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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至圣-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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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龙象!你这个骗子!你说我可以读书,你说我可以上学堂,你根本就在骗我!”
“你故意逼我去军营,逼我当亭长,逼我去挑粪,用不了多久,你也会逼我去要饭!你根本不是我爹!你就是一个逆种!你就是想折磨我!”
“呜……呜呜……”张经安趴在门上大哭起来。
“我娘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做了什么?我有什么错?我只是个孩子!我有什么错?”
“你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杀了苟葆那个老畜生啊!你有本事对付那些打我的人啊!你有本事去折腾楚王啊!你什么都不是!你什么都做不到,你只会欺负我!呜呜……”
张经安的哭声更大。
方运始终不为所动,连翻页的时间间隔都相差无几。
慢慢地,张经安的哭泣声降低,最后没了声息。
许久,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手指落在木门之上,声音悠扬清脆。
“孩儿有事不明,求见爹爹。”张经安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到书房。
“进来吧。”方运再一次放下书,看向门口。
张经安再一次走进书房,面向方运弯腰作揖。
“见过爹爹。”张经安见礼完抬起头,双眼红肿,面无表情,似乎被冻得麻木。
“坐吧。”方运神态淡然。
“谢过爹爹。”张经安一本正经坐在椅子上,腰身挺直,坐姿优雅,与方才完全不同,只是红肿的双眼有些煞风景。
方运看着张经安,一言不发。
“孩儿有一事不明,您让我进军营,当文官,又当倾脚头,难道不是为了让我读书吗?”张经安问。
“不,这是你的选择。”方运道。
张经安摇摇头,道:“一开始我也这般想,但事后反复思考,我的一切选择,都在您的控制之下。”
“你错了,不是你的选择在我的控制之下,而是你的选择太少。”方运道。
“孩儿愚钝,请父亲大人赐教。”张经安谦虚地稍稍低头。
方运起身,走到窗边,背负双手,望着窗外。
“你认为,读书的用处是什么?”方运问。
张经安立刻道:“读书是实现志向的最好方式。”
“换一种说法。”方运淡然道。
张经安脸上闪过一丝细微的尴尬,道:“正如圣元大陆方虚圣所写的那首《劝学诗》,金银财宝,高官权位,美人豪宅,只要读书就有可能得到。”
“你还是不懂。”方运依旧背对着张经安。
张经安起身,向方运弯腰行礼,道:“请爹爹赐教。”
“你可以选谁当你的爹娘、选何时出生吗?”
“不能。”
“你在呱呱坠地后,可以选吃什么做什么吗?”
“不能。”
“你牙牙学语时,可以选学什么话吗?”
“不能。”
“你上学的学堂,是你选的吗?”
“不是。”
“你学习的书本,是你选的吗?”
“不是。”
“那这些是谁帮你选的?”
“是爹娘,是先生。”张经安认真回答。
“你为什么不自己选?”
“孩儿做不到。”
“你喜欢这些选择吗?”方运问。
“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只是有时候会心生反感,没人愿意当提线木偶。”
“你很想自己做出选择,对吧?”方运问。
“我想人人都愿意自己决定。”张经安中气十足,认为自己说的有道理。
“所以,你在认真读书和不认真读书之间,选择了不认真读书?所以,你在读书和不读书之间,选择了不读书?”方运道。
张经安一愣,辩解道:“孩儿说过,当年事情复杂,孩儿也是无奈,毕竟当时孩儿年少无知,若是换成今日,定然不会畏惧他们,坚持读书!”
“无论说什么,你都无法否定一件事,你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方运道。
“父亲说的是。”张经安无言以对。
“你说我在操控你,但若是没有我,你现在就算十八岁成年,进了军营,结果如何?”方运问。
“没有文位,哪怕再能杀敌,无非是成为伍长或什长,连队长都当不上,更何况军官。”
第1448章 读书的作用!
“你若是进入官府,又能如何?”方运又问。
“我学识太差,连书办都当不上,只能当差役。至于里长亭长,都是当地有权有势之人担当,与我无关。”
“那你会选什么行当?”方运道。
“我只能求爷爷告奶奶进入一家工坊当学徒,偷偷摸摸学技术,等把技术学到手,便可以去更好的工坊,赚更多的钱。”张经安道。
“你为什么要学技术?”方运问。
“不学的话,怎么成家立业?怎么养一家老小?”
“在工坊学技术,和在学堂读书,有区别吗?”
“没有。”
“如果你当年选择了读书,现在是蒙童,进入军中会如何?”
“马上会被选入精兵,很快能晋升伍长或什长,甚至有机会当上队长,若是运气好,能获得九品官衔,成为副尉或正尉,那就是真正的军官,老了以后必然会获封乡男,衣食不愁。”
“成为童生后,你若不想当兵,会选什么工坊?”方运问。
“我何必选工坊,我可以开私塾当先生,可以去县文院当教员,可以去大家族教族学,甚至能进官府当书办,随便选一个行当,都比去工坊好,除非我是工家童生。”张经安认认真真回答。
“成为秀才当如何?”方运再一次。
“那能做的事就更多了,无论是进军中还是去官府或文院,只要不乱来,都有一席之地,老了混个从八品的官职并不算太难。那些穿秀才服的,走起路来都比别人威风。”张经安语气中有些羡慕。
“不用我再问举人、进士、翰林、大学士、大儒甚至半圣,你一定能说得出种种好处。你现在知道读书的用处了吗?”方运问。
张经安露出为难之色,含糊道:“知道了。”
“说说看。”
“能有更高的文位。”张经安偷偷打量方运。
方运轻轻摇头。
张经安脸一红,不知道如何是好。
“读书,让你有更多的选择!”方运的声音如金玉交击,铿锵有声。
方运缓缓转身,看着张经安。
“你生下来,完全由我们替你选择,你吃什么,喝什么,一切的一切,都身不由己。但当你成人,无论是否愿意,都会被这个世间逼迫做出选择。你没有文位,只能选择给别人做工,只能选择去当衙役和小兵,是,行当不分贵贱,但在你我的心中,是分了高低的!”
方运的声音骤然提高。
“你我第一天去牙行,看到处处在招人,似乎有很多选择,但文位限制你的选择,年龄限制你的选择,性别限制你的选择,身体限制你的选择,经验限制你的选择,家庭限制你的选择,父母限制你的选择,雇主限制你的选择,喜好限制你的选择,甚至连你当时有多少钱也在限制你的选择。哪怕有些行当在一个月后会给你很高的工钱,但只要他不管吃住,你只能饿着肚子去选择运送垃圾和粪便,只为在第一天就能得到工钱,只为不被饿死!”
“你看,世间有许多选项,但你往往无法选择!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从一开始就做出最错误的选择,你选择了不读书!”
方运的声音犹如暮鼓晨钟在房间内震荡,张经安只觉自己的头脑嗡嗡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凿穿自己的脑壳。
方运继续问:“你十一岁选择进军营,现在看来,是对是错?”
“错。”张经安垂头丧气道。
“你选择当文官,是对是错?”
“错。”
“你选择去倾脚头,是对是错?”
“错。”
“你选择不读书,是对是错?”
“错。”张经安的脸更红。
方运缓缓道:“不要说你,哪怕是洞察世事的大儒甚至悟透圣道的半圣,都会面临选择,而且他们也都有可能做出错误的选择。你才十一岁,为何会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不是蠢,是你读的书不够多,是你经历的事不够多。那么,你现在知道读书的作用吗?”
张经安点点头,却不敢开口,因为感觉自己并没有完全懂方运的话。
方运用食指指着桌面上的书籍,双目深邃如星空,目光悠远如天际,道:“全人族用千百年的智慧与经验,创造科举,建造书院,制定书本,为我们后辈铺成一条最宽阔最长远也最正确的读书之路!这条路的作用,就是给予你充足的时间和学问,让你在走到自己所能抵达的最远处时,选择一条你想选的新道路!”
“你在蒙童时不知道如何选择,那就去当童生;你在童生时不懂选择,那就去当秀才;你在秀才时不懂选择,那就去当举人、当进士!总有一天,你会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对,那时候的选择,未必更轻松,未必更高贵,但你至少不用饿着肚子选择!至少不用在垃圾与粪便之间做出选择!”
“选择读书,选择咬着牙继续走下去,那时候的你,就算同样痛苦,也能选择更多的方法减轻痛苦!”
方运俯下身,与张经安对视,露出灿烂的笑容,伸手揉着张经安的头发。
“去读书吧,就算将来后悔,也只会后悔选错路,而不是无路可选!就算烦恼,也只会因方向太多,而不是因为无路可选!生而为人,便要选择自己最喜欢的道路!若到了尽头,那便以书为剑,选择斩出一条新路!”
“嗯!”张经安用力点头,这一次他没有躲开。
“去睡觉吧。”方运微笑道。
“您为什么很晚才睡觉?有时候甚至是天亮,几乎没听说过有读书人比您还刻苦。”张经安仰着头问。
方运微微一笑,道:“我选择最难走的那条路,所以要读最多的书!”
张经安只觉此时父亲的笑容比太阳更加耀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孩儿告退,父亲晚安,不,是晨安。”
“晨安。”方运微笑道。
张经安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脸上闪过一抹忧色,问:“我现在读书来得及吗?”
“不只有纸张上的文字是学问,你在军营、衙门和做工时经历的一切,都是学问。你所见之人,所听之言,所观之景,都是天地间的文字。人从生下来,就在阅读天地这本大书。只要你读透,便会走得更远。只不过,在学堂书院里,是最好的读书之路。其他的道路,难千百倍!”
“嗯!”张经安充满信心离开。
小三更。
第1449章 祝融书院
清晨五点半,方运走到张经安卧室的窗外,听到孩子平稳的呼吸声,便牵着一匹马离开珠江侯府。
六点,方运再一次来到新明街的倾脚头住处,把一起做工多日的老郭叫到无人的地方,给了他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和自己手书“珠江侯张龙象”的文书,让老郭以后不要再做这个工作,拿这笔钱去给妻子治病,然后找个更容易的生计。以后若有事,可手持这张文书去珠江侯府求助。
方运嘱咐完,转身离去,老郭泪眼朦胧,跪在地上,朝方运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
方运始终都没有回头。
方运没有给那个倾脚头一文钱。
这是儒家的福报。
第二日清晨,方运带着张经安前往楚国最好的蒙学,祝融书院。
楚人以祝融为先祖,所以数百年前的楚王建立祝融书院,原本只收楚国宗室子弟,后扩大生源,大学士、大儒或公侯之家每年皆可推荐一人入学。
楚国所有人都以在祝融书院启蒙为荣。
祝融书院只教蒙学,但教员最差也是举人,不乏有进士甚至翰林因为各种原因进入祝融书院进行短暂的教学。而院长至少是翰林,有时候甚至由大学士担任。
举人给蒙童当先生,在他处是大材小用,但数不清的举人为了祝融书院的教员名额抢破头。
能成为未来人族最优秀的那一批人的老师,为自己带来的好处远远胜过一座金山。
马车离开荆州城,前行数里,抵达祝融书院。
方运走下马车,张经安随之下车。
放眼望去,天空一片蔚蓝,地面是一望无际的白色积雪。
前方有一面高大的牌坊,上书“祝融书院”四字。
牌坊后面,是一座小型城市般的书院,书院没有高墙,只围着半人高的篱笆,里面足以容纳近万蒙童。
哪怕是临近过年,这里依旧不显冷清。
就见数百蒙童正在围绕着书院外围晨跑,阵阵白色的哈气从队伍中升腾,这些孩子无论是什么身份,此刻只穿蓝色布袍。
方运轻轻点头,不愧是楚国最好的书院,据说是半军事化管理,哪怕当今的楚王,当年都被先生打过板子。打他板子的先生不仅没有被责罚,后来甚至还出任一地知县,现在已经告老还乡,儿孙满堂。
“走吧!”方运迈步前行。
祝融书院无人看门,方运走到书院门口,立刻感到数道神念出现在上空,有人正用官印观察这里。
数百蒙童绕着篱笆奔跑,很快跑到近处。
有几个孩子眼尖,认出张经安,一边跑一边议论。
“那不是逆种畜……咳,逆种之子张经安吗?两年前我见过他,挺可怜的。”
“可怜个屁!他爹他爷爷放着好好的珠江侯不当,非得逆种,怎么没诛九族!”
“若是真逆种,早就满门抄斩,我看啊,传闻未必属实。”
“嘿嘿,对了,昨日我哥来看我,说了一件张经安的事,你们保准不知道。”
“什么事,快说?”
“张家彻底完了,张经安竟然去当倾脚头运粪!”
“如此诅咒一个和我们差不多的孩子,未免太过了吧。堂堂侯爷之子掏粪?楚王若是知道非气死不可!”
“真的!你们可以不信我的话,但你们不能不信平海侯府小侯爷的夫人!而且是张经安他们父子两人一起运粪!”
“啊?那张经安身边那个头发白了一小半的翰林,岂不就是……”
“嘘……这人凶残的紧,居然一剑斩小八俊,听说有几个小八俊想寻他晦气!嘿嘿,咱们院长是二十年前的小八俊,这下有好戏看了!”
“走,今天不跑了,去院长楼外偷听,说不定有好事!”
“大不了挨十下板子,走!”
数十个孩子立刻改变方向,偷偷向守静斋的方向跑去,大多数蒙童都只能眼巴巴看着,敢离开的孩子都出自楚国一等一的门户,大多数人都不能跟他们比。
张经安听不到,方运好似也听不到,深入书院,甚至不用问人,好像提前认识路一样,径直走向某处。
拐了几个弯,过了几条长廊,方运看到前方有一座二层小楼,正门上面的牌匾上写着“守静斋”三个字。
方运不知道祝融书院的院长在哪里,但自己在进门的时候,最强的一道神念就源自这里。
三境文胆,玄妙无穷。
方运在守静斋外站定,朗声道:“珠江侯张龙象在此,斋内之人为何不来迎接?”
张经安哭笑不得,怪不得之前听说这位父亲霸气,在苟家见识过,今天又见到了,明明是来求人办事的,却逼人出来迎接。
躲在不远处的几十个孩子窃笑不已,意识到有好戏看了。
“老朽马志龙,不知张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侯爷勿怪。”一位白发老人笑眯眯走出来,一身洗得发白的翰林服,左手的食指上有一枚醒目的青玉戒指。
方运这才拱手施礼,道:“末学张龙象,见过马先生。不过今日为犬子,不得不以珠江侯之身而来,望先生见谅。”
远处那些孩子一愣,本以为双方一言不合就会冲突,哪知道这位看似莽汉般的张龙象竟然进退自如。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稍稍强硬一点,别人都不好说什么。
“侯爷言重了。侯爷可是举荐令郎来祝融书院就读?”
马志龙身形高大,站在门口,竟然不请方运进入。
方运好似没有察觉这小小的特别之处,微笑道:“自然。”
马志龙却突然问:“侯爷通几艺?”
张经安一愣,不知道这位翰林院长为什么突然问出这种问题,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
“六艺皆通。”方运道。
马志龙微笑道:“书院之中有校场,侯爷可敢比试一下六艺之射?”
“晴天雪地习射艺,也不算埋没冬日的好光景。”方运洒脱地笑道。
“请!”马志龙道。
“先生请!”方运让马志龙先走。
马志龙走在前面,方运跟在后面,张经安跟着方运,低头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张经安才恍然大悟,这位马志龙在考校父亲。
若是方运输了,自然会羞愧离开,学艺不精,也就不会提让孩子入学。
若马志龙输了,那他便有了借口,不是他不想接受张经安,是输给张龙象,不得不让孩子入学。
第1450章 五射
张经安想通之后,心中没有怪罪马志龙,反而觉得这位先生至少光明磊落,是真正的读书人。
临近校场,方运与马志龙的步履依旧稳健,但张经安的步子乱了起来,小脸上满是担忧。
张经安知道,六艺乃是礼、乐、射、御、书和数,而其中的射有“五射”。
若是在十年前,张经安相信自己的父亲胜面居多,但张龙象入狱十年,纵然学问再深厚,这方面也生疏了。前些天在军营的时候,的确用过箭矢,但那才练了一个月。
这位马志龙既然是祝融书院院长,必然勤练六艺。
在张经安的忧虑中,方运与马院长抵达校场,一起进入校场旁边的屋子中,挑选了弓箭。
两人各手持弓箭,身背箭筒,来到射猎场。
马志龙停在一条线后,看向前方道:“此地距离前方的箭靶有三十丈,你我各选正对之箭靶,比试五射,可有异议?”
张经安和那些跟过来的孩子直咂舌,正常的比射艺,一般都距离十丈,这三十丈远考验的方面太多,不仅要有臂力和准头,还要有经验和计算能力,毕竟三十丈实在太远,普通人跑都要跑十多息。
方运道:“并无异议,只是末学多年未习箭术,愿先试‘白矢。’”
五射之第一曰白矢,要求长箭穿过箭靶,露出箭头。
“张侯爷请!”马志龙道。
“谢过马先生。”
方运说完,伸手从箭筒中抽出两支长箭。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难道张龙象怕第一箭失败,准备射两次?不过,若马志龙一次成功,那这五射的第一比方运必然失败。
众人静悄悄地看着。而此时,一些有文位的书院先生也得到消息,陆续出现在校场。好几位先生面色阴冷,不时看一眼方运,眼睛里闪过异样的目光,有两三人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方运把两支箭都搭在长弓之上。
众人更加好奇,两弓同射可比分别射两次箭更难命中。
方运拉满长弓,猛地松手。
而就在方运松手的一刹那,马志龙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本能地握弓取箭,但是在他把长箭搭到弓上的同时,方运的两支箭已经命中两人正对面的两个箭靶。
第一箭正中方运面前箭靶的红心,箭矢穿过箭靶,箭靶之后露出箭头。
第二箭,命中马志龙面前的箭靶,就听砰地一声,那面箭靶四分五裂炸开,化为碎片落地。
在场的众人一愣,恍然大悟,马志龙正前方的靶子没了,自然也就完不成白矢之比。
“末学胜了第一场。”方运微笑道。
马志龙哈哈一笑,道:“张侯爷好箭术,白矢之比,老朽略逊一筹。”
在场的先生与蒙童都开始认真打量这位“张龙象”,明知这局必然平局,却凭借才智创造出必胜之法,毕竟是在狱中晋升翰林的饱学之士,和传言完全不一样。
两人开始向一侧行走,各面向新的箭靶。
马志龙笑道:“这第二比‘参连’老夫便不相让了。”
方运点点头。
五射之二曰参连,先射出一箭,其后三箭一箭接着一箭快速射出,如同连珠一般,好似箭头跟着箭尾。
方运与马志龙同时拿出一支箭,缓缓拉满弓,两人的余光都看着对方。
两人同时出手!
在射出第一箭的同时,两人以极快的速度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第二支箭挽弓射出,再抽出第三支、第四支。
就见青天雪地之间,方运与马志龙的前方,各有四支长箭几乎连成一条线,直飞向前方的箭靶。
夺!夺!夺!夺!
八支长箭全都正中靶心。
几位书院的先生已经走到两人近处,一位老举人笑道:“这参连之射,两位是平手。”
马志龙却轻轻摇头,道:“上一局或许是张侯爷取巧,但这一局,老夫输了一线。”
“哦?为何?”那位老举人问。
马志龙道:“我与张侯爷同时射箭,但他先至而我后到,这是其一。其二,他的四支箭聚在一处,之间毫无缝隙,我的四支箭的落点却有些许缝隙。年纪大了,力气终究不足。”
“稍等,我们去看看。”几位举人先生竟然使用了疾行诗,快步跑过去,然后扛着箭靶回来。
果然如马志龙所说,方运的四支箭不仅落在红心之处,落点也更加紧密。
祝融书院的学子与先生看着箭靶,说不出话来,之前方运是以巧取胜,这一次是以真正的实力取胜。
“三箭剡注吧。”方运道。
“可。”马志龙道。
五射之三曰剡注,箭头朝上,箭羽下压,进行抛射。
两人继续行走,面对新的箭靶,高举弓箭,如同要射天上飞鸟一样,陆续射出三箭。
每一支箭都在天空划过完美的弧线,最终落在箭靶之上。
两人的箭都命中红心,这一次不需要比较前后和具体落点。
两个举人先生快步过去取来箭靶。
“平手。”方运与马志龙相视一笑。
随后,方运主动后退一丈。
看到这一幕,连之前对张龙象充满恨意的人,目光也稍稍缓和。
五射之四曰襄尺,原本是君臣射箭,而臣子后退一尺表示礼敬。近处射箭让一尺,在三十丈外射箭,方运退了一丈。
“学生正值壮年,虽有白发,但气力仍在,理当后退一丈。”方运道。
听到方运如此说,一些先生心中暗道,这个张龙象坐了十年牢之后,越发厉害!
那些年轻人看不出来,但老先生们却知道,方运的第一射故意射破箭靶,这是在展现决心,以最强硬的态度表达意图,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以巧取胜。
而这第四射,却又退得如此干净利落,敬得如此洒脱自如,弥补第一射的强横,这屈伸之间,尽显英豪本色。
在场的几个人一直在心中酝酿,想办法攻击张龙象,让张龙象臭名再传,但现在无从下口。
马志龙什么都没有说,两人各射三箭,正中靶心,平局。
五射之五,井仪,四箭皆中靶心,且如正方形之四个顶点,如同井字一样。
第五射,双方都中规中矩,四箭正中箭靶红心处,四支箭的落点围成正方形,也是平局。
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方运明显稍胜一筹,因为方运的拔箭、射箭和落箭都明显快一些。
马志龙握弓垂手,微笑道:“承蒙张侯爷陪着老朽胡闹,五射结束,我们回守静斋,详谈令郎入学之事。”
第1451章 经安入学
看到方运与院长前往守静斋,许多学子唉声叹气。
“本想看一场好戏,谁知道竟然没得看了。”
“就考一场不过瘾,应该多考两次。”
“是啊,一次考校怎么能算数!”
“你们不要脸,院长大人可要脸。没有证据证明张龙象是逆种,那他就不是逆种,考校一次已经算是为难人,若是连续考校,未免太下作了。”
“若是正常时候收人,院长一般不会在意,但像这种转来书院的学生,院长可不会那么好说话。三年前,誉国公的那位孙子性情顽劣,想来祝融学院就读,但被院长婉拒。誉国公十分不满,甚至有人说要院长文胆尽碎,可三年过去了,院长毫发无伤。”
“走,咱们也去守静斋,或许能看到好戏!”
众多学子再度前往守静斋,看着方运父子随马志龙进入屋内。
过了两刻钟,大门打开,方运一人独自离开。
“啊?这就完了?那个张经安留在里面,岂不是说他可以在祝融书院学习?”
“我看不一定,现在应该是院长在考校张经安!”
“那我们再等等!”
守静斋中,祝融书院院长马志龙坐在桌案之后,看着前方站立的张经安。
张经安不亢不卑地站在原地,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的事,我略有耳闻。”马志龙道。
张经安脸一红,道:“学生当年疏于管教,不知天高地厚,父亲归来后严加教导,学生这才幡然悔悟,痛改前非。过去种种错误,学生不会再犯。”
马志龙道:“这几个月,荆州城内偶尔会谈起你们父子,说你们父子去当兵,又去当亭长,最后竟然运粪,不成体统。若不是楚王压着,弹劾珠江侯的文书恐怕能堆成一间屋子。夺爵之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张经安脸上浮现羞愧之色,道:“学生惭愧,之前的种种,都是家父为教育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所为。事后想来,我亏欠父亲良多。”
“果然如此,珠江侯必不会无的放矢,与我之前猜想一样。不过,我并不知具体细节,你可否从头到尾一一讲来?”马志龙道。
张经安迟疑数息,道:“这是我父子二人的私事,若是院长先生真想知道,学生也不是不能说。”
马志龙微笑道:“不仅仅是我个人好奇,也是想判断你是否有资格入学。毕竟,老夫认定你乃朽木,不可入祝融书院读书,你总要给老夫一个收你的理由,让老夫知道你因何而改变,这改变是否有效。”
张经安点点头,道:“那学生就一一道来。学生当年在学堂屡遭欺凌,无论是同窗、老师还是年长的学生,都会用各种方式侮辱我,以至于我变得厌学,极为憎恨学堂……或者说,是怕进学堂。而且……我们家的情况您也知道,非常复杂,在数个月前才第一次见到父亲。所以,我心中对他无比怨恨,以至于刚见面时我很放肆……”
接下来,张经安一一诉说方运去苟家抢珠江军大旗、去军营当兵、去当亭长以及去做工的详细经过,最后讲到那天凌晨,雪夜书房,父子长谈。
张经安说完后,看着马志龙,却发现马志龙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马志龙突然叹息道:“有父如此,幸甚至哉!若在我孩提时代有龙象之言当头棒喝,怕是早早迈入大学士之位。”
张经安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能进入祝融书院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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