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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陪泯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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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夙夜很顺利的回到天界。
  顺利得有些不切实际。
  他原本是想要回北海找朝歌,没料到半路遇上玉折兰,就被强拖回天界去找白延卿。
  “照你意思说,那个玄忹泽之……被天帝锁在了天牢里?”
  “对啊,现在魔道清了一大半,玄忹泽之被捉,朝歌又下落不明,他们一时投靠无主,剩下那些自然是逃都来不及了,更别说捣乱了。”玉折兰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用手挡了一下嘴,压低声音:“据说还是渡霜一人之力解决了这个魔君。”
  “什么?”一听到那人的名字,夙夜忍不住紧张起来,“那他有没有受伤?”
  “他可好着呢。”玉折兰轻轻撞了一下他肩膀,“不过我倒是奇怪了,你没跟他一起回来吗?怎么现在才到天界。”
  “呃……我和他分开行动了。”
  “难怪渡霜独自回来了,我听那个谁说啊,他孤身一人前去讨伐北海,不知道怎么的,魔道就溃不成军了。他便直接押着魔君到天庭,天帝一高兴,册封他为玉霄上仙,又赐封赏无数,可谓一时风光无限呢。”
  “是吗。”夙夜徐徐平静下来,“那我得去恭喜一下了。”
  “急什么呢,这次大太子和太子妃平安无事,敖棽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整天念着你去玩。还有你哥,那天只看到渡霜没见着你,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不过唯一不足就是让那个朝歌跑了……哎,真是可惜了。”
  夙夜安静的听着,一字一句在耳边纷纷扰扰,亦无心去理会。
  玉折兰没发现他的异常,反而降低了声调,悄悄说了句:“说什么就来什么了。”
  “恭喜玉霄上仙。”某只狐狸立马笑逐颜开,顺便拉了一把神游的夙夜。
  夙夜不经意抬眼便轻易对上那凌人的视线,瞬间只觉脑里一片空白。
  他突然无话可说。
  渡霜看到夙夜,眼神明显略过一丝惊讶。
  两人相望无言,对视里闪过的却是千言万语。
  止于嘴边,收回腹中。
  “恭喜你……玉霄上仙。”夙夜的语气有些生硬,试图在遮掩什么。
  他的心在快速的跳动,几乎要炸裂出火星。
  他在等。
  迫不及待的等着渡霜问他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忐忑不安的等。
  “多谢二位。”渡霜收回目光,对他身旁的玉折兰勾出如沐春风的一笑。
  渡霜没有问。
  夙夜目光灼灼的停在他身上,等对方望过来时,又迅速把感情压下去。
  难道就不好奇,他销声匿迹的这几天里,朝歌做了什么,而他又去了哪里,又是怎么的回来?
  那个人,是不是从未担心过……万一他回不来了呢。
  “二位若无他事的话,渡霜先行告辞了。”
  眼看那人从容自若的与他擦肩而过。
  为什么……可以如此冷静。
  玉折兰反倒担心起他来,“你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
  “没什么,可能最近有点累了。”夙夜揉了揉额角,“走吧,去找我哥了。”
  北海某处。
  “现在是怎么样?一只凤凰都杀不了,真是太看得起你们了,简直浪费了我的时间。”少年怒气冲冲的对着另一个人低吼,他恼羞成怒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我劝你现在先回到你那个水君身边,而不是在这里叽叽喳喳。”朝歌颇为烦躁的打断少年的话,“夙夜的命,我是势在必得,但我希望你不要给我乱了岔子。”
  少年冷哼一声,“话别说得这么满。”
  “我们现在同坐在一条船上,你只能相信我。”朝歌那流光溢彩的瞳孔转了转,又道:“你先回去看一下情况,如果能看到那只可爱的小凤凰,麻烦帮我转告他一声,我在这里等他。”
  恬简犹豫了一下,“我此时回去会不会……”
  “夙夜不会暴露你身份的,至少,他不会傻到这地步。”朝歌将身体隐没在浑浊的水里,“去吧,你法力不高,在这里待太久,我怕被敖安他们发现。”
  渡霜没有在天界逗留太久,天帝手里拿着一卷轴,漫不经心的问:“玉霄上仙当真不愿留在天界?”
  “天星海是渡霜的责任,若换他人接手,渡霜未免不放心……谢天帝的好意。”
  “既然爱卿如此说,朕便不再强求。”
  渡霜如释负重的点点头,随后在天界兜转了几下,心不在焉的回到天星海。
  近乎几个月没回来,忽然又有点不适应。
  “少爷,你可终于回来了。”渡临初正在阁楼上的桥等着他。
  “嗯。”渡霜淡淡的应了一声,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小小的糖包递到渡临初面前,然后笑了起来,“最近辛苦了。”
  说完,也不急着去找恬简,反而往竹林走去。
  风声飒飒,落叶萧萧,渡霜不禁暗生一阵寒意。他踏过小径,青翠的竹子被修剪得有条不紊。
  竹林深处摆着一张积尘的茶几,油灯干枯,书籍掉在了地上被枯黄的竹叶覆盖。
  他捡起书,确定这个地方无人能够进来之后,太过镇定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积累了已久的烦闷变得畅所欲为。发黄的纸张捏在手里不断用力的□□,接着撕成一片片碎纸。
  若不是那双眼清冽,常人定会误以为他是个癫狂之徒。
  “呵……”
  困扰,他从见到夙夜后就没停下来过,疑心像落入清水的那一滴墨逐渐扩散,在他思想里动荡不安。
  夙夜究竟是怎么从朝歌手里逃出来的?
  渡霜微微喘着气,长发垂落遮住了那半疯半清醒的眼神,似乎还不能痛快,踢开茶几,从土下挖出几坛酒。
  他酒量不算好,半坛下去开始醉眼朦胧,衣衫凌乱的靠在茶几上。
  那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明明……明明已经失去了他的消息了,还为接下来的狡辩做好了一切准备。
  但是,夙夜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心平气和的恭喜他,对他微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总觉得少了什么,可他说不上来。
  夙夜不该是这样对他的。
  渡霜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他捡起一根竹枝,愤恨的在空气中比划起来。招式与步伐杂乱无章,却招招锋锐。
  夙夜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天他和朝歌发生了什么?
  最后,又是如何毫发无损的回到天界?
  一种脱离了掌控的失落感呼之欲出,连他都开始搞不清楚现况。
  他会和朝歌是一伙的吗?
  一定是。
  所以不可信。
  那个人在欺骗他……包括玄忹泽之。
  竹枝没入泥土,渡霜神色漠然。
  他不会再动一点点心软了,凤凰果真是凤凰,再怎么改变,永远都不可能褪掉天性。





第39章 39
  “你去哪里了。”
  这是白延卿见到夙夜的第一句话。
  “说实话。”
  这是第二句。
  “……”
  原本就面无表情的天君在看到夙夜沉默后,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你先别动气,好好说。”察觉到气氛不妥的玉折兰急忙开口缓和一下,他拍了一下夙夜,“钰冥在等着我,我待会儿再回来。”
  两人对持着,直到玉折兰走了很远,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说话。
  估计也是了解自家弟弟的脾气,白延卿暗叹了一声,最先败了下来。
  “你若是不想说,那便不说罢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夙夜低了低头,额头抵在白延卿的肩上,“如果我说,我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哥哥会怎么做?”
  “我会亲手裁决你。”
  早就想到白延卿会这么讲,夙夜还是不争气的委屈了一下。
  “至少在我认为……是哥哥来的话,会比所有人都更加小心翼翼你。”白延卿摸了一下夙夜的后脑勺,“要是真没办法偏袒你了,那哥哥便与你一同受罪。”
  “要是以后我真做出那种事情,请哥哥一定要相信我。”夙夜移开了脸,他认真的看着白延卿,语气不容置疑,“我不会害大家的。”
  白延卿不禁怔住,未等他反应过来,夙夜又换上了一副笑嘻嘻的吊儿郎当模样,“我开玩笑的啦,瞧哥哥那紧张。那时候我对朝歌用了凤鸣,让渡霜和龙王先撤离龙宫。朝歌虽然无论是修为还是法力都比我高好几等,但他精魄才刚初愈,趁他片刻偏差,我便侥幸逃了出来。”
  “说是万幸,可之前被他先下手为强用了凤鸣,元神又打出了内伤,我一时间回不了天界与你们汇合,只得在人间的一间废掉的寺庙里养伤。多亏了钰冥那颗银角玉玄丹护体,不然,我都怕见不到哥哥了。”
  白延卿本是半信半疑,但他说得入情入理,再加上夙夜从未在自己面前撒过谎,白延卿便压下那一丝疑惑。
  玉折兰躲在远远的草丛里瞧着两人和好如初,终于舍得松一口气。
  这两兄弟可真像……脾气一样倔。
  “今晚钰冥在府上设宴,你们两个可莫要迟到了。”看得差不多的玉折兰慢慢悠悠的走到两人面前,他捕捉到白延卿那眉头略紧皱在一起,好心说多一句:“这可是敖棽精心准备,为了答谢大家的。”
  无意外,渡霜也收到了钰冥送来的请柬。
  他扫了几眼,点亮了烛光,燃烧着那张烫金的请柬。然后对身后的渡临初问道:“简呢?”
  “恬简公子和夏蝉在厨房准备给少爷做五香糕。”
  “夏蝉?”
  “夏蝉是新来的侍女长。”
  “我忘了春雨走了。”渡霜揉一下额角,“那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渡霜极少进厨房,他就站在门外,透过窗安静的看着里面,恬简束起头发挽着袖子,正仔细的把白茯苓磨成粉。
  “啊!”他轻呼一声,渡霜连忙从门后走了进来,道:“怎么了?”
  “好像蹭了一点进眼睛了……”恬简闭着眼睛,用手背试图把眼皮上的粉末擦走。
  “你先别动。”渡霜凑到他面前,手指轻轻抹走残余在睫毛上的细微粉末,柔声哄着:“来,慢慢睁开眼睛。”
  “唔……”
  眼睛缓缓睁开,恬简感觉到眼角有些凉意的湿润。
  “这样好点了吗?” 渡霜正用一张手帕给他擦走眼睛周围的粉末。
  “眼睛不疼了。”恬简乖乖的说道,他又垂眼看着手里的石臼,有些委屈的鼓着腮帮子,“还想偷偷给你一个惊喜。”
  渡霜十分自然的拿过他手上的杵,“回来能第一眼见到你,渡霜已经很开心了。”
  恬简不由得害羞的低了低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手中举动,“今晚有个宴席,不知简儿可愿随我一同前往?”
  “宴席……?”
  “嗯。”渡霜神色温柔,仿佛蒙上了一层光影,“正好宣布我们的婚事日子,拖了这么久让你久等了,以后都不会再让你等我了。”
  这番话,他说得娓娓动听,好似是故意说给自己听。
  入夜,府上的灯笼渐渐亮了起来。
  歌姬手抱乐器的坐在矮椅上,舞姬穿着琳琅的纱衣晃动着那若隐若现的曼妙身段,一笑一颦尽是勾人的风情。
  “不知能否借姑娘头上簪花一用?”玉折兰单手托腮,笑吟吟的问着身旁的侍女。
  侍女脸上一红,小声的“嗯”了一声。
  “谢了。”
  他摸了一下手里那素不起眼的簪花,然后双手合十再摊开。手心冲出一条金龙缠着祥云在上空张牙舞爪,它张嘴吐水,水在落到地上时变成一条锦鱼跃过月亮,顿时明月被乌云遮住。锦鱼转眼又变成银凤飞到玉折兰身边,转了几圈,一只精致的镂空雕花银镯呈在他面前,中央花托还镶了一颗明珠。
  玉折兰温柔的给侍女戴上,然后敲响了响指,指尖多了一支玉簪花。
  “谢姑娘的簪花。”
  “今日本仙可真是大开眼界了。”有人拍着手,“幻术妙,鱼吞玉盘赠美人更妙。”
  夙夜坐在白延卿身旁,心不在焉的望向对面的空位。
  渡霜今晚……会来吗。
  “有请玉霄上仙入座!”
  渡霜身着月白色锦衣,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几分腼腆的浅笑。夙夜捏紧了手里的酒杯,黯淡的眼神不禁亮了起来。
  “咦?这位是?”有眼尖的人发现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不怎么显眼的人,不知是月色不够浓或是烛火不够闪,那人仿佛只要给他匿在黑暗的机会,就会和黑暗融为一体。
  听到他人的惊疑,那稍微矮小的人更是往后缩了一缩。渡霜将他拉了回来,又握住他的手穿过自己手臂,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背,示意让对方挽紧自己。
  “这位是恬简。”
  “砰!”
  一声清脆,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纷纷起了好奇心,不知这位得宠的凤凰为何如此激动。
  夙夜绷着一张脸,碎片从他手中脱落,酒水在指缝中滚动。他麻木的看着渡霜,恨不得上前戳着那个人的心,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满腔的愤懑在行动之前,被不合时宜拦了下来。
  为什么……
  成亲之日他没来,就算了。
  为什么连今天,都要当众羞辱他一番。
  真是疼得他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
  夙夜呆愣的看着白延卿在对自己说什么,还有拉着他的玉折兰,还有钰冥,还有好多好多人……都淹没在歌声与唏嘘中。
  他们在讲什么?
  听不清了……
  唯有那个人。
  他眼里只有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在生病,下一章估计要晚一点呐





第40章 40
  场面一度混乱。
  “抱歉……我先离开一下。”夙夜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他仓促无措的离开座位。
  “夙夜!”
  “小夜!”
  白延卿和钰冥他们不约而同的伸出手,玉折兰挡在他们面前,“没事,让他冷静一下,待会我去看着他就好了。”
  “……”白延卿抿紧嘴唇,他眼神凛冽,一声不吭的看着渡霜。
  众人气都不敢喘,唯有渡霜心平气和的给自己倒了杯酒。
  玉折兰怕这样下去会出事,急急忙忙拉着白延卿到另一边喝酒去。
  “哇,折兰什么时候和天君感情这么好了?”敖棽好奇的悄悄问钰冥。
  “一口闷吧。”钰冥招了招手让人来把地面的碎片收拾一下,“去看看四海龙王们到齐了没有。
  耳边那些吵杂的声音渐渐消停。
  小凤凰终于找回了一丝清醒。
  刺眼的红衣打乱了皓月当空的宁静,他无处可逃,像四处碰壁的蝴蝶。
  渡霜为什么要带恬简来?
  夙夜是又气又恨。
  明知道恬简居心叵测,但他只能任由他待在渡霜身边,眼看那人将要把白月光据为己有,他什么都不能做。
  毕竟他和渡霜的距离。
  实在太遥远了。
  夺得那月亮的欲望冉冉升起,嫉妒早已使他四分五裂,让他清醒的看着自己本质变得更坏。
  “这里有些闷,我想去走走,透透气。”
  恬简扯了一下衣襟,渡霜放下了酒杯,投去关心的目光问:“是有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吧。”
  “不用不用!”恬简伸出手,手心盖在渡霜微凉的手背上,“我自己逛一下就好了,很快回来的。”
  “这……”
  “恭喜玉霄上仙,这北海一事,可不能少了上仙的功劳啊!”东海龙王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捻了捻胡须,“今晚定要不醉不休啊!”
  “龙王客气了,渡霜不过是前来协助,若没有大家的帮助,又怎能如此顺利。”渡霜满是歉意的看了一眼恬简,然后拿起酒杯,对着龙王欠身。
  恬简同样起身与渡霜一样欠身,接着低着头往后退。
  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场。
  正如他坐在那里,也没有人在意。
  夙夜很好找。
  恬简只是粗略问了几个侍女,都纷纷指向某处。
  夙夜坐在树上,他褪卸下锋芒,眸光闪烁的瞳孔里含情如醉般的看着月色。
  那只轻世傲物的凤凰狼狈起来不也是和常人一样丑陋。
  “什么风让你跑来这里凑热闹?”小凤凰口气不善,看都不看他一眼。
  “若不是帮某人托句话,我也懒得来这凄凉地。”恬简用手挡了挡嘴唇,“他在和你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
  “哦。”夙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在树枝上,就在恬简转身准备离开时,耳边忽然传来幽幽的声音,“你不能害渡霜。”
  恬简甜甜的笑着,他高昂头颅,双唇抑不住兴奋的颤动,道:“天哪,凤凰大人这是在害怕吗?”
  夙夜扭过头,垂眸,冷冷的看着他。
  “任何人的主意你都别想打,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那凤凰大人可真要继续头疼了。”恬简挑衅的与他相视,“这里风大,恬简不碍凤凰大人赏月了,怕待久了渡霜担心我。”
  “那请您慢走。”夙夜又继续抬头凝视那清冷的月亮,用极小的声音,轻轻说:“做人做事,太圆可未必是好事。”
  手掌显出一块石头,纵横交错的纹路摸起来极其割手。
  所有的凤凰在经历过涅槃之后都会遗留一块命石,每块形状不一,可能是玉可能是石,亦有可能只是一堆泥沙。
  如若命石落入他人之手,便是命不由己。
  朝歌的命石算不上好。
  天帝对他也是网开一面,这般胡作非为,换做他人早就魂飞湮灭了。
  夙夜没有回到宴上,他沉思了一会儿,转眼树上就没了人影。
  北海。
  许多人都到钰冥府上庆祝,北海显得安静了很多。不少地方仍然有遗留战后的残骸,尸骨血迹一时间也未能清理完全。
  丝藻荡漾在死水潭里,凉意袭来,透出几分生人勿进的气息。
  “看来你和恬简相处得很好嘛。”
  夙夜听到他这么说,显出一个别扭的笑容,“你太沉不住气了。”
  朝歌笑盈盈的托着下巴,“你把命石给我,你想怎么报复那个恬简我都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你去对付他。”小凤凰一把拉住朝歌的手腕,力气足以让对方疼得皱眉,“你只要……给我想尽办法拿到并蒂莲芯。”
  “什么?”这下轮到朝歌脑子转不过来,“你要并蒂莲芯做什么?”
  “如果你想要回命石,就必须听我的。”
  有意思。
  朝歌总算明白夙夜走的是哪一步了。
  不过玩得太大了,可是会控制不了收场的。
  “我会顺着你的意思去做的。”
  夙夜松开手,临走时,多嘴说了句:“你想报复玄忹泽之可以,但是天帝不会允许你乱来的。”
  “多管闲事。”朝歌笑容塌了下来,一手搭在石井上,坚硬的石头立刻被震碎一地。
  敖安和恬如没有去参加钰冥的宴席,宫里依稀点着几盏灯,时不时从书房传来几声咳嗽与翻书的声音。
  “累了吗?”看着爱人难掩的疲倦之色,敖安点燃了熏球,体贴的挂在她腰间上,“夫人先去就寝吧。”
  恬如看了一眼天色,点了点头,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不许太晚,不然锁门不让你睡了。”
  “遵命,夫人。”
  北海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自然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他贵为大太子,多半都是身不由己。
  “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敖安下意识起身往外走。
  “小龙儿。”
  朝歌在不远处的黑夜里向他靠近,似乎拖着什么东西,导致他走得缓慢至极。
  敖安警惕的盯着他,直到那个人完全暴露在光亮中,他定眼看着那东西,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痛不欲生的按住心口,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的往后退了几步。
  “不!”
  朝歌一手没入了恬如的胸口,鲜血流了一路。
  他就这么用手捏着她的心脏,拖着她走了一路。
  女子紧闭着眼睛,娇艳欲滴的面容恬静安详,身心都已经血肉模糊,眉眼却没有丝毫痛苦的残余。
  “这可是我给你们的礼物。”朝歌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猛然抽回手,恬如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敖安龙鳞爬在脸上,他双唇微动,默念着冗长的咒语。
  一股灵力从四面八方包裹着风而来,朝歌见状也不与他作斗,一心想着逃离。但他命石不在身,法力不如以前那般随心所欲,被无形的冲击撞到了墙上。
  敖安脚边下爬出一条金蛇,它缠上朝歌的脖子,蛇尾勒住双手。
  “啧啧,大太子真是看得起我,连金蛟捆都用上了。”
  敖安默默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温柔无比的抱起了恬如,单手掏出手绢,细细的擦着她脸上的血迹。
  “夫人,别睡了……”
  这一夜,真是太漫长了。





第41章 41
  曼妙的舞姿很快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恬简回到宴会上时,白延卿和玉折兰早就不见了人。
  他心不在焉的和渡霜说着话,总觉得见完夙夜之后,强烈的预感告诉他……有什么正在发酵,酝酿着噩梦向他靠近。
  令他极度不安。
  浑身不自在。
  筷子从指间脱落,恬简猛然面色如纸。
  “渡霜……”
  体内的灵力似乎在逃亡,争先夺后的离开他。直到没有力气维持姿势,随着本能的选择往一个方向倒下。
  再度睁眼之际,已经是在渡霜的怀里。
  他奋力的张开嘴,吐出来的只有一句断断续续话:“姐姐……有危险,快去救她。”
  如果不是姐姐处于危难之际,他绝不可能会这样。
  并蒂莲本就心意相通,他与她都是彼此的一半,缺一不可。若是恬如遇到不测,他也能感应到来自她的痛苦,与她感同身受。
  例如现在,他正承受着对方的枯萎。
  姐姐的无助和彷徨,不断地引导自己步入死亡。越是醒不过来,越是沉迷在面对生命陨落的恐惧。
  神智仍然是属于自己,可他却无法动弹。
  “临初!”
  白鹤穿透乌云,闻声而来。
  “你替我照顾好简儿,我要去北海一趟。”渡霜脱下外披,轻柔的盖在恬简身上,细心地系紧了领带。
  歌舞乐声缓缓淡了下去,钰冥帮渡临初扶着恬简,“先送去紫檀仙人那儿,他医术高明,应该能看出个大概。”
  “我随玉霄上仙一同回去!”敖棽显然比较激动,“我们走!”
  夙夜从北海出来后没有回去找玉折兰,他浑浑噩噩的跑去人间走了半天,走得有点乏味了才跑回天界。
  等他站在钰冥的府前时,人已散去了一大半。小凤凰疑惑的朝里面探了探头,发现东海龙王和白延卿在交谈什么,两人看起来都是凝重无比。
  “你又跑去哪里了?”玉折兰发现偷听的夙夜,拍了一下他,“你知道吗?刚刚恬简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他怎么了?”
  “不知道呢,钰冥带他去紫檀那边看看什么原因了。”
  夙夜随即明白了几分,他四处看了一遍,又问:“敖棽呢?”
  “敖棽和渡霜去北海了,估计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渡霜回北海了?”他稍微有些慌乱,“北海这是怎么了吗?”
  “据说是恬如出事了。”玉折兰悄悄咪咪把夙夜拉到一边,“我猜恬简之所以会晕倒,多半也是和恬如有关。”
  糟糕。
  夙夜这下不淡定了,朝歌还在北海虎视眈眈着,不管现在发生什么事,都不过是前戏,接下来那个疯子会尽可能的报复所有人。
  尽管命石在他手里,如果拿渡霜作为交换,他可能连命都搭进去。
  “对了,方才你离席去了哪呢?我和你哥逛了大半个府子都没见你人呢。”
  “我去了一趟人间。”夙夜不动声色的略过去,“散散心。”
  他仍然在众人面前扮演着为情所困的平庸之人。
  谁都不会对他起疑心。
  一小童撑着绿油油的莲叶在混乱的众人面前左看右看,不一会儿他蹦到夙夜面前,奶声奶气的问:“请问阁下是凤凰族的夙君吗?”
  夙夜和玉折兰相顾看了一眼,才点了点头道:“正是在下。”
  “天帝有请您到云天宫一趟。”
  天帝找我?
  夙夜满腹疑惑的来到云天宫,天帝正悠然自得的与空气下棋,并没有被北海一事影响到。
  “坐吧。”天帝翻转桌子,棋盘被收起来,取而代之皆是人间小吃。“朕听闻你在北海吃了不少苦,也救了不少人。上次渡霜的册封大典上本想好好夸夜儿一次,没想到夜儿却因伤来不了确实可惜。”
  夙夜听到天帝这么语重心长和自己说这些,颇为受宠若惊,只连连摇头:“没事,我不在乎这些。”
  “朕给你记一笔功过,夜儿可要好好把握。”
  “谢……天帝!”小凤凰手心悄悄冒出冷汗,他不敢直视天帝,生怕被那双能洞悉万物的眼睛看透内心。
  “参见天帝!”
  身后有人恭敬喊了一声,声音耳熟,夙夜好奇回过头。
  是夙妄止。
  他很久没见到夙妄止了,自从成亲一事闹得僵硬之后,他和夙妄止便十分心有灵犀的各种避而不见。
  夙妄止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长得文质彬彬,举止斯文有礼。
  那人叫朝仪,朝家排第九的幺子,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朝歌的亲弟弟。
  夙夜很快别过头,他们夙家和朝家向来为了天书残页暗中吵得不可开支,如今看见夙妄止带着朝仪更不是滋味。
  他和朝仪岁数差不多,又是同辈,自小难免被夙家拿来做比较。朝仪自小学习天赋比他好太多了,明明就比他大几十年,修行进步惊人令他望不可及。
  他善于攻心,若是不幸落入他名为心战的圈套,光凭三言两语,总把败局扭转乾坤。
  朝家有九子,除了朝歌极为出色之外,他的哥哥姐姐都不如他闻名。
  夙妄止也注意到夙夜,不过他比夙夜自然多了。
  夙夜松了口气,看来夙妄止不知道他进过凤凰枭,整个人绷紧的那根弦放松了几寸。
  “你来了?朕等你好久了,朝仪也来了啊?朕好久没和你对弈,来几盘看看谁生疏最快。”
  “我听夙长老说天帝这几日来都在与不同人下棋,恐怕朝仪对于天帝而言,连对手都称不上了。”
  “他就是无聊了,想和你下很久了,一直和我唠着带你来,无奈你最近又因为渡劫做准备。”
  夙妄止和朝仪有说有笑,仿佛当他不存在。
  “我先离开了。”
  他匆忙的起身从二人身旁走过。
  夙妄止改变了目标,打算放弃他了。
  因为他的不成熟,扼断了夙妄止对他的期待,还有一手为他铺好的路。
  不可以,是他的就必须是他,一件都不能从他手里拿走。
  夙夜边走边想,没多久在一所府邸停了下来。
  府邸荒凉无人,却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一抬头才发现,原来牌匾早就被自己亲手烧了。
  推开门,里面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一切都很熟悉,又感觉空气荡漾着陌生。空旷的庭院,萧索又清冷。他在门口犹豫了很久,不知道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休息,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容身,却哪里都容不下他。
  小凤凰睡得不好,他梦见了许多人。
  幸运的是,这次没有渡霜。
  晨光熹微,随着几声鸟鸣,绵绵的困意被阴寒的湿气取代而之,夙夜扬走被子,直起身子,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是时候去北海看看朝歌走了哪一步了。
  等夙夜赶过去北海时,天帝已经坐在龙宫里和龙王商议。他逮住敖棽问了几句,算是大致了解情况。
  恬如死了,她的莲芯被朝歌硬是从身体里挖了出来,所以恬简才会跟着昏迷。
  敖安整天抱着恬如的尸体喃喃自语,谁若是靠近他半寸,他都会急了眼的提剑相对。
  还有一个人。
  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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