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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请闭眼之暗粼-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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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青看着她:“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齐声说:“新手。”
    看完案发现场后,两人又将整个公园走了一圈。天已经黑了,公园里几乎是人声鼎沸。可以想象出那晚即使临近闭园,人也不会太少。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出凶手,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人回警局时,已是九点多了,但大楼里还是灯火通明。方青将车停在停车场,远远的,却看见对面也有辆车停下来。他们看到了一个眼熟的面孔。
    冯悦兮。
    初秋的夜里,冯悦兮裹着件风衣,踩着双高跟鞋,站在车前,的确有楚楚可怜的动人味道。一个男人下了车,走到她跟前,两人说了几句什么,男人揽着她的肩膀上车。
    车上副驾还坐着个男人。那是辆不错的车,二、三十万的样子,但在这城市里也不是不常见。
    简瑶看着他们,说:“那应该就是冯悦兮的朋友,来接她了。”
    方青却冷笑道:“美女就是不缺人呵护。”
    简瑶转头看了眼这年近三十的老“愤青”,心里很清楚他在“愤”什么。默了半晌,低声说:“喂,自己家养的羊跑了,就不要嘲笑别人家的羊又美又听话啊。”
    方青:“……神棍闭嘴。”
    两人上楼,看到邵勇一个人站在走廊里,正在抽烟。夜幕在他身后染成如此深的背景,灯光迷离,这个老人指间的一根香烟,显得如此孤独又深沉。加之他身材硬朗,年轻时必然也英俊逼人,此刻矗在那处,竟分不清是他的鬓发更白,还是烟气更白。
    简瑶的心头一震。
    这原本是最普通的一幕,大约在许多警局都能看到这样干了一辈子的老刑警。但恰恰是今夜这一幕,这一瞬间,这一个印象,触动了简瑶的回忆。
    她一下子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邵勇了。
    她的目光变得怔然——可是邵勇为什么,显得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呢。或者,那一次的萍水相逢,他把她也忘了。
    可简瑶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里有东西。而且这样的老刑警,老狐狸,大概是不会轻易忘却遇到过的人的。
    简瑶和方青走向他。察觉到动静,邵勇转过头来,掐灭了烟,朝他们露出温和平静的表情。
    “老方,你先进去。”简瑶说。
    方青意外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邵勇,进去了。邵勇眉头微挑,不动如水。
    简瑶盯着他,笑了一下说:“邵队,两年前的国庆期间,那段时间,靳言……他在家里养伤。你曾经带着一个15年前的积案,来找过他。他当时给过你建议,后来,案子还破了。对不对?”
    邵勇慢慢笑了,温和地说:“简瑶,我一辈子都感谢薄教授对我和那个案子的帮助。”
    简瑶的心一定。是了,邵勇就是当时来的那个人。只是因为那段时间,薄靳言声名大噪,从地方上来找他求助的人太多,所以简瑶一时没想起邵勇是谁。案子破了以后,好像薄靳言跟邵勇之间,还有过不间断地书信电话往来。不过简瑶没参与过罢了。薄靳言性格孤僻,能够跟这个邵勇有数次交流,也算难得了。
    “没有。”简瑶说,“也谢谢你对靳言的信任。”
    她说得非常平和,甚至眼中带着微笑。邵勇思及薄靳言现在的状况,他的妻子却平和骄傲如初,这令邵勇心生感动。
    然而简瑶话锋一转,却问:“可是邵队,为什么今天你一直显得像是不认识我呢?”
    邵勇看着她,没说话。
    触及他的眼神,简瑶忽的心头一动。再想到他专程上报北京,请求犯罪心理研究室的协助……
    有什么东西,在简瑶心头一闪而过,却未能准确抓住。
    而这时,门内却传来呼喊声:“头儿、头儿!来一下!”
    邵勇转身朝里走去,却低声说了句:“简瑶,我希望你和靳言,一切安好。”
    简瑶一怔。望着邵勇苍老而挺拔的背影,终究是轻轻叹了口气。
    ——
    邵勇是对简瑶卖了关子没错,但考虑到那人性格怪癖,又遭了大难,变得更加难以捉摸,邵勇也不想轻举妄动。他更乐意见到水到渠成的相逢,而他只需要顺水推舟便好。
    然而邵勇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他被手下叫回办公室,看到手下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一下。再推开门,就见那两人不知何时来了,正好端端地坐在他的沙发上。
    ——
    简瑶回到临时给她安排的座位,坐下开始写初步的犯罪心理画像。一旁的方青点了根烟,凑过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简瑶答,“只是突然想起,邵勇以前跟我和靳言打过交道。”
    方青“哦”了一声。
    此时已是深夜,办公室里有一半的位置是空的,都还在外出查案。还有一半跟简瑶一样,大约都在低头整理手中的资料。一时间,显得格外的静。只有方青手里的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滑动的声音。
    方青和简瑶的座位在相对安静的里侧,故也不是所有刑警都注意到他们回来了。这时门口走进一个看着十分活络的刑警,一脸古怪的表情,一拍另一人的肩膀,低声说:“喂,听说那个人又来了?我听楼下的张叔说了。”
    简瑶正提笔在纸上写:“嫌疑人20…40岁之间……”耳朵里听见了对话声,但笔锋未停。
    “谁啊?”有人问。
    “嘿!就是住山上那个,老戴个墨镜口罩,穿个黑风衣,古古怪怪的……”
    简瑶正写到“经济状况良好”,笔锋忽然一顿。旁边,方青的火机还一直不疾不徐地响着。
    “噢,你说他啊。听说他以前就是个神探,破了非常多的大案,跟咱们邵队还是好哥们儿呢。”
    “是啊。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
    简瑶的笔彻底顿住,一时竟移动不了。方青也抬起头。
    两名刑警噤了声,因为邵勇办公室的门传来响动。
    简瑶看着纸上不知何时变得凌乱的字迹。耳朵里忽然有嗡嗡作响的声音。
    可是现在,她那瞎了眼的神探,已忘了回家的路。独自在外,流浪到了从前。
    离他们不远的那扇门打开了,有人拄着拐棍,脚步蹒跚地走了出来。带着几分倨傲,几分轻笑,却如同大提琴低音部连弹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一个新手犯的案子,还当宝贝藏起来。以为这样就能拦得住我?邵队长,你真是……太幼稚了!”
    
    第66章
    
    那声音落入简瑶耳中,就像有一根弦,轻轻颤动着。余音不绝,再难平静。
    她的脖子甚至有点僵了,想要抬头,却不听使唤。
    旁边的方青却已震惊抬头,瞬间失语。
    简瑶终于还是看了过去。
    周围的人都还是如常,一切都很安静。隔着层玻璃,简瑶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他。
    薄先生照旧穿着一身黑西装、白衬衣、皮鞋锃亮,一丝不苟。他又瘦了许多,西装显得空荡荡的。高高地站在那儿,像个衣架子。苍白削瘦的手按在一根拐棍上,那拐棍锃亮黝黑,莫名让简瑶觉得突兀。
    他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脸色清寒。
    因他刚才的口出狂言,许多人都在看他。而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信步继续往前走。
    忽然,在经过这扇窗时,他的脚步一顿。
    简瑶的心瞬间提起。
    他的脸原本是朝着前方的,此刻隔着光影斑驳的玻璃,却像是若有所觉般,朝她的方向,微微侧头。
    方青在旁边,低低骂了声“靠”。刑警们也是不明所以。
    简瑶的眼眶慢慢湿了。看着他漆黑的发,看着他暗光晦涩的墨镜。下意识竟伸出手,摁在了玻璃上,轻唤:“靳言……”
    然而隔着玻璃,他终究是听不到的,像什么都没发现,转过头去,一脸淡然地,继续朝前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简瑶站在原地,整个人好像还是僵硬的。方青则瞪大眼睛看着她。
    一个念头倏地冲进她脑子里:他看起来,居然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只除了眼睛看不见。
    为什么还在别处徘徊?
    为什么还不回她的身边?
    方青将她的胳膊一拉,简瑶醒过神来,下意识跟他一块追了出去。就在这时,一个人跟着薄靳言,从邵勇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闲晃晃地样子。方青看到那人,又骂了句“操”。那人却听见了,转头看见方青和简瑶,原地呆住了:“老方、嫂子……”
    方青冷笑不语。
    简瑶低声说:“你还知道叫我嫂子。”
    安岩尴尬极了,再回头看到邵勇站在门口,一脸微笑的望着他们,顿时明白一切都是这老狐狸的安排。他有些手足无措,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像是逃学的孩子,被父母抓了个正着。一时也不知道薄靳言怎么样了,干脆含糊道:“那个……我先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他看不见,身边得有人看着……”
    话没说完,就被方青用手臂勒住脖子压在墙上,瞬间俊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野了一年……”方青冷道,“眼力价儿倒没怎么涨啊。还用得着你看?”说完朝简瑶递了个眼色。
    简瑶只点了一下头,就朝薄靳言的方向追去。
    她在人群里快步穿行,警察、嫌疑人、警徽、白墙,都从两边掠过。世界却好像再次安静下来。她眼前只有一条明亮的小路,有个高大孤独的身影,在前方行走,没有回头。
    简瑶忍着不叫眼泪掉下来。
    她总是对自己说,他那样的男人,看似天真实则深沉的男人,会在该离去时离去,在该回来时回来。
    可若是再次相逢了呢?相逢于命运遗忘的无名角落。
    ……
    简瑶霎时停步。
    她追上他了。
    薄靳言在走廊的一把长椅里坐下,拐杖放在身侧,应是在等安岩。
    简瑶隔着人流,望着他。
    他坐得笔直,双手平放在腿上,宛如往昔。许多人从他面前走过,他神色淡漠,他似一棵树,一动都懒得动。
    有那么一瞬间,简瑶有非常强烈地冲动,跑到他的跟前,抱着他的双腿,抬头看着他。他必然震惊,也许无措。但是简瑶毫不怀疑,他一定会伸手抚摸她拥抱她,如同她对他所做的一样。
    但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制止了她这样做。
    她问自己,是这样吗?在离开她的这段日子里,他就这样安然而静默地,生活在这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里。无人识得他的大名,无人知道他的传奇,也无人知晓他一身的伤痕。
    这就是他想要的方式吗?
    就像曾经。
    曾经重伤于鲜花食人魔案,他便像乌龟躲进了壳里,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与世隔绝的活着。现在,他再一次缩了回去。
    可是上一次,他破碎的是身体。
    这一次,却是心。薄靳言破碎的那颗心,要怎么才能缝补好?
    ……
    就在这时,薄靳言的手机响了。他的手摸到口袋里,掏出接通,然后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好,既然邵队长你诚挚邀请,我现在回来,协助你们破这起案子。”
    他站起来,原路返回,朝她走来。
    那一刹那,简瑶全身的血仿佛凝固住,明知他看不见,她却有无所遁形的感觉,身体僵硬、发烫。
    薄靳言走到她的面前,导盲棍碰到了她的脚尖。他停下。
    “借过。”低沉、平静而礼貌的声音。
    简瑶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无声地为他让开路。
    薄靳言似乎丝毫未觉,慢慢地,从她身边走过。
    ——
    一会儿有关案情的研讨会就要开始了。得知薄靳言他们也会参加,方青的心情就像揣着个炮仗,说不定何时就要炸开。炸他个酣畅淋漓,又也许会炸得内心伤痛。
    不过,此刻比他心情更焦灼的,应该是那个女人吧。
    方青没什么闲心找薄靳言和安岩叙旧,他找了好久,才在办公楼天台,找到了简瑶。
    他上去时,简瑶已经平静了。只是眼睛肿得厉害。相识一年多了,方青是第一次看她哭得这么厉害。可这也是情理之中。
    简瑶站在天台边,不声不响。方青点了根烟,站到她身旁,说:“刚才你俩……”
    “我没跟他说话。”
    “为什么?”
    简瑶忽然哽咽:“说不出来。”
    方青的心就这么一疼,为自己的这个同伴兼妹子。“草……”他轻轻骂了一声,却说,“要不咱揍他一顿?”
    简瑶勉强笑了笑:“不行。”
    “逼他写万字检讨与妻书?”
    简瑶还是摇头:“不行。”
    方青叹了口气:“简瑶,你怎么能对他这么温柔?你们俩之间,总是你多走这一步吗?”
    这话是有人说过的。在那人活着的时候。简瑶原本干涸的眼眶,忽然又红了。
    “老方,你别说了。”她说。
    方青“嗯”了一声。
    可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们差不多要下去开会了。薄靳言他们也参加。”
    简瑶:“……知道了。”
    这一年来,每次提及薄靳言和安岩,方青都没什么好脸色。此刻他却慢慢抽着烟,说:“我倒没见过,有那个刑警,眼瞎了还能坚持在一线破案。再硬朗刚强也不行。你家这个,是真正的男人。他已经在跌倒处站起来了。”
    ——
    从一开始,安岩就被方青丢进了一个小房间里,反锁着。他又激动又忐忑,想要给薄靳言打电话报信。可这家伙脾气向来古怪,今天不知道抽什么疯,竟然死活不接他电话。
    等安岩终于叫来个小警察,帮自己打开门,却被邵勇叫到了大会议室。进去一看,好家伙,所有人都坐齐了。邵勇、刑警队的几个熟人骨干,薄靳言……另一边坐着方青和简瑶。
    薄靳言的神色还十分淡定,拐杖放在桌边,端坐着没动。安岩顿时反应过来:莫非他还不知道对面坐着谁?我去!
    而方青还是一双鹰眼,丝笑非笑看着他和薄靳言,眼神比冬天还冷。令安岩意外的是,一向温婉的嫂子,此刻看起来也挺平静的——至少表面上是。她一直低头看着资料,过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他们。那眼神安静如水,安岩居然看不透!
    邵勇多老辣稳重的人啊,跟没事儿似的,他手下一帮刑警也是一脸肃然。邵勇清了清嗓子:“准备开会了。”
    安岩坐在薄靳言身边,神色也变得淡定起来。手却在桌下,轻轻撞了薄靳言一下。
    薄靳言淡淡道:“有事说事,别摸我。”
    安岩:“……”
    对面的方青看见安岩的小动作,知道他的用意,忍不住了,低喃道:“你小子……”
    桌上一静。
    简瑶一怔,慢慢抬起头,看着薄靳言,心猛的跳起来。
    他似乎也有片刻地怔忪,然后抬头朝着他俩的方向,脸色似乎有点紧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缓缓地说:“原来是……方青来了。”
    
    第67章
    
    傍晚的风,透过窗徐徐吹进来。刑警的声音,嗡嗡嗡嗡就在耳边。简瑶隔着圆桌,看着薄靳言。刑警们大概都商量好了,没人看他。安岩红着脸低着头,方青一脸看破一切的淡漠。
    薄靳言的脸,慢慢红了。
    他抬着头,朝着她和方青的方向。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紧。然后伸手扶了一下脸上的墨镜。
    他一句话也没说。
    她也不说话,只这样默然坐着。
    曾几何时,她和薄靳言之间,也有了这样相对无言的时候?
    “……要不我们先请简瑶和方青,说一下他们的意见。”邵勇的声音这时插进来。
    简瑶答了声“好”,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心却好像依然躺在一片冰冷的荒原上。
    “我们有以下几点初步结论。第一,凶手是有预谋的杀人。聂拾君夜跑的习惯,知道的人并不多。凶手跟踪观察过她,并且选择了非常合适的谋杀时间,和她的跑步线路上最合适的谋杀地点。在实施完整个谋杀后,也没有撞见目击者。并且他还提前准备好绳索、颜料、手套等完备工具。所以,他既不是一时兴起、冲动杀人,也不是随机撞见一个夜跑者就杀死。聂拾君,是他经过挑选后的目标……”
    她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她想,真是奇怪,自己不是没有想象过跟薄靳言重逢的情景。她以为自己必然非常悲痛,激动,她也许会冲上去抱着他大哭,责怪他,捶打他,原谅他。可真的发生时,原来一切都这么安静。
    安静得好像只是人生转了个弯,又遇见了曾经的他。
    “第二,凶手经常在聂拾君居住的租住屋附近、或者公园附近活动,并且很有可能就住在这附近。《地理学上的犯罪心理学》告诉我们,无论凶手是因为何种原因杀人,他和受害者,必然之前就在某个地点相遇过。聂拾君这个人生活非常单调,经调查,她经常活动的地点,就是家、公司、公园,周末会去商场。在这四个地点里,只有租住屋和公园附近,凶手是最容易逗留、观察受害者的,而且他最后也选择在公园杀人,说明这是在他心理上非常熟悉的地点。如果只是在上班路上、商场匆匆一瞥,凶手居住地离这里很远,一是很难继续跟踪受害者,二是在不熟悉的公园作案,对于一个新手来说,心理上会非常难以适应。
    第三,凶手心思缜密、计划周全,行事干净利落。这也体现出他的人格特点。“蝴蝶”对于他来说,一定有特殊的心理寓意。但我也注意到,他画的蝴蝶,比较柔和。目前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第四,他缺少犯罪经验,是个新手。那么为什么挑选在这个时机,开始杀人,并且是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杀人。必然跟他最近受到的某个特定刺激有关。而聂拾君被他选定为受害者,身上必然有跟这个特定刺激相关的因素。所以,我们需要继续深入调查聂拾君,对受害者了解得更多,就会对我们的加害者了解更多。
    我们的结论,暂时就这么多。至于凶手是否是精神病态、连环杀手。因为只发生了一起案件,所以还有待观察。”
    她说完后,众刑警们都频频点头。
    简瑶忍不住又看了眼薄靳言,他的面色还是那样平静。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他的唇角线条柔和了一些。
    简瑶突然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想让自己冷静清醒一点。
    是心理作用吧。她竟然能感觉到两道灼灼的目光,如同昨日,一直停在她身上。
    是他用已经黯淡无光的眼睛,始终凝望着她的方向。
    她那离家出走的,瞎眼神探。
    简瑶端起水杯咽下一口,滋润近乎干涸的喉咙。
    邵勇说:“谢谢简瑶和方青,那么靳言,你的意见呢?”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齐转向他。
    薄靳言静了一瞬。
    在这一刻,简瑶突然想起了从前。而她清楚地感觉到,薄靳言必然也想起了。曾经多少次,他与她并肩,他点破她的迷惑。用他的智慧,牵引她成长。
    有时候是夸奖:“我们的犯罪心理之花,终于上路了。”有时候却是毫不留情地嘲笑:“真棒,你得出了三个结论,有两个是猜的。”
    ……
    “简瑶今天的推理非常出色,比我想象的……优秀多了。”他缓缓地说,“我再补充三点结论。”
    简瑶的喉咙忽然有点堵。会议室里是这样的静,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薄靳言,看这位传说中的瞎眼神探,还能得出什么更有价值的结论。
    薄靳言忽然微微笑了一下。他摸到旁边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就放下。一个念头冲进简瑶的脑海里:这里的茶叶不够好,他喝不惯的。只是不让自己的口太干而已。
    然后他沉沉静静地开口。低沉悦耳的嗓音,冷静中带着疏离与倨傲,竟与从前没有任何差别。
    “一、凶手拥有良好的经济条件,外形整洁体面。他用以作案的涂料、绳索等工具,都是最好的。这不能说明他就是该方面的专业人士,但至少能说明他在经济上没有压力。并且,习惯选择好的。
    一个将犯罪现场清扫得如此干净,并且作案有条不紊缜密周到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外表邋遢、蓬头垢面的人。那样的行为是矛盾的。
    二、更确切地说,凶手经常活动的区域是租住屋附近,而不是公园。”
    简瑶心头微微一震。
    尘封多日的熟悉感觉,涌上心头。这个男人总是看得比她更远,更准,并且就在她身旁。
    薄靳言顿了顿,说:“同样是《地理学上的犯罪心理学》告诉我们,凶手分为猎取者、偷猎者、机遇者、下套者四种类型。猎取者在自己熟悉的地域附近寻找受害者。偷猎者到某一特定地点寻找受害者。以凶手的谨慎计划风格,不可能想不到,这起案件发生后,公园将加强整个安保监视,很长时间内只怕也不会有人敢往公园里跑步。他若是连环杀手,将无法再在这里作案,必须放弃公园。所以,’公园’这个地点,并不是他心理高度依赖的场所和固定狩猎场。也就是说,他不是在公园寻找猎物的。这里,他随时可以放弃。”
    简瑶怔然。薄靳言此刻讲的观点已经有些深了,有刑警已露出茫然神色。但她却顷刻间理解了。
    
    第68章
    
    “第三点,也是本案犯罪心理学上最大的疑点。”薄靳言的语速骤然加快,“死者聂拾君是22:05跑到公园门口,跑到案发地点是在22:20…22:25左右。根据你们的调查,公园四周都有高围墙,除了出入口无法穿越。案发当晚23点闭园,案发次日,清洁工在开园之前就发现尸体报案,然后封园。之后警方搜查,并未在公园发现可疑人。也就是说,凶手在前一天夜里23点闭园前,就混入人流离开了。从案发地点跑到公园门口,需要15…20分钟。换句话说,凶手整个杀人过程,只有15分钟左右。如果凶手真的是个蝴蝶杀手,是个精神病态,这个时间对他来说,太短了,太仓促了。”
    刑警们露出不解神色。一名刑警开口:“15分钟,杀人、绘图、再清理现场,动作快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简瑶心里却是一震。是了,她刚才就觉得,凶手画的蝴蝶太柔和简单,有些异样。现在薄靳言这么一说,她忽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仓促的不是杀人这些动作,而是……
    薄靳言微微一笑,说:“仓促的不是杀人。而是体会。对于一个精神病态来说,还是个新手,好不容易杀死了自己精心挑选的对象,却在画好梦中的蝴蝶后,马上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品味、观察、享受……这对于他来说,犹如大餐摆在面前,却连闻都不能闻一口,是非常难受的。”
    薄靳言的脸色变得清冷:“所以,我的结论是,要么,他根本就不是精神病态杀手,这只是他转移警方视线的手段,他谋杀是因为别的特定原因。要么,他的确是因为首次作案,经验不足,根本就没有得到满足。那么,他很快会实施第二次作案。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精心挑选的目标聂拾君,一定是我们的突破口。聂拾君性格内向,鲜少交际。凶手选择谋杀她,一定是有原因的。甚至可以推断,他们曾经有过直接接触。”
    ——
    这天薄靳言和安岩回到别墅,已将近半夜了。
    于平日的随意不同,薄靳言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反锁了房门。
    安岩在冰箱翻了半天,胡乱填饱肚子后,又跑到他的门口:“喂。”
    屋里没人应他。
    “后来她跟你说什么了?”安岩问,“你们俩没和好吗?”
    “她什么也没跟我说。”薄靳言平静如水的声音传来。
    安岩:“为什么?”会议结束后,大家都默契地走了,就留他们两口子隔桌而坐。他在楼下车里等了半天,薄靳言才下来。他还以为他们床头打架床尾和了呢。
    不过想想也是,这事儿比床上打架还是严重多了。
    对于他的疑问,薄靳言有片刻的沉默。
    此刻屋内的灯全关着——本来开灯关灯对他也没差别。窗帘也全拉着。只开了一扇小小的窗通风。薄靳言躺在床上,只感觉全世界都在陪自己静默。
    他想起今天会议结束后的情形。
    他坐在原地没动。听着身边的人都走了。
    后来,他感觉到周围的光线都暗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才知道,她也走了。
    在这样意外而温柔的重逢后,她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薄靳言感觉到胸腔部位,隐隐牵扯着痛。
    ……
    “我怎么知道?”薄靳言回答道。
    门外蹲着的安岩听他如此回答,仔细分析了一下,说:“她是不是……还没原谅你?”
    回答他的,是薄靳言的沉默。
    安岩感觉自己猜中了,叹了口气,嘀咕道:“我以为简瑶这样的女人,是永远不会生气的。哪像彷彷,非常难哄……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关你的事。”薄靳言答道。
    安岩轻轻“切”了一声,到底还是心疼他,问:“你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今天下午我们不是抽空去超市买了条大鱼吗?明天吃可就不新鲜了。”
    谁知等了半天,还是没动静。安岩起身欲走,隔着门却似乎听见一句:“鱼怎么和她比?”
    这话说得着实有点痴,可落在痴人耳里,却也是刹那动容。
    安岩静立片刻,叹了口气,说:“是啊,再好吃的东西,怎么和她比?我明白了。”
    安岩回房了,门外重新安静下来。
    薄靳言自己拧了块热热的湿毛巾,敷在眼睛上,闭着眼,想的却是她今天说的每一句话,在脑海中幻想她应该有的表情和动作。
    眼睛烫得发热。
    简瑶,对不起。
    简瑶,我离开太久。
    我们之间隔了一条淌血的河。
    我瞎了眼也会爬过去。
    ——
    与此同时,方青和简瑶却选择另一种更直接的方式,释放今夜心中的情感。
    他们在警局楼下找了家小店喝酒。属于这个城市的一家小红烧烤。
    彼此都没有太多言语,喝了好多杯之后,两个海量的人,眼睛在黑夜中依然是亮的。
    方青放低烟蒂,问:“为什么什么话都没对他说,就走了?”
    简瑶抬起头,望着这城市与家乡似而不同的夜景。恍惚间好像还是多年前的夜晚,自己与三两好友,在街头畅谈喝酒烧烤。可后来,她选了一条与普通人不同的路,选了一个万中无一的男人。
    然后满身伤痕,满怀畅慰。
    满心欢喜,满心疼痛。
    “老方,你知道靳言为什么要走吗?”
    方青没答。对于薄靳言的离去,世人多有解读。但是他知道,简瑶一定有自己的解读。
    简瑶抬手抿了口酒,说:“你知道鲜花食人魔案吧?那次我差点死了,也受尽很多折磨。靳言他弄坏了自己的嗓子,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把我救了出来。可以说,他差点为我放弃了整个世界。”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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