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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石传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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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阿妈见他伤心离去,于心不忍,追出院门喊:“这么晚了,山林里到处是毒蛇猛兽,你明早再走嘛?可千万别干傻事呀?若去场口一定给个回信——”

  他回眸望了黄阿妈一眼,转身走进夜幕,朝密###的大马坎场口走去。书包网 www。87book。com
斜阳十里(1)
早上石头没解两箩筐,邻近洞子的两位年轻华侨找上门,后面簇拥着玉石商,拿来一件半山半水的赌石。两人是新手,好不容易合股买到这件石头;一个坚持要擦,一个要就这样卖,怕擦垮了亏不起。为此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得不可开交,只好抱着石头来求段爷。

  慕云停下电锯瞟了一眼,石头是黄沙皮,有一指宽的蟒带和几团松花,就这样卖太可惜了。段爷拿在手里掂量,乜斜着眼说:“倒手卖不了几个钱的,切——只有切才能赚大钱!”

  两人一听吓得马上意见统一——“不行不行,绝对切不得!”七十万缅币的货啊,而且借的是高利贷!石头切垮相当于一锯切掉他们的命根子!

  “那你们拿来搞哪样名堂!”段爷急了,一个劲地怂恿,“不切,至少要擦吧,不然你们买哪样赌石嘛?有几十万不赚,那才是大憨包呢!”其中年轻的伙计像屙胧滴血的痛苦不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段爷抱着石头打量对方:“你如果不同意擦,这股份就让给我。”

  这伙计一听神经失常,一会说退股,一会说休想;翻来覆去地变,哭丧着脸问年长的同伙:“我们像寻宝的才买到这石头,你就不能表态,擦垮了咋个办嘛?”



  “你问我我问谁呀!当初悔不该听你买这石头的,害得我成天提心吊胆,整晚上睡不着觉!”年长的伙计焦头烂额,“我被石头整得受不了了,只有交给段爷断生死、求解脱,擦!”

  “我垮不起!”年轻伙计决定退出,要段爷把本钱给他:“赚这种钱我心脏受不了!”

  这下段爷来了劲,迫不及待的按下开关:“先欠着,擦涨了跑不了!”

  年轻伙计吓得惊叫“这是哪样话!”没来得及拦,段爷的电动砂轮擦上了石头,像擦到他心尖的一蹦:“段爷——我的钱呢!”石头已经擦了,哭也没有用,“您咋能这样——擦垮了您会要我命的!”

  “垮不了!”段爷一脸老气:“擦不出绿我赔你三倍的钱!”拿起电动砂轮一阵猛擦。在场人惊叫——涨了!现出一团水汪汪的翠绿!

  当场有玉石商喊:“不要擦了——九十万九十万!”段爷不卖,叫来慕云,指点他照着蟒带擦,又擦出火柴签长的绿。接着有人吼价一百万。段爷还是不卖。慕云将两处绿推成筷子长、两指宽。

  合股的伙计兴奋得大叫:“擦擦擦!不——还是听段爷的——切了赚大钱!”

  段爷乜斜怪眼盯着他:“当真不怕死?!”合股伙计一听脸唰地惨白,吓得大气不敢出。

  “不表态就是同意,锯子一响反悔也没用!”段爷抱起石头上锯台,指点部位要慕云挨着边切。合股伙计浑身开始筛糠,眼睛彪圆盯住石头:几锯过后,呀地像锯到他骨头的跳起——切出三指宽的绿!最后有人强行抱过石头,甩下三百万买走。

  两人当场分账,合股伙计瞪着钱嘿嘿嘿地傻笑:“这该不是做梦吧?咋眨眼发大财了!”

  段爷净赚一百多万,数了三十五万作为退股钱。这伙计像拿着一块烧红的铁,双手捧着钱直哆嗦,一脸哭兮兮的出门。段爷也不挽留,送出门舒展着核桃脸说:“以后再有好石头拿给我看。”

  段爷这招真灵,当天把大马坎场口搅得热闹起来。其实并非人们手里没好货,是怕卖不出好价钱。有钱赚谁还怕死,不冒风险天上哪会掉银子!顿时上到玉石商,下至挖洞子的,像雄纠纠气昂昂上战场的,抱着石头找上门,争相给段爷看。想不到一下招来这么多敢死队!段爷抓到石头心就发痒,极力怂恿或擦或切,只要人家一犹豫,他抱上锯台高喊“慕云过来!”

  由此一炮走红,每天解石棚像华侨俱乐部,看石头、谈交易,比集贸市场还热闹。赌涨了的抱着钱直哆嗦,大发感慨如何独具慧眼,如何石头夜晚托梦发财,牛皮像北风吹得夜壶叫。赌垮了的像死了男人的寡妇,一张马脸,要哭不得嘴瘪的。然而越是大起大落,场面越刺激,就越能造出一批红眼赌徒。

  慕云在场一言不发,总是冷眼旁观,对段爷赌输赌赢不在意,只关心轮到他动手擦石头或切石头。一旦操作完毕,他就悄然退出。从人家谈价、看石头,到动手擦、切,整个过程他受益匪浅。经段爷指点,精明的他又窥到其它奇门玄道;并从实际操作中悟出经验,修炼出穿透宝物的眼力。
斜阳十里(2)
没过几天,金老板的大儿子实在憋不住了,像守不住寡的抱着件水石跑来凑热闹,求段爷给他指点迷津。石头有一指宽的蟒带,黄梨皮,白盐沙,即石头翻的沙像细盐粒。

  金老大瞅着石头犯愁:“本来有团艳绿的松花,擦着擦着不见了,这可咋个整啦?”

  段爷掂量了下石头,抬眼疑惑地问:“多少钱?”

  “八十万。”

  “骗人,五十万都看不到!”

  “你就不管值多少钱吧,看看有没有办法补救?”

  段爷将石头抱上锯台。金老大吓得一把抱住:“切不得!我已经亏了,再切连本钱也要切光!”

  “那你拿石头来是哪样意思嘛?”段爷核桃脸痛苦得扭曲,“要不然就擦!哪有娶回媳妇不上床的?妈的——你这不是要憋死两个人!”

  大家嘿嘿嘿地笑得打呛,说新郎新娘光着身子手忙脚乱,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憋死,倒是把偷看的段爷给憋断了气!

  金老大听得只是苦笑,过后一会说切,一会说擦,一会把石头抱在怀里说“休想!”人像被狗咬疯了的,一脸惊惶望着在场的人。

  这下弄得段爷比他更难受,脖子像扭了筋的说:“既然松花像你说的那么漂亮,里面就一定有绿,要不就是你在骗人!把石头拿走!”

  旁观的玉石商跟着附和,怂恿金老大切,反正切垮了去他妈的个蛋。

  金老大抱着石头一脸哭相:“之前就是有松花的嘛,银钱大的块绿,我为哪样要骗您?”

  玉石商们瞧金老大那鸟样就好笑,心想他不是不想切,是上次段爷把他家害苦了,差点送了他阿爸的老命。这阴影太可怕,如果再让段爷切垮,那不是他妈的头被猪啃了,吃亏总不长记性!于是一个个抿着嘴嘿嘿嘿地笑。

  慕云忍不住上前劝阻:“算了段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金老板的病刚好;再说要切的石头多的是,不在乎这一件,您何必弄得主家不高兴呢?”



  “赌石的事你不懂!这石头奥妙呢!”段爷烦他多话,“他这样卖肯定要亏一半本钱,切了说不准大赚。现在他要么把石头拿走,要么卖给我!别抱着石头像卖弄风骚的站桩鸡,将笼基提到大胯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瞟眼这石头慕云吓出一身冷汗——太凶险了!可是段爷认定这石头学问深奥,不惜为他冒风险,执意解开要让他积累经验。想到这番好意,慕云也就不好再争执了,其实他认识的比段爷要深刻得多——是人,而不是石头。

  金老大瞟了段爷一眼,将石头放在地上,“您又没有现钱……总玩那套——切涨了给钱,切垮了就可怜兮兮的装三孙子。别动——我去撒泡尿就回!”

  待金老大一走,段爷像人家欠他几百钱的,“谁说我没有钱!”黑着脸将石头抱上锯床。慕云拔下电源:“段爷——您明晓得做这事吃力不讨好,咋个这糊涂!”段爷一把推开他。

  金老大刚蹲下,听到外面电锯一声怪叫,他提起波索就跑:“切不得——切不得——”跑回一把拔掉插头:“妈的!搞哪样鬼名堂……”一旦看到石头上有道白印,顿时脸变得怪诞:“段爷……八十万啦,我的八十万啦——”人像发疯的,两手叉向天在棚里来回奔走。

  玉石商们忍不住笑得打呛。他们像狩猎的,都盼着猎物出场,石头切出绿就开价,切垮了一哄而散。这下有戏了,切不切由不得他金老大!

  慕云赶紧上前:“你不是说要现钱吗,八十万对吧?这石头我买了。”

  金老大一愣,眼睛望着他滴溜溜地转,“不卖,段爷看中的货不卖!”点燃“迫击炮”,一脸轻松地抽,像事不关己的蹲着,“切吧切吧,这石头就交给段爷了。”段爷摇摇手,一脸索然寡味,意思是切涨切垮与他无关。金老大吸溜了下鼻子两手一搓,眯着眼像观赏老怪物的,抱着竹筒悠闲地抽烟。

  段爷甩手不管了,这事像煮了锅夹生饭,场面十分尴尬。慕云只好抱起石头。金老大一见是他切,吓得腾地站起:“你等等!待我走了后再开锯。”

  电源打开呜地一声,金老大捂住耳朵就跑。雪亮的锯子喷着的水花飞溅,石头一旦推上锯口,嘎地声尖啸怪叫,像锯他骨头的,痛得心尖在滴血!

  段爷蹲着悠悠地抽烟,示意慕云挨着锯边擦,把皮下的雾擦掉就见绿。

  慕云擦得很精心。锯子一阵尖啸怪叫后,不料石皮下露出红雾,有这种雾的石头里面质地干涩。“段爷——你看!”

  “不用看,这是雷打场的石头,皮厚,把雾擦掉再说。”

  慕云不是这个意思,擦这种石头需要高超技艺,是狗掀门帘两头不是人,被人家卖了还帮他数钱!于是极不情愿的擦擦看看,直到红雾慢慢褪掉。他将石头打湿水,迎着阳光观察,里面透出鸭蛋青,石头有救了!他松了口气,改换电动砂轮轻轻地擦,一旦现出块水汪汪的绿,他马上关掉电源!屏声敛气的玉石商们顿时惊叫——涨了涨了!

  金老大没走远,捂着耳朵在听;一听擦涨他掉头跑回,看着石头呵呵呵地傻笑:“好险啦,涨了几十万,差点被段爷这个老妖精骗走。”指着慕云说:“切——切涨了亏待不了你!”

  段爷无动于衷,吸着烟说:“切垮了算谁的?”金老大把胸一拍:“算我的——切!”段爷一丢“迫击炮”起身,慕云赶紧拦住:“段爷,不能切——这石头我见过!”段爷听他这么一说,愣住,仔细看了看石头,一甩手:“要切你自己去切吧!”

  任凭金老大怎么求,说什么段爷也不切,并拔掉插头,连锯子也不让别人动。金老大到底肚子里有墨水,当场把石头卖了一百万。

  散场后棚子静悄悄的,只剩师徒两人。段爷眨巴着眼诡秘的问:“你看出哪样门道了?”

  慕云脸色凝重,说:“这是块险石,在孟芒镇我见过,林爷说这石头多擦一下就翻脸。我们被金老大当驴推磨,给耍了!”

  段爷吓得一跳:“你咋不早说?枉费我一番心机!如果晓得你认识这石头,老子管他金老大是死是活!”想到后果他倒抽一口冷气:“好险啦!人心险恶,为了钱哪样事都做得出!”

  “其实这怪不了金老大……”慕云见段爷满脸愧疚,于是劝道:“没哪样段爷,我阻止您切,实际是还金家的情;从此我们与他家两清,谁也不欠谁的了。”

  一席话说得段爷开怀大笑:“擦得太绝了!我冒风险赌这石头,认为它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哪晓得你从中明白的奥妙比我深刻得多!今天大赚一把的是你,不是他!”

  说到这里,段爷起身破口大骂:“这个金王八,他当赌石技巧是一日之功!借老子们的手赚大钱。如果不是你极力阻拦,今天要惹下大麻烦;现在钱由他赚,缺德的事该爷们担当!明天我爷俩就走!”

  这时慕云的脸冷酷得像块冰,从金老大的所作所为,他窥到赌石场云谲波诡,从中受益匪浅;这说明要想避开凶险,仅有精湛的赌石技巧和赌徒胆量还远远不够,还要有精明过人的智慧。这是段爷无法教给他的,倒是金老大给他上了活生生的一课!

  慕云和段爷离开大马坎场口后,不久有人惊惶找上门,悄悄告诉慕云:买金老大石头的玉石商破产了!石头拿到佤城解开,这老板当场瘫倒尿湿波索——两片石头雪白,那块擦出的绿薄得像层纸!在场人惊得半天缓不过气,过后问这是谁擦的石头,多擦一下把绿擦掉,少擦一下是豆青,擦得太绝了!在场大佬都在打听你这位高人呢。慕云马上沉下脸:“我没擦过这石头,也从没听说过这事,更不想见谁!”做这种缺德事他心里难受,打发来人走了。
斜阳十里(3)
早晨的后江场气候清寒,慕云为排解苦闷埋头解石头,事情没做一半住地热闹起来,玉石商们不约而同赶来聚会,纷纷拿好货给段爷看。解石棚成了赌石交易俱乐部,段爷如赌石宗师接受朝拜,见到好赌货怂恿货主或擦或切;冷了场他就抽烟喝茶,与来客谈经论道。

  场面喧嚣搅得人烦躁。自从与段爷产生隔阂;慕云对赌石再也没有兴趣了,关掉电锯走得远远的,独自坐在僻静的高坡,望着远山孤云,回味往事、打算今后的去处。由此他更加执拗地怀念他的罂粟花,以及两人度过的美好时光;并心事忡忡,陷于沉思默想——

  在苦难中,段爷倾其所有对他言传身教。师徒俩历尽风雨周游场口,不知不觉在密###解了三年石头。从而将他磨练成技艺精深,具有超一流赌石技巧的高手。

  后江场口是师徒俩的最后一站。它是密###最负盛名的场口,只要从事珠宝的人都知道,后江场是出高档翡翠的地方,其赌石以小件为主,质地以色阳、种老、水头足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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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后江场,密###爆发大规模瘟疫,疟疾病毒产生抗体,服用奎宁药不灵,瘟疫像野火燎原地蔓延;人避之不及成遍死亡。师徒赶紧治病救人,每天上门求医的络绎不绝。他试用民间偏方甜苦艾,即青蒿,用其制成中药疗效十分显著,逐渐将密###的瘟疫制服。

  由此他名声大振,被奉为密###的救星;加上段爷爱赌石、人缘关系好,师徒俩赢得后江场人的极大尊重。场口是穷苦人的地狱,解石头虽不比挖玉辛苦,但也不轻松,每天要解成吨的石头,属高强度体力劳动。几位大老板认为委屈了救星,有高尚本事呆在场口太可惜,集资要他到城市开医院。他谢绝了大家的好意,潜心跟着段爷学赌石。

  瘟疫扑灭、场口恢复活力,这本是天大的喜事;然而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段时间段爷神情阴郁、反常,见他像做了亏心事的;有时大发无名之火,故意找他的茬。为这些事他苦恼得很,恐怕两人在后江场的结局不妙!

  这时,慕云听见解石棚那边吵吵嚷嚷的,大家为件石头争论不休。

  货主是个克钦人,当地称为山人,身穿黑短褂、黑短裤,挎一把坠着红缨的腰刀。克钦人是慕名而来的,走了很远的山路,腿肚子肿得老高,疲惫不堪地坐在竹靠椅上休息,捧着碗边喝茶,边看大伙们争论。

  石头在玉石商之间传看。这几乎是件明货,大小像块肥皂;由于年代久远,石皮差不多被磨蚀掉,仅隔着层白丝绸般的雾;遗憾的是上面绺太多,而赌绺风险极大,没人敢开价。

  货传到段爷手上,他仔细看了看石头,眯着老眼问:“多少钱?”

  克钦人耿直爽快,“老板爱得上就开个价嘛,我远道而来就是急着等钱用。”

  “这不过是件乔奇场口的石头,最多值五千块缅币。”段爷对石头不屑一顾。

  克钦人当场火了:“不对不对,咋个是乔奇场口的!亏老板说得出口,价也开得太离谱了!你再仔细看看,这到底是哪样场口的石头!”

  段爷随手将石头递给其他玉石商。石头又转了一圈,都被上面布满的恶绺吓得没有底气;另外,大家认为段爷看不中的货,也好不到哪里。石头还给了克钦人。

  山人紧捏石头失望之极,起身叹息:“可惜你们都不懂货,这么好的石头,竟卖不出价……就因为听说这里有个段爷,害得我翻山越岭跑了一趟冤枉路。”

  在场人一听像吞了只苍蝇,纷纷指责山人说话太伤人,在我们段爷面前你算什么东西!

  段爷喝住大家,要过石头又看了一遍;举目四顾,见慕云坐在远处高坡,高声喊了几遍叫他过来。“你年轻眼睛好,看看这是哪个场口的石头?”

  慕云接过看了一眼,不假思索:“老场口的。”将石头还给克钦人。

  大家听得一惊,老场口的石头以色阳、种老、水足著称。争相要过石头对着阳光照。

  “不对吧?”段爷重新拿过石头仔细看。玉石商们争论起来,有的说是雷打场口的,有的认为是格乌场口的,有的断定出自库马场口……

  克钦人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我看你们都是背上背只死老鼠——冒充打猎的!唯独这位兄弟有眼力——老场口的!”

  段爷被说得灰头土脸,将石头递给慕云:“你再仔细看看?不妨给货主开个价?”

  既然是老场口的石头,价就不低。可是,慕云像拿着块烫手的铁,为难地开了个价:“一万五。”

  “兄弟好眼力!”克钦人对慕云翘起大拇指,“其实这种货至少要卖两万五,但是看在你说话凭良心的份上,这石头我亏本卖了!到时包你大赚!”

  “啊——”大家失声叫出,连声说“看不到看不到!芦医生胆子太大了,这是赌绺啊!”

  段爷一听火冒三丈:“你凭哪样开这高的价!看没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绺!”

  从来没见过段爷发这么大的火,慕云冷静想了会说:“这我都晓得,我赌的是里面的色。段爷,其实这价开得并不高啊?”

  “口气不小,你就这么有把握?赌垮了钱该谁赔!”段爷气呼呼的,太撕他的面子了。

  在场人议论纷纷,赌绺属高难度技巧,并极具赌徒心态。因为有些绺在石头表面像针尖,多数解开吓得人冷汗一炸——里面变成放射性的裂!当然也有极少数绺渗不进石头,想赌涨不是一般眼力,要冒很大风险。于是都劝他,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可是,段爷今天意在要他骑虎难下。慕云将钱凑齐交给克钦人,硬着头皮开动小电锯,在石头上切下一个角。在场人眼睛倏地贼亮——里面是透得流水的玻璃种、皇冠绿!他将石料磨了枚戒面,里面无绺无瑕,像枚绿晃晃的水珠,害怕稍不注意滚落。当场被人出价三万买走。

  克钦人指着段爷怒斥:“你这人不地道,我今天算是被你害惨了!” 克钦人再也不敢看下去了,掉头匆匆就走。

  慕云从中又切了三块料,磨成戒面卖掉。将有绺的料剖成三片,中间一片无绺的如绿玻璃,是做收藏级雕件的绝佳材料,他随手卖了四十万。前后半个小时,赚得人目瞪口呆。

  趁人们欣赏惊叹之余,慕云悄然离开。钱他一分没要,要人家交给段爷。可是这钱段爷收得不踏实,清点时表情怪怪的,心里不是个滋味。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斜阳十里(4)
晚上月挂树稍,朗照黑山白水,喧闹的后江场沉睡过去,周遭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两人呆在窝棚一声不吭,都自顾抽烟,各自思索自己的心事。

  三年来,段爷带着他像跑江湖卖狗皮膏药的,师徒相依为命可谓一路风雨。每到一处新场口,一身傲骨的段爷愁得没法,到处登门拜访,像讨饭的求洞子老板让他徒弟解石头。

  然而这种活对洞主至关重要。因为长期解石能悟出赌石技巧,洞主既担心被人学去经验,又怕解出好货被偷盗。所以老板要么亲自解石,要么交给家里人,这活根本不给外人干。

  尽管段爷低三下四的求,人家爱理不理的;即便侥幸找到东家,老板也是受不了段爷像日日讨债、天天死缠烂打的。一旦人家同意,段爷欣喜若狂,哪怕不给工钱也干。待他掌握当地石头奥秘,段爷立即带他另走其它场口。为此他看得心酸,这样求人不知哪天是尽头,于是闹着不干了。段爷揪住他领口大骂:老子都不要脸,你倒怕丑起来!要想跳出火坑活出个人样,就必须切遍密###场口的石头;只有这样才能练成赌石高手赚大钱,买洋房小车、娶小老婆!

  想起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慕云心里满是酸楚,打破沉默说:“段爷与我情同父子,今天您并非是为这件石头,我感到事情蹊跷,莫非是……”

  “你的意思是误会?”段爷抬眼打断他的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我咋个相信你?手把手教你三年啦,老子段爷是问心无愧的!”

  没有三年的恩深似海,也就没有他的今天。慕云郁闷地说:“段爷何必为难我,您认识那石头呀?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就算今天是我的错,三年来发生那么多事,您对我百般呵护,从不计较,难道就为这件点小事……”

  “不行!我逮到一次是一次!”段爷当真是说翻脸就不认人,“你儿子好大的口气,还当真以为赢得了我!这辈子老子只佩服过一个人——林娃!其他人我正眼不瞧,包括你芦慕云!实话告诉你,练成赌石高手必须目空一切,具备赌徒枭雄心态!现在你一时得意就轻狂,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段爷尽选伤人自尊的话说,慕云缄口不言任其发泄,心里有如潮的悲哀,现在是“天要下雨娘要改嫁”,段爷趁机“项庄舞剑”——后江场是最后一站,恐怕今天要分道扬镳!

  段爷发泄累了,盯着他不解地问:“说话呀?你咋不会吵架?妈的草鸡,不像个男人!”

  慕云长叹一气,“段爷何必为难自己,我晓得您心里有苦衷,叫我说哪样嘛段爷……”

  “好了好了——不谈这些了!”段爷丢下“迫击炮”;猛地一脚将竹烟筒踢飞;接着大口喝茶,烦躁不安地站起在棚里踱来踱去。突然提高嗓门:“妈的,你为哪样不跟我翻脸!老子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你却装三孙子,憋气!我一个老叫花子,要你尊重个屁!”

  “段爷,您特地教过我咋个赌绺呀?今天明晓得这石头大有赚头,开价却低得离谱,并故意把我叫到场。”慕云满眼凄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啊段爷!叫我咋个吵得起来……”

  “你咋猜到的!”段爷触电地一颤,蹲着抱头哽咽:“慕云——儿子啊!段爷我对不起你,本想大吵一场分手的……场口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两年前就打算走的;可是害怕你今后在后江石上栽跟头……我马上要赶回佤城,有人霸占我的小老婆和两栋别墅;此仇不报,我会死不瞑目的……”

  今晚果然是阳关三叠,长亭送别!慕云心里悲痛难忍,“段爷,您这大把年纪,又单枪匹马的,何苦与人家争强斗狠呢?”

  “要不我们马上分账!”段爷一抹老泪,连忙搬银箱:“这些年赚了一千多万,让你吃了不少苦。”手忙脚乱地开锁。

  慕云一把按住:“我不是这个意思,钱买不来师徒父子情,我一分都不会要的,晓得段爷报仇缺钱。只是担心您年老体弱,与仇家周旋需要有个帮手啊。”

  “这是我的事,犯不着把你扯进去!三个月后我就回来还钱;不然,不然就把我儿害苦了……”段爷背过身子嗓音沙哑;“你已经羽翼丰满,不再需要师傅了;我老了,你迟早会远走高飞,到那时……”他说不下去了,赶紧收拾。慕云帮忙将衣物银票打好包袱,段爷接过挎上肩,匆匆出门。

  山路很黑,慕云默默送了一程。段爷止步不前,核桃脸缩成一团:“想不到在异国,我们师徒缘分一场,父子相依为命……最终啊,最终还是千里送客,总有一别……”

  段爷仰面泪水嗖嗖滚落,“这罂粟花样的赌石啊,把人变得人鬼不如。我也晓不得这是教你求生,还是把你害了?可是华人在异国,只能靠赌,不然,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 

  慕云眼睛渐渐模糊,“是赌石还是鸦片,这都不重要……我只晓得段爷这一去,凶多吉少,待赚到一笔钱,我会去找您的……”段爷望着他摇了摇头,一抹老泪朝黑幕匆匆走去。
秋去春来(1)
这天阳光明媚,大马坎场口繁忙依旧,人们像屎壳郎的在挖洞、排土、搬石头。累得大汗淋漓的伙计蹲在一起抽大烟,用他们的话说,这是在加钢、淬火,吸足精神进洞子拼命。

  突然;一辆湛蓝色的奔驰轿车嘎地停下。司机打开车门,从中走出一位身材高挑匀称、着一袭华丽傣装的女子;其发髻插枚碧玉簪,靓丽的脸散发山野灵性,给人无穷韵味。

  场口成年不见女人。金老大坐在凉棚眼睛一亮,倏地站起,像给女人检查身体的扫来扫去。伙计们顿时眼睛发直,被女人起伏性感的曲线钩住,惊讶地狱怎么来了个美女!

  女子心思凝重,举目后江场口和静静流淌的乌鲁江,以及日照下的远山孤云。伫立片刻,她款步走到金老大面前,双手合十问有没有一位叫“芦慕云”的中国人?

  金老大抱着竹筒抽烟,抬头望了她一眼:“你是他的哪样人?”

  女子顿时眼圈红润,指着洞子说:“我是他婆娘;你叫王八蛋滚出来!”

  “啊——”金老大丢下“迫击炮”,“阿妹,你搞没搞错啊?他婆娘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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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骗人!”女子像被蜇了的,对着洞子凄厉叫喊:“芦慕云——你王八蛋躲我!”

  “别叫了!”金老大倏地站起;“你也不想想,有你这样漂亮的女人,他不在天堂里享受,咋会赖在我这地狱里当屎壳郎!”

  这女子就是阿香,远道找上门来。金老大的一番话,叫她忍不住凄然泪下,“我们夫妻遭难半路失散,他语言不通举目无亲,只有四处流浪,我成年寻找为他急白了头……”

  膨胀雄性荷尔蒙的地方来了美女,伙计们呼地像发情的狗,丢下活计跑来,一个个垂涎欲滴的,热辣辣的眼里伸出手,都说有!你找的就是芦医生,他确实在这里干过!

  金老大骂伙计们多嘴,同时心里发怵:芦医生埋得好深啦!谁知他师徒来这里搞什么名堂?到底是卧底的骗子还是窃宝的贼?!尤其对芦慕云,他恨得咬牙切齿,那次阻拦段爷切石,叫他至少少赚十万缅币!

  想不到你芦医生也有今天!金老大漫不经心的说:“估计阿妹要找的就是芦医生,他确实在这里解过石头;可惜你来晚了一步,他拜了个老叫花子为师,两人结伴走了。”

  堂堂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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