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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编年史-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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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雷泽阁下,我——”
  “叫我格林吧,另外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沐言,您叫我小穆就好了。”
  老人点点头。
  “小穆是吧,既然是两位法师的会晤,那自然少不了一些糕点和红酒,这儿的空气太糟糕了,要不我们去上面的露台?”
  沐言欣然允诺。
  ……
  两人来到房子里,格雷泽看着被收拾一空的周围,撇了撇嘴。
  “玛里昂纳。”
  他突然对着空气大喊一声,随即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三个成了精的家具。
  一个浑身枯黄的扫把,一个把盖子当上嘴唇的黑色镶钉收纳箱,还有一个插着羊脂蜡烛的秘银烛台。
  “介绍一下,这是阿帚,这是大包,这是尖脑壳儿。”老人得意地介绍着自己的杰出造物,就像小孩子在炫耀玩具一样。
  三个玩具仿佛是在回应他的介绍,扫把围着两人转圈,收纳箱的盖子不断开合,烛台也高兴地上蹿下跳。
  “这也是……魔法可以做到的?”沐言有些错愕。
  虽然说他当年曾对着扎伊克斯老师信誓旦旦地说“魔法就是把不可能变为可能”,但那是他借用其他玩家的答案来刷好感度顺带让对方惊讶……即便后来他成了一名法师,也从未想过魔法可以赋予器物生命……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
  “一点元素融合技巧,最后就变成了附灵术。”格雷泽将他的震惊收在眼里,眉飞色舞地解释道:“只可惜它们只能执行简单的命令,我的下一步计划是让它们可以说话……”
  “既然是两位法师的会晤,”他急忙制止了老人展开长篇大论的想法。“所以我们去露台说。”
  于是格雷泽指挥三个家具去打扫屋子,同时吩咐沐言从一面承重墙里掏出两瓶红酒。
  后者惊讶地发现,这面墙也是用之前那种可以隔绝感知的材料做的,不光隐蔽手法巧妙到他都没发现,里面还刻意设置了温度调节法阵来储酒。
  传奇法师都这么无聊的吗?
  '119。


第119章 父与子(上)'
  赫鲁昏暗的天空下,一老一少坐在露台的楠木椅上。
  两人之间摆着一张小圆桌,桌上放着两瓶红酒和一对高脚杯,格雷泽手上有伤,倒酒这种事便只能由沐言代劳了。
  沐言只倒了一杯,推到老人面前,自己则摇头示意不需要。
  “蛮好的,在这地方是要谨慎些,你做的很对。”
  格雷泽笑笑,自嘲道:“别像我一样,太相信别人。”
  沐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到现在为止,那件黑色法袍和余烬指环他都没还给老人,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尽管警惕心消除了大半,但在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他还是有些担心。
  如果把艾什比作一个拿着高科技武器的熊孩子,那现在坐在他面前的这位就是半截埋进土里的人形核弹了。
  “格林先生,能讲讲您的故事么?现在是信仰历775年,珈蓝还有另一个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问。
  老人用受伤的手端起高脚杯,摇晃了两下,紫红色的酒液在里面打转,边缘呈褐色。他嗅了一口香气,露出陶醉的神色,仿佛陷入了回忆。
  放下酒杯,老人缓缓开口。
  “先讲讲艾什吧,我怕过会儿把他忘了。”
  ……
  格雷泽是信仰历547年来到的赫鲁,至于当时发生了什么,暂时按下不表。那时折算成迷雾历,是371年,也就是说他是在上上个捕捞季被抓住的。
  传奇级别的优质灵魂,自然最引人瞩目,然而这在当时却未引起疯抢,因为篾潮人发话了。
  作为一直以来的东道主,水晶拦河坝的缔造者,捕捞季的篾潮人在纳沙尔流域拥有最高的话语权,他们想得到的东西,没人敢说个不字。
  于是格雷泽就被篾潮人带走,然后打上了最高规格的烙印。
  一般人的烙印可能就是船锚、船桨或鲨鱼鳍一类的纹身,但他背后却是一个精致而巨大的船舵,仿佛头号囚犯脚上的镀金镣铐,代表着可悲的荣耀。
  带走他的是篾潮人的王者哈布隆,他纳格法尔号的船长,也是一名实力在格雷泽之上的男巫。后者被带走后,虽然烙印让他无法对篾潮人出手,但其对魔法的研究和渊博的学识却受到了哈布隆本人的青睐,于是他的的奴隶生涯还算舒适。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百多年,这一年是迷雾历的547年,命运仿佛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这一年哈布隆从外面带回来一群女人,说是他的战利品,像往常一样要和族人们一起分享。但这次他还邀请了已经当上管家的格雷泽。
  后者作为智慧与文明并存的传奇法师,自然是毅然拒绝参与到这种荒谬的活动中去,于是他的这种行为被哈布隆视为忤逆,一怒之下撤掉了管家身份,还加重了烙印,让他和其他普通奴隶一起从事最卑贱的工作。
  船舵上纠缠的水草就是后来加上去的,目的是限制他的大部分力量。
  但这还不算完,这一年快要结束时,发生了一件事。
  被掳回来的女人中有一个怀孕了,她临盆那天被人随意地扔丢弃在马厩里,刷完马的格雷泽恰好撞见这一幕,还被对方一眼认出是一年前那个拒绝侮辱她们的“好人”,便将孩子托付给了他,自己则撞死在旁边的拴马桩上。
  “成为一个孤儿也好过拥有一个身份低贱的母亲,但别让他沾染你那愚蠢的‘善良’。”
  这是那位母亲自绝前对格雷泽说的最后一句话,也让他涌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他虽然是奴隶,但好歹还是活物。而对方在哈布隆眼里,仅仅是可以与他人分享的战利品罢了。
  后来格雷泽草草处理了这位母亲的尸体,制造出一起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捡到了一个弃婴。
  哈布隆没细管这件事,开玩笑说既然捡到了,那你就自己养着玩吧,然后还特意吩咐下人多给他一份口粮,别把这小家伙饿死了。
  于是格雷泽就开始了艰苦的奶爸生活。他不知道该给这孩子起一个怎样的名字,那位母亲似乎担心自己的名字会暴露孩子身份,又害怕会给他带来厄运,临死前什么也没说。他只好把自己在赫鲁的新名字“艾什”给他,希望他能像余烬一样,哪怕身处废墟与残渣堆,也能闪耀希望之光。
  这个孩子,便是艾什。
  迷雾历558年,11岁的艾什表现出了出色的法师天赋,哦不对,男巫天赋,远超过同龄人。这让格雷泽在欣喜之余也有一丝担忧。
  这里可不是充满爱与秩序的洛坎:即使父母不在,初生的小老虎也会受到百兽尊敬,大家期望他将来成为森林之王守护一方。在这儿,没有父母看护的幼崽就是隐患,无数只恶狗和豺狼会将一切容易带来危险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他便严肃地告诫艾什不要在任何场合展露自己的男巫天赋,要表现的和正常人一样,同时也在暗地里不遗余力地指导他,让他的实力飞速进步。
  作为奴隶之子长大的艾什从小就很聪慧,拥有常人难以具备的小心谨慎,同时也对自己的“父亲”格雷泽无比崇敬,因为在他看来,睿智的父亲几乎无所不知。
  也正是因为这份崇敬,在他十五岁那年,外出归来看到格雷泽被几个篾潮人肆意欺凌时,愤怒燃烧了他的理智与谨慎,平素听到的告诫通通被抛之脑后,他怒不可遏地召唤出雷霆和烈焰将这几人轰杀至渣。
  据格雷泽说,当时年仅十五岁的艾什就已拥有了紫袍实力,换句话说就是四十多级,在赫鲁就是四级佣兵的水准,对付几个杂毛自然是不在话下。
  族人的惨叫引来了更多篾潮人,他们挥舞着武器,凝聚起元素狞笑着冲了过来,更有几个实力低下的冲向了卧倒在地的格雷泽,企图挟持他迫使艾什屈服。
  见父亲有难,年轻的艾什立刻冲过去保护,却不料被几道攻击击中,一时间身上被划开好几道伤口,鲜血横流,泼洒在被他护在身下的格雷泽身上。
  就在数道流矢和火球袭来,艾什以为两人要一同死去时,他感觉被自己护在身下的父亲仿佛变了个人,浑身散发出一股让人不敢正视的气势。
  就像哈布隆大人那样。
  飞舞的流光在他面前停滞,然后分解为最基础的元素,甚至连复合元素都不复存在,挥舞着武器欺身上来的人也宛如踏入泥沼,动作缓慢。
  在这一刻来自洛坎的传奇法师被移除了枷锁,重新成为元素的主宰。
  实力莫名其妙得到解放的格雷泽轻而易举地就消灭了所有追击者,然后立刻抱着艾什遁走,趁着哈布隆尚未发现这一切,很快就逃离了篾潮人的掌控范围。
  '120。


第120章 父与子(下)'
  听到这里沐言忍不住问:“您的实力为什么会恢复?”
  老人微笑着呷了一口红酒,经过二十分钟的醒酒,酒液仿佛从沉睡中苏醒,香气更富有活力,味道也更加复杂、圆润。
  “你能猜到艾什真正的父亲是谁么?”
  听到他这样问,沐言本能地往夸张了想。
  “难道……是哈布隆?”
  格雷泽点了点头。
  “没错,艾什恰好是哈布隆的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脉,所以他的血液可以打开我身上的枷锁,我也是那时候才猜到这一点。只是这样一来,他自己的力量就消失了,也就是说我的自由是以他的未来为代价的。
  “当时他受伤过重,哈布隆又远远地追在后面,没时间治疗,我只好将他冰封了起来,然后藏在一边,带着哈布隆兜了个圈子,把他带进了霍斯狄南边的迷雾附近,才让他不再追赶。
  “后来我回去找到艾什,带着他来到了这个地方,直到七八年前才将他解冻,所以他看上去和你差不多年纪相仿。”老人惭愧地摇了摇头。“说起来我对于水元素的控制还是差了些,如果水疗术能像你这样出色,能早点治好他,说不定也不会有后续那些事端了。”
  “可是‘水疗术’只是基础法术啊……”沐言有些诧异。
  格雷泽不禁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来到赫鲁之前,没有在综合学院读过书吗?”
  “……还真没有。”
  “那可能是你的老师比较特殊吧,两个世界的巨大差异造成的分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通的。”他似乎暂时不愿说这些,重新回到那个故事,语气也唏嘘起来。
  “该从哪里说起呢,似乎我发现了他的异常时就已经来不及了。”
  ……
  艾什被冻了二十几年,这个期间格雷泽一直在研究如何将法师天赋返还给他。然而结果让人失望,他始终无法搞懂“天赋”二字代表了什么。
  按照他的理解,这是一种与元素亲和的能力,就像一重身份,一个铭牌,有了这个东西元素就听你指挥,如果没有,它们便对你爱答不理,这是在赫鲁。而在洛坎,这个身份与铭牌给你的就是连接到魔网的权限。
  他甚至试图从自己的血液中剥离出“天赋”送给艾什,可惜失败了。
  一位传奇法师兼资深学者,就这么深居简出地宅在这座屋子里,研究了二十几年,虽然没能解决这个问题,却让他发现了一项特殊技巧。
  元素融合。
  这不同于化学中“单质通过反应变成化合物”这种简单过程,它比这更复杂,更深入,更微观,但出人意料地更“直观”。
  用格雷泽的话讲,这个融合绝非洛坎那些用手势和咒语构筑的法术可以比拟。
  后者就像用四色砖搭房子,元素是基础的砖瓦,虽然整体组成房屋,但彼此之间依旧是分散的。但“融合”不然,仿佛将四色砖研磨成粉尘,再糅合成一颗种子,种下种子后会长出一栋崭新的房屋,浑然一体,元素之间不分彼此。
  甚至个别特殊元素融合之后还会产生懵懂的灵智,比如之前那三个家具身上的“附灵术”就是由此而来。
  因此他为其取名为融合,而不是简单的复合。
  虽然掌握了如此神奇的技巧,但这对艾什的实力恢复并无帮助,于是他只好把艾什解冻,从霍斯狄买来药水治愈其伤势后对他摊牌。
  老人告诉了艾什他的真正身世,让他明白自己的父亲是哈布隆,母亲虽然身份低微但非常伟大,然而艾什对此嗤之以鼻。
  “那个低贱的女人只是让我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容器罢了,弱小如她不配做我的母亲。”
  艾什这种反应出乎格雷泽的意料,他严厉地训斥了他,但从对方不屑的表情看来这显然收效甚微。
  “或许从那个时候我就该意识到这孩子是个‘唯力量论者’,他小时候受到篾潮人的欺侮太严重,我又在告诫他要学会隐忍和潜伏,没想到这反而害了他……”老人这样感慨。
  再后来,他慢慢告诉了艾什自己的来历,告诉他自己来自另一个与赫鲁全然不同的世界,它叫“洛坎”,他还说自己身上一直背负着烙印,是对方传承自哈布隆的血脉帮助他打开了这道枷锁,但也因此失去了力量。
  “我告诉他,在洛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到元素青睐,但每个人的生活都很幸福,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也能凭借知识获得人们的尊敬。力量并不能代表一切,但是……”老人叹了口气。
  当初艾什身上的伤势没有来得及治疗,留下了难以根除的隐患,因此无法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与此同时他的元素亲和也日益衰退,渐渐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体内的魔力更是在一点点逃逸。尽管他每天都全力冥想,试图挽留不断流逝的魔力,却还是无法避免实力下跌的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他获悉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知道了“养父”并非赫鲁人,于是无处发泄的自卑和绝望慢慢发酵成仇恨与愤怒,变成一只可怕的恶魔蚕食着他的理智。
  尤其是那段时间格雷泽沉浸在掌握了元素融合的新奇中,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在他心中艾什就已是儿子了)开心起来,他每天都会想办法弄出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阿帚、大包和尖脑壳儿就诞生在那个时候。同时屋子里也布满了各种幻术法阵,格雷泽把自己在洛坎见到的所有美好都展现了出来。
  他只是希望这样能让艾什忘却烦恼,用更积极的心态面对生活,哪怕生活一团糟。这也是一百多年的奴隶生涯教会他的东西。
  但这一切在心理扭曲的艾什看来就成了炫耀,甚至他认为那些神奇的魔法,那些赋予器物生命的技能本该是属于他的东西。
  “‘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你这个该死的外来者!’,囚禁了我以后他经常这么说。”老人耸耸肩,仿佛在诉说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沐言沉默不语,他无法评论这种病态的扭曲心理。
  “说起来也是巧,后来一次泡温泉时他看到了我背后的烙印,问我那东西有没有办法彻底去除,看上去颜色已经变淡了。我便跟他说或许过段时间会自己慢慢消散吧。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一言不发,手下的动作也缓慢了起来。”
  说到这儿老人叹了口气,“紧接着我就听到他仿佛梦呓般重复着‘就像我的魔力一样,也会慢慢消散的吧’,然后突然用匕首捅向我的后背。”
  “您……不会被击中了吧?”沐言目瞪口呆。
  “你觉得呢?我会防备自己养了四十多年的孩子么。我们逃出来那天,是他用身躯在为我挡下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我为什么要防他?”老人笑的有些凄然。“然后故事就很俗套了,原本那只是微不足道的擦伤而已,但我的血液接触到他的皮肤时,烙印重新激活,我失去了力量,但‘法师天赋’却没有回到他身上。
  “我重新变回今天这副垂垂老矣的样子,甚至虚弱到连爬出水池的力量都没有。他一开始很慌张,后来逐渐冷静,似乎说服了自己,大喊着‘这是你欠我的’,‘你的命本来就是我救的’,将我打晕过去。
  “再然后,我沦为阶下囚,他接管了这座魔法城堡。”老人望向屋子里,“看样子,他对这一切都很不适应,过的反而没有我在时那么安逸。”
  听完来龙去脉,沐言沉吟了会儿,脑子里还有一个巨大的疑团。
  他向老人描述了一遍自己是如何介入到这件事中并在之后如何撞破艾什的阴谋的,老人听的很入神,频频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知道如何制作‘搜魂术’卷轴呢?”沐言疑惑道。
  “原因很简单,”格雷泽笑眯眯地说。“因为我还是一名死灵法师呀。”
  “哈??”
  '121。


第121章 神不允许(上)'
  格雷泽这句话对沐言来说不亚于一颗轻量级原子弹在心头炸开,滚滚浓烟聚成的蘑菇云让他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他踌躇了半天,表情纠结宛如便秘。
  老人仿佛对他的震惊感到十分满意,十分恶趣味地笑道:“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或许在解答这个问题前,我需要向你解释一下我是如何来到赫鲁的。”
  沐言急忙正襟危坐,竖起耳朵。
  这个问题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
  信仰历547年,对方刚成为传奇法师,如日中天,背后还站着整个珈蓝协会,谁能动的了他?
  “如果我问你‘什么是传奇法师’,你可以回答么?”老人问他。
  沐言想想,摇了摇头。他原本有一个模糊的答案,但一系列变故让他来到赫鲁后,以前的世界观濒临崩塌,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于是老人缓缓开口。
  “在洛坎,只有成为了传奇法师以后,才能彻底掌控周围的元素,唯有那时才可以脱离魔网的桎梏。简单说就是扔掉双拐,成为一个可以自由奔跑的健全人类。想必你的老师也是这样告诉你的吧?”
  他点点头。
  然而紧接着他便听到老人用嘲弄的口吻。
  “但,神不允许。”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沐言心头。
  “神不允许?”他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是的,神不允许你染指元素。”
  格雷泽的语气从未这样气愤过,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有关神灵的记忆在沐言脑海中翻滚。
  那些本就模糊不清,写满神话和传说的纸张一页页纷飞,在空中被绞成齑粉,彻底消散。
  原本充满秩序和光明的洛坎被一道刺破苍穹的闪电劈碎了白昼,万物归于死寂的黑夜。
  高楼与大厦在咆哮的元素洪流中夷为平地,沧海化作桑田,生灵俱灭,唯有神在空中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突然想起奥杜因的黄昏之歌。
  “丑陋的恶魔腐化一切
  “绝望的年代就此开启
  “当缄默的神灵不再迟疑
  “信徒们从其口中听到的不是金科玉律
  “而是似野兽般绝望的咆哮
  “无知的凡人们——
  “向着冷漠的众神乞讨吧
  “对着阴暗的天空哭诉吧
  “在悲凄中瑟缩着聆听这首黄昏之歌,黑暗与死亡之歌——”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难以想象吧。”老人刻意停顿了会儿,仿佛在给他时间消化。
  “我踏入传奇之境的那一瞬,就感觉到天空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世间所有的元素都在其控制之下。但我的周围却充盈着自由的元素,与之前完全不同,它们富有活力,仿佛在歌唱,在欢呼,在为获得新生而喝彩。
  “毫无疑问,那是魔网,由女神伊卡莉掌控的魔网。它连接着洛坎所有的死寂元素——我以此来和身边的活跃元素进行区分。”
  “然后神灵便找上了门。”
  沐言再次浑身一震。
  他想起夏穆在信中提到“伊卡莉阁下试图掌握弥娅留下的所有力量,已经迷失了自我”。
  老人自嘲道:“珈蓝虽然一直和元素高塔不和睦,但说实话我们从将其视为竞争对手,原因很简单,每一位法师都笃信真理,坚信自己是漫长黑夜的探索者,披荆斩棘,摸索前行,点燃文明之火,将世界的真谛带回人间。至于那些被神灵赐福的信徒,我不认为他们称得上‘法师’二字。我并不排斥任何一种力量,也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认为力量不能是无根之水,无本之木。并且我坚信,所谓各大元素之主,甚至神隐的元素操控者伊卡莉女神也是这样认为的,因而与信仰相悖的法师之道才得以存于世。
  “但很显然我错了,我成为传奇法师的下一刻,便被拉进一个只有元素的世界。
  “我看到一位女性坐在王座之上,她的头发像流动的蓝色火焰,身上披着藤蔓织成的华美长袍,周围是无尽的荒漠,脚边匍匐着一位魁梧的巨人,他的脊背如高山般厚重。
  “我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便听到她问我,‘凡人,你是否愿意奉上自己绝对的忠诚,聆听神的教诲’。”
  “我那时还未意识到这是女神伊卡莉,便回答她‘我只忠于真理’。
  “这句话似乎触怒了她,我看到那位蜷缩成一团的巨人在瑟瑟发抖,无尽的荒漠也如潮水般流动,像在昭示一颗不平静的内心。随后这一切平静下来,对方又说,‘吾名伊卡莉,吾即是元素之主,即是真理所在’。
  “这时我发现,在我的身边逐渐聚集起一群同样充满活力的元素,它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仿佛刚获得了新生,甚至我还能听懂它们传达给我的讯息——我所处的空间到处都是它们已经死去的同胞,它们在为自己的新生向我表达谢意。
  “于是我明白了,对方的确如她所言是伊卡莉,但那根本不是什么神灵,而是一个骗子,一个刽子手,是她扼杀了这些元素的生命,然后用魔网来控制它们,而传奇法师则会赋予元素生命,两者水火不容。
  “想通了这一点,我抬起头,顶着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神威,大声告诉她,‘一个真正的法师不会向亵渎真理的家伙低头,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自称元素之主的刽子手’。
  “然后天空撕裂,大地震颤,跪在她脚边的仆人挥舞着拳头向我扑来,我被神威束缚,无法躲闪,只能看着他一拳击碎了我的身躯,然后撕扯着我的灵魂。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不知从哪儿传来,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吸进了赫鲁,降临在冥河。之后的故事,你也都知道了。”
  说完这一切,老人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虽满头大汗,但眼睛里却在闪着光。
  “这,便是传奇之后的全部。”
  他长舒一口气,端起酒杯又呷了一口。
  “至于死灵法师的身份,我很好奇你的老师是如何看待我们这些不被世俗所容忍的异端的,能讲讲么?”
  沐言内心波澜未平,过去良久才注意到老人的问题。
  “呃……事实上他也是。”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什么?”老人明显错愕了一下。
  “他本身就是一名死灵法师,因此,”他抬起右手,灵魂在指尖汇聚,瞬间升腾起一丝绿油油的魂火。“如您所见,我也是。”
  火焰摇曳,随即变成一道流光,沐言意念一动,光芒便射到不远处的树上,发出“嗤”的一声,树枝冒着白气断成两截。
  “那你的元素操控技巧……”格雷泽似乎被他的腐蚀术惊呆了,有些诧异道:“他除了教会你零环法术以外还教了什么吗?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赫鲁的?”
  沐言知道老人很诧异他为什么能这么快就适应赫鲁的澎湃元素。但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
  从打开元素通道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没和魔网建立过丝毫联系。沿用之前那个施法等于打电话的比喻,他本身就是个基站,不用向魔网发出信号,也就根本用不着它来构筑法术,不存在延迟。
  因此在系统消失之前,他就一直享受着“自由而且快捷的拨号方式”。只是放出的法术依旧采用教科书上那些模型和结构罢了。
  后来到了风之苍穹,系统被夏穆借走,在梦境竞技场里他不得不自行操控元素,甚至连许多未完全成型的法术都慌不择路地扔了出去,久而久之竟然习惯了这种战斗方式。
  再后来到了赫鲁。这儿的人从小就没接触过魔网,他们也不知道法术该如何构筑,没有教科书和‘公式’也造就了每个巫师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和施法特点,他也很快适应了这一点。
  换种通俗的说法来描述两者的差异就是:施法者都是捏泥人的手工艺人,在洛坎,他们无权动用泥巴,只需学习如何制作模具,关键时候从组织申请一批原料,扔进自己的模具里做成产品即可。
  但在赫鲁,周围到处都是新鲜的河泥,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没有人加以约束,但同时也没有了模具,捏成个什么样子全凭自己本事。好在这儿的人从小就在泥巴里长大,各个都是人才,天分又好,审美又高,风格洒脱不拘一格,就是偶尔会因为争抢泥巴打起来,所以民风剽悍。
  截然不同的环境造就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施法者,但很显然,沐言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122。


第122章 神不允许(下)'
  他很特殊,即便在做什么都要申请的洛坎,即便周围都是死寂元素,他也可以随意调用。
  只是当他在梦境里掌握了脱离蓝图和公式,随意操控元素的技巧后,还未来得及离开风之苍穹尝试操控死寂元素,就被夏穆抢了身体,然后送到了赫鲁。
  但他依稀记得,伊莫特鲁巨坑之上那场战斗进行时,夏穆为了更好的操控元素,自始至终都在燃烧灵魂,很显然想要脱离蓝图灵活驾驭死寂元素,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至于格雷泽,也难怪这样的传奇法师都对他的操控技巧称赞有加,对方刚脱离了魔网的桎梏,还未来得及享受喜悦便被伊卡莉袭击,然后灵魂也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赫鲁。好不容易在冥河的冲刷中活了下来,又被篾潮人当做奴隶捞走,还发生了后来这一连串事情……
  身为一个传奇火舞者,他的确没有必要去研习这些与自身主修元素冲突的法术。换句话说他就是一个掌握了很多模具,记了一辈子蓝图的老师傅,好不容易可以抛开模具自由创造了,却被“河泥供给者伊卡莉”不满地革职了,只有艾什被冰冻的那段时间,他才有了自由创作的机会。
  反观沐言,虽然披着一层死灵法师的皮,但也只是借机逛了趟尼弗海姆,读完了扎伊克斯的几本手札,又学会一些操控灵魂的手段,此外重心反而放在了水系法术上,为了应付兽潮,他还当着弥修亚的面转职成了寒语者。
  然后是风之苍穹,梦境里的战斗。现在看来,那完全是夏穆为了让他能提前适应赫鲁的生活特意安排的,因此颇有种“准巫师”内测先行试玩的感觉。
  总的来看可以用‘大杂烩’和‘万金油’总结他:什么都会但什么都不精通,用‘灵魂男巫’来形容他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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