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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至圣-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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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三谷连战胜利之事,就停了吧。”
“不能让方虚圣寒心,他不会在乎这个荣誉。”
“他……如果可能,愿意放弃这些荣誉,换回那些人活着……”
方运通过孔子文界返回班家,没有任何停留,在刑殿和战殿众人的保护下,乘坐大儒的平步青云前往宁安城。
在路上,方运一一阅读这些天积累的传书。
相当大一部分人都是鼓励他的,一小部分是今天才发送的,有的是询问三谷连战的战况,有的已经知道他获胜,成功破坏影空神液。
消息最灵通的人还为他惋惜,认为给其余战死的读书人的家人两滴就够了,没必要给他们那么多。
方运自是不会多说,生成影空神液的钟乳石和石池都在奇书天地里,而且正在缓缓凝聚影空神液。由于妖蛮多年血祭,这根钟乳石还可以催生十年的高品质影空神液,总量超过千滴。
等妖蛮血祭的力量耗尽后,钟乳石只能诞生普通的影空神液,除非获得其他力量补充。
很快,方运看到宁安县县丞和自己的幕僚发来的传书,知道了王同甫大儒所为何事。
就在今日凌晨,长溪村的十几个村民一起抵达宁安县,敲了鸣冤鼓,说宁安县两个衙役强抢民妇不成,将其杀害,长溪村的村民看不过将两人打死。现在那些村民来到县衙,要讨一个公道,让两个县衙的家人偿命赔钱。
实际情况是,宁安城一个十七岁的女子王小翠被拐卖到长溪村,衙役前去营救,不仅被村民活活打死,连王小翠也被绞死吊在村口。
今日一大早,整座宁安城甚至整座密州为之震动。由于殿试获得全天下的关注,这件事也被有心人传播,甚至被放到论榜上讨论。
“长溪村……”
方运脑海中迅速浮现有关长溪村的一切。
长溪村位于宁安县、潼县和瑚县三县交界处,三县为了这处地方争执多年,一开始都说是自己的地盘,互不相让,后来各自放手,谁都不管。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著名的三不管之地,乌烟瘴气,各县想管也晚了,只能放弃。
长溪村本来就是著名的穷村,没了三县管理,越发无礼无法。
长溪村非常贫穷,名声又不好,村里的男人娶不着媳妇,只能去找人贩子,后来,长溪村许多人做起了人贩子生意,时间久了,长溪村就成了著名的人贩大村。
而那些不喜长溪村风气的人,陆续离开村子。
在圣元大陆的律法中,允许一定程度的人口买卖,比如父母可以把自己的女儿卖给其他人家,但是,禁止拐卖人口。
以前有位宁安县县令想要治理长溪村,结果前去的差役不仅被打回来,长溪村还派了上百个老幼病残坐在县衙之外,结果把那位县令闹得官威扫地、颜面不存,不得不赔了一笔钱并调离宁安县。
从此以后,长溪村越发猖獗。
有了那位县令的前车之鉴,三县的县令都对长溪村不闻不问。
前些日子,由于有宁安县人被长溪村的人拐卖,方运一直命差役访查,最后目标指向长溪村。
方运知道那个村子问题很大,简直就是火药桶,但身为县令,既然有案件就要让人去处理。那两个差役到了长溪村后,徒劳无功,狼狈而归。
方运当时十分繁忙,就让衙门先去查访买方,暂时把长溪村的事搁置。
就在前几日去圣院前,方运对此案做出交代,等查访完买方,再去长溪村一趟。
就在昨天,两个衙役立功心切,再次进入长溪村。
衙役本以为方运唤出破灭黄龙杀死龙王后,长溪村的人会老实些,可长溪村消息封闭,除了少数几个读书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的,也大都当成故事听。
长溪村见两个衙役竟然还敢来,就抓住两个人囚禁起来。
今日凌晨,那个被拐卖的王小翠知道衙役是救自己的,就砸晕了买她的那个男人,想办法找到囚禁衙役的地方,跟着衙役一起逃跑。
但是,三人没等逃出村子就被发现,于是被问询而来的村民活活打死。
买了王小翠的一家人连夜抵达宁安县状告衙役。
方应物等幕僚在传书中写得清清楚楚。
方运看后,坐在飞页空舟之上,食指轻轻点着纸面,面容冷峻。
十月初九的下午,飞页空舟抵达宁安县城,直接进入后衙。
方运不急着办案,先是跟杨玉环等家人聊天,足足说了一个小时,才换上一身圣院赐下的翰林服,向县衙正堂走去。
进士与翰林一样,都是白衣,但进士的领口绣的是剑,而翰林的领口绣的是梅花。
方运刚走出后衙,宁安县的众多官吏已经聚在那里,急忙问候祝贺。
方运先是接受他们的祝贺,然后借口审案让他们离开,但陶定年道:“大人您一人胜九妖,大破三谷连战,乃是人族之幸,今日属下们摆下酒宴,庆贺您凯旋。”
“过了头七再说吧。”方运冷淡地看了陶定年一眼,径直向县衙正堂走去。
在场的所有官吏无比尴尬,站在那里许久不敢说话。
一个老吏员埋怨道:“我就说了别乱祝贺,方虚圣最不喜欢酒宴。”
“这根本不是酒宴的问题!没听方大人说么,要过了头七。三谷连战死了那么多人,谁有心思去庆贺?”
“说是过了头七,其实是给我们面子,不直说他不想庆贺此事。唉,我宁可他骂咱们两句,咱们这些人啊,帮助不了方虚圣也就罢了,竟然还给他添堵。”
“圣院的人就是聪明。三谷连战全胜,哪怕死的人再多,也理当祝贺,然后要让天下皆知,鼓舞人族。可事情是方县令做的,他们生怕他不高兴,所以不会庆祝。”
“方虚圣果然和别的人不一样。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他不会把染血的大功据为己有并引以为荣,也不会将其作为升官发财的阶梯。”
“他或许算不上完人,但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好人。”
“对了,赶紧去正堂,今天的案子太重要。陶县丞,你提醒县令大人了吗?”
“提醒了,把长溪村的事和人说得明明白白,放心,县令大人绝对不会误了殿试!”
“你们说,这次是不是左相搞的鬼?”
众多官吏面色一变,虽然方运已经对宁安县官员进行清洗,但仍然有一半官吏曾经是左相党羽,可见左相在密州的势力有多么根深蒂固。
“不可能。左相大人虽然以方虚圣为敌,但在方虚圣前去三谷连战的时候,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倒是计知白可能做,不过他已经大不如以前,若是他做这种事,我们不可能不知道!”一位老秀才道。
许多左相的前党羽表示支持。
一旁的方应物略一思索便明白,那老秀才说的没错,若计知白现在还敢在宁安县,早就被人告发。
今日的宁安县,已经不是半年前的宁安县,左相的旧党羽已经对方运心悦诚服。
“此案复杂,殿试马上就要结束,方虚圣应该会拖一拖,等殿试结果出来,他要么交给下一任县令处理,要么趁交接的时候亲自处理妥当。”陶定年道。
“理应如此,走,去看看方县令审案。”
方应物跟着众人前去,但忧心忡忡,他发现,方运不过离开宁安县短短几天,气质就有了变化,现在的方运除了有细微的悲伤,更多了一种以前没有的果断!
方应物怀疑,换做几个月前,方运或许会用温和的手段,但现在,绝对不会妥协!
作为一个老练的举人师爷,方应物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不多时,方运升堂。
方运坐在县太爷的大椅之上,和以前一样,把所有苦主叫上堂来,听他们哭诉案情。
其中一个叫刁能臣的人哭得最为凄惨。
“我与小翠新婚刚刚一年,她刚刚为我生了一个娃,还没断奶呢,就被两个差役给打杀了!青天大老爷,听说您能只手屠龙,可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
刁能臣眼中没有任何泪水,在说话的时候抱着孩子,暗中把孩子掐得哇哇大叫。
“您看我可怜的儿子,这么小就没了娘,以后让我们刁家怎么过啊……”
“青天大老爷,您可一定要为我儿媳妇报仇啊!”一个老妇人盘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她的眼泪倒是十足。
第1022章 斩立决!
方运面容冷肃,全然不似平常一脸和善,目光甚至有一种冷入骨髓的寒意。
“嗯,本官已经知晓。不过……”方运一边翻着面前的文书一边道,“根据我们县衙了解的情况,那王小翠是你们刁家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刁能臣忙道:“这是胡说八道,王小翠是小民明媒正娶的妻子,有村长为证,有村老观礼,根据古礼,这就是明媒正娶。”
“既然明媒正娶,女方家人可曾到场?”
“我们请了女方家人,但女方家人全都不来,我们也毫无办法。”刁能臣道。
“来人,传女方家属上堂!”
六七人走进正堂,有一个妇女呜呜大哭,其余几个男人望着刁能臣等人,眼中冒着仇恨的火焰。
一位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向方运一抱拳,面带悲痛之色,道:“方虚圣,请您为小民做主!我女小翠本来只是出城结伴游玩,谁知道被人贩子抢夺,我们找遍了密州,也寻不着。就在前不久,差役才告诉我们小翠在长溪村,我们夫妇两人去了,连小翠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轰了出来。有老人告诉我们,千万不能再去长溪村,有可能被打死,所以我们一直想办法找人,可我们是平民之家,上哪里去找人,只能在家里等县衙的消息……”
这男人一直强忍着泪水,可说到最后,泪水默默地流着,他不仅是因为女儿死而流泪,也因为自己无能而流泪。
一个普通人,如何去对抗那么强大的敌人?
“早知道就不让小翠去城外了……”那妇人哭得更厉害。
方运和颜悦色道:“伯母不要说这种话,您没错,小翠也没错,错的是那些人贩子,错的是本地的官员!既然小翠父母认定小翠是被拐卖,是被逼婚,那本官宣判……”
方运突然变了脸,啪地一拍惊堂木,望向刁能臣,道:“长溪村村民刁能臣,购买被拐卖女子,罚银三百两,徒刑一年;强逼民女王小翠为妻,徒刑三年;屡次强暴民女王小翠,情节严重,后果恶劣,罪行叠加,斩立决!”
等方运宣判后,满场鸦雀无声,无论是坐在方运附近的法家幕僚还是不远处站立的衙役,无论是刁能臣一家还是王小翠一家,无论是外面的官吏还是证人,全都无法理解这怪异的判决。
甚至连刑殿唐翰林都目瞪口呆。
方运此案的审理远比之前短的多,上堂之后,仅仅翻看了案卷,仅仅听了双方的证词就突然直接判案,这本来就有些轻率,而且最后的判决,千古未有!
人族各国年年都能抓到人贩子,而圣元大陆各国法律各有不同,有的国家和华夏古代一样,对人贩子处以极刑,抓到就杀,但有的国家却不杀,只是判重刑。
景国就是不杀人贩子的国家之一,更不用说杀买妇女的人。
不过,宁安县是刑殿试点,方运有先斩后奏之权,只要最后刑殿与三法司没有反对,他的判决就有效,而且可以被其他官员引用,作为量刑标准。
“狗官!狗官!你草菅人命!你这个狗官……”刁母跟疯了似的冲向方运,绕过桌案,伸手要挠方运的脸。
还没等她靠近,方运外放文胆之力将其挡住,然后一拍惊堂木,道:“速速拿下此人!此人不仅咆哮公堂,更曾拐卖人口,还意图袭击本县,实乃大罪!其人必然是穷凶极恶之辈,断然不能因老而轻判!将此老妪押入牢狱,严加看管,另行审理!”
两边的衙役急忙冲过来,抓住刁母。
刁母立刻开始撒泼,大声道:“老身不活了!老身不活了!老身要撞死在这里,我就不信圣人眼睛是瞎的,我就不信这人族没有王法了!不要拦着我,我要撞死在宁安县衙!”
方运突然道:“松手,让她撞!”
两个衙役稍一迟疑,松开手。
刁母愣了,在场的其他人也愣了,这是什么县令?
“好!好!好!没想到宁安县出了这么一个大恶官!老身这就撞柱子死给你们看!”那刁母猛地冲向正堂的赤红柱子,咣当一声撞在上面,然后身体倒在地上,再也不说话。
刁家众人急忙涌上去,大声哭号。
方运不为所动,因为他看到刁母在撞击的一瞬间,身形停顿了一刹那,撞得并不是很重。
“来人,把此人拉出去救治,之后押入大牢!任何阻拦之人,以木棍驱赶!”
“是!”众多衙役冲过去,把刁家之人赶走。
随后,两个衙役一人抓着刁母的一只手腕,拖着向外走,这些老衙役很清楚县官说“拉出去”是什么意思。
那刁母闭着眼,咬着牙,竟然一声不吭被拖了出去。
“狗官!还我母亲命来,我跟你拼了!”刁能臣大声叫道,却不敢向前。
“来人,此人咆哮公堂,意欲攻击本官,拉出去重打四十大板!”方运扔下一根令签。
衙役立刻冲上前,把刁能臣押到堂外,扒了裤子,用棍子狠狠抽打。
啪……啪……啪……
这些衙役用尽全身力气,仅仅打了二十大板,棍子就被打断。之后换了新棍子,把刁能臣的骨头生生打断,使他昏死过去。
其余刁家之人那里见过如此凶残的官员,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小翠的家人看得无比激动,咬牙切齿,只恨打得少了。
唐翰林迈步进入正堂,向方运一拱手,道:“方虚圣,本官有事请教。”
“但说无妨。”方运看着唐翰林,他常驻宁安城,多次帮助自己,但身为刑殿翰林,职责所在,此时必须要站出来,方运并不怪他。
“为何收购妇女亦要判刑?这在圣元大陆前所未有。”
方运道:“买人之人,理当知道人贩有罪,理当知道法律不能强买人口,既然做了,就要承担法律责任。更何况,买卖同罪,能有效减少拐卖人口。”
唐翰林道:“原来如此,方县令说的有理,但此事要由刑殿定夺。至于最后的死刑,是否有待商榷?”
方运一指外面的刁能臣,反问道:“他难道没有屡次强暴女子吗?按照律法,如此罪行,难道不能判死刑吗?”
唐翰林哑口无言,甚至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方运的话无法辩驳。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意识到,那些被拐卖的妇女,谁没有被凌虐和强暴?为什么别人强暴会被判重刑甚至死刑,买妇女的人行为更加令人发指却不会因此被判死刑?
那些人,不仅仅是买下别人,更是一群连续作案的强暴犯!
这么简单的道理,许多人之前竟然想不到。
一些官吏望着方运,突然意识到,方虚圣目光所及,已经远远超出常人所能看到的极限,仿佛穿透了时空。
唐翰林叹了口气,道:“可是人族此前没有这种判例。”
“人族之前也没有你我!”方运道。
唐翰林承认,换一个角度看待刁能臣这些买妇女的人,会发现这种人的罪恶几乎与人贩子同样深!
唐翰林无奈道:“方虚圣,如此重判的确有道理。但是,您不要忘了,若是判这些人死罪,那么他们一旦做出这些事,为了防止泄漏,会杀掉那些妇女,可能会危害更多的人。”
方运道:“云国没有死刑,众人皆知,所以,云国每百万人中的杀人犯,比例是其余各国的十倍以上!而律法较为严苛的武国,因为死刑众多,每百万人中杀人犯的比例远远低于云国。我说的可否属实?”
“的确属实。”唐翰林无奈道。
“我还听说过说一项调查,同样的罪行,如果不判死刑,许多人都会犹豫要不要做,而如果被判死刑,大都不会做,是否属实?”
“的确属实。”唐翰林道。
“我相信,只要有死刑的威胁和震慑,买人口的人会大量减少,没了收购者,那贩卖人口的人也会大减。当然,这项罪名至少要等到所有人知道之后,才能正式颁布。为了避免拐卖人口被杀死,重刑要等正式颁布后再全面实施。”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用更加温和的手段?”唐翰林道。
方运突然不理唐翰林,望向门外远处的天空。
“我也问过自己,是否可以用更加温和、更加合理的手段阻止人族自相残杀,其实,这已经很温和了,因为,我制止妖蛮的手段比这残酷百倍!妖蛮,不会给我们那么久的时间温和处理这些矛盾,而我也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些拖人族后腿的人渣身上。他们耗得起,人族耗不起!”
唐翰林望着方运,许久说不出话来。
一个刁家人突然大喊:“不是我们想买人口,是我们根本娶不到媳妇,我们不去强买,怎么生孩子?怎么繁衍人族?”
方运道:“你们有需要,你们有欲望,但无论怎样,你们都不应该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的需要!”
“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如果我们什么都有,我们不会做这种事。”
方运冷漠望着那个刁家人,缓缓道:“曾经有个人,生下来的时候就失去双臂,他的父母离开两界山后,把他托付给亲戚家,随后,他父母彻底失去联系。他亲戚家很穷,供他吃饭已经是极限,除此之外,什么都帮不了他。这么可怜的人,不要说娶媳妇,甚至连笔都握不住。他比你们惨一千倍一万倍,但是,他没有买媳妇,也没有去伤害别人。”
方运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他在别人学堂外听课,他用牙齿咬着树枝写字,他用脚趾夹着枝条书写,哪怕成为翰林,他所有牙齿也是歪的,他的脚趾都是扭曲的。他面对的白眼和嘲讽从来不曾停过,他心中的煎熬和痛苦,从来不曾断过,他所承受的一切,都远远超过你们。按照你们的逻辑,他可以杀尽天下人!”
“但是,他没有,不仅没有伤害无辜之人,甚至在临死前,让我代替他保护天下人,让我代替他保护你们!”
“他是个例,但是,我要告诉你,小罪可以原谅,但你们之所以犯下大罪,不是因为家庭如何,不是因为环境如何,不是因为自己多么悲惨,只是因为,你们是畜生!你们是人渣!因为,真正的人,哪怕比你们悲惨一千倍一万倍,也不会去伤害别人!”
“彭走照让我保护的人族中,不包括你们这些畜生!”
方运说完,停顿片刻,舌绽春雷道:“所有私兵,所有士兵,马上整备,随本官出城!”
第1023章 兵临长溪村
堂上的刁家人傻眼了,哪怕再糊涂,也知道方运可能要下重手!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隐约意识到,这个方运和以前的官员不一样。
一个刁家人急忙道:“大人明鉴,此事与我等小民无关啊!我等只是来当个人证,什么都没做啊。”
“长溪村里无好人!伪证是一罪,杀人同样是一罪。来人,把这些人全部押入大牢,明日再审!”
几个刁家人想要撒泼,但想到刁能臣和刁母的下场,顿时熄了念头。
一个老者阴着脸道:“方大人,您不要忘了,这里是宁安城,您是虚圣,但也是县令!若是您这个县令当不成,今年这个状元,也别想要了!”
“哦,你认不出本县已经穿上翰林服了吗?”方运起身,迈步向外走去。
那老者瞪大眼睛看着方运,哑口无言。
看着方运和大批官员离开县衙,刁家人慢慢站起,跟着衙役缓缓行走。
“坏了,我们怎么办?看这样子,他要去长溪村抓人啊!”
“不用怕!别说是翰林,就算是大学士又能怎么样?左相够厉害吧,他当密州州牧的时候,也没敢把长溪村怎么样!”
“对!到时候长溪村上千人前来县衙闹,我就不信他能坐得住!”
“当官的不都是这样么,把咱们当猪狗牛羊,只要咱们联合起来,上面不怕,下面怕!当年密州的税太重,把一镇的人逼急了,活埋举人镇长,引发朝野震动,甚至上了《文报》,最后逼得免除赋税。若没有那些人,咱们现在过的日子更苦!”
“对!就不信方运他不怕!就不信他不想当官!”
押着他们的衙役终于忍不住,讥讽道:“一群蠢货,我们小方县令来宁安,可不是来当官的!殿试一完,他就直接去圣院,等从圣院回来,不是当州牧,就是当六部尚书,岂能被你们一个小村吓到?”
“我们小方县令只把人当人,你们长溪村一群畜生,也配跟当年活埋举人镇长的义士们相提并论?”
“我们家大人已经是翰林,怎么会怕你们!你们有这时间,还是祈祷能活着回到长溪村吧。”
方运带领众官向城东大门口走去,一路上不断传书发号施令,让宁安城的私兵和府兵在城东集合,并命令所有有品级的官员和相关的吏员跟随。
方运为首,官吏队伍浩浩荡荡,那些平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躲避,等认清是方运,急忙问候,有些人甚至还跪拜。
没等走出城东城门,驻宁安县的其他圣院官员一起前来,以才气传音,劝说方运,尤其是刑殿的唐翰林,最为焦急。
“方虚圣,您可不能意气用事啊!您马上就是八甲状元,甚至可能成十甲状元,这可是无上的荣誉。若是因为区区长溪村耽误了,得不偿失!听说圣院的大儒也提醒过您,您万万不可自误啊!”
方运也不说话。
唐翰林只好道:“如果您一定要处理长溪村,不如等殿试结束之后,等十甲状元到手再做不迟啊。您这样,以后让众官怎么看您?做官,讲究的是和光同尘啊!”
“我似乎不止一次说过,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来宁安,不是为了做官的!”方运淡然回答,而且没有用才气传音,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口。
“那……那您准备怎么处理长溪村人?”唐翰林道。
“有法必依,违法必究,执法必严!”方运道。
“可是……那可是一个村啊!”唐翰林道。
“村子是人族的基础行政构架,当律法的光辉无法照耀一个村子,那就意味着,这个国家出了大问题!”方运道。
“您难道不想想,区区一个村子,左相和国君真的拿他们没办法吗?哪怕大儒,在皇权面前也要低头!”唐翰林道。
“如果整村沦陷,而高层明知道还不管,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他们是废物!衮衮诸公治得了国家,若真奈何不了一个村子,不是废物是什么?不过,我不认为他们是废物,所以,自然想到第二个可能,他们不在乎!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些被拐卖的妇女,他们根本不在乎被杀的衙役,他们根本不在乎千千万万普通百姓!”
唐翰林想反驳,但始终没能说出口。
方运继续道:“他们高居云端,怎会在乎百姓的生死!只要百姓不造反,他们就视百姓如猪狗!假如,左相的女儿被人拐卖道长溪村,被一群畜生害了,左相会如何?倘若,右相被马车撞死在大街上,内阁又会如何?正是他们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所以他们不在乎!”
“那如果他们在乎呢?”唐翰林文道。
“那他们就是废物。”方运毫不留情道。
在场的官吏有的无比激动,支持方运,有的却充满无奈,这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但又不能说出来,也只有方运敢说。
“本县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与他们纠缠,既然敢在本县眼前做丧尽天良的事,就不要怪本县痛下杀手!”
“唉……您一定要谨慎行事,万一捅了马蜂窝,恐怕会遭到许多人攻讦。”唐翰林道。
“我若什么都不做,左相、宗家或雷家就不会攻击了?若是因为他们而妥协,那意味着,本县已经败了!”
方运说完,遥望远方的天空。
“这片青天下,无人可让本圣低头!”
众人更无法反驳,连西海龙圣都想害方运而不得,甚至还失了祖龙圣牙,杀方运的有,但能让方运低头的人,不可能有。
一路上方运的官印不断动着,那是传书太多导致的现象。
但,方运根本看都不看。
出了城东,方运的私兵和三千府军已经集结,同时还有许多空的甲牛车。
那些牛马见到方运,全都本能地低下头。
方运乃是龙爵,龙族高位。
方运命令在场的官吏上车,然后自己进入龙马豪车。
“向长溪村进发!”
方运坐在空荡荡的马车之中,感到有些孤独。
“敖煌大概还在东海龙宫修炼吧。”
“若彭走照未战死,得文曲星照,现在已经晋升大学士,南圣会治好他的双臂吧。”
“郭大学士的孙媳也快生了……”
方运之所以快速离开圣院,是不想见三谷阵亡者的家人。
方运闭上眼,默背孔子六经,慢慢消除晋升翰林过快可能引发的隐患。
从童生到翰林还不到两年,没有经过长久的积淀和打磨,才气难稳。
近两个时辰后,车夫提醒道:“大人,长溪村快到了。”
方运掀开窗帘,向外看去。
夜色已深,半月当空,妖帅鹰沧在天空飞行,作为张破岳赠送方运的私兵,鹰沧一直尽忠职守。
前方的村庄灯火点点,和普通的村子毫无区别,在夜色下显得十分静谧,但谁能知道,这里家家有地窖,户户有囚牢。
方运看了许久,以才气传音,命令三千府兵包围村庄。
兵家翰林使用兵法雷厉风行,在黑夜里,三千府兵如同两只大手包围长溪村。
方运道:“请刑殿诸位谨防逆种。”
天空也不见人影,只有风声呼啸。
随后,方运舌绽春雷。
“有人举报长溪村贩卖人口、虐杀幼童、强暴女子、私设囚牢、公然抗法,甚至与妖蛮勾结。本县方运,为了还长溪村一个清白,特意来此查证。根据我国律法,自首罪减一等,告发检举再减一等,望诸位村民踊跃自首,踊跃告发。本县给尔等一刻钟的时间思考,一刻钟过后,所有嫌犯一旦确定罪名,罪加一等!”
方运已经是翰林,舌绽春雷的力量更上一层,他的声音如同雷音在长溪村上空回荡,足足滚动了三次才停下。
一颗颗工家特制的夜明珠升到高空,把整个长溪村照得犹如白昼。
方运放下窗帘,道:“车停在村口一刻钟。”
“是,老爷。”
方运继续闭目养神。
渐渐地,前方传来杂乱的声音,越来越乱,甚至有人破口大骂。
方运听而不闻,继续等待。
一刻钟刚过,方运走下马车。
所有的官吏都在马车前等候。
方运点点头,向村子走去。
村口有一条宽敞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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