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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陪泯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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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情几分,却满足比伤心多。





第21章 21
  “凤凰大人这又是何苦。”
  夙夜咧开嘴笑,净是迷惑。
  “何苦?何为苦?是不能随心所欲苦,还是指我执迷不悟苦?众生皆苦,我不过是众生尔尔。”
  黄道婆被他问得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叹了叹气道:“我替四方水君做的锦服,用的是朝霞与日落,勾的是金银朝凤来仪,纹的是步步生莲。就算现在要赶,最快也得半个月。”
  “半个月……”夙夜喃喃自语着这个日期,他顿时心灰意冷的变了脸色。只见他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拍了拍下摆,又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拱手礼,“多谢黄母。”
  意犹未尽的看了几眼织布机,始终不舍得转身离去。
  黄道婆于心不忍,她难以言齿,心中纠缠半天,还是说出心底话:“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在短短数日内完成。”
  “黄母不妨讲来听听。”夙夜心中燃起几丝生机。
  “用流光溢彩的凤凰翎羽来做喜服是最适合不过,羽片作为面料,羽枝用来勾线,末端的金色羽小枝用来刺绣。既能省下去采集的时间,同时也能织出更细密的梭织。”说完,黄道婆又急忙说了句:“凤凰大人万万别想不开。”
  翎羽?
  夙夜低头看着自己双手,他呆了呆,随之……却是狂喜。
  “需要多少。”
  他怕疼,长这么大真没吃过多少苦。
  但在遇见了渡霜之后,落得个遍地鳞伤的下场,他倒是没说过半句怨言。
  “若是用双翼与尾羽,不出三日便可完成。”
  “哎呀,那我岂不成了天界最丑的一只凤凰了?”夙夜还有心情说笑,他一边戏谑着自己,一边挽起衣袖。
  他额顶长出几片冠羽,色如朱砂,灿如云锦。身后的凤尾有六根,长而耀眼,每一根都代表着百年修行。当一只凤凰的尾羽达到九根时,就可以进入涅槃,浴火重生,成为凤中的上者。
  六百年修行,毁于一旦。
  一根翎羽从皮肤表面脱落,轻盈的飘在地上。羽根沾着血,来自凤胆。
  夙夜动作迟滞,每当掉落一根,他手指增添了几分犹豫,殊不知这样只会加深痛的程度,变成煎熬。
  黄道婆看得惊心动魄,她颤着目光,将头扭了过去。
  “呃……咳咳。”
  手臂满目疮痍,谁能联想到这是天界备受宠爱的凤凰,而不是掉毛的野鸡,不但丑,还难看。
  夙夜喘了喘气,呼吸凝固在唇边,他浑身发冷,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一地沾了血色的羽毛在熠熠生光。
  衬得他脸色青白可怖。
  艰难的扯下最后一根尾羽,他终于扯出少许微笑。
  “好了,这些够了吧。”小凤凰发出一声嘶哑。
  他看到黄道婆的嘴唇动着,耳朵却听不见任何声音。隔了片刻,夙夜又道:“今日的事情,谁都不能说,无论是天帝或是凤凰族的人。”
  他持着一身灵力无边,快速念动一串咒语,面前凭空出现一个圆形阵法。夙夜想也没想的径直走了几步,便回到易水宫。
  “紫檀。”夙夜精疲力尽的喊了一声,双眼昏然,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记得中途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又昏昏沉沉的闭眼睡了过去。
  一名年轻的男子立在床边静默的注视着床上沉睡的人,他一身锦衣玉冠,五官端正,唇如抹朱,眉间傲然无情,浑然天成的尊贵使周围的人不自觉的卑躬。
  “参见凊虚天君。”
  男子冷峻的瞥了一眼紫檀,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夙夜灵力消耗过多,身体陷入沉睡修复期。”
  紫檀偷偷抬头瞄了几眼男子,这个人叫白延卿,是夙夜同父异母的哥哥。母亲是西海龙族的公主,当年与夙夜的父亲一见倾心,郎情妾意,珠胎暗结。无奈两人各有婚约在身不能违抗,这件事便被夙妄止与西海龙王私里盖下了消息。
  因为是私生子的关系,两家人怕麻烦,传出去让人笑话,于是随便找了一名小仙将他抚养长大。
  姓随养母,名字却是自己为自己起。
  两家人不肯承认他的存在,所以龙族与凤凰族的族谱上一直没有他的名字。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一心沉醉悟道,后得世尊如来佛点化,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历经千辛的修成正果,最终一路平步青云。
  “夙长老可知这件事?”白延卿眼神凛冽,“这些伤,不可能是我那傻弟弟自己磕碰出来的。若不是体内的那颗银角玉玄丹护着他心脉,凭他这一鲁莽的不要命玩法,估计早就被空尽的内丹反噬了。”
  “夙长老不知。”紫檀被他看得有些紧张。
  这个白延卿,虽然不被族人肯定,但却是大家私底下里出了名最疼爱夙夜没有之一的哥哥。
  “我不过是去了魔界一趟,他们连个人都看不好?”白延卿面容愠怒,他轻手轻脚的掀开锦被,露出一小节手腕的皮肤千伤百孔。猛然一拍扶手旁的桌子,桌子瞬间四分五裂的塌在地上,他不由得语气沉了沉,“是谁干的?”
  “天君息怒!”紫檀急忙弯下腰。
  “嘿呀,我就说怎么今个儿易水宫这么喧哗,原来是凊虚天君来了。”
  声音酥麻动听,又轻又软。
  白延卿仍然板着一张脸,玉折兰走了过去,他笑着,一对双凤眼欲说还休。
  风流倜傥的狐王往白延卿身边凑了凑,仔细的打量着那张脸,“啧啧,我大概有些懂夙夜的执念了。”
  贪恋色相,颠倒容华。
  玉折兰心底里算着,他上一次见到白延卿,是在六百年前的凤凰宴席,夙夜的满岁。
  他不过两百岁左右,随着父皇腾云驾雾,带着三大箱贺礼去凤族祝贺。他谁都记不住,除了白延卿。那人当时不过还是一名小仙罢了,修为平平,长相平平,法力平平。丢进众仙里,亦是平平。不过遮遮掩掩的,似乎打着什么坏主意,一下子让玉折兰注意起他来了。
  没想到短短几百年没见,竟和当初判若两人。
  只是玉折兰不知道,他初次与白延卿相遇时,那人早有两千年修为。
  只不过他深知身体里流传的龙凰血统会引来大患,只得苟且费劲的掩饰着本来可以享尽荣华的一切。
  后来又为什么突然成了万仙之上,众神之首的天君。连同这个身世,渐渐浮于水面,最终得到了曝光。
  即使,他的名字仍然不在族谱上。





第22章 22
  深邃的目光落在玉折兰身上,很碰巧的对上那双饱含春水的眼睛,白延卿飞快的移开视线。
  轻浮。
  这是他对玉折兰的第一个印象。
  不过他知道玉折兰和夙夜的关系匪浅,只是动了动唇,但没说什么。
  玉折兰倒是忍不住瞧多几眼,这个人就是传说中拥有着龙与凰之血的人?
  这也不怪他,白延卿为人高深莫测,常常来无影去无踪,不喜好露面亦极少与人来往。
  凭着一身深不可测的灵力为天帝效劳,但有关他的消息,却少之又少。
  一千张嘴里说出的他有着一千个不同。
  当一个人成了谜。
  就极容易引来好奇。
  故事很有意思,在人群里传开。一些资历尚浅的小仙把他当做传闻,似信非信。大家津津有味的议论着这位神秘的天君,成了他人茶后推敲的消遣。
  玉折兰早就听夙夜念念唠唠过他有个哥哥,待他如珍宝,甚至胜过自己。可惜,这么一个什么都好的人,就是命不好。
  这些所谓的万众瞩目、荣宠万千的生活,他的那个哥哥本该拥有的。
  甚至比他还要出色千万倍。
  就是可惜了。
  “就是可惜了……”玉折兰遗憾的说了一句。
  白延卿有些莫名其妙的扫了玉折兰一眼,“什么?”
  玉折兰才惊觉自己方才一不小心走神,说了些奇怪的话。他赶紧弯着嘴角,打消尴尬。
  “没什么,没什么。”
  紫檀扯了个借口溜了出去,留下他和白延卿面面相觑。
  玉折兰犹豫着说些什么话,好让这个空气没有这么沉重。
  不料素来沉默寡言的白延卿先开口,“我听闻……我这个弟弟下嫁给一名水君了?”
  “啊,天君的消息真是灵通。”玉折兰抬起手,衣袖遮了遮嘴角,“天君这次现身,恐怕不只是为了这一事这么简单吧?”
  白延卿不语,就在玉折兰寻思着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话时,他又道:“这婚是天帝赐的,多半是不如意。”
  “天君如此肯定?”
  “夙夜在历劫。”白延卿将手放在夙夜的手臂上,掌心冒着金光,伤痕累累的皮肤很快化成不起眼的浅痕,“我在回天界时碰见了星罗公子,他告诉我,有一天他夜观星象,看到凤凰泣血的征兆。是历劫重生,亦或死于情中,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这么说,天君是不会阻止和插手夙夜和渡霜的事了?”玉折兰听到他这么一说,悬在半空的心安稳落了下来。
  要是被白延卿这样护弟心切的人干扰两人的事情,夙夜估计要跳进星河里冷静一下,绞尽脑汁的想那么两三天到底是帮渡霜好,还是自家哥哥好。
  “我若是介入了,就会改变星象,到时候算不出夙夜的生死,影响了两人接下来的变动。”他叹了叹气,一脸凝重,满心担忧,“我……只求夜儿平安无事。”
  “夙夜会没事的。”玉折兰回他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只凤凰打起的主意,我们谁都比不上。
  是我们都把他当做小孩子了。
  差点都忘了他伶牙俐齿时的精明。
  姑且先信了眼前的。
  夙夜睡足了一天一夜才元气恢复到两成。
  浑身的骨头酸痛僵硬。
  想要换个姿势,半眯着眼睛就看到一抹白影和一抹黑影依偎在一起。
  白延卿正冷着一张脸站在床边,旁边还有一只狐狸满是笑容的哄着那不苟一笑的人,他顺便很快察觉到他醒来,挤眉弄眼的暗示着他什么。
  完了。
  夙夜冷汗直冒,手指头动都不敢动。
  他紧闭着眼,生怕被白延卿发现。
  “醒了?”白延卿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语气不急不慢。
  “哥、哥……你怎么来了?”夙夜动了动干燥的嘴唇,玉折兰立刻给他倒了杯茶。
  “身体可有不适?”
  夙夜吞了吞口水,忐忑的望了望白延卿,“没有。”
  “我就过来看看你怎么个乱来。”
  夙夜没听到自家哥哥的训话,瞬间安下心来。
  他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在白延卿这里气都不敢大喘。
  “没……没乱来。”
  “没乱来?”白延卿挑着眉充满不信。
  “我……这个……那个……”
  白延卿扫了一眼身旁的玉折兰。
  “不过是没喝到那杯喜酒嘛,凊虚天君不必耿耿于怀,随我回青丘,我们那儿的酒啊,可称得上醉生梦死。”玉折兰打着圆场,又转头对夙夜眨了眨眼睛,“对吧?”
  夙夜立刻明了,连忙点头:“没错。”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白延卿脸色缓和一点,不过语气仍然生硬严肃:“我去把紫檀叫来给你看看。”
  玉折兰却抢在他面前,“我去喊吧。”
  说完,他走了出去,顺手关上门,留下短暂的时间给这多年没见的两人叙下旧。
  “哥……”小凤凰双手趴在床栏,下巴压在手背上,软软糯糯的喊着眼前人,“你生气了?”
  白延卿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每逢夙夜做错事,只要用这个模样撒娇,定吃准了他的心软。
  抬手揉了一下小凤凰的脑袋,对他和渡霜之间避而不谈,只道:“太久没见你,顺路过来看一下你。”
  怎么舍得生气。
  当年龙凰两族人把他当球一样丢开丢去,瞧见他仿佛看到了瘟神,别说躲了,跑都来不及,只有年幼而不知世事的夙夜愿意和他说话。
  他只当小孩子不懂,本以为那人长大之后,耳边听惯了闲言碎语,一定会跟别人一样对他避而不见。
  结果……
  夙夜却带着一身伤跑到他这里,兴高采烈的说着他是怎么把那些人打跑的。
  “他们纯粹是眼红我有个好哥哥。”
  大概是这一句话。
  白延卿幡然醒悟。
  世尊如来曾跟他提过的一字一句宛如金色的经文,穿进他的七孔。
  一直困扰着他,令他执迷不悟的,并非是苦苦追求众人面前的存在,而是在所爱之人眼里得到肯定。





第23章 23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是申时。”
  渡霜拂了拂手,身后的随从弯着腰退下去。
  瞧着那一个个新面孔的下人,渡霜不由得怀念起春雨。
  雪白通透的仙鹤绕着高楼薄云飞了一圈,落在了地上幻化成一名少年。他灰头灰脸,素灰色的长衣沾了不少污垢,显得更加脏乱。
  “你怎么……”
  “少、少爷,魔道入侵北海,边关的守城已失。”
  “什么?!”渡霜猛然抬头,他把手里的竹简捏得关节发白都没发现。
  恬简这时候走了进来,他也听到渡临初的话,急忙问道:“那北海此时情况如何?”
  “东海龙王已经赶了过去,魔道的狂妄之徒袭击了边关后,暂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就是……北海龙王身受重伤,现在昏迷不醒。”
  渡霜蹙着眉头,北海发生了这么大事情,天帝不可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东海龙王特意让我回来请少爷走北海一趟。”
  “我?”渡霜更是疑惑,他和北海相隔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要管,亦不轮到他来介入这件事,怎么……
  “龙王说了,若是缺了少爷,此事没办法解决。”
  渡霜虽心存困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渡霜!”恬简叫住了渡霜,他担心的说:“万事小心。”
  “好。”
  他面沉如水,衣袂飘飘,一横手,透明的水流围绕在他身边,地上溅起了浪花,把他吞噬在水里,渐渐的连同人消失在原地。
  渡临初从高楼上纵身一跃,人影在万丈中销声匿迹,唯有一只仙鹤穿透云霄飞向远方。
  清丽的少年不言不语的伫立在扶手边,晦暗的脸色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易水宫。
  一名天将跪在了白延卿面前。
  “魔道入侵北海边关,北海龙王生死未卜,天帝有旨,命凊虚天君立即赶往北海。”
  “好不容易见到一次你,还以为能呆个两三天呢。”夙夜不满的嘟囔着,“这下好了,两三个时辰都没有又要走了。”
  白延卿宠溺的捏了一下小凤凰的鼻子,颇为无奈道:“我答应你,这件事解决完后,我跟天帝请几个月假回来陪你,可好?”
  “你可不能骗我。”夙夜撇了撇嘴。
  “凊虚天君可会骗人?”白延卿撇过头问天将。
  突然被发问的天将有些慌手慌脚的摇着头,嘴里念道:“不会,不会!”
  “嗯?还不信吗?”
  “我们说好的,你到时候可别忽悠我!”
  “当然不会。”
  白延卿眼含笑意,低声又和小凤凰咬了几句耳朵,看得旁边的天将毛骨悚然。
  眼前的这个温润的男子,当真是人人口中的那位有着“凊虚天君”之称的人?
  不敢信,不敢信。
  玉折兰与紫檀肩并肩的走了进来,白延卿收敛了情绪,随即便是大家都看惯的漠然。  
  “凊虚天君这是要走了?”玉折兰瞥了一眼以为别人看不到他的天将,略明白几分,双眼弯弯,扬了扬手里的食盒笑道,“那你可真不走运了,新鲜出炉的四喜饺与紫檀珍藏了多年的极品碧螺春,看来天君都要错过了。”
  “有劳两位照顾夜儿了。”
  “你真的不尝一口吗?”玉折兰倒是双目传神的望着他。
  “……”
  白延卿一手掀起食盒的盖子丢给天将拿住,精致的四喜饺为了方便入口而做得小巧玲珑,他执起木盒里的一双筷子,夹了一块优雅的放进嘴里。
  鲜嫩而富有弹性。
  口感不错。
  他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掏出手帕擦了擦嘴,一句话也没说的走了。
  天将急忙把食盒的盖子盖回去,没来得及说什么,踏着白延卿的脚步匆忙离去。
  “噗嗤。”玉折兰全神贯注的凝视着那远去的背影,忽然笑了一声。
  夙夜和紫檀相视一眼,有些耐人寻味。
  “我看这个四喜饺,主要的还不是给我们吃的。”夙夜忍不住调侃起来,“罢了罢了,我就喝碧螺春好了。”
  说完,伸手准备夺过紫檀的茶壶。
  紫檀拍掉他的爪子,一面认真的让人呈上一碗颜色漆黑,气味苦涩的汤药上来。
  “碧螺春,你这次是喝不到的了。”
  “唉,我哥走了之后,你们就净会欺负我。”
  夙夜拿起碗,眼都不眨的一饮而尽。
  又苦又涩的味道在舌尖上分散。
  他吐了吐舌头,实在受不了的抱怨着:“好苦!”
  三天。
  对于凡人来说,不过三十六个时辰。
  对于神仙来说,不过白驹过隙。
  夙夜喝了整整三天的药,紫檀才愿意让他出门。
  “这辈子都不想来这个鬼地方了。”夙夜边说边打了个冷颤。
  玉折兰笑笑不语,直至走出了幽径,才想起些什么,停下脚步,对身旁人说:“我昨日收到了钰冥的来信,说是渡霜去了北海。”
  “哦?”夙夜也跟着停下脚步,“他一个小小的四方水君去北海能干什么?”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着急起来。
  北海乱成这样,渡霜这一去,万一……不小心伤着了怎么办?
  “紧张了?”玉折兰看穿了他的心思,调笑道:“怕什么,你那个法力无边的哥哥也在北海呢。”
  夙夜可不担心白延卿。
  毕竟那人有着两千六百多年的修为,搞不好,白延卿头发没掉一根,魔道的全被他打跑了。
  “我没有!”他心虚的反驳着,“我去栩渡了。”
  一想到和渡霜的打赌。
  心中竟有些快意。
  “我看这喜事得延期了。”玉折兰顿了顿,他想了一下,又道:“渡霜去北海,估计也得一时半月回不来了,我今晚得赶过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嗯哼。”小凤凰没有什么表态,“我也要去北海。”
  “你?去北海作甚?”
  “去看敖棽活着没。”夙夜心不在焉的找了个借口。
  玉折兰那用意不明的笑容加深了几分,“那今晚我们戌时见。”
  就算不为了敖棽,不为了白延卿。
  只要有渡霜两个字。
  刀山火海,那人都会不假思索的走进去。





第24章 24
  栩渡。
  漫天纷飞的白鹭瞬间无影无踪,只剩孤独的船夫坐在船头。
  夙夜穿着他最爱的红衣,招摇显眼的走进水榭,他气色比上次红润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烨烨发光。
  “参见黄母。”
  黄道婆不语的凝视着他,然后带着他走进一间厢房。她指尖冒火,点燃了金漆莲花烛台,房间一片光明。
  中央摆放着三个架子。
  正中央是那件奢华亮丽的外衣。
  金银丝线绣的有凤来仪栩栩如生,下摆的云纹与莲花精致秀美。
  熄灭了烛火陷入昏暗,它却隐隐约约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套衣服……来之不易,望凤凰大人好好珍惜。”黄道婆幽幽的说着。
  夙夜苦笑着,但语气轻快的说了个“好”。
  他想到今天答应了玉折兰去北海,十分抱歉的说:“黄母,衣服我过迟些日子再过来取。”
  目光全神倾注的看着那套衣服。
  直至眼睛有些酸涩,才用手揉了一下。
  他似乎忘记了将一根根翎羽抽离身体的感觉。
  宛如剥皮,钻心刺骨。
  他明白黄道婆所说的来之不易是什么意思,凤凰之羽织成的喜服,天下仅有一件,也不会有第二只凤凰傻到舍弃自己的羽翼,去做一件只穿一次的衣服。
  值得吗?
  当然是不值得。
  夙夜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就走。
  还未到夜晚,小凤凰早早来到了玉折兰的府邸。
  对比起钰冥四合院的萧条幽静,玉折兰的可称得上是奢靡。
  侍女身着鲜艳的衣裳站在一旁,他慢步穿过长廊,红檀香的木地板散发着清淡的香味令人精神舒缓,房梁垂下了颗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用以照明。
  如积水空明。
  庭院中有着一条弯曲的小溪,每逢佳节,就会有众多文人墨客来府上作乐。下人会在小溪中放满了琳琅满目的点心与琼浆玉液的食盒,通过上流的水推动,盛装着美食的食盒就会经过坐在溪旁的人手边,供人食用。
  曲水流觞。
  奢而浪费之。
  “真是个镜花水月的好地方。”
  “怎么?后悔不经常来我府上串门了?”
  夙夜抬眼,玉折兰早就在门前恭候多时,他调侃着:“上次来你这儿借了几名歌姬,恐怕,一时半会儿狐族的小姐姐都不希望我造访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玉折兰手里执着一把竹扇,他敲了敲头,“我现在有些后悔带你去北海了。”
  “怎么?”
  “要是你那护犊心切的哥哥知道我带你乱跑,定剥了我的皮做狐裘。”
  夙夜打趣的瞧着他:“狐王的皮毛,不知手感如何。”
  玉折兰一想到那画面,脑海中浮现出白延卿严肃的面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迅速转移了话题,“既然你来了,那我们这就启程吧。”
  夙夜看了一眼天色,淡淡的说了句:“也好。”
  北海。
  宫外满是残垣断壁,曾经繁华的家宅府邸,庭院牌楼,一一在炊烟弥漫中面目全非。
  一具具尸体抛弃在荒野里,皆无幸存。
  “这魔道中人,真是心狠手辣。”渡霜撇过头不忍直视。
  白延卿刚与东海龙王商讨完,一出门就碰上了渡霜。
  “水君不进去坐一会儿吗,这北海是极寒之地,水君莫要冷坏了身子。”
  渡霜正想得入神,被白延卿打断了思路也不恼,薄唇勾出一个笑容,“谢谢凊虚天君关心。”
  白延卿正想说些什么,他忽然感应到北海某处地方有人闯了进来,说了声“抱歉”,急忙朝那个方向走去。
  渡霜拉紧了外披,不言不语的跃到龙宫的顶端。
  三日前,东海龙王命渡临初去天星海把他请来北海。
  他一头雾水的来到这个残破荒凉的地方,一下子就被同样前来的白延卿带到了北龙宫中商议,其中,还提到了他的父亲——渡善行。
  白延卿动了动手指,在空气中划了几下,一个结界出现在他们脚下,四周景物变成灰色。
  “凊虚天君这是?”渡霜有些狐疑。
  “今日一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白延卿摸着白绿相间的玉座把手,一个转身面对东海龙王与渡霜,优雅的坐下去。他背脊挺拔,微微抬头,不容侵犯的威严顿时泄出。
  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下渡霜。
  那人一身广袖素衣,彬彬有礼,温润澄净,怎么都挑不出不好。可他却透过那双眼眸,看到几分冷艳。
  “四方水君莫慌,我们今日讨论的一字一句,都不能被别人知道。”东海龙王面目祥和的出言安抚。
  渡霜微微低了低头,“渡霜明白。”
  “不知水君可知凤凰族的朝歌?”
  “知道。”
  渡霜皱了皱眉,不知龙王为何提起这个。
  “九百年前,朝歌被天帝困于深海,人人以为他必死无疑,谁能料到,魔君玄忹泽之费尽力气的把他从深海救了出来。作为报答,朝歌自愿堕魔,毁掉了仙道的根基,潜心修炼了尽是些伤天害理的妖术。”东海龙王凝重神色让呼吸声变得低伏,“如今,他大闹北海,只是想给天帝一个警告。迟点,他出手的,可不止是仙界这么简单了。”
  “朝歌没死……”渡霜脸色煞白了几分,他稳了稳情绪,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和,“不知渡霜能帮上什么忙。”
  “这次叫水君来,实在是迫不得已。”坐着的白延卿倒是发话了,他丝毫没有因为魔道的张狂而露出惊慌,相反极其淡然自若,“明心水君渡善行为了拯救被凤凰之火折磨的平民百姓,牺牲了自己的灵珠去镇压凤火。朝歌就是知道这一点,定会想尽办法把灵珠毁掉。”
  东海龙王却踌躇不决的看了看渡霜。
  渡霜知道他有话想说,有礼的拱手说道:“龙王不妨直说。”
  龙王又用余光悄悄看了几眼白延卿,确定这位凊虚天君允许他说出这个藏了好几百年的秘密,才清清嗓子道:“明心水君……他还活着。”
  “龙王……说什么?”
  渡霜顿时一阵心眩,他只觉眼前全是眼花缭乱的模糊。
  父亲未死。
  都快忘了是多少天。
  他困在这些令人耿耿于心的道听途说里,受其扰乱,无法登上清静无为的境界。
  已经是数不清的岁岁年年。
  一意孤行的寻求一个能够心安理得的答案。
  却在这一刻。
  他迷惑了。





第25章 25
  “当年,明心水君的肉体在凤火中焚成灰烬,但他的七魂六魄,却被灵珠吸收,从而融为一体。碍于灵珠镇压凤火的原因,地府的人一直不敢冒然行动,迟迟未能将魂魄从灵珠中抽离。”
  东海龙王语气越来越严肃,眉头皱在一起,没有松开过。
  “凤火被灵珠吞噬,若我们强行取出灵珠中的魂魄,必定也会把凤火带出来。灵珠的灵性很高,它只听主人的吩咐,明心水君只剩魂魄,自是没办法催动灵珠重新镇压凤火。”
  “他担心灵珠被图谋不轨的人夺走,再威胁他,借他的名义来掌控灵珠。便在灵珠中设下了境界,唯有破了境界的人才能成为灵珠的新主人。”
  “……”
  “如今朝歌对灵珠虎视眈眈,我们绝不能让灵珠落入他手。更何况,那是水君家父的物品,本王觉得……”
  东海龙王难为情的说着,他不想把渡霜扯进这场纠纷。
  上一代的恩怨下一代偿还,再永无止休的轮回下去。
  不灭不断,何时了。
  而且这个境界非同小可,心智单薄而极其容易动摇的人,它会把人的恶与欲望激发出来,从而……在幻境中迷失了出来的路。
  机会就一次。
  眼下唯有渡霜是最适合的人选,再寻他人只会浪费时间。
  他下意识的动了恻隐,想要劝阻,又无能为力。
  “龙王的意思是想让渡霜试一试?但……”渡霜欲言又止。
  他没有把握能破了父亲设下的境界。
  白延卿站了起来,他走到渡霜面前,缓缓说道:“或许……水君想要求得的答案,在这里面。”
  答案……
  好奇心使人永远得不到满足,对他来说充满着不可抗拒的诱惑,最为致命。
  “水君好好考虑吧。”
  清冷的声音像北海的风,吹过耳边。
  渡霜回过神来,踮起脚尖纵身一跃,消失在一片水波荡漾中。
  白延卿一步一步小心的避开地上的断瓦,他隐去了气息,宁静无声的来到北海的海葵林。
  海葵随着波流摇曳,缠绕在几片珊瑚树上。
  伸手撩开那迷幻多彩的柔软叶子,白延卿似乎听到不远处有声响。
  “你是不是法力失灵了?怎么传到这个鬼地方了?”
  “我又不是什么修炼了上千年的老妖怪,失误是正常的。哎呀,待在海里可真不好受,浑身黏糊糊的。”
  “你这狐狸怕什么,我都还没说呢!”
  “赶紧找个出口吧,不然三天三夜都没找到龙宫。”
  “咦?这什么东西,又湿又软,好恶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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