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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陪泯灭-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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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最终仰天长啸,与青烟一同而去。
  朝歌傲然屹立在龙宫之上,北海满城风雨,众魔跪拜在他眼底,他一脸不以为然,存心眺望那云诡波谲的天空,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道挥之不去的青影。
  最终带着笑意,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满是讽刺。
  “你的陛下看起来,一点都不想你干预这事呢。”恬简双手抱臂的站在他身后,“你这次自作主张的搞出这么大的轰动,就不怕他再也不管你了?”
  朝歌回头瞥了他一眼,“被他利用,为他牺牲,只要他是我的,怎么都无所谓,毕竟他只能是我的。”
  恬简怔了一下,朝歌看在眼里不禁笑了起来:“是时候带上猎物回去了。”
  夙夜是被吵醒的,他半睁着朦胧的眼睛,嗅到一股酸臭味,不由得把头往后缩了一下。
  “你还好吗?”
  似乎有人在喊他?
  夙夜费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个身着浅黄色长裙的女子。
  她面容娇俏可人,神态颇有几分与恬简相似,他猛然清醒过来,手在空气中挣扎着,想要捉住点什么好稳住胸口下突如其来的狂跳,结果响起了几声锁链碰撞的清脆声音。
  双脚不知何时被套上了枷锁,冰冷的铁链连着沉重万分的铅球,没有因为他的举动而挪动半寸。
  “你不要过来!”
  夙夜胡乱的用双手挡在自己面前,女子见他反应如此激动,连忙往回走了几步。坐在对角的男子看他这样,立刻起身伸手将女子护在怀里。
  “我们没有恶意。”
  过了半响,小凤凰才放下挡在眼前的手,他眨了眨眼,终于看清楚男子的模样,脱口而出的喊了一声:“敖……敖安?”
  被唤“敖安”的男子同样惊讶,道:“你认识我?”
  “我是夙夜。”夙夜认真的又看了几眼敖安,“大太子记不起我了吗?”
  敖安松开女子,向前走了几步,仔细的打量着他,瞬间恍然大悟道:“你是棽儿的朋友,凤凰族的夙夜?”
  夙夜点了点头,他眼神收敛了少许锋利,但仍然警惕的看着他们。
  四面都是岩石藤条,看不见尽头的顶端有几点冰凉的水珠坠落到他身旁的潭里,只有一条潮湿的阶梯却不知可以通往何方。
  淡淡的雾气在碧绿色的深潭上弥漫,水清无鱼,深不可测。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敖安和女子相互看了一眼,才道:“一个月前,我接到了北海边境传来的信,说是有异动,便立即与夫人前去查看。不料,在半途中遇到一名魔修之人,我与夫人一时大意中了幻术,破不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所以……你们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了?”
  敖安掐了掐手指,点了点头:“一个月有余。”
  “那你们可知对你们下了幻术的是何人?”
  “嗯……”敖安努力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我与夫人虽然来了这里这么久,但一直都相安无事,也没有留下什么信息,倒是会有人定时送来三餐,只是每次来的人都有所不同。”
  夙夜满腹疑惑,他若有所思的盯着脚上的铁链。
  对于朝歌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来说,费这么大周章,仅仅单纯的为了关押太子和太子妃?
  不,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恬简和朝歌合作,他的意图又是什么?他姐姐在朝歌手里,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
  还是说……
  他眼眸折出几缕幽光,突然慌张起来。
  会不会在很久之前,连认识渡霜,也是在计划之中?
  “你还好吧?”敖安看他面色不妥,以为自己说的那番话吓到他,有点不知所措,连忙温声细语的安抚着:“不会有事的。”
  “我……”夙夜迷惘的看着他,随后疼痛仿佛是扎刺的种子,埋在头颅里生根发芽,欲裂的错觉迫使他无法思考。他弯下腰,额头抵在地板上,指骨发出清脆的弹响,好似在忍耐着难以承受的剧痛。“呃……该死的!”
  敖安见状,急忙半蹲下身,连唤几声“夙君”。
  “难受吗?”
  朝歌一手扶着阶梯的栏杆,他步调轻慢,昂贵的纱衣拖在石阶也丝毫不心疼。
  “朝歌?”敖安有些不敢置信,他将恬如拉到自己身后,“你还没有死?”
  “哈,你们肯定巴不得我死了。”朝歌听到他的话瞬间心花怒放的笑了起来,“我不单止没死,我还要你看着他们一个两个互相残杀!”
  “混账!”
  敖安脸颊微红,他素来平易近人,此时却怒极了,颈间和手臂不受控制的显出了龙鳞,恬如悄悄的拉住他的手。
  “小龙儿,你呀,一点都不可爱呢。”朝歌一个翻身,越过栏杆跳了下来。他打了一声响指,漂浮在水面上的雾气将他们和夙夜隔开。
  “您和夫人慢慢在我编织的美梦中愉快的待着吧。”
  朝歌对敖安眨了一下右眼,然后走到夙夜面前,嘴角再也藏不住……他恣意妄为的笑意。





第34章 34
  夙夜背靠着墙,双手在颈后交叉枕着头,他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目光停在潭水上纹丝不动。
  “我要你进入凤凰枭帮我取样东西。”他低眼俯视着夙夜,眼尾总是带着无意似有意的波澜,“我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这番话,小凤凰终于有些反应,玩世不恭的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朝歌早料到他会这么问,胸有成竹的指了指敖安二人,“他们。”
  “他们?要杀要剐随便你。”夙夜扯出一丝嘲意,“你想用他们威胁我的话,那我真的太高估你的脑子了。”
  他竭力的压着来自于深处的不安,绝不能让朝歌发现他乱了分寸。
  “是吗?”朝歌摸了摸恬如的脸,最后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移给他看,“她的下场你也不管?”
  “随便你,不过非要我说的话,她消失了更好。”
  “我真不爱你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朝歌无趣的努了努嘴,“所以你不打算帮我了?这个计划可是双赢哦。”
  “如果你得到了遥不可及的白月光……你会舍得分割一半给世人吗?”夙夜莫名其妙的问了他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朝歌顿了顿,他接着道:“我也一样。”
  一个位置,他们都只允许自己高高在上。
  哪怕是无法巩固的高度,宁可销毁,定不拱手让人。
  双赢?
  或许吧。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夙夜玩味的揣摩着朝歌的表情,“但可不是没有条件,只要你满足我,我保证……你想要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得到。”
  扣住脚腕的枷锁“哐”的一声立马四分五裂。
  朝歌满意的勾了勾唇角,“看来,我们还是有机会成为朋友的。”
  “朋友?”夙夜念了一遍这个词,“还是免了吧。”
  他可不会忘了这个人怎么害渡霜至此。
  天上仙境。
  沉静的云天宫里空无一人,不知是谁在玄关前种了一棵不起眼的白桑树,还未到花开的季节,叶子却掉了一地,也不见得有人来清理。
  渡霜在门前鞠了一躬,等了片刻听不见里面的动静,眼看时间不多,他带着歉意的又鞠了三个躬,便闯门而入。
  檐下垂着云雾织成的莲青色的纱幔,像是人间那些过眼的烟云,迷离既虚幻,难以定心神。
  前庭的一池莲叶亭亭玉立,几条通身雪白的丹顶锦鲤静止在水里一动不动。他心觉诧异,挽起衣袖,欲要伸手去探一探,最后停在半空中,又抽回手。
  不可坏了礼数。
  “若是真的好奇,又为何不去弄个明白?”
  慵懒低沉的声音悠悠的从后院中传了出来,渡霜理了理衣领,他走到月洞门前停着,层层轻纱映得内景茫茫一片,多了几分欲说还休的意味。
  “进来吧。”
  得到回应,渡霜才抬手撩开轻纱。
  有位男子正托着头闭目养神,他只随意的系了一件交领长衣,纯黑色的绉纱上衣穿在他身上显得过于宽松,领子微微敞开,隐约能看到贴着胸口的玉坠。灰白色的下摆纹着淡银色的云气纹,柔顺的垂在木板上。一枚成色不算上品的玦别在腰间,不是很起眼,但却过目不忘。
  “参见天帝!”渡霜恭恭敬敬的朝男子拱手行礼,“方才是渡霜失礼了。”
  男子神情祥和,没有半分怒意,即便不是锦衣镶身,但也不容亵渎。
  “无妨,坐吧。”
  他拿起沏好的茶壶,满了一杯茶,用指尖推到木桌的对面,再摊手心,做了个“请”的手势。
  “渡霜这次来,是有一事……”
  天帝料到他接下来的话,把腰间的那枚带缺口的玦扯了下来,来回把捏着,然后放到渡霜面前。
  “拿去吧,让玄忹泽之把人放了。”天帝在念及某个名字时,眼神里动荡万千,像是藏满了银树火花。
  是多久没有这般直呼过那个人的名字了。
  想想就觉得生疏很。
  可说出来,又是另一番的熟练。
  “不过你可要小心这个玄忹泽之,不要轻易被他言语和外表迷惑了。他可是我见过这么多人里,最道貌岸然的人了。”天帝还是不太放心,他抬起食指,敲了敲桌面,一道符咒凭空出现在那双水蓝色的眼眸里。
  “若是他不愿,你便立刻念这道咒语,天宫三十六天罡听候差遣。”
  渡霜一惊,连忙说道:“这可是军权,渡霜一介水君,恐怕无法担任如此高权,望天帝三思。”
  “劫数难逃,难在渡劫。”天帝低眼看着桌面,冒着热气的茶壶与瓷杯融成黑白色的玉棋,规律的摆在棋盘上。
  “唯有你,是这局的关键。”
  天帝执起一枚白棋,手落,仅仅一步便把稳居上风的黑棋逼进胡同。
  黑棋若想赢,唯有剑走偏锋,弃子争先。
  所以他需要渡霜,去推动对手的下一步。就像是一场博弈,先发制人,必要时候不留余地。
  渡霜不语,他深沉的看着那站在悬崖边的黑棋,沦陷在漩涡里摇摆不定,像极了那个人。
  其实只要他伸出手拉他一把,夙夜也不会被推上这个处境成为了他们的牺牲品。
  可惜那片湛蓝而澄澈的海,正逐渐走向污浊。
  “我明白了。”渡霜微微点了下头,“渡霜先告辞了。”





第35章 35
  “为什么还不动手?”兜帽下是一张单纯无暇的脸,他脸颊红润,笑容无辜,瞳仁闪着急促的光亮。“你想留到什么时候?还是说,区区一只废鸟你都搞不定?”
  朝歌扬着眉,冷哼了一声,“阁下质疑我的话,大可另请高主。当然,如若真有这么一位高主,想必你当初也不会苦苦哀求魔君,不惜用莲芯作为交换了。”
  恬简尴尬的撇过头,被朝歌这么一番讥嘲,他气得咬了咬下唇,却怒不敢言。
  他迫不及待的想着那人彻底的消失在这三千世界里。
  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欲望,推使自己加速糜烂。
  在两个月前。
  夙夜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渡霜,他仗着身份,持着天帝的口谕,无论是哪一样,恬简清晰的意识到他永远都比不上。
  人人常说凤凰性格如火,桀骜不驯。
  可即使这样,也动摇不到他们的地位。
  他也很好啊。
  但在那只凤凰面前,他就成了什么也不是。
  他别无所依,渡霜就是他的精心巩固的世界。
  却害怕着哪一天,这个世界成了别人的唯一。
  所以……
  他要拉着他一同沉溺。
  朝歌在他背后慢慢卸下他掩着面容的兜帽,用染上戏谑的口吻,在他耳鬓厮磨着:“你放心,他飞不出我的范围的。一只凤羽都没了的凤凰,它注定失去了天空。”
  一直朝着白昼出现的第一道日光方向而行,天空必定会出现一个隐没的都邑。
  那是凡人口口相传又神乎其神的桃花源,亦是仙家望而止步的禁地。
  里面种满了梧桐,万丈阳光透过枝叶,叶片飘黄,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啧,你们主子可真是周到。”夙夜带伤在身,行动没有以前敏锐,他把自己埋在茂盛的枝叶里,裹紧了围巾,“怕我一个人不行,还给我找了个伴。”
  印在树身上的黑影动了一下,默不作声的爬到光亮照不到的地方。
  这里是凤凰的栖息之地。
  夙夜很久没有回来这里了,他摸着光滑的树身,有些黯然失神。他还记得第一次踏进天界这么一个穷奢极欲的大千世界,迷恋着那里的万物无从复返,然后忘记回到这里的路。
  再也想不起来了。
  夙妄止还住在这里吗?
  印象中,那个人似乎从未没离开过。
  夙夜走了半响,一路上不见有人的踪影,他警惕敏锐的穿梭在树林间,走得格外的缓慢小心。幸好归巢的凤凰依稀可数,没有什么人发现他的痕迹。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水花四溅的声音,水如行云的倾泻在巨石与梧桐中,他垂眼看着底下几座凤凰石雕。水花荡漾着绚丽的凤尾在水面波光粼粼,凤凰羽冠高昂向天,它们凤目凌冽,栩栩如生,云雾漫迷,难以辨真假。
  凤凰枭在石雕下面。
  只有凤脉血统的凤凰才有资格进去。
  夙夜冷冷的对着空气讲了一句:“你可以回去告诉朝歌了,顺便提醒他一句,伴君如伴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说完,纵身投进白茫茫的飞流里,从未犹豫。
  北海。
  空气扩散着血腥的气味,使人亢奋又惊骇。
  渡霜换了一身纯白色生绢制成的缟素,头缠同色的抹额,双眼下的泪滴胎记极为夺目显眼。他面容淡薄,本就出尘轩昂,如今换了一身白衣,愈是寒意袭人,谁都不敢上前冒犯。
  他满袖檀香,手提超度的灵灯,心无旁鹫的穿过这个人间地狱。
  像是沉浸在水里的月影,风清月明,静影沉璧。
  引得不少恶鬼停步瞩目,可谁都面面相觑。心底都有数,知道这个人绝是自己之上,竟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玄忹泽之正坐在宝殿龙椅上摸着那龙形把手,他倒是生得一副风流韵致的模样,也没有半点煞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渡霜直闯而入,没有半点怒意,反而嘴角含了一丝笑意,“这不是四方水君吗?”
  渡霜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珏,面无表情的丢在地上。
  “魔君记性真好。”
  玄忹泽之看到地上那块珏之后,嘴角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
  “你怎么会有……”
  “放人。”渡霜废话也不想和他多说。
  “他们在地牢。”玄忹泽之一步一步的走下金碧辉煌的阶梯,他伸出手,过了很久,终于把那块珏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衣襟里。
  好似在感受那个人残余在上面的温度。
  一名小鬼忐忑不安的走在前面,四处囚禁的皆是被他们捉来的平民,民不聊生,声声哀怨。渡霜停住一动不动,带路的小鬼也跟着急忙止住步伐。
  “把他们也放了。”
  “这、这……”
  渡霜一手扼住他那青紫色的脖子,眼神柔和,低缓的道:“放吗?”
  “放!肯定放!天君饶命!”
  掌控的欲念在内心强烈的增大。
  这种快意,栓不住般的油然而升。
  他似乎能理解夙夜那傲慢的态度是如何造成。
  因为,他也在慢慢的……向那讨厌的模样重叠。
  敖安和恬如被朝歌关押在最下层,小鬼给他指了指路,得到渡霜的示意,连忙一溜烟的消失在原地。
  他站得远远,平静的凝视那紧紧相偎的两人,心头一动,不知是什么滋味。
  女子看起来略显倦意,她靠着男子的肩,却是满脸幸福。
  渡霜抿紧双唇,差点想要走到她身边。最终,他握紧拳头,用力到指骨发白,好让自己缓和这份冲动。
  他没有资格了。
  以后都不会有与她并肩携手的机会了。
  整颗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又痒又麻,这般防不胜防的感觉让他无从着手。
  甚至连走过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也看了很久,直至眼睛干涩,最终释然的收拾好那些狼狈的情绪。
  所幸她没跟他走。
  不然,当真怕他这趟浊酒,委屈了那弧清泉了。
  算了。
  渡霜对看门的小鬼使了个眼色,然后把自己藏身在黑暗里。
  他目光如炬的望着两人身影渐行渐远,然后慢慢的迈开步子跟在后面。
  走到一半,忽然停住。
  不。
  夙夜呢?
  他顿然想起这么一个人。
  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折了回去。
  “敢问魔君。”渡霜负手站在殿前对着那坐在龙椅上的男子挑了挑眉,他温润的外表再次崩裂,言语中的不满和质问溢于言表,“是不是还少了什么?”





第36章 36
  “什么?”
  “魔君可记得,凤凰族的夙夜?”渡霜看到玄忹泽之脸上那稍纵即逝的一丝迷惑,不禁心底泛起了猜疑。
  “凤凰族?夙夜?”玄忹泽之摸着下巴想了一下,随后他认真的道:“没有这个人。”
  他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渡霜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一声不吭的回身欲要离开。玄忹泽之眼底闪过一缕精光,他双唇动了动,整个人立刻出现在门前,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人我放了,可我没说过你可以走。”
  “呵。”渡霜仍然面不改色,他抬眸对上玄忹泽之的眼睛,明明是笑意荡漾,语气却万分冷漠,“那我便要看看魔君是否能留得住渡某了。”
  天空顿时变幻莫测,电闪雷鸣。
  玄忹泽之连退几步,他仰头望天,乌云压顶,狂风骤雨遍布北海。
  “他居然……把这道咒语告诉了你。”玄忹泽之略惊愕,似乎很不甘心,嘴里碎碎念道:“不可能的!”
  三十六颗星连线呈出一个星图,铺天盖地而来。
  渡霜从袖口里掏出手套,慢条斯理的戴上,他颇为高慢的用眼角余光去看那个不再冷静的人,最后勾出个冷笑。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魔君应该知道天道轮回,善恶循环,如影相随,自食恶果是迟早的事。”
  玄忹泽之沉默的盯了他许久,稍许心虚的抽回目光。
  “他可真是狠心。”他说得低沉沙哑,“我终于明白为何是你来了。”
  渡霜一丝不苟的整理好手套,玄忹泽之从衣襟里拿出那块玦玉,结果清脆的“哐”了一声,玉碎成两瓣掉在地上。
  他消沉的望着那两片碎玉,眼角通红,语气也带了点颤音:“你实在像极了那人年轻时,无情无肉。”
  “无情无肉?”渡霜细细的念了一遍这个词,他忍不住“嗤”了一声,道:“再怎么也比不上魔君这座下白骨堆砌起来的高位,瞧瞧这北海啊,怕是你的手下每人双手染红鲜血,也抵不过这死去的百姓。现在魔君反过来谴责渡某,难道不觉得可笑?”
  玄忹泽之面对渡霜的一言一句并不给予反驳,他站在三十六颗天罡星之下,众魔鬼怪涌进宫殿,它们跪下大喊着它们所拥戴的帝王。
  “我只是想逼他出现而已,没想到他绝情到归还我佩玉。”玄忹泽之闭上眼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了片刻,才百感交集道:“这个位子我坐累了,他若是高兴,那便随他意吧。”
  这是他唯一的放纵。
  吃着恶果,弥补过错。
  他真不适合当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其实他心软很,不然当年明明有很多个可以杀了某人的机会,他都装傻充愣的失手了。
  “除了你,它们,一个都不能留。”渡霜念动口诀,地上破石而出三十六尊天将星象。星图陨落在玄忹泽之身边,在地上形成一个猩红的圆圈包围着他。
  眼前是无尽的杀戮。
  不知道是谁的血溅到他眉梢,是温热,滚烫了眼眸。
  玄忹泽之用拇指抹走,嫌弃的来回摩挲。
  不一会儿,尸体成堆,遍地都是,散发的尸臭和烤焦的气味难以忍耐。血色漫长空,只有他的人宁静的躺着,正如渡霜所说的,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渡霜那原先素白色的缟素也沾上了不少朱红色的污垢,战乱后怨气冲天,他不动声色的为眼前的尸体默念心经超度。念完后,他摘下头巾,垂眼看着玄忹泽之,“没有你,它们不会是这个下场。”
  “无所谓。”他不在意的口吻仿佛眼前的险恶不过是个吓人的玩笑,“不过损失了一些无关痛痒,更何况……这个位子,由始至终都是为了他而建起。”
  若是博不得他的注意,那么弃掉也没关系。
  “朝歌呢。”渡霜面对他的束手就擒没有同情可言,“他也是无关痛痒?”
  “朝歌啊……”玄忹泽之摸着下巴,感叹道:“那只凤凰可真有本事,当年愣是让某人气得不理不睬我一天,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便亲手把他打入深海。”
  渡霜眼神一动,没说什么。
  “如今放他出来,不过是生气那人这么多年来的无情,存心做点动静,好让他别忘了我。没料到这只小宠物心思不少,一不留神就让他脱节了。我本无想过伤及无辜,更不会去逆他意思,但结果……看来,我这一闹,真够是自作孽了。”他语气自责,满眼内疚,虔诚的双手合十。
  这番话说得的确动听。
  可渡霜依然无动于衷的盯着他看,“忏悔是留给痛改前非的人来做个过场的,不是给十恶不赦之人明知故犯的。”
  三十六尊天罡星那慈眉善目的脸血迹斑斑,定神一看,竟异常狰狞。
  “若魔君真心觉得惭愧,我想世尊应该很乐意听听。”
  “你真是一点都不好玩。”玄忹泽之没看到他所想要的反应有点失望,“走吧,我们不要让那人等久了。”





第37章 37
  凤凰枭。
  杳杳冥冥,深幽隐晦。
  夙夜艰难的睁开眼睛,他趴在华丽浓艳的地毯上,丝丝冷意侵入湿漉漉的衣衫令体温迅速下降,小凤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单手支撑起上半身,用力拍了一下胸口,狠狠地吐出一口水。
  “咳咳……”
  屏住呼吸,认真听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才挣扎的爬起来,连忙念了个口诀把衣裳弄干。
  面前的黑木金花屏风一重接一重的隔出一条蜿蜒绵亘的路,光线暗淡,映着满地应接不暇的花纹一片眼花缭乱。淡淡的墨香从里面扩散而来,给屏风后面藏着的东西蒙上了一层不可捉摸。
  夙夜深吸一口气,手心冒出了冷汗。
  他在不安。
  小时候他来过这里一次,是夙妄止带他进来的,但他忘了是因何事了。
  不知为何,他特别畏惧这个地方。
  从心里忌惮。
  夙夜猛然抽了自己两巴掌,脸上立马火辣辣的刺痛起来,他揉着脸,不断地使自己冷静下来。
  “时间不能再拖了……”
  绛红色的下摆在光滑的地毯上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像是不断跳动的烛火,仓惶的飞奔,准备葬身于这个苍凉的地方。
  他越过那应接不暇的屏风,越是往深处走,心越是得不到平静。
  尽头是池水围绕着一个圆形的台阶,池内青苔疯长,莲蓬荷叶干枯的维持着它们生前的模样,面朝台阶之上。
  夙夜仰头望去,他沉默着。
  渡霜。
  想着那人的面容,在心里念了那名字一遍又一遍。
  然后缓缓地走上台阶,每一步格外沉重。
  “你是何人?”少女坐在一座金丝木雕鸟架上,她身穿青白相间的襦裙,手缠绣花披帛,青纱把长发挽成鬓,上面还别了一支精致的玛瑙花卉簪。她清灵秀气的脸写满好奇,悬在半空的腿来回晃动的打量着夙夜。
  “夙夜。”
  小凤凰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他摇了摇头,眼前的少女变出许多重影,他再眨眨眼,那些重影又与她重叠一起。
  很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眉头紧皱,费思的想了半天,还是无奈的放弃了。
  少女灵巧的跳下鸟架,夙夜才注意到少女有着一双银灰色的眼睛。
  他低了低眼,看着少女的眼睛,银色的瞳孔里……似乎还布满了繁琐的花纹。
  “你是洛书的残页。”夙夜猛然一拍脑壳,他想起来了,很久之前,夙妄止和他说过,凤脉夙家世世代代都守着一个秘密,那便是凤凰枭里的天书残页。当年有河出图、洛出书两本各成天书,因其中洛书新奇人间的百出,擅离职守的下凡,从而触怒天帝,天帝命人把它真身撕成百份,其中有一份送给了凤凰族。
  少女愕然一怔,夙夜背过去,他远眺着前方,陷入了沉思。
  “从今天起,她的生死去留,由你来决定。”
  “叔叔,我不要,这里好可怕,我们可以走吗?”
  衣冠亮丽的小孩怯怯的缩在男子身后,一双手紧紧捏着男子宽广的衣袖,眼睛四处张望。男子也不怒,只是不苟言笑的对他们面前跪着的少女道:“这是你未来将要听命的主人。”
  “是。”
  少女抬起头,她看上去不过是碧玉般的年华。
  “但是……”小孩似乎很不情愿,软绵绵的嗓音又听不出几分脾气,“叔叔也可以啊。”
  男子蹲下身,摸了摸小孩的头,“叔叔总会老的,等到了神志不清时,就必须要有人代替叔叔继承这些。日新月异,万物才能循环运作。”
  小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是……明明朝仪哥哥比我还要厉害很多,叔叔为什么不选朝仪哥哥呢?”
  “他不一样,他始终非夙家人。”男子顿了顿,才道:“况且,他只是比你年长百岁,但天资方面,不如你聪颖。”
  小孩子歪着头,颇为费解的想要去明白男子的话。
  男子看他粉妆玉琢的小脸都快皱在一起,表情仍然漠然,“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明白……叔叔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细嫩的手指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男子用力的捏出血珠,小孩疼得眼睛里有泪水打转,他咬着牙,委屈又不能直言。
  对,就是这个了。
  夙夜如梦初醒的想起,早在他年幼之时,夙妄止早就为他铺好接下来的路。
  铲除所有的障碍,再一手把他捧高,所有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他是这么的信任他,而他又做出这种事。
  夙妄止若是知道了,那该多伤心。
  “去给我找一块命石。”夙夜回过身来,“朝歌的命石。”
  他答应朝歌会帮他拿回命石,而朝歌也答应他,只要他不说停,就会一直把这场戏演下去。
  洛书稍有犹豫,没有夙妄止的口谕,谁都不能命令她。但是……她左手覆盖在右手背上,上面有个印记,是用她新主人的血画出来的。
  她没办法违抗。
  “是。”
  凤凰命石,看上去不过是块不起眼的破石头。
  洛书双手将命石呈到夙夜面前,他细细摸着那石头表面的纹路,这种石头随手一丢,都没人愿意去看一眼。
  夙夜接过命石往衣袖一塞,他睨了一眼那靡丽的鸟架,不以为然的问了一句:“你在这里这么久,会想过自由吗?”
  “与其说想,倒不如说是一个梦。”洛书笑盈盈的坐到鸟架上,她就像是养在深闺里供人赏乐的玩宠。
  “祝你美梦成真。”夙夜别有深意的回了她一句,然后静静的走下台阶,慢慢的从那双银眸里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在拖更边缘试探……其实比较想听听你们眼里小凤凰的性格是咋样。





第38章 38
  夙夜很顺利的回到天界。
  顺利得有些不切实际。
  他原本是想要回北海找朝歌,没料到半路遇上玉折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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