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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前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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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的身形明显僵了一瞬。他低头看他,神情略显复杂。
小家伙没有多想; 伸开两条手臂,大张着继续喊道; “粑粑!球球!”
橙色的皮球还捏在宋衍的手里; 他怔忪了一瞬,转而,轻轻地递到了他的手边。
颂颂看到皮球; 开心得跟一朵儿花似的。他用力地抱进怀里,转身就乐颠颠地跑进了屋。
门也没关,宋衍站在安静的走廊里,拧眉看着那小家伙的背影; 半晌; 说不出来话。
正对着大门,两室一厅的小民宅温馨朴素,简单的布置一览无余; 左手边那扇门紧关着; 小家伙抱着皮球进了隔壁的房间; 宋衍眼看着他走了进去; 眉头锁得更紧了。
**
颂颂跑回房间玩积木了。
明亮的儿童房里色彩鲜艳; 设计卡通可爱; 每一处都透着孩子气似的稚嫩与天真。小家伙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皮卡丘睡衣坐在积木堆里翻翻找找; 不一会儿,拿出了一个三角形的积木块放在了正方形的积木块上。
两块积木,搭成了一个小房子,颂颂歪着脑袋仔细瞅瞅,马上就咯咯地乐了出来。
离小腿最近的地方还有一个圆形的木块,他连忙抓起来,打算放在三角形上。可是三角形的顶点太尖,正圆形的重心不稳,颂颂不会把握平衡,反复了两次,都一样掉在了地上。
“哎……”
绿色的圆形掉在地上,滚远了,颂颂连忙摇晃着小屁…股,手脚并用地追上了上去。房门口,宋衍换好了拖鞋站在门外,两条结实的手臂端在胸前,静静地看着房间里的孩子。
积木滚到了床底下,他就一直追着。
“小心碰头。”
他紧张,动作迅速地迈开了腿。
大步流星,也就两三步的距离,他拉出了趴在床底下的颂颂,又伸臂一探,将绿色的积木拿了出来。
“这个放这儿。”
反手,他将三角形的积木掀起,先放上圆形,再放上三角。三块简单的积木搭出来,看起来很像一个塔楼。
颂颂发了一会儿呆,眨了眨眼睛,突然,两只黑曜的眼眸里散发出了崇拜的目光。
“哇……”
他撑着手臂站起,拍了拍小手上的灰尘,趔趄地跑了两步,不由分说地就撞进了宋衍的怀里。
“哇……耙耙,哇!哇……”
小家伙不怎么会说话,就只知道紧紧地抱着宋衍的脖子不撒手,仰头看他,一瞬不瞬,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爸爸。
宋衍嗤笑了一声,转而,敛起了眉头。
莫名地,感动和怀疑一起涌上了心头。
爸爸……关系还没弄清楚,谁是谁爸爸?窗外,明媚的光线映照进来,怀里的小家伙又萌又软。宋衍不在乎自己一身名贵的西装,曲起一条长腿,坐到了地上。
他坐着,他站着,他还只不过是刚过他肩膀。
抬手,宋衍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捏起了颂颂有些肉感的下巴,左转转,右转转,仔细地打量。
像,真像……
柔软的发丝,浓眉、深眸、英挺的鼻梁,略薄的嘴唇透着水盈盈的粉嫩,长得几乎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一没结婚,二没女朋友,跟伊棠也只不过是睡过一夜。鬼都知道那女人假装不认识他,对他整日避如蛇蝎,躲都来不及呢,就是那样的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会怀了他的骨肉而且生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一条胳膊搭在膝盖上方,宋衍看着他,语气极力地放得轻缓。
小孩子嘛,哪有一会儿老实的时候,颂颂蹭了蹭他的脖子,将一只白嫩的小手朝他衬衫底下探了进去。
“回答我。”
宋衍目光一厉,按住了他不安分的爪子,往出一带,拎了出来。小家伙细皮嫩肉的,被他的大手一抓,疼得啊啊直叫。
宋衍连忙松手,将态度放柔。“你别乱动,回答我。”
“……”不痛了。颂颂嘻嘻一笑,转身就颠颠地跑了,橙色的皮球还放在卧室的门口,他抱在怀里,颠颠地又跑回了宋衍的身边。
“耙耙,球球!”
“……”
这小家伙不配合他。是装傻,还是真傻?
宋衍抿了一下嘴角,略显不耐地道,“那你多大了?”
“耙耙!球球!”
颂颂兴高采烈地将怀里的皮球一抛,皮球降落,正正好好地砸到了宋衍的鼻梁上。
“……”球球,球球,没玩完了……
“我他妈让你回答我!”
“……”
男人厉声一喝,颂颂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转瞬间,脸上的笑脸不再,嘴角下垂,两只清澈的漆黑眼眸瞬间充斥着盈盈的水光。
空气里静默了一瞬。
“你……你……你别哭,别哭啊,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眼看着豆大的眼泪就要掉落下来,宋衍心里发慌,撑起身子,连忙将小家伙抱进了怀里。
颂颂委屈得不行,扁着嘴,用粉嫩的小拳头一下一下地捶着宋衍的胸口,“耙耙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好不好……”
宋衍活了这么多年,向来孤身惯了,他从来就没哄过孩子。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抽出平整的领带,他动作笨拙地帮颂颂擦干净眼泪,可小家伙满腹委屈还是没好,他越哭越急,越急越哭。
“那个……要不我带你去吃冰淇淋?”
“耙耙凶……”
“买玩具好不好?”
“耙耙凶……”
“那找几个漂亮的小姐姐呢?找几个漂亮的小姐姐陪你玩?”
“耙耙凶……”
“……”孩子的哭声里,宋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吃喝玩乐都不管用他还得怎么办。
“球球!球球总行了吧!”
说着,他长臂一伸,将滚圆的皮球捏在了手掌之间。
宋衍以前读书的当过一段时间的篮球运动员,虽然没达到国家级,但糊弄小孩子还是没问题的。言罢,他用食指轻轻一捻,指尖便托着橙色的皮球飞速地旋转起来,左手不停地拨弄加速,不一会儿,在空气中掀起了一道疾风。
“……”颂颂骤然看呆了。
吸了吸鼻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怎么?好了?不哭了?”
“嗯嗯!”
颂颂用力地点了点头,踉跄地上前,将宋衍手里的皮球拿了回去。他坐到地上,歪着头细看,就像看什么稀罕的宝贝似的。
宋衍笑了笑,倏尔,又无奈地摇头。
“行了,你自己玩吧,你们家大人在不在?”
说着,宋衍站了起来。单手抄在裤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颂颂。
哄了半天孩子才想起来,他今天是来找伊棠的。可是这孩子哭了半天都没人出来劝阻,是不是那女人留他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出门了?
颂颂抠了下脑袋,急匆匆地指了一下隔壁的房间,“屋屋……屋屋……”说完,又宝贝兮兮地抱紧了怀里的皮球。
隔壁房间?
她在家?
宋衍狐疑地迈开脚步,出门,穿过狭窄的走廊,打开伊棠的房门,走了进去。温馨的卧室里,色调温暖,女人一个人躺在浅色的床被里,一动不动,她脸颊微微涨红,闭着眼眉头紧锁。
宋衍快步过去,弯腰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有点烫,八成是病了,床头还摆着拆盒放的感冒药和水杯,水杯里的清水只剩了一半儿,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刚吃过才睡下。
转身,宋衍走到厨房里去找冰袋。
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艹,该不会是昨天我没送她回家她才病的吧?”
冰箱里的小隔层,几个深蓝色的冰袋井然有序地呈一字型排开。他随手抄起两个,转身就走,正要进门的那一刻,有一道急促的身影先他一步夺门而入。
颂颂抱着橙色的皮球,一起连滚带爬地进到了伊棠的房间。
他躺在铺着地毯的地板上,一边笑着,一边叫躺在床上的伊棠。
“妈妈!看颂颂!球球!飞!”
小家伙不会用手转球,就只能拿脚蹬球,两条短小的胖腿在半空中飞速翻转,将脚上的皮球踢得一下下跳起。
宋衍站在门外,听到小家伙的说话声,整个人就突然硬在了原地。
颂颂???
妈妈???
猛地,他一脚踹开门板,怒目圆睁,手里的冰袋都快捏碎了。
距离不近不远,宋衍来不及反应,他瞪眼,追着看。
正赶上小皓拿着的手电筒电压变弱,只一瞬,整片山林都暗了下来。光源不再,宋衍毫不犹豫地掏出怀里的手机,他打开手电筒功能,径直地朝马路对面照了过去。
☆、65。第六十五章
结婚哪是宋衍口中说的那么简单。那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更何况; 对于伊棠而言,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结婚的事儿。记得李慕说过; 他说伊棠迟早要给颂颂再找一个爸。可实话说,如果她真的想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 她当初就不会义无反顾地把颂颂生下来; 如果她真的想找个男人当避风港,这两年半的时间过去,她也不会等到直到宋衍出现; 她还一直孤身一人。
伊棠从小父母早逝,跟哥哥相依为命。后来哥哥离世,肚子里的颂颂就成了她全部的精神寄托。而自从颂颂出生; 伊棠也就没有再多看过身边的男人一眼……
宋衍……
宋衍是还不错。
可是这两年多过去; 她一个人带着颂颂不也挺好的吗?
现在这个年代不比从前,单亲家庭很多,单身妈妈也很多。伊棠暗忖; 只要她对颂颂足够好,她应该是可以弥补掉小家伙没有父亲的那块缺失的。恰巧; 说曹操曹操到。正思索间; 隔壁的小家伙颠颠地跑了过来。
白天那套皮卡丘的睡衣在吃晚饭的时候被颂颂弄脏了; 伊棠刚回屋前; 又给他换了一身新的。墨绿色的小恐龙睡衣,脊背上竖着几道用海绵模仿的骨质板; 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浅黄色尾巴; 走起路来; 摇摇摆摆。
“妈妈,玩。”
颂颂抱着一个竹木篮子,一蹦一跳地走了进来。
篮子里装着他平时玩的各种玩具,他翻出最喜欢的橙色皮球,躺到地上,用两条腿飞速地踢蹬。
“看看,看看!”橙色的皮球在半空中一下下跳起。小家伙咯咯地乐着,不一会儿,腿上就没了力气。皮球掉了,他爬着去捡,虽然是重复表演,可伊棠下午在睡觉,那时候她并没有看到。
“你跟谁学的?”
伊棠微讶地看着他,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用脚做游戏跟用手做游戏可不是同一个概念。她从来没有见过颂颂这样用腿踢球。
颂颂抱着皮球在地毯上欢快地打了个滚儿,“耙耙!”
“……”伊棠怔忪了一瞬。脸上的表情一僵,五根手指捏着棉被的一角,指尖慢慢地收紧。
颂颂年纪小,哪里能读懂伊棠的表情,他转身又从篮子里翻出了一摞积木,神秘兮兮地,用尾巴挡着,生怕被伊棠提前看到。
伊棠尴尬地笑笑,连忙很配合地闭眼。颂颂又准备了半天,半晌过去,小家伙才跑到她跟前勾了勾她的手指。
“妈妈,好!”
小家伙清甜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伊棠缓缓地睁眼,不一会儿,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地化为清晰。一座用积木堆成的小塔楼,五层高,平平稳稳地立在地上,矩形、圆形、三角形,混合使用,竟然没有出错。
“这……这也是宋衍教你的?”
伊棠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玩具。在今天之前,家里的积木都是小皓在玩,颂颂他是不知道三角形是要放在圆形上面的。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一只细白的小手揪着头顶翘起的头发,好像是在琢磨宋衍是谁。
伊棠解释,“宋衍就是爸爸。”
“啊啊,耙耙!耙耙,哇……”
颂颂一听到爸爸两个字,立马开心得跳了起来。他拽着身后拖地的长尾巴手舞足蹈,左摇右晃,一会儿又伸出胳膊,让伊棠抱抱。
弯腰,伊棠垂下了眼睫,她抱起了地上的孩子,轻轻一放,让他安安稳稳地坐到了自己的怀里。傍晚的夕阳里,她一只手温柔地托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轻轻地擦拭着他额角玩闹后留下的汗水。
她自己养大的孩子,她自己再了解不过。颂颂口中的“哇”,就是棒呆了、好厉害的意思。
这孩子会说“哇”字的这几个月里,前前后后,伊棠总共也只听过不到五次。而她听到的这屈指可数的几次里面,就有两次是他在夸宋衍的。
颂颂的性格像伊棠,相对柔和,没有宋衍的那么锋利。可是柔和归柔和,这孩子其实有点认生,他胆子有点小,无论是跟人相处还是说话做事都吞吞吐吐,慢腾腾的。或许是因为从小就缺失父亲的庇护,他没有那么果敢,也少了男子汉的那份干脆。
伊棠抿了下唇。倏尔,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颂颂……你……很喜欢爸爸?”
一个简短的下午,她只是睡了一觉,再度醒来的时候,就感觉他的儿子好像隐约地变化了不少。
“妈妈!爸爸,哇……球球,哇……”
小家伙胡乱地空中比划,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是想告诉伊棠,宋衍白天教他转球时的场景。
嗯……果然,男生还是跟男生玩得来。伊棠就不怎么喜欢那种无聊的传球和递球的游戏。以前颂颂每次找她,她都本能地去找小皓求助。
“颂颂,你……你这样会让妈妈很为难的……”
小家伙的动作一直没停,伊棠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臂。小家伙哎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看着她,伊棠上半身微微前倾,倏尔,长睫微垂,轻轻地将他抱进了怀里。
“颂颂,这两年……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生活得很好啊。还有小皓哥哥,我们三个人是一家人,以后也是我们三个,你不需要爸爸的,对不对……”
伊棠紧张地抱着颂颂。颂颂的眼睛呆呆地眨着,片刻,用力地摇头。
他挣开伊棠,爬到床下,抱起了那个橙色的皮球。
“耙耙,教。妈妈……耙耙,哪儿?”
宋衍答应过要教他转球的,伊棠下午的时候跟他一样听得真真切切。静默里,清寒的月光渐渐地替代了微醺的夕阳,半晌后,伊棠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
“颂颂,你别问了,妈妈也不知道爸爸在哪儿。”
“嗯……?”
“好了,乖,你去睡觉。”
**
之后的两天,宋衍莫名地断了消息,颂颂却一直记着宋衍要教他转球的那件事情,有事没事,一有空就问伊棠有关于宋衍的行踪。
比如,伊棠洗澡时……
“妈妈,耙耙?”
“爸爸不在浴室。”
又比如,伊棠洗衣服时……
“妈妈,耙耙?”
“洗衣机装不下他。”
……小孩子的耐心有限,两三天过后,也就慢慢地变得态度消极了起来。再加上,伊棠把小皓从姥姥和姥爷家接回来了,有人陪颂颂玩儿了,小家伙也就没有之前那么寂寞,不到半周,爸爸这个词也就渐渐地从小家伙的口中隐退了出去,可虽然没人提起……当伊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反倒有些在意起来。
宋衍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她家里发了一场脾气,变相得跟她求了个婚。可好几天过去了,这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伊棠是没关系,可她在乎颂颂,颂颂是宋衍的亲儿子,他明明已经知道了颂颂的身份,可这些天过去,他竟然对自己的亲儿子不闻不问?有他这样当父亲的吗……亏得颂颂之前还那么挂念着他……
咬着嘴唇,伊棠气恼地将宋衍之前借她用过的毛巾丢进了垃圾桶里。
实话说,经过了那天和颂颂的谈话,她原本立场已经有所动摇。可现在看来……好像是没有必要了……
**
又过了一天,夜晚,孩子们都睡了,伊棠洗完澡出来,走到客厅角落里的那块紫檀树根前,蹲下身,细细地打量,琢磨着在最近几天开始动工。
“嗡——”
口袋里,手机一阵震动。
18811118888。
伊棠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将电话按断。这男人还敢打来?他还好意思?她现在是顾虑着孩子们都在房里睡觉才勉强饶他一回,要不然她当即接起,用吐沫星子淹死他。
电话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儿,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前两天进山里,出了点事故,山体滑坡,通讯断了。我跟几个朋友死里逃生,现在正在第三医院包扎伤口,你要是念着我是颂颂他爸,你就来医院看看我。你要是不想过来,那就等着每年清明节给我烧点纸吧,嗯?未来老婆。”
“……”
刚才那几个村妇猜的没错,颂颂就是伊棠的儿子。
至于小皓的说法,是因为他病了。那孩子身世可怜,父母早亡,前两年受了刺激生了一场大病,直到现在记忆都受着影响。医生叮嘱,纠正小皓的记忆要循序渐进不能硬来,所以身为姑姑,伊棠也不敢过分矫正,生怕会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举动而加重了那孩子的病情。
“耙……耙……”
一岁半的小娃娃,语言发育迟缓。
颂颂生平第一次听见爸爸这个词。他眨眨眼,将上下唇瓣用力地贴在一起,浓密纤长的眼睫闪亮地霎动,貌似是想学。
伊棠微怔了一下,宋衍就在外面,她连忙低头,跟颂颂轻比了一个噤声。
“耙耙。”
“嘘。”
“耙耙。”
☆、66。第六十六章
其实……
刚才那几个村妇猜的没错; 颂颂就是伊棠的儿子。
至于小皓的说法,是因为他病了。那孩子身世可怜; 父母早亡; 前两年受了刺激生了一场大病; 直到现在记忆都受着影响。医生叮嘱,纠正小皓的记忆要循序渐进不能硬来; 所以身为姑姑; 伊棠也不敢过分矫正,生怕会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举动而加重了那孩子的病情。
“耙……耙……”
一岁半的小娃娃,语言发育迟缓。
颂颂生平第一次听见爸爸这个词。他眨眨眼,将上下唇瓣用力地贴在一起; 浓密纤长的眼睫闪亮地霎动; 貌似是想学。
伊棠微怔了一下; 宋衍就在外面,她连忙低头; 跟颂颂轻比了一个噤声。
“耙耙。”
“嘘。”
“耙耙。”
“嘘。”
“耙耙。”
“……”
颂颂又说了几遍; 伊棠无可奈何; 拿起床边的奶嘴; 堵住了他的嘴。
“……”小家伙躺在床上费了半天的力,挣扎着,才揪出了嘴里的奶嘴。半晌,颂颂将柔软的嘴唇轻轻嘟起; 失落地伸出两条软绵短小的胳膊在半空中挥舞……
“妈妈……”
“……”一委屈就要抱抱。
鬼灵精怪的小家伙。伊棠叹了一口气; 整颗心都快融化了。
低头; 她撩开肩膀上的长发,闭上眼,亲了一下床上的小宝宝。
她不是不想让他学,只是宋衍就在外面。她当初跟宋衍在巴西相识,前后接触的时间都不超过一天,宋衍并不知道颂颂的存在,酒醒后她匆匆逃离,回国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她只知道他叫宋衍,其余的一概不知。
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伊棠前后思索了很久,虽然她最终决定把颂颂生了下来,可如果这件事被宋衍知道,一个陌生女人给他生了孩子……
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颂颂乖,别闹,妈妈去叫小皓哥哥进来陪你玩。爸爸今天没地方可去,只能在这里过夜,我去给他收拾一下房间,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我们就和小皓哥哥一起住。”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放下了双臂,恍惚间咯咯地笑开,好像是听懂了。
伊棠欣慰,摸了摸他的额头,起身,走出了门。
院子里,小皓正在帮吴阿婆端菜,这小家伙虽然偶尔调皮捣蛋,但懂事的时候又乖巧地不成样子。
伊棠轻声地道,“阿婆,我去给那位先生送饭,颂颂缺人照看,你们就到我屋里吃吧。”
伊棠并不想跟宋衍相认,也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假装毫不相识。
吴阿婆亲和地应下,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带着小皓往中屋走去。整洁的四合院里,忽然变得静悄悄的,伊棠回头又看了看几面被灯火点亮的窗扇,抿唇,拐进了角落里的厨房。
古老的厨房里,半旧的灶台,铁锅又圆又大,鲜嫩浓白的鱼汤香气扑鼻。山野地方,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熬煮了三个小时的鱼汤,算是难得。
伊棠站在水池旁,洗涮着刚用过的汤勺,转身,从锅里又舀出一点鱼汤。汤勺回递到嘴边。她张开唇瓣,放低舌尖,喝进去一点,喉咙轻轻地滚动。
味道还算不错,咸淡她吃着可以。
伊棠心满意足,弯腰,起身,步伐轻缓,将盛好的鱼汤端了出去。
三步五步穿过院落,西屋的灯亮着,她敲门,等待,得到了屋里人的回应,才小心翼翼地迈过了门槛儿。门板推开,房里很朴素,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多余的摆设,一件都没有。
宋衍正倚靠在窗边抽烟。
做工精良的西装外套被脱在床上,他只穿着一件轻薄的修身衬衫站在光下,粗硬的左手手腕隐在裤袋里面,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夹着一根细长的烟卷,两腿并拢,漆黑的鞋跟儿紧贴着坚硬的墙壁。
见她进来,他抬头,深吸了一口气。
口腔闭合,宽厚的舌头将轻…薄的烟雾…弹弄了两下,倏尔,薄唇微张,吐出了几个浅白的烟圈儿。
“需要我帮忙吗?”
他眯眼,站直了身子,将手里的半支烟按进了石砌的窗沿上。
伊棠轻轻地摇头,将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转瞬,恍若不经意地从他身边走过。“不用……你吃饭吧,我给你换床被子。”
这房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原本铺的是小皓的被子。但宋衍这个身高,盖小孩子的被子肯定是要短的。
弯腰,伊棠自然地收起床上的西装外套挂进角落里的衣柜,转身,又去拿成人用的棉被。厚重的棉被放在衣柜的最上头,她身高不够,踮起脚尖,有些费力。
宋衍走过来,手臂一伸,拿了下来。
“你吃过了?”
“还没。”
“那不急,一起吃。”
他甩手就将棉被扔到了床单上,一只手抄起桌上的木筷子,手指一旋,递到了她的面前。
“……”
伊棠怔忡了一瞬。餐具她只带了一副,更何况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好像也不太合适。
“先生,碗筷不够,你吃吧,我一会儿跟吴阿婆她们一起就……”
话音未落,一双木筷被坚硬的膝盖从中折断。
宋衍面无表情,将折断的木筷边缘往粗粝的石墙上磨了磨,很快,又反递到她手里。
“一起?”
他想想看她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
“……”
伊棠悄悄地提了一口气,半晌,才讪讪地接到了手里。她手心微微沁出点汗水,心里面还有点发慌。
“好啊……那……那就一起吃吧……”
盛情难却。
狭窄的房间里,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宋衍不说话,伊棠也悄不作声。勺子不够,宋衍让给了伊棠,自己用半截木筷,夹起了几粒米饭。
他一只手平放在桌上,一只手肘撑在桌角,黑色的袖管微卷起一半儿,露出一截麦色结实的小臂,手腕上经脉明显。
伊棠看在眼里,心口还在突突地跳个不停。真没想到,这男人力气这么大,那么结实的一双木筷子,又不比一次性的……
“看什么?”
几粒米饭递到嘴边,眼角的余光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目光,宋衍抬头,轻轻地扫了伊棠一眼。
“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她在等他说话,还是自己有话想说?
“……”四目相对。伊棠抿了抿嘴唇,片刻,又赧然地移开了目光。
说什么,说多错多。
可不说话又好像心里有鬼。
她敛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那……相遇就是有缘,难得认识一场,我还不知道先生叫什么。”说完,她又连忙添句,“我叫伊棠,伊人的伊,海棠花的棠。”
手心里的筷子越握越紧。伊棠尽力地直视着看他,掩盖住心底的不安与紧张。
“……”
房间里沉默了一瞬。宋衍捏着筷子,又夹起一片鱼肉。
“宋衍。唐宋的宋,衍展的衍。”
他凝眸,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伊棠轻轻地点头,她自己明知故问,还要自问自答。“有寓意,好名字。”
“什么寓意?”宋衍追问。
“繁衍生息,邹衍谈天。”伊棠垂目,长睫低垂着也不看他。
“……”宋衍又默了一瞬。
忽地,他起身,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径直离开了半旧的餐桌。
房间里昏黄的灯泡照着餐桌,混合着窗外的月光,光影柔和。西装被挂进衣柜里,他拿出来,习惯性地掏出了口袋里的烟盒,粗粝的指腹摩挲了两下打火机的滑轮,不多时,幽亮的火光瞬间照亮了他半张脸。
“抱歉。我烟瘾犯了。”
他叼着一根烟,站直,淡淡地回头看她。
一股烟草的味道袭来,伊棠看了一眼吃到一半儿的鱼汤,忽地,迤迤然地起身。“没关系,我回我屋里吃。”
正好她不想多留,颂颂该吃饭了,那小家伙的脾胃可娇惯着呢,吴阿婆伺候不了,小皓更是个孩子,有些细活儿,还是得她自己来。
“先生早点休息,夜里可以锁门。”
她端着托盘走到门口。用一根细长的手指挑起门口的锁链轻轻钩动,放在门环上,又解开,好像是在跟他解释如何锁上这种老式的旧门。
呵。
宋衍轻笑了一声,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深山里,缺水短电,想熬夜都难。
“晚安。”
“晚安。”
她开门,静静地走了出去,他看着她的背影,良久,回不过来神。
那女人的语调像河边苏柳,曼妙的身材如秋水笼纱,深夜里,真的让人欲…火中烧,寂寞难耐。
半晌,直到隔壁传来小孩子的嬉笑声,宋衍才摇了摇头,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生锈的锁链,放在门环上,随意地一落。门上锁了,他转身,坐到了床上,素净的黑衣黑裤,男人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手腕搭在膝盖上,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那支尚未抽完的香烟。
今天这一行没有白来。
他原本以为只是来解决工作上的麻烦,没想到,倒是解决了一桩心头旧事。
须臾间,隔壁的嬉闹声淡了,反手,他捻灭了香烟,躺到床上,关上了灯。
床头紧挨着小窗,清寒的月光从窗外照进,几道清冷的斜光切割开他面上的冷漠,搅碎,纷飞成月光里的柔和。耳边还回荡着女人跟他道的那句晚安,宋衍回忆着这一晚的种种,忽地,挑眉,嗤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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