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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侠五义-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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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岂不闻“归本不抽利”么?”只这一句话,早惹起那边两个英雄豪侠,连忙过来道:“他除归还过的,还欠你多少?”那汉子道:“尚欠十八两。”
    倪继祖见他二人满面怒气,惟恐生出事来,急忙拦道:“些须小事,二兄不要计较于他。”回头向老仆道:“倪忠,取纹银十八两来。”只见老仆向那边桌上打开包袱,拿出银来,连整带碎的约有十八两之数,递与相公。倪继祖接来,才待要递给恶奴。却是丁兆兰问道:“且慢。当初借银两时,可有借券?”恶奴道:“有。在这里。”回首掏出,递给相公。相公将银两付给,那人接了银两,下楼去了。
    此时包兴见相公代还银两,料着恶奴不能带去小儿,忙过来将小儿带到自己桌上,哄着吃点心去了。
    这边老者起来,又给倪生叩头。倪继祖连忙搀起,问道:“老丈贵姓?”老者道:“小老儿姓张,在这镇市上开个汤圆铺生理。三年前曾借到太岁庄马二员外银五两,是托此人的说合。他名叫马禄。当初不多几个月就归还他二两,谁知他仍按五两算了利息,生生的诈去许多,反累的相公妄费去银两,小老儿何以答报。请问相公意欲何往?”倪相公道:“些须小事,何足挂齿。学生原是欲上东京预备明年科考,路过此处打尖,不想遇见此事。这也是事之偶然耳。”又见丁兆兰道:“老丈,你不吃酒么?相公既已耗去银两,难道我二人连个东道也不能么?”说罢,大家执手,道了个“请”字,各自归座。张老儿已瞧见邓九如在包兴那边吃点心呢,他也放了心了,就在这边同定欧阳春三人坐了。
    丁大爷一壁吃酒,一壁盘问太岁庄。张老儿便将马刚如何仗总管马朝贤的威势,强梁霸道,无所不为,每每竟有造反之心。丁大爷只管盘诘,北侠却毫不介意,置若罔闻。此时倪继祖主仆业已用毕酒饭,会了钱钞,又过来谦让北侠二人,各不相扰。彼此执手,主仆下楼去了。
    这里张老儿也就辞了二人,向包兴这张桌上而来。谁知包兴早已问明了邓九如的原委,只乐得心花俱开,暗道:“我临起身时,三公子谆谆嘱咐于我,叫我在邓家洼访查邓九如,务必带到京师,偏偏的再也访不着。不想却在此处相逢。若非失马,焉能到了这里。可见凡事自有一定的。”正思想时,见张老过来道谢。包兴连忙让坐,一同吃毕饭,会钞下楼,随到汤圆铺内。包兴悄悄将来历说明。“如今要将邓九如带往开封。意欲叫老人家同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要知道张老儿说些甚么,且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060回 紫髯伯有意除马刚 丁兆兰无心遇莽汉
    
    且说包兴在汤圆铺内问张老儿:“你这买卖一年有多大的来头?”张老道:“除火食人工,遇见好年头,一年不过剩上四五十吊钱。”包兴道:“莫若跟随邓九如上东京,见了三公子。那时邓九如必是我家公子的义儿,你就照看他吃碗现成的饭如何?”张老儿听了,满心欢喜。又将韩爷将此子寄居于此的原由说了。“因他留下五两银子,小老儿一时宽裕,卸了一口袋面,被恶奴马禄看在眼里,立刻追索欠债,再也想不到有如此的奇遇。”包兴连连称“是”。又暗想道:“原来韩爷也来到此处了。”一转想道:“莫若我仍找县令叫他把邓九如打扮打扮,岂不省事么?”因对张老道:“你收拾你起身的行李,我到县里去去就来。”说罢,出了汤圆铺上马,带着伴当,竟奔县衙去了。
    这里张老儿与伙计合计,作为两股生理,年齐算帐。一个本钱,一个工人,却很公道。自己将积蓄打点起来。不多时,只见包兴带预衙役四名赶来的车辆,从车上拿下包袱一个。打开看时,却是簇新的小衣服,大衫衬衫无不全备,──是金公子的小衣服。因说是三公子的义儿,焉有不尽心的呢?何况又有太岁庄留马一事,借此更要求包兴在相爷前遮盖遮盖。登时将邓九如打扮起来,真是人仗衣帽,更显他粉妆玉琢,齿白唇红。把张老儿乐得手舞足蹈。伙计帮着把行李装好,然后叫九如坐好,张老儿却在车边。临别又谆嘱了伙计一番:“倘若韩二爷到来,就说在开封府恭候。”包兴乘马,伴当跟随,外有衙役护送,好不威势热闹,一直往开封去了。
    且说欧阳爷与丁大爷在会仙楼上吃酒。自张老儿去后,丁大爷便向北侠道:“方才眼看恶奴的形景,又耳听豪霸的强梁,兄台心下以为如何?”北侠道:“贤弟,咱们且吃酒,莫管他人的闲事。”丁大爷听了,暗道:“闻得北侠武艺超群,豪侠无比。如今听他的口气,竟是置而不论了。或者他不知我的心迹,今日初遇,未免的含糊其词,也是有的。待我索性说明了,看是如何?”想罢,又道:“似你我行侠仗义,理当济困扶危,剪恶除奸。若要依小弟主意,莫若将他除却,方是正理。”北侠听了,连忙摆手,道:“贤弟休得如此。岂不闻窗外有耳?倘漏风声,不大稳便。难道贤弟醉了么?”丁大爷听了,便暗笑道:“好一个北侠,何胆小到如此田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惜乎我身边未带利刃。如有利刃,今晚马到成功,也叫他知道我双侠的本领人物。”又转念道:“有了。今晚何不与他一同住宿,我暗暗盗了他的刀且去行事。俟成功后,回来奚落他一场,岂不是件快事么?”主意已定,便道:“果然小弟不胜酒,有些儿醉了。兄台还不用饭么?”北侠道:“劣兄早就饿了,特为陪着贤弟。”丁大爷暗道:“我何用你陪呢?”便回头唤堂官,要了饭菜点心来。不多时,堂官端来,二人用毕,会钞下楼,天刚正午。
    丁大爷便假装醉态,道:“小弟今日懒怠行路,意欲在此住宿一宵。不知兄台意下如何?”北侠道:“久仰贤弟,未获一见,今日幸会,焉有骤然就别之理。理当多盘桓几日为是,劣兄惟命是听。”丁大爷听了,暗合心意,道:“我岂愿意与你同住,不过要借你的刀一用耳。”正走间,来到一座庙宇门前。二人进内,见有个跛足道人,说明暂住一宵,明日多谢香资。道人连声答应,即引到一小院,三间小房,极其僻静。二人俱道:“甚好,甚好。”放下行李,北侠将宝刀带着皮鞘子挂在小墙之上。丁大爷用目注视了一番。便彼此坐下,对面闲谈。
    丁大爷暗想道:“方才在酒楼上,惟恐耳目众多,或者他不肯吐实。这如今在庙内,又极僻静,待我再试探他一回,看是如何?”因又提起马刚的过恶,并怀造反之心。“你若举此义,不但与民除害,而且也算与国除害,岂不是件美事?”北侠笑道:“贤弟虽如此说,马刚既有此心,他岂不加意防备呢?俗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岂可唐突?倘机不密,反为不美。”丁大爷听了,更不耐烦,暗道:“这明是他胆怯,反说这些以败吾兴。不要管他,俟夜间人静,叫他瞧瞧俺的手段。”到了晚饭时,那瘸道人端了几碗素菜,馒首米饭,二人灯下囫囵吃完。道人撤去。彼此也不谦让。丁大爷因瞧不起北侠,有些怠慢,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了。谁知北侠更有讨厌处。他闹了个吃饱了食困,刚然喝了点茶,他就张牙咧嘴的哈气起来。丁大爷看了,更不如意,暗道:“他这样的酒囊饭袋之人,也敢称个“侠”字,真是令人可笑!”却顺口儿道:“兄台既有些困倦,何不请先安歇呢?”北侠道:“贤弟若不见怪,劣兄就告罪了。”说罢,枕了包裹。不多时,便呼声振耳。丁大爷不觉暗笑,自己也就盘膝打坐,闭目养神。
    及至交了二鼓,丁大爷悄悄束缚,将大衫脱下来。未出屋子,先显了个手段,偷了宝刀,背在背后。只听北侠的呼声益发大了。却暗笑道:“无用之人,只好给我看衣服。少时事完成功,看他如何见我?”连忙出了屋门,越过墙头,竟奔太岁庄而来。一二里路,少刻就到。看了看墙垣极高,也不用软梯,便飞身跃上墙头。看时原来此墙是外围墙,里面才是院墙。落下大墙,又上里面院墙。这院墙却是用瓦摆就的古老钱,丁大爷窄步而行。到了耳房,贴墙甚近。意欲由房上进去,岂不省事。两手扳住耳房的边砖,刚要纵身,觉得脚下砖一滑。低头看时,见登的砖已离位。若一抬脚,此砖必落。心中暗道,此砖一落,其声必响,那时惊动了人反为不美。若要松手,却又赶不及了。只得用脚尖轻轻的碾力,慢慢的转动,好容易将那块砖稳住了。这才两手用力,身体一长,便上了耳房。又到大房,在后坡里略为喘息。只见仆妇丫环往来行走,要酒要菜,彼此传唤。丁大爷趁空儿到了前坡,爬伏在房檐窃听。
    只听众姬妾卖俏争宠,道:“千岁爷,为何喝了捏捏红的酒,不喝我们挨挨酥的酒呢?奴婢是不依的。”又听有男子哈哈笑道:“你放心!你们八个人的酒,孤家挨次儿都要喝一杯。只是慢着些儿饮,孤家是喝不惯急酒的。”丁大爷听了,暗道:“怨得张老儿说他有造反之心;果然,他竟敢称孤道寡起来。这不除却,如何使得?”即用倒垂势,把住椽头,将身体贴在前檐之下,却用两手捏住椽头,倒把两脚撑住凌空,换步到了檐柱,用脚登定。将手一撒,身子向下一顺,便抱住大柱,两腿一抽,盘在柱上。头朝下,脚朝上,“哧”“哧”“哧”顺流而下,手已扶地。转身站起,瞧了瞧此时无人,隔帘往里偷看。见上面坐着一个人,年纪不过三旬向外,众姬妾围绕着,胡言乱语。丁大爷一见,不由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回手抽刀。罢咧!竟不知宝刀于何时失去,只剩下皮鞘。猛然想起要上耳房之时,脚下一滑,身体往前一栽,想是将刀甩出去了。自己在廊下手无寸铁,难以站立。又见灯光照耀,只得退下。见迎面有块太湖石,暂且藏于后面,往这边偷看。
    只见厅上一时寂静。见众姬妾从帘下一个一个爬出来,方嚷道:“了不得了!千岁爷的头被妖精取了去了!”一时间,鼎沸起来。丁大爷在石后听得明白,暗道:“这个妖精有趣。我也不必在此了,且自回庙再作道理。”想罢,从石后绕出,临墙将身一纵,出了院墙。又纵身上了外围墙,轻轻落下。脚刚着地,只见有个大汉奔过来,嗖的就是一棍。丁大爷忙闪身躲过。谁知大汉一连就是几棍。亏得丁大爷眼快;虽然躲过,然而也就吃力得很。正在危急,只见墙头坐着一人,掷下一物,将大汉打倒。丁大爷赶上一步按住。只见墙上那人飞身下来,将刀往大汉面前一晃,道:“你是何人?快说!”
    丁大爷细瞧飞下这人,不是别个,却是那胆小无能的北侠欧阳春,手内刀就是他的宝刀。心中早已明白,又是欢喜,又是佩服。只听大汉道:“罢了,罢了!花喋呀,咱们是对头。不想俺弟兄皆丧于你手!”丁大爷道:“这大汉好生无礼。那个是甚么花蝶?”大汉道:“难道你不是花冲么?”丁大爷道:“我叫兆兰,却不姓花。”大汉道:“如此说来,是俺错认了。”丁大爷也就将他放起。大汉立起,撢了尘土,见衣裳上一片血迹,道:“这是那里的血呀?”丁大爷一眼瞧见那边一颗首级,便知是北侠取的马刚之首,方才打倒大汉,就是此物,连忙道:“咱们且离此处,在那边说去。”
    三人一壁走着,大爷丁兆兰问大汉道:“足下何人?”大汉道:“俺姓龙名涛。因花蝴蝶花冲将俺哥哥龙渊杀害。是俺怀仇在心,时刻要替兄报仇。无奈这花冲形踪诡秘,谲诈多端,再也拿他不着,方才是我们伙计夜星子冯七告诉于我,说有人进马刚家内。俺想马刚家中姬妾众多,必是花冲又相中了那一个;因此持棍前来,不想遇见二位。方才尊驾提兆兰二字,莫非是茉花村丁大员外么?”兆兰道:“我便是丁兆兰。”龙涛道:“俺久要拜访,未得其便,不想今日相遇。──又险些儿误伤了好人。”又问:“此位是谁?”丁大爷道:“此位复姓欧阳名春。”龙涛道:“哎呀!莫非是北侠紫髯伯么?”丁大爷道:“正是。”龙涛道:“妙极!俺要报杀兄之仇,屡欲拜访,恳求帮助。不期今日幸遇二位。无甚么说的,求恳二位帮助小人则个。”说罢,纳头便拜。丁大爷连忙扶起,道:“何必如此。”龙涛道:“大官人不知,小人在本县当个捕快差使。昨日奉县尊之命,要捉捕马刚。小人昨奉此差,一来查访马刚的破绽,二来暗寻花蝶的形踪,与兄报仇。无奈自己本领不济,恐不是他的对手。故此求二位官人帮助帮助。”北侠道:“既是这等,马刚已死,你也不必管了。只是这花冲,我们不认得他,怎么样呢?”龙涛道:“若论花冲的形景,也是少年公子模样,却是武艺高强。因他最爱采花,每逢夜间出入,鬓边必簪一枝蝴蝶;因此人皆唤他是花蝴蝶。每逢热闹场中,必要去游玩。若见了美貌妇女,他必要下工夫,到了人家采花。这厮造孽多端,作恶无数。前日还闻得他要上灶君祠去呢。小人还要上那里去访他。”北侠道:“灶君祠在那里?”龙涛道:“在此县的东南三十里,也是个热闹去处。”丁大爷道:“既如此,这时离开庙的日期尚有半个月的光景,我们还要到家中去。倘到临期,咱们俱在灶君祠会齐。如若他要往别处去,你可派人到茉花村给我们送个信,我们好帮助于你。”龙涛道:“大官人说的极是。小人就此告别。冯七还在那里等我听信呢。”
    龙七去后,二人离庙不远,仍然从后面越墙而入。来到屋中,宽了衣服。丁大爷将皮鞘交付北侠,道:“原物奉还。仁兄何时将刀抽去?”北侠笑道:“就是贤弟用脚稳砖之时,此刀已归吾手。”丁大爷笑道:“仁兄真乃英雄,弟弗如也!”北侠笑道:“岂敢,岂敢。”丁大爷又问道:“姬妾何以声言妖精取了千岁之头?此是何故?小弟不解。”北侠道:“凡你我侠义作事,不声张,总要机密。能彀隐讳,宁可不露本来面目。只要剪恶除强,扶危济困就是了,又何必谆谆叫人知道呢。就是昨夕酒楼所谈及庙内说的那些话,以后劝贤弟再不可如此,所谓“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方于事有稗益。”丁兆兰听了,深为有理,连声道:“仁兄所言最是。”
    又见北侠从怀中掏出三个软搭搭的东西,递给丁大爷道:“贤弟请看妖怪。”兆兰接来一看,原来是三个皮套做成皮脸儿,不觉笑道:“小弟从今方知仁兄是两面人了。”北侠亦笑道:“劣兄虽有两面。也不过逢场作戏,幸喜不失本来面目。”丁大爷道:“嗳哟!仁兄虽是作戏呀,然而逢着的也不是当耍的呢。”北侠听罢,笑了一笑,又将刀归鞘搁起,开言道:“贤弟有所不知。劣兄虽逢场作戏,杀了马刚,其中还有一个好处。”丁大爷道:“其中还有甚么好处呢?小弟请教。望乞说明,以开茅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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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知北侠说出甚么话来,下回分晓。
    正文 第061回 大夫居饮酒逢土棍 卞家疃偷银惊恶徒
    
    且说欧阳爷丁大爷在庙中彼此闲谈。北侠说:“逢场作戏,其中还有好处。”丁大爷问道:“其中有何好处?请教。”北侠道:“那马刚既称孤道寡,不是没有权势之人。你若明明把他杀了,他若报官说他家员外被盗寇持械戕命。这地方官怎样办法?何况又有他叔叔马朝贤在朝,再连催几套文书,这不是要地方官纱帽么?如今改了面目,将他除却。这些姬妾妇人之见,他岂不又有枝添叶儿,必说这妖怪青脸红发来去无踪,将马刚之头取去。况还有个胖妾吓倒。他的疾向上来,十胖九虚,也必丧命。人家不说他是疾,必说是被妖怪吸了魂魄去了。他纵然报官,你家出了妖怪,叫地方官也是没法的事。贤弟想想,这不是好处么?”丁大爷听了,越想越是,不由的赞不绝口。
    二人闲谈多时,略为歇息,天已大亮,与了瘸道香资,二人出庙。丁大爷务必请北侠同上茉花村暂住几日,俟临期再同上灶君祠会齐,访拿花冲。北侠原是无牵无挂之人,不能推辞,同上茉花村去了。这且不
    单说二员外韩彰,自离了汤圆铺,竟奔杭州而来。沿路行去,闻的往来行人尽皆笑说,以“花蝶设誓”当做骂话。韩二爷听不明白,又不知花蝶为谁,一时腹中饥饿,见前面松林内酒幌儿,高悬一个小小红葫芦。因此步入林中,见周围芦苇的花障,满架的扁豆秧儿勤娘子。正当秋令,豆花盛开。地下又种着些儿草花,颇颇有趣。来到门前上悬一匾,写着“大夫居”三字。韩爷进了门前,院中有两张高桌。却又铺着几领芦席,设着矮座。那边草房三间,有个老者在那里打盹。
    韩爷看了一番光景,正惬心怀,便咳嗽一声。那老者猛然惊醒,拿了手巾,前来问道:“客官吃酒么?”韩爷道:“你这里有什么酒?”老者笑道:“乡居野旷,无甚好酒,不过是白干烧酒。”韩爷道:“且暖一壶来。”老者去不多时,暖了一壶酒,外有四碟:一碟盐水豆儿,一碟豆腐干,一碟麻花,一碟薄脆。韩爷道:“还有什么吃食?”老者道:“没有别的,还有卤煮斜尖豆腐合热鸡蛋。”韩爷吩咐:“再暖一角酒来。一碟热鸡蛋,带点盐水儿来。”老者答应,刚要转身。见外面进来一人,年纪不过三旬,口中道:“豆老丈,快暖一角酒来。还有事呢。”老者道:“吁!庄大爷,往那里去?这等忙。”那人叹道:“暧!从那里说起!我的外甥女巧姐不见了。我姐姐哭哭啼啼,叫我给姐夫送信去。”韩爷听了,便立起身来让坐。那人也让了三言二语。韩爷便把那人让到一处。那人甚是直爽,见老儿拿了酒来,他却道:“豆老文,我有一事。适才见幛外有几只雏鸡,在那里刨食吃。我与你商量,你肯卖一只与我们下酒么?”豆者笑道:“那有什么呢。只要大爷多给几钱银子就是了。”那人道:“只管弄去,做成了,我给你二钱银子如何?”老者听说“二钱银于”,好生欢喜的去了。韩爷却拦道:“兄台又何必宰鸡呢。”那人道:“彼此有缘相遇,实是三生有幸,况我也当尽地主之谊。”说毕,彼此就座,各展姓字。原来此人姓庄名致和,就在村前居住。
    韩爷道:“方才庄兄说还有要紧事,不是要给令亲送信呢么。不可因在下耽搁了工夫。”庄致和道:“韩兄放心。我还要在就近处访查访查呢。就是今日赶急送信与舍亲,他也是没法子。莫若我先细细访访。……正说至此,只见外面进来了一人,口中嚷道:“老豆呀!咱弄一壶热热的。”他却一溜歪斜坐在那边桌上,脚登板凳,立愣着眼,瞅着这边。韩爷见他这样形景,也不理他。
    豆老儿拧着眉毛,端过酒去。那人摸了一摸道:“不热呀,我要热热的。”豆老几道:“很热了吃不到嘴里,又该抱怨小老儿了。”那人道:“没事,没事。你只管烫去。”豆老几只得从新烫了来,道:“这可热的很了。”那人道:“热热的很好,你给我斟上晾着。”豆老儿道:“这是图什么呢?”那人道:“别管!大爷是这未个脾气儿。我且问你,有什么荤腥儿拿一点我吃?”豆老几道:“我这里是大爷知道的,乡村铺儿,那里讨荤腥来。无奈何,大爷将就些儿吧。”那人把醉眼一瞪,道:“大爷花钱,为什么将就呢?”说着话,就举起手来。豆老儿见势头不好,便躲开了。
    那人却趔趄趔趄的来至草房门前,一嗅,觉得一股香味扑鼻,便进了屋内一看,见柴锅内煮着一只小鸡儿,又肥又嫩。他却说道:“好呀!现放着荤菜,你说没有。老豆,你可是猴儿拉稀,坏了肠子咧。”豆老忙道:“这是那二位客官花了二钱银子,煮着自用的。大爷若要吃时,也花二钱银子,小老儿再与你煮一只就是了。”那人道:“什么二钱银子!大爷先吃了,你再给他们煮去。”说罢,拿过方盘来,将鸡从锅内捞出,端着往外就走。豆老儿在后面说道:“大爷不要如此。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如何使得。”那人道:“大爷是嘴急的,等不得。叫他们等着去吧。”
    他在这里说,韩爷在外面已听明白,顿时怒气填胸,立起身来,走到那人跟前,抬腿将木盘一踢,连鸡带盘全合在那人脸上。鸡是刚出锅的,又搭着一肚子滚汤。只听那人“暧呀”一声,撒了手,栽倒在地,顿时满脸上犹如尿泡里串气儿,立刻开了一个果子铺,满脸鼓起来了。韩爷还要上前,庄致和连忙拦住。韩爷气忿忿的坐下。那人却也知趣,这一烫酒也醒了,自己想了一想也不是理;又见韩爷的形景,估量着他不是个儿,站起身来就走,连说:“结咧,结咧!咱们再说再议。等着,等着!”搭讪着走了。这里庄致和将酒并鸡的银子会过,肴没吃成,反多与了豆老儿几分银子。劝着韩爷,一同出了大夫居。
    这里豆老儿将鸡捡起来,用清水将泥土洗了去,从新放在锅里煮了一个开,用水盘捞出,端在桌上,自己暖了一角酒。自言自语:“一饮一啄,各有分定。好好一只肥嫩小鸡儿,那二位不吃,却便宜老汉开斋。这是从那里说起。”才待要吃,只见韩爷从外面又进来。豆老儿一见,连忙说道:“客官,鸡已熟了,酒已热了,好好放在这里。小老儿却没敢动,请客官自用吧。”韩爷笑道:“俺不吃了。俺且问你:方才那厮,他叫什么名字?在那里居住?”豆老儿道:“客官问他则甚?好鞋不粘臭狗屎,何必与他呕气呢。”韩爷道:“我不过知道他罢了。谁有工夫与他呕气呢。”豆老道:“客官不知。他父子家道殷实,极其俚吝,最是强梁。离此五里之遥,有一个卞家幢,就是他家。他爹爹名叫卞龙,自称是铁公鸡,乃刻薄成家,真是一毛儿不拔。若非怕自己饿死,连饭也是不吃的。谁知他养的儿子更狠,就是方才那人,名叫卞虎,他自称外号癞皮象。他为什么起这个外号儿呢?一来是无毛可拔。二来他说当初他爹没来由,起手立起家业来,故此外号止于‘鸡’。他是生成的胎里红,外号儿必得大大的壮门面,故此称‘象’。又恐人家看不起,因此又加上‘癞皮’二字,说明他是家传的吝啬,也不是好惹的。自从他父子如此,人人把个卞家幢改成‘扁家团’了。就是他来此吃酒,也是白吃白喝,尽赊帐,从来不知还钱。老汉又惹他不起,只好白填嗓他罢了。”韩爷又问道:“他那疃里,可有店房么?”豆老儿道:“他那里也不过是个村庄,那有店房。离他那里不足三里之遥,有个桑花镇,却有客寓。”
    韩爷问明底细,执手别了豆老,竟奔桑花镇而来,找了寓所。到了晚间,夜阑人静,悄悄离了店房,来到卞家疃。到了卞龙门前,跃墙而入。施展他飞檐走壁之能,趴伏在大房之上,偷睛往下观看。见个尖嘴缩腮的老头子,手托天平在那里平银于,左平右平,却不嫌费事,必要银子比砝码微低些方罢。共平了二百两,然后用纸包了四封,用绳子结好,又在上面打了花押,方命小童抱定,提着灯笼,往后面送去。他在那里收拾天平。
    韩爷趁此机会,却溜下房来,在卡子门垛于边隐藏。小童刚迈门槛,韩爷将腿一伸,小童往前一扑,唧(口丢)咕咚,栽倒在地,灯笼也灭了。老头子在屋内声言道:“怎么了?栽倒咧。”只见小童提着灭灯笼来对着了,说道:“刚迈门槛,不防就一交倒了。”老头子道:“小孩子家,你到底留神呀!这一栽,管保把包儿栽破。洒了钱渣儿,如何找寻呢?我不管——拿回来再平。倘若短少分两,我是要扣你的工钱的。”说着话,同小童来至卡子门,用灯一照。罢咧!连个纸包儿的影儿也不见了。老头子急的两眼冒火,小童儿吓的二日如灯,泪流满面。老头子暴躁道:“你将我的银子藏于何处了?快快拿出来。如不然,就活活要了你的命。”正说着,只见卞虎从后面出来,问明此事。小童哭诉一番。卞虎那里肯信,将眼一瞪,道:“好四攮的!人小鬼大,你竟敢弄这样的戏法。咱们且向前面说来。”说罢,拉了小童,卞龙反打灯笼在前引路,来到大房屋内。早见桌上用磕码押着个字帖儿,上面字有核桃大小,写道:“爷爷今夕路过汝家,知道你刻薄成家,广有金银,又兼俺盘费短少,暂借银四封,改日再还。不可误赖好人。如不遵命,爷爷时常夜行此路,请自试爷爷的宝刀。免生后悔!”卞龙见了此帖,顿时浑身乱抖。卞虎将小童放了,也就发起愣来。父子二人无可如何,只得忍着肚子疼,还是性命要紧,不敢声张,惟有小心而已。
    要知后文如何,下回分晓。
正文 第062回 遇拐带松林救巧姐 寻奸淫铁岭战花冲
    
    且说韩二爷揣了四封银子回归旧路,远远听见江西小车,吱吱扭扭的奔了松林而来。韩爷急中生智,拣了一株大树,爬将上去,隐住身形。不意小车子到了树下,咯噎的歇住。听见一人说道:“白昼将货物问了一天。此时趁着无人,何不将他过过风呢?”又听有人说道:‘哦也是如此想。不然间坏了,岂不白费了工夫呢!”答言的却是妇人声音。只见他二人从小车上开开箱子,搭出一个小小人来,叫他靠在树木之上。
    韩爷见了,知他等不是好人,暗暗的把银两放在树权之上,将朴刀拿在手中,从树上一跃而下。那男子猛见树上跳下一人,撒腿往东就跑。韩爷那里肯舍,赶上一步,从后将刀一搠。那人“暧哟”了一声,早已着了利刃,栽倒在地。韩爷撤步回身,看那妇人时,见他哆嗦在一堆儿,自己打的牙山响,犹如寒战一般。韩爷用刀一指,道:“你等所做何事?快快实说!倘有虚言,立追狗命。讲!”那妇人道:“爷爷不必动怒,待小妇人实说。我们是拐带儿女的。”韩爷问道:“拐来男女置于何地?”妇人道:“爷爷有所不知。只因襄阳王爷那里要排演优伶歌妓,收录幼童弱女。凡有姿色的总要赏五六百两。我夫妻团穷所迫,无奈做此暗昧之事。不想今日遇见爷爷识破,只求爷爷饶命。”
    韩爷又细看那孩儿,原来是个女孩儿,见他愣愣何柯的,便知道其中有诈。又问道:“你等用何物迷了他的本性?讲!”妇人道:“他那泥丸宫有个药饼儿,揭下来,少刻就可苏醒。”韩爷听罢,伸手向女子头上一摸,果有药饼,连忙揭下,抛在道旁。又对妇人道:“你这恶妇,快将裙绦解下来。”妇人不敢不依,连忙解下,递给韩爷。韩爷将妇人发髻一提,拣了一棵小小的树木,把妇人捆了个结实。翻身窜上树去,揣了银子,一跃而下。才待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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