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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柯伊伯带-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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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说得考虑再添几只猛兽来保地下植物王国入口的安全呢。
  作为研究材料的专家,韦德尔显示出对金属执着的偏爱。漂亮的欧式别墅实际完全由金属搭建,那些金属板材里一定也混入了植物成分,看上去似玻璃,却有着金属的硬度,轻易无法砸碎。所以拿地球人用在普通金属上的概念来理解韦德尔的金属,是行不通的。
  踏着台阶走进高大的门廊,地上铺的明明是带花纹的大理石地砖,海歌却感觉脚下软软的,好像是踩在地毯上,所以地板,大概也是混杂了植物纤维的复合材料。
  韦德尔对准一个拇指大小的探头晃晃脸,两扇紧闭的大门就无声地分向两边,用沉默而轻快的方式欢迎主人回家。那开门力度,海歌觉得轻得象分开两张纸。
  进门就见到玄关。尽管楼房的建筑风格是欧式,玄关壁却雕凿精致的菱花图案,体现出浓厚的东方风韵。咖啡色的,类似大理石砌的石台,从石缝中隐隐闪出金点,一看就知是来自地心的某种特殊石矿。
  台面上摆放一把足一米长的装饰性折扇,扇面画的却不是花鸟虫鱼,而是海歌在造船工坊见过的徽章:类似太阳的美丽星球处于正中,左右各有一棵树,树顶上停着彩翼鸟。
  扇面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海歌认出那是地球文字,写的是:韦德尔…U星,我怀念的故乡。
  绕过玄关走进大厅,海歌努力克制住不发声,内心却好一阵惊叹。
  大厅里金碧辉煌,弧形穹顶上的枝型吊灯似用金色琥珀制成,外部是泛起淡淡光华的晶体,内部则镶嵌各种古生物图案。图案里有了花鸟虫鱼,但它们可不是画上去的,而是真正存在了万年的地球古生物化石。
  大厅右手边,用半透明的隔屏隔出读书区。那里紧贴墙壁,摆满了黑色书架。书架可能是用檀木制作,颜色虽深,却散发出阵阵沁入心扉的香气,闻起来令人头脑清新,想必有助于专心阅读。
  所有书架都叫书籍占满,而所谓的书,却薄得象金属片。海歌悄悄伸出一根手指,正对的那本书上竟飘出了写着书名以及内容介绍的虚拟电子窗口。


第七十二章 欧式别墅
  海歌唯一读过的一本休闲类书籍,叫《最美的人生》,是七十年前一位英国作家写的随笔。读那本书时,他仿佛真找到了美好人生的形态,了解了一个人活在世上的真谛。那种宁静如水,又馨香如风的生活,与狼窝里非人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或许正是由于这原因,读到最后一页时他不仅没感到放松,还更为自己与笨龙悲惨的命运悲伤了。
  从《最美的人生》开始,他爱上了“书”这种精神食粮,总是渴望能经常有新书读,以将那些优美的文字,作为空虚心灵的填充物。可惜读过那本书之后,他就再未得到过任何新书。
  大厅图书区的半弧形天花板上,悬挂寓意宇宙星球的圆形吊灯。那灯光既明亮又柔和,正好是最适合阅读的光度。海歌望着占满墙壁的书架出神,却没留意有一根尖端略粗并微闪红光,细长如铁丝的金属线,悄然伸向他的头顶,贴着头发停留片刻后,一张金属片就从书架上弹出来,送到了他的眼皮底下,电子窗口显示那本书正是《美好的人生》,作者是来自英国的托尔曼。霍夫曼。
  “哎呀~”
  海歌毫无防备之下惊叫,这才发现那根“偷袭”过来的金属线,一把将它抓在了手里。
  见他大惊小怪的样子,韦德尔又乐了,解释道:“这是我们韦德尔…U星人常用的思维探测器。它内部的微芯片对脑电波的感应范围在01到100赫兹之间,覆盖了脑电波所有的波段。当然咯,它能读出你脑子里所想的内容,单凭波频感应还不够,这个工作得靠微型镜像解读器完成。简言之,这与将信息输入电脑硬盘,再通过中央处理器解读信息内容是一个道理。”
  “什么?我脑子里想的东西,这东西只要隔着头皮探一探,就都了解了?”海歌不懂为啥人脑也能带电,电流还能形成波频,但思维探测器能通过镜像解读出活人脑子里的想法,他就很不舒服了,有种换衣服时给人偷窥的感觉。
  韦德尔的解释是,书架上的图书包罗万象,应有尽有,但凡在地球上出现过的文字作品,都已在这里存档。用探测器协助找书,能为阅读者省去不少时间。
  再说那电子书,可真有意思,海歌怎么着都没法将它与巴掌大的电子阅读器联系在一起。薄片一与手接触,就会“噗”一下展开,变得与真书的厚度无异,且还能一页页翻看。
  电子阅读时代,人们已很难享受翻书的乐趣,这间小阅读室,却仿佛将人带回了过去的时光,尽管借助的依然是高科技手段。
  离开阅读区,就进入了大厅左边的待客区,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客厅。
  厅里摆放一套咖啡色沙发与茶几。茶几上一个颜色鲜绿的花瓶里,插着几株从植物园采摘的淡粉色鲜花,有几朵的花瓣上竟还留着新鲜的露水,那娇艳欲滴的姿态,看起来颇为清爽,也为这空旷的区域增添了几分雅致。
  这儿整体看上去镶金嵌玉,却毫不落俗,它的色彩搭配可谓完美,哪怕是一盏摆放在角落里的射灯,灯光都能与墙壁相映成辉。
  韦德尔说,这座别墅的设计他没花一点心思,所有装饰,以及装饰物之间的搭配,全是AI智能根据他的欣赏标准,通过运算确定下来的,与他的视觉审美要求完美匹配。而他自己,就可以将全副心思都用在工作上了。
  坐在似乎是用犀牛皮制的转角长沙发上,脚下踩着可能是水貂绒的白毯,海歌疲惫的身体放松下来。可他刚喘过口气,屁股下就传来柔软的感觉,仿佛有人给他加了一块舒适的海绵垫,海绵垫还具有热度,正好与他的体温平衡。
  “这垫子是什么时候放过来的?我没起身呀?”海歌扭动两下身体,很是茫然。
  韦德尔自豪地解释:“没有坐垫,你的感觉来自沙发本身。这套沙发非皮质,我绝不会猎杀任何野生动物,从它们身上获取生活用品或食物。沙发的基础材料是钛金,里面添加了大量植物油脂,每一平方毫米的分子结构中都藏着一个人体舒适度调节器,人坐在上面时,沙发就能按照人体工学的要求,自动为你调节软硬度和温度。”
  海歌点点头,目光转向与坐在沙发上的人视角平齐的墙上。
  只要没被书架遮挡的墙壁,皆挂着大大小小的画框。大多数画框里的图画海歌都看不懂,似乎比文森特。梵高的抽象画更难以理解。但有部分画精美地描摹出地球风景,很令他称赞,其中包括了中国的长城,印度的泰姬陵,还有秘鲁的马丘比丘。
  然而最吸引海歌的,是两幅人像,其中一幅里,穿蓝色衣裙的红发女郎甜美娇笑,她正是韦德尔的妻子玛瑞。另一幅画的是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粉嫩的皮肤,头发褐色偏红,显然她就是韦德尔可爱的女儿,艾儿。
  所有图画都是三维立体的,风景画给人以身临其境的幻妙感,人物画像则让人觉得,画中人马上就要带着微笑从画框中走出来。
  见海歌一双眼一直停留在那两幅并排陈列的,自己的妻子与女儿的画像上,韦德尔愉悦的面庞又蒙上沉郁之色,并暗暗叹了口气。
  “海歌,露西婶婶正在为我们准备丰盛的晚餐,咱们最好不要虚度等待时间,让会面变得枯燥乏味。不如就谈谈你我都关心的话题吧,讲讲各自的经历。我一直对你的经历十分好奇,但不打算用科技手段探取,而是在你自愿的情况下听你讲述。”韦德尔对海歌说。
  “嗯?”沉浸在思绪中难以自拔的海歌,猛然回神。主人提出要求,客人不敢怠慢,他转头迎向韦德尔的目光。
  见他面露迟疑,韦德尔又说:“我素来讲求公平,保证不会只听你一个人讲。你已得到承诺,合适的时候,我一定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故事也告诉你。这样说,你应该没有顾虑了吧?”
  突然被问及往事,海歌措手不及。他渴望听韦德尔讲述经历,但哪敢要求?对方这话,说得自己象是将谈经历当成了一项交易,这令他尴尬。当然,尽管他没这个意思,但如果在讲完后能听到韦德尔的故事,这诱惑他也没法抗拒。
  大多数人倾向于将经历作为秘密隐藏,并非经历真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只是明白,一个人在关注别人的生活时,总能表现出冷静与客观,却不代表真就理解了,因为他们没有切身的体会。这就像知道开水烫和把手伸进开水里才知道什么叫烫,道理相同。
  “我……我的经历?”海歌嗫嚅地问。


第七十三章 敞开心扉
  “是的,我亲爱的孩子。”韦德尔肯定地回答。
  “如果告诉你,你在影幻里走过的每一段旅程,我都能从GVR外部监控系统实时掌握,我想你是不会怪罪于我的。从你与成功的交流中,我粗略知道了一些你的往事,但不全面。我希望进一步了解你,就象了解我自己的孩子一样,这样我才能把地球拯救计划里最最重要的任务交托给你。”
  “重要任务……?”海歌茫然。
  他早有预感,韦德尔热情接待他的背后,隐藏着不简单的动机,但始终猜不出那会是什么。他伤重昏迷后给送入造船工坊,在那里疗好伤,又进入了影幻观看太阳系毁灭的经过,然后来到地下植物王国,目睹了救赎之光为地球拯救计划所做的大量准备工作……
  韦德尔必定是要用他,才会如此兴师动众,而做这一切的目的,或许正是他刚才提到的重要任务。海歌很想立即就知道任务内容,看看是否与自己的猜测相符,但韦德尔的态度很明确,要想得知真相,就得讲出经历。
  “又或者……”海歌害怕地想:“等知道我是打哪儿来,曾经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落魄,并且肚子里没装多少墨水后,他会嫌弃我,放弃我,重新寻找合适人选来承担大任?”
  无论如何,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能示弱,刀山火海也得硬着头皮闯!过往经历不堪回首,但那不是他的错,没人有权指责!假如韦德尔因为这个原因而放弃他,他不会勉强,但会请求继续留在地下植物王国,为拯救地球出分力。
  决心激发在影幻里积攒的勇气,他曲缩在沙发里的背脊挺了起来。
  经过短短的相处,他对韦德尔的依赖感更深了。这种依赖感与对纳米机器人成功的感情不同,那种感情堪比当年与笨龙结成生死之交,是朋友之间的友情。
  现在对韦德尔的依赖,犹如孩子对父亲,可惜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生父,不知得到父爱,与敬爱父亲是怎样的感觉。所以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在内心深处,已不知不觉将韦德尔看成了父亲。
  “说吧孩子,就把这儿当成是你的家,任何人在自己的家里,都能畅所欲言,倾听的家人只会给予你安慰和鼓励,而不会嘲笑你,鄙视你。”
  韦德尔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顾虑,海歌一惊,自认除去眼神闪烁,就没再过多流露内心活动。
  但那番话,是多么暖心啊,任何胆怯的人听了,都会抛开怯懦。再说,韦德尔满腹经纶,知识渊博可比大海,他要想掏出自己的秘密,手段能层出不穷,又何必大费周章地等他口述?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出于两个字:尊重。
  海歌感动与感激的心情交织,终于愿意敞开封闭已久的内心世界,向韦德尔坦陈这十几年来的不幸遭遇了。
  ……
  十八年前,一个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的秋夜,南部陶安市的博爱孤儿院门口,给人放了一个潮湿的纸箱子。孤儿院保安在夜间巡夜时,听见门外传来微弱的婴儿啼哭声,赶紧打开门来看,就发现了刚出生的海歌给一张薄毛毯裹着,放在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纸箱里,奄奄一息……
  保安赶紧通知了护理人员,护理人员又通知了院长,院长赶来把小婴儿送去医院救治,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婴儿终于闯过鬼门关活了下来,并给送回孤儿院,成为那里的一员。为庆祝小家伙重获新生,善良的人们给他起名叫“幸运”。
  不幸的是,名叫“幸运”的小男孩的幸运,仅持续到了三岁。在孤儿院的三年里,虽然缺少家的温暖,工作人员也给予了他足够的照顾,让他吃饱穿暖,还能和其他孤儿一起玩耍。
  但就象所有活波的小男孩那样,调皮的幸运很难给管住,一次趁照顾他的阿姨不注意,一个人悄悄溜出了孤儿院……
  “我猜,你就是阿汉那帮人嘴里提到的愚虎对吗?”听到这儿,韦德尔眉头微皱地问。
  海歌肩头一颤,也回想起了影幻里,坐在冰堡的庭院中你争我斗的狼窝匪徒。
  “不错,那时我就叫愚虎,难听至极的名字!”海歌咬紧牙,愤恨地说。
  “那么海歌这好听的名字,又是谁给你起的?”韦德尔温和地笑着问。
  “这……这个嘛……”
  海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搓着手说:“是我自己。其实我早就这么叫自己了,但没用,这不是我登记在身份识别芯片上的名字。除了笨龙会在私底下这样叫我,其他人压根就不知道。万一给阿汉或赤乌那帮人听见,肯定会把我活活打死的。狼窝里所有卑贱的狗仔,窝主都会按照动物给他们起名,他们无权拥有自己喜欢的名字。这么说吧,虽然他们是人,但只能接受比低贱的畜生更糟糕的待遇,反抗就是背叛,会受到比死更可怕惩罚。”
  “嗯~”韦德尔悲哀地发出一声叹息,藏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
  他问道:“我听说在已经高度文明化,智能化的地球上,依然存在奴隶这一劳苦阶层,只是人贩子进行奴隶交易,通常会躲在最为阴暗的地方,寻常人很难发觉。但人们察觉不到,不代表这个行业生意萧条,其实它一直都很兴旺。拐走你的人,是否就是贩卖奴隶的团伙?”
  海歌摇头:“阿汉从不承认狼窝买来的孩子是奴隶,他给他们冠以正规的职业名称,叫演员。狼窝是一个合法的马戏团,有通过正规途径获得的执照。我们定期在宁新市表演,演出都是在知名大剧院举行的。奴隶交易在现代社会纯属非法,奴隶没有身份信息,就算真买了这样的劳力,也没谁敢让他们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阿汉可不愿踩法律红线,在生财之道上惹麻烦。马戏演出是他挖不完的金山,每年不计演出费的高额收入,就算仅是富人给的打赏,也够养马戏团好几年了。但狼窝头目们对所谓演员的剥削是无止尽的,这些孩子在他们眼里不单不是人,还连畜牲都不如。唯一能免受折磨的,是驯兽员。因为他们的活计风险大,要整死一个的话,很难一下找到替补。”


第七十四章 狼窝往事
  韦德尔难以掩饰内心的愤慨,他使劲忍着,才没一记铁拳捶到沙发扶手上。过了好一会儿,等铁青的一张脸恢复正常,他和颜悦色地说:“原谅我这个老人家的执着,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喜欢‘海歌’这名字。”
  “老人家?”海歌忍不住偷偷打量眼前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答道:“我给人遗弃在陶安市,是那里的孤儿院救活了我。陶安三面环海,可惜我给拐走的时候只有三岁,记不清海是什么样子了。宁新是内陆城市,只能见到环城河昏黄的河水。我是多么怀念陶安的海,就不知这辈子还能否有机会再见到它。但在九死一生的狼窝里,真就有这样一片海,尽管生活如惊涛骇浪般动荡不安,我却给它托着,没沉入水下淹死。”
  “狼窝里的海?”
  “是的。我依稀记得,孤儿院的阿姨曾对我说,海是会唱歌的,特别在夜深人静时,它会轻哼眠歌,安抚人们躁动的梦境。每当我晚上吓得睡不着时,笨龙就会哼歌哄我入睡,他就是保护我的那片海。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变成一片海,去托起遭受太阳之灾的地球人,帮他们逃出生天。”
  “看来这名字含义之深刻,已成了你对好友的缅怀。”韦德尔轻叹。他又勉励地说:“孩子,我相信终有那么一天,你将成为一片海,因为你已经拥有了海洋般宽广的胸怀,以及……它能撼动太阳的潮汐力。”
  海歌感谢韦德尔的鼓励,但认为这也仅是鼓励,不包含更深的意思。他难过地说:“我总算逃脱了狼窝的魔掌,却只是一个人……”
  “如果你不介意,谈谈你的好朋友笨龙吧。他是怎么死的?”韦德尔就势问。
  “笨龙!韦德尔还想知道与笨龙有关的事?”海歌心中一痛。
  他当然不介意,事实上只要有机会,他就巴不得向社会公布笨龙之死,好让公众知道,在已接近23世纪的新时代,在辉煌的现代文明背后,还存在惨无人道的虐杀,还存在相当于黑市奴隶的苦难人群。笨龙是这社会阴暗面的牺牲品,他的死看似轻如鸿毛,其实是砸进现代文明海洋里的一块巨石,应该掀起涛天巨浪。
  海歌用一只手按着胸口问:“正因为这儿的伤口发炎,我晕倒了,您才将我带到地下救治。可您知道这伤口是怎么来的吗?”
  韦德尔摊开两手说:“我猜与地球人使用的身份识别方式有关,但不敢确定。迄今为止,我还没听说有谁大胆到自己从身体里挖出那块芯片呢。我想总能有机会听你告诉我原因的。”
  海歌感激一笑:“谢谢您对我的尊重。我想您已了解过地球人所使用的身份识别芯片。每个人年满三岁后,都会获得政府颁发的身份证。身份证终身有效,不会遗失也不能更换。它是一种用记忆合金制造的针状电子硬盘,记录此人所有的身份信息。只要活着,身份证就不能从身体里取出来,一旦植入,就会开始与身体组织融合,哪怕用手术刀也很难找到它。”
  “狼窝拐走你时,你正好三岁……”韦德尔若有所思地说。
  海歌苦笑:“可不是。阿汉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做交易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算盘却拨得震天响。他绝不会吃一个铜角子的亏,狼窝马戏团,肯定能算是地球上最赚钱的马戏团,因为在人力资源方面,他省去了大笔支出。省钱的方法很简单,找人贩子专门守在孤儿院附近,伺机拐走两三岁的孩童,目的只有一个:将这些孩子的身份信息登记在狼窝名下,那么不管他们长到多大年纪,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魔掌。警方是保护监护人利益的,如果逃跑,他就会报案称有人口失踪,然后逃跑者就会被抓回去……”
  “为逃脱警察的抓捕,你竟然硬生生拿刀从自己的胸口上,把那块芯片给挖出来了?”韦德尔倒吸一口凉气。其实他早猜到是这么一回事,但亲耳听海歌自述,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海歌晒黑的脸此时苍白如纸,当时撕心裂肺的痛仿佛又回来了。取芯片用的刀,是笨龙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将刀视为老友的灵魂,二人用这种方式结伴出逃……
  坐在温度适宜的沙发上,汗珠却大颗大颗往下滑落,海歌的心在燃烧,表情比恶狼更凶狠。仇恨扭曲了他善良的心灵,现在阿汉若站在面前,他准保会扑上去,将那个恶棍撕得粉碎!
  情绪缓和后,他开始回忆笨龙。
  “依稀记得在三岁那年,我偷偷跑出孤儿院,遇到一个长相和善的女人,用好吃的糖块哄我。我跟着她要糖吃,于是离孤儿院大门越来越远。后来我被抱上一辆飞行轿车,就一直给带到了宁新市。在那之后,那个女人做过什么,又是以怎样的价钱把我卖进狼窝的,我就一点儿也不知道了。那些人骗我,说很快就会送我回孤儿院,晚上却把我关进一间又黑又空,连稻草都找不到一根的屋子,让我一个人在那儿过夜。
  “我才三岁,自然是胆都快给吓破了,哇哇大哭不止,却没任何人来理我。我又累又饿,直到哭不出声,就只好缩在墙角里,像一只可怜的小老鼠瑟瑟发抖,一刻也不敢入睡。
  “就在我晕晕乎乎,快要失去知觉时,忽然听见敲窗户的声音。我以为是鬼,立即惊醒,但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敲窗声没了,却有一个小男孩开始唱歌。那声音又脆又亮,有很强的安抚作用,我便大着胆子,一边哭一边爬到唯一的一扇地窗边向外张望,但没见到有人。
  “难道真是鬼?月光从窗棂倾斜地撒进来,和每晚照进孤儿院卧室时一样的美。我更想家了,再也顾不得什么,放开嗓子大喊‘放我出去’,然后又大哭。我不想听歌,只想看见保育阿姨亲切的笑脸!
  “奇怪的是,还真有一张笑脸从地窗外露了出来,但那不是保育阿姨,而是一名男童。唱歌的人正是他,看见我后,他就不唱了。
  “我以为鬼来了,吓得拼命后退,又要缩回角落,却听他说,‘你别喊了,没人会来救你的。这儿是荒山野岭,离闹市区很远,经常能见到的只有财狼虎豹。’”


第七十五章 难兄难弟
  “财狼虎豹?!听他那样一说,我魂都没了,就不知怎么会给人带来这种地方。那男孩挺和气,不象要伤害我的样子,我就问他,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男孩说,‘关你的当然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被拐来时和你一样大,现在给他们安排在这里做看守。你别哭了,这样对你没任何好处。除非你顺服他们,听他们的话,才能有机会继续活下去,否则他们就会把你饿死冻死在这儿。阿汉买一个象我们这样的小孩可便宜了,如果认为过于野性,驯服不了,就不会再花更多的钱培养了。但那并不意味你能重获自由,而是被他杀死。’
  “‘你是谁?’我问,‘这些事你又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男孩回答说他叫小龙,比我大四岁,已经在这地狱般的地方呆了整整四年,当然啥都懂。当年他就是假装一点点变得顺服,才捡了一条小命。那时也是看守他的人每天都来看他,悄悄向他传授了保命的秘诀,他也借着看守人摸清了狼窝的情况。
  “小龙叮嘱我别怕,说有他在就准保我没事。明天早上阿汉派人来观察我时,我必须得表态愿意留在这儿。当然也不能答应得太果断,否则就会给当成是诈降,照样惹来杀身之祸。只要能保住小命,总会有逃走的希望,从此他将象哥哥对待弟弟那样照顾我,只要他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我饿肚子。
  “就这样,隔着一道地窗,我和小龙成为了生死之交。我按照他说的话做,果然一个星期后就给放出来,带进了宁新市市区。”
  韦德尔微微点头,海歌胸无城府地不明白,他却能听出其中机关。那个叫小龙的男孩,说白了就是阿汉安排来诱骗新拐的孩子“投降”的,真与海歌成为好友,后来一直照顾着他,实际是在往后的相处中建立的感情。
  果然海歌就说:“一开始,小龙并没与我有多亲近,我却总是粘着他。他赶了我几次没赶走,我又在他受罚时悄悄给他送东西吃,他对我的态度才逐渐好起来,最后真把我当弟弟看待了。阿汉想培养我们做驯兽师,小龙就暗地里教我各种装无能的法子,以躲过被选中的厄运。驯兽师的日子,虽然比普通演员过得舒服点,但每年死在兽爪和獠牙下的大有人在。小龙还是那句话,只要活着就有逃出去的希望。
  “就这样,我们在狼窝里一呆就是十三年。为躲避挑大梁,我俩总是装疯卖傻,所以阿汉和他的爪牙们叫我们笨龙和愚虎,认为这名字最适合我们。小龙自幼就有把好嗓子,从偏僻的乡下调回马戏团后,阿汉就捧他做了歌星。尽管挣到的钱一个子也不属于他,我们兄弟俩却不必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然而小龙满十三岁后,我们真正的悲剧就上演了—他进入从男童向男人转变的变声期,歌声不再如以前那样清亮动听了。”
  海歌悲愤地讲述在名叫“狼窝”的马戏团里的成长经历,韦德尔静静听着,内心却一点也不平静。
  笨龙的一技之长,保小哥俩平安生活了六年,但当狼窝窝主认为笨龙的利用价值降低,没法再如以往那样为他赚大钱,他们就过起了连畜牲都不如的可怕生活。
  海歌接着说:“在一次为大人物的专场表演中,笨龙唱歌时因声音沙哑,还走了调,就被轰下台,另一名男童立即就取代他的位置,成为了给狼窝吹捧的小歌星。我们俩,自那晚起,给安排去清理驯养猛禽的粪便,常常得干活到晚上十二点,可早上不到四点就又得起来。
  “笨龙非常聪明,总能找出好办法躲开野兽,在它们不知觉的情况下从打扫笼子。所以我们虽然有几次被抓伤,也没啥大碍。而笼子外的人,相比表演用的狮虎豹凶恶多了,烟烫、呛水、鞭打、挨饿,那些折磨方法只有你想不到的,而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失宠后的笨龙自身难保,是真没能耐再象以前那样罩着我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次我俩落进魔鬼手里,要惨遭折辱时,他就挡在我前面,尽可能独自承担所有罪责。他机灵过人,全马戏团的人都知道,阿汉其实是想重新重用他的,但总给弩一、丑丸还有赤乌那些人拦着。特别是赤乌,成天自以为了不起,眼睛长在了眉毛上,其实除去一身疙瘩肉就再无所长。他挺懂得为自己打算,而与已无关的事,就没啥好点子献给阿汉了,所以他总担心,在阿汉身边做参谋的位置有天不保,最大的威胁,就是大智若愚的笨龙。但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向我们下手,杀狗仔就相当于打烂阿汉的东西,毁坏他的私有财产,要真那么做了,他无疑是自掘坟墓。
  “但笨人有笨办法,赤乌采用的是守株待兔的法子,最终见了成效。有一天,他终于等来了除掉心腹大患的好机会。那天由我负责打扫放置蛇岛的玻璃橱柜。那是我最害怕的工作,蛇岛上有十几条毒蛇,还有一条中径快半米的巨蟒,每次进去都是冒险,说不准哪一次就小命呜呼了。笨龙教给我一个技巧,打扫前悄悄关闭送气系统,并将玻璃橱柜里的温度调至8度以下的低温,这样蛇就会进入好像要冬眠的状态,失去了攻击性。
  “这个方法,我试了不下七次,每次都很成功,从未叫人察觉过。可只要疏忽一次,就意味要出大事。那一次,我憋着口气快速清扫完蛇岛,出来后调高了玻璃橱柜的温度,却忘记开启送气系统。那些蛇活过来后呼吸不到空气,很快就不行了。
  “赤乌每天吃完早饭后闲得没事,就会到处晃荡。那天他晃到玻璃橱柜边,成了最早发现异状的人。但他接下来做的,不是赶紧打开送气系统救蛇,而是扯着粗嗓子大呼小叫,惊动了整个马戏团的人赶来围观。”


第七十六章 机器厨娘
  “阿汉听说蛇岛出事,撒丫子就跑了过来。那些毒蛇属于稀有品种,最廉价的一条也够买好几个孤儿,他怎么能不心疼?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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