出去一下……”

因为有京杭大运河的存在,一般与京城来往都是坐船,偏这个时候北方的河道已经上冻,怕是押解的军士也不会坐船了,该是走旱路。

许阳打马飞奔,一路冲出扬州城,又走了二十多里,天擦黑的时候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一队人马正在个破庙外休息。因钦差周海华在扬州还有其他的事务,所以先让军士押了兰家一家先行,这倒是方便了许阳,他找到带头的军官,只说自己是兰大人故交家的儿子,只求见他一面,实在不行若能见他家夫人或者姑娘一面也好,说罢偷偷塞了那军官两个银锭子,那军官人倒不坏,悄悄收了银子,看许阳一脸凄苦便猜到了几分:“这么明晃晃的,许多人看着,你去见兰大人也不是回事儿,不过既是故交,你便偷偷的瞧他一眼,倒是可以跟那位兰姑娘说几句话!她那样子怕是要想不开,你去劝劝吧!”这军官一则确实是好心,二则他也真是不想路上再出事儿,况且他又有了好处,不过是个小姑娘,让他见一面能怎么样?

军官便带了许阳进了破庙,许阳一眼就看见兰济和,他带了镣铐,双目紧闭的坐在一堆火前,一身狼狈却依然是挺直了脊梁,身边围了几个正在打瞌睡的穿的比较体面的男子。许阳看着心酸极了,想喊一声兰伯伯,却被那军官使劲儿拽了下衣角,强忍了眼泪悄悄的退了出去,又偷偷往破庙旁的一个小屋走去。

许阳一进屋,便愣了,他以为起码会有兰太太在兰梦如身边,却不料这小间里只有兰梦如一人。这破庙本就不算严实,兰梦如是直接从春薇被带走的,白天天气要暖很多,她穿的并不厚,身上披了个斗篷却仍冻得瑟瑟发抖。此时她正抱着腿缩成一团坐在地上,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许阳,登时愣了。

那军官小声说:“我在外面等着,你快些说话,太久了让人见了不好……”说罢便退了出去,还轻轻带上了门。

“是……许哥哥?”兰梦如有些不确定的问。

“是我,兰妹妹,我来送你们。”许阳看她一脸的泪痕,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眼神儿很是飘忽,便试探着问:“兰伯母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我妈走了……”兰梦如呆呆的说:“就在早上,钦差上我家抓人,我妈一口气没上来,就……”话没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

许阳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平日里虽然算不上能言善辩,但也绝对不是木讷不会说话的人,可是此时此景,他却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了对方。

许阳呆呆的看兰梦如哭了一阵子,看她抖的更厉害了,便说:“兰妹妹,恕我失礼”扭过头,就着披风的遮盖,许阳把外袍脱了下来,里面却是件夹了棉花的短袄,许阳出门总是骑马,风吹的厉害,所以还没结冰他就已经穿上了棉;也是为了骑马,运动方便,外面虽是长衫,里面夹棉的衣服却是上下分开,并不穿很长的棉袍。许阳脱了那棉花上衣,又重新把外袍罩上,把那棉衣递到兰梦如手上道:“此去京城,只会越来越冷,好歹添一件棉衣,虽大了些,好在是短衣,总能凑活当个半大的衣裳穿……这衣服我昨天才穿上的,你别嫌我脏……”

许阳跪下来把棉衣塞进兰梦如的手里,却见她接了棉衣只是发呆,眼中竟是没有一丝生气儿,竟是一幅万念俱灰的样子。许阳狠了狠心,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说:“你便是现在死了,又能怎么样?也只能让兰伯伯更伤心!他若是伤心了,一狠心跟你们娘几个去了,那真是死了也是白死,到死也要背着贪官的骂名!”

外面传来那军官敲门的声音:“小公子快些,时间再久了就不方便了……”

许阳放低了声音道:“就算你一家人都死光了,你也得好好活着,只要你们兰家还有一个人活着,兰伯伯的冤屈就还有得到昭雪的希望,可你们都死光了,还有谁会帮你们一群死人出头?你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活着么?”

许阳说完这几句,便松开手站起身,慢慢向门口走去,却忽然听见兰梦如在背后说:“我记住了。”许阳在门边站住,身后便传来窸窣的穿衣声,却又听见兰梦如轻声道:“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会好好的活着,许哥哥,保重!”

许阳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再不敢回头,只扶了门框道:“兰妹妹,保重!”

第十七章

许阳奔回到家,已经是子时初刻了,他脱了棉衣骑马疾驰了好一会儿,心情又抑郁,回来便有点不舒服,他不想让许太太担心,便让丫鬟浓浓的煮了一大碗姜汤灌了下去,上了床倒头便睡,闷了一头的汗,仗着他这些年锻炼的底子,第二天也就没什么事儿了。

让许阳意外的是,接下来的几天,不管是许太太,还是林黛玉,都没有再提兰家的事情。黛玉显然又偷偷的哭过,眼睛经常都是红的,可是她却一改往日有委屈就跟哥哥诉苦的习惯,咬了牙再不拿这个事情烦他。许阳明白,自己那么忽巴拉的冲出去,家里怎么会没人跟着,许太太怕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只是不愿他再难受不去提罢了;而林黛玉冰雪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许太太派人买了棺木与墓地,偷偷的叫人把兰太太的尸首从化人局里领了出来,好生的安葬了,自己伤心的哭了几场,却也没有对许阳多说别的,只让他替自己去兰太太的坟上烧些纸。

过了年黛玉便十二了,春薇的课程在年底其实已经结束了,毕业考试也考完了,但是成绩下来,正式毕业的时间是在二月,她恐怕在扬州呆不了多久了……照理说这时候许阳跟黛玉应该彼此都很舍不得,该彼此多多亲近才是。可是兰梦如的事情,就像在两人耳边敲醒的一记警钟般,震的两个人都心惊胆寒。

于黛玉而言,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本就悲恸万分,而许阳的反应又让她不得不正视一个现实:自己的阳哥哥毕竟不是她的亲哥哥,终有一天他会娶妻生子他会去疼别人,而自己,年龄渐大,也真的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用避讳的小姑娘了。于许阳而言,黛玉瞧破了他的心思,他悲伤而又尴尬的同时,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妹妹也马上就要长大了,此去京城,自己就是能考中下一届的举人,入京也要三年后了,那时候,黛玉就真的会变成一个大姑娘,不能摸她的头发不能随意的谈笑,甚至见一面都很难,终有一天她会身为人妇,被锁进深宅大院,变成为男人为儿女为家事操心的千人一面的贵妇中的一员。一想及此处,许阳就觉得压抑的要命,甚至连面对黛玉的勇气都少了。

过了年儿他从舅舅的信里得到了兰家的消息,兰济和死在了大牢里,刑部报上去的公文说的是他畏罪自杀,兰济和的三个儿子均剥了功名被流放北疆,而女眷下人等或充入教坊司,或充为官奴发卖,并没有更详细的消息。第一次,许阳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如此的蛮横。他难过的要死压抑的要命,睁眼闭眼全是兰济和那沧桑而坚定的面容,以及兰梦如时而笑颜如花时而泪流满面的容颜,可他却丝毫不敢在人前显露出自己的悲恸,因为这事情林如海只在给他的信里写了,只说兰济和冤枉,自己无力回天,话里话外一股子心灰意冷的颓唐气息,又特地嘱咐他不必与他母亲跟妹妹提,省的徒增烦恼。

二月一日,春薇还没有开学,可一大早门前就贴出了马上毕业的这一届的前三名,不出意外的第一名果然是左都御史林大人之长女,也就是说林黛玉便是这一年人们俗称的春薇女状元了。可是得到消息的黛玉却并不高兴,她在兰家出事儿那天之后第一次提到了兰梦如:“若是兰姐姐在,这状元轮不到我当。”一时家里人皆是一片静默。许阳抬头看他的小表妹,却发现小姑娘比年前瘦了很多,脸上多了一点既陌生又熟悉的东西,他忽的悚然而惊,陌生是因为黛玉的脸上过去从没有那种神态,熟悉的是:这种感觉,不正是自己曾在电视剧里见到过的,陈晓旭版的林黛玉脸上那洗不去的愁绪么!

许阳懊恼极了,自己只顾着自己伤心,只顾着在自己的世界里为自己不得善终的单恋而难过。却没有认真想想,若论情分,黛玉与兰梦如有多要好?自己那只见过三四面的淡淡的单恋,与黛玉与密友间两三年形影不离的情分,又算什么?自己只顾着为自己的感情伤心,只为了黛玉的将来而惆怅,却把当前的人,现在的事儿放在了一边!

第二天,许阳一早便来找黛玉:“走,跟哥哥看看给你买的新玩意儿去!”黛玉先是一喜,可忽然又落泪道:“难为哥哥还记得我。”许阳一见她这样,简直心都碎了,自己这个妹妹虽然如今是很开朗,可是她的心思比谁都细腻,这阵子都要难过死了,可是家里人各个全都只顾着自己的伤心,谁又来劝过她?论起难过,她才是最厉害的!许阳默默的坐在她身边,伸手挥退了丫头,轻轻的说:“想哭,你就哭个够吧!我也哭过,可是哭完了,就不许再哭了!你还有舅舅,还有姑姑,还有我这个哥哥,你把自己熬坏了,只能让大家都更难过。”许阳从来就不会劝人,他更不愿意去提兰梦如,明明有千言万语,可说出来的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

不过这么一句就已经够了,黛玉顿时放声大哭。许阳也不再劝,只是一块儿一块儿的递给她手帕让她哭个痛快。他自己也想大哭一场,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哭,他什么也做不了,又有什么权力像女孩子一样悲泣呢?

这一天其实正好是黛玉的生日,去年的这一天,她放了学领了一群同学到家里开诗会,一直玩到天黑,结果宵禁了,最后一群姑娘索性也不回家了,指派人到各家报信儿,她们自个儿疯玩儿到半夜,最后东倒西歪的都在黛玉的院子里挤下睡了。第二天鸡飞狗跳的梳妆打扮去上学,各个无精打采,被先生罚了每个人抄十页书。黛玉被先生罚了依然开心,不过不敢跟许太太说,偷偷的跟许阳讲了,两人一起大笑了一场。

不过只一年的功夫,却觉得那时候的快活却像上辈子的事情。明明是过生日,黛玉却没心情好好的过,偏偏今天又正好是毕业典礼,几年的同学今天就要散了,她的心情越发的差。许阳知道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彻底让黛玉开心,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先催她去学校,自己随后跟许太太打了个招呼,也冲出了家门。

林黛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扬州的最后一个生日会是这样子的。灿烂的烟花放了漫天,烟花里甚至还冒出了几个外国字儿,一个一个接连着蹦出来,黛玉在脑子里一拼,却是英语的生日快乐。高射的礼花起码能让方圆几里地的人都能看清楚,许阳并不想让太多人猜测是谁过生日,更不想让黛玉成为市井中人口中的话题,索性订的时候就让工匠照着自己写出的英文儿字儿来设计……黛玉看着看着,感动眼泪都下来了。许阳却内疚的要命,这烟花他头年十月份就提前订了,只说过几个月来取,这几个月几乎都把这事情忘了……若不是这样,妹妹十二岁这么重要的生日岂不就要干巴巴的过去了?

烟花是专门请了人带了专门的器具到园子里放的,足足放了多半个时辰才放完,因还没到宵禁的时间,颇有不少人走到街上来看热闹,一时间即使在深宅大院,许阳也能依稀听到远处有笑闹的声音传来。扭脸看黛玉脸上虽挂着泪珠,可是这几个月以来的郁气却似乎被这场恢弘的焰火一扫而空,她笑着扑到许太太身边:“姑姑,我不想走,我真想这辈子都留在扬州……像前几年那样,爹爹,您,还有哥哥,咱们一家人一直都在一起,该有多好!”笑着笑着,眼泪便又流了下来。

许太太也舍不得黛玉,可是再没有不让女儿到父亲身边尽孝的道理,所以只得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道:“玉儿莫哭,姑姑好好盯着你哥哥,让他下次赶紧考上举人,考上举人我们就进京,以后再也不分开!”虽这么说,可是许太太也知道自己的话十分之不靠谱,就算不想许阳下次秋闱能不能考上的问题,便是考上了,进京的时候黛玉都十四五了,马上就谈婚论嫁了,自家在京城也有宅子,又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如一家人这般在一起快活?

接下来的日子,许阳就像要把前几个月对黛玉忽视的亏欠都补上一样,不停的给她买这买那,立春那天甚至还让她换了男孩子的衣服一起骑马跟他出城去看了乡下的迎春会。黛玉也知道父亲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派人来接她,虽然想念父亲,但是一年多的贾府生活让她知道京城的日子肯定与扬州截然不同,因此也是尽情的挥霍这不多的自由时光。三五不时的约了同学到家里聚会,更别提好几次亲自坐了马车到街上的店铺到处搜罗扬州的特产准备带进京。

许阳见黛玉这阵子花销颇大,虽然知道林如海没少给她留钱,还是忍不住拿了二百两银子给她:“上个月给郭百万家里提了个大匾,又写了两对儿挂轴,发了笔小财。这钱来得容易,妹妹拿去买些小玩意儿吧!”黛玉虽跟他惯了,不在钱上面推诿,却也给他逗笑了:“能买一二十亩好地的银子,到你嘴里倒成了小钱了!”许阳大惊:“妹妹越发出息了,竟然连多少银子一亩地都知道了!”黛玉本来是揶揄他的,不意却被嘲笑了回来,便有了三分的羞恼,怒道:“你又笑话我,这本就是常识!谁,谁都该知道的!”说道后来竟然有些结巴。

许阳见她真要恼了,也不逗她了,乖乖的给她顺毛:“好了好了,你知道我是喜欢逗你罢了!不是自己家的妹妹,我才懒得逗呢!你知道我如今钱赚的不难,乖乖拿去吧,自己挑些喜欢的东西买!以后离的远了,我就是再想给你买什么也不方便了。”一提这个黛玉又想哭了,于是许阳又是手忙脚乱的一顿哄,诅咒发誓的说自己下次一定考中举人,考上举人就去赶紧进京看妹妹去,若考不中就罚他把一年赚的银子都给黛玉捎过去。

黛玉本在是哭,一听他的话又给逗笑了:“银子银子,你就知道银子,哥哥今儿是怎么了,跟银子摽上了!”

许阳正色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学里的艾兄就为了二两银子求了他娘子三天才求到,你说银子重要不?”

一说起艾达令黛玉撑不住又笑了:“你就损吧!人家艾举人那是不拘小节,我倒真觉得他是个真正的大丈夫!”许阳也跟着点头:“那是自然,他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怎么会与我如此投契!”

黛玉哭笑不得:“非要逼得我说你们几个臭味相投你才能老实些么?不过说来春闱也过了,也不知道艾举人考的怎么样,过阵子也该有消息了。”

许阳也有些想念艾达令了,如今他跟洪秀全两人出去玩的也少了,一方面他自己心情不好,年关前后洪秀全家里也比较忙,另一方面少了艾达令两人都觉得喝酒都没滋没味儿的。但愿这一次艾达令能够金榜题名!

第十八章

癸丑年正月二十,京城,左都御史林府。

点了地龙的书房暖意融融,可是林如海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兰济和死了,刑部上报的文书说他是自杀的,可是林如海死都不信!明明前一天过堂兰济和还是挨着大刑都不认罪的,怎么会遭了那么多罪之后却忽然自尽?他被折磨的连手都抬不起了怎么有力气往房梁上挂绳子上吊!还有那作证说兰济和受贿的盐商,几次的供词也都各不相同,分明漏洞百出。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处处露着不妥,明眼人都看得出兰济和是被人陷害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主审的是年初才升上来的刑部侍郎周海华,他是周美人的哥哥,皇帝很是信任他,而他信誓旦旦的声称兰济和有罪的;而兰济和呢?当日在京里就是愣头青一个,谁的面子也不给,出了名的又拧又冲,几次顶撞皇帝,要不怎么会有个“兰铁头”外号呢?皇帝早就烦透他了,偏他一步也不行差,端正的找不出任何毛病,这才打发他到扬州去,眼不见心不烦。如今偏被人抓住了小辫子,皇帝恨不得兰铁头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他眼前,又怎么会有兴趣去研究他是不是真的是畏罪自杀!

林如海曾上表求皇帝重审此案,无奈皇帝只一句“证据确凿无须再审”便驳了回来。若是放在七八年前,林如海必然会再次上表,可是看皇帝那满脸的烦躁,还是生生的忍了下来。

从都察院回来,林如海坐在书房发愣。皇帝这阵子越发胡闹了。那周海华当日做个县令,考评都差的一塌糊涂,更别说他爱财如命又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是什么货色?竟让这么一个人三年年里连跳多少级,如今竟然直接越级做了刑部侍郎!刑部尚书李大人岁数不小了,致仕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难不成皇帝竟然想让周海华这个小人做尚书不成!

心烦意乱的站起来在书房里踱步,林如海焦躁的要命,偏这时候又有人来报说贾家的宝二爷过来,林如海听见贾宝玉的名字纳闷的不成,这个小祖宗怎么想起到来这里了?

贾宝玉这一年多过的很是辛苦,他终于还是被他爹给弄到葛老先生主管的那所官学里住校去了。当然这其中的过程十分的坑爹——林如海都没想到贾政真能把儿子给弄到那所学校去!再没有比林如海更清楚宝玉在家有多受宠的了,所以他当日的意见真是只是意见,寻思着就算不能出去住校,只要能让贾宝玉到外面上学就成,不求学成啥样子,只要能多见见贫苦人家的刻苦孩子怎么生活也是好的啊!谁知道贾政贾二老爷这次的表现真是给力极了,居然把事情办成了。

贾政一向对孩子要求严格,只是苦于无处下手,好容易有了办法他不去努力下才怪!当然,这意见一提出来果然遭到贾老太君跟王夫人这婆媳俩一致的反对,理由都不用找,家里就有家学,你吃饱了撑的把儿子送到外面吃苦?期间又夹杂了婆媳两个对早逝的贾珠的种种哀思追忆,直说贾政想要把这老二也逼死不成?说着说着婆媳两个齐齐哭作一团。

事情到这里的发展一点都不出林如海的意料,可后续却脱离了剧本了。贾政满腔的热忱,又一次被泼了一头冷水,可这次他真是伤心了,等婆媳两个哭够,就往老太太面前一跪,也哭开了,一边哭一边列举宝玉的种种顽劣行为,列举完了宝玉的事迹又开始说别人家的孩子:什么许侍郎家四个儿子各个出息,什么妹夫的外甥才十六就已经是出了名的书画双绝,最后把外甥女也拎出来作比较:“九岁的时候,四书五经就通读了几遍!可宝玉呢?去年妹夫过来的时候,他连大学里的典故都能弄错,他在家学里哪里是读书,分明是混日子啊……”

贾政的口才真的不算好,关于儿子的事情他说话也向来没什么分量,毕竟他孝顺,只要他娘真恼了肯定得让步,这次也不例外,到最后贾政自己都对说服母亲老婆不抱希望了,可是心里难受啊,养不教父之过啊!自己是真想好好管教儿子,可是就插不上手怎么办?因此这么哭一场也真的是纯属发泄。谁知道这一发泄可不得了,贾政年纪也不小了,心里难过,堵得厉害,又激动过头,加上在地上跪的时间太久了,结果等老太太喊人把他搀起来的时候,他腿一晃头一垂,厥过去了!

这可把一家人给吓坏了,贾政的身体一向不错,不像他那个酒色过度掏空了身体的哥哥一样没事儿就头疼脑热的病一病,况且他怎么说也比他哥哥靠谱些,所以贾老太太是真的把他当做主心骨的。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这老话绝对是有非常充分的依据的,贾政这么一倒,老太太顿时差点也跟着晕过去,儿啊肉啊的扑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捶后背的;王夫人也急眼了,儿子是心头肉没错,可丈夫那也是老来伴啊,也跟着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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