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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上你的气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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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忘记过往,骨子里也还是那个张扬、孤勇又强大的女孩。
温伶拍的起劲,秦方靖则拿着笔记本,找了一处角落坐着,处理他的邮件。
中央庭院栽着一棵巨大的素馨古木,光线透过枝芽,照在男人的发顶,片刻,他感觉到她的镜头来到自己身上。
按理说他非常不喜欢入镜,唯独对她有求必应,就算被拍了也丝毫不恼,安静地笑了笑,由着她去发挥。
奚温伶不知道失忆之前是如何,但这段时间他几乎是整天与她腻在一起,让人有些沉溺这份陪伴。
她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男人和眼前这座建筑真是有相似的气质,独特的艺术风格,含隐蓄秀,真是帅到可怕……
也难怪楚蓓她们会这样念念不忘了。
自己还不是倒追的特别起劲。
可是,他们确实有骨子里的共鸣,在秦方靖看来,他们总有同一的精神和思想,总是能明白对方的心思,别人猜不到的情感表达,也总能轻易看穿。
除了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还是以前拍的你好看。”
“那可能是我没有以前帅了。”
奚温伶觑了他一眼:“胡说。”
秦方靖向她招招手,她拿着相机过来,两人就在宽敞的庭院一角,他抓着她的纤纤玉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吮。
接着就是整个人压过来,对着她柔软如蜜的双唇,沉沦般地虏获着,不停地深入,辗转,让她的身心都沉醉在他的唇齿中,越发迷离……
奚温伶眼神透出一…丝…诱…惑,她咬了咬唇,暗示他:“回去了好不好?”
秦方靖替她揉了揉太阳穴,说:“是该休息了。”
这边差不多结束拍摄,明天起就要接着前往锡吉里亚。
秦方靖替她拿着器材,两人手挽手走到宅子门口。
她视线随意地一撇,看见几十米外的树荫下,有位外国男人,面前竖着一块落地的画板,像在写生,边上草地还散落着画笔,和其他工具。
两人视线短短触及,对方还很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用英语对他们说:“大美人,我给你画张画吧!你的身材真是棒极了!”
奚温伶定住,忽然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恐惧、愤怒和从骨子里渗出的厌恶,在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心中像是有一个缠绕着秘密的茧,被一层层剥开,展露出邪恶的内里。
“画板……”
她神色仓皇地扑向秦方靖,浑身冒冷汗,好像刚褪下的高烧再次复发了,心头被恐惧萦绕,怎么都挥之不去。
“我那天烧的昏昏沉沉,除了梦见和你的过去,好像……也有一点说不清楚的片段,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发生过的事,因为是一些陌生人,我全都不认识。”
秦方靖比她想象的要冷静,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却没有表达出来,双臂紧紧抱住她:“不要说了,我都知道。”
奚温伶不解,仰头看他:“我以前是不是遇过什么事?”
她开始一点点恢复记忆了。
心思变得沉重,有种喷薄出的愤恨,还有说不出的怪异,像是扎在心底的一根刺,开始不断流血,轻轻一动就疼。
就算记忆失去了,可梦里还是深深地记得。
没想到,先想起的不是完整的往事,而是最应该忘记的噩梦。
☆、第30章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两人刚要说话; 那个外国人居然还不知死活,嚣张地大声调戏着奚温伶。
“大美人; 你身边的小子不行; 这么瘦; 根本满足不了你吧!”
秦方靖担心她的情绪被上升到了另一个阶段,他按了按她的肩膀:“乖乖等我。”
男人走到外国高个的面前; 二话不说就一拳上去;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 又是麻溜的一脚; 他腿长; 且劲道十足,上去一脚就把那外强中干的男人踢开了数米。
秦方靖经常趁着闲暇去健身,他喜欢把自己的身体保持在健康的运动状态,这和他研究生命基因也有一定关联。
他打人的时候; 那种冰冷与暴戾更是从头至尾地溢出来。
奚温伶怔在原地; 秦家的几位保镖和锐安集团的人也在附近; 谁也没上去插手。
那装逼的外国画家彻底被激怒了; 猛地冲上来; 被秦方靖侧身挡了一下,伸手箍住了他的脖子; 向地上猛地一掷!
秦方靖力道惊人; 狠狠地踹着地上的男人; 踹的对方抱头打滚。
奚温伶已经发现了; 他直接而暴戾的情绪; 隐藏着异样的愤怒。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外国人调戏了她,他还被迁怒了。
她回神,发现秦方靖下手的力道有些失控,急忙拔腿上前制止!
“好了!阿靖!可以了……不用再打了!”
温伶望着鼻青脸肿的男人倒在地上哀嚎,这傻=逼玩意儿,大概还不知道到底招惹了谁。
她先抬脚踢了那人一脚,才把秦方靖拉开一段距离。
“没事了,我没事了。”
这个男人是秦家这一辈最引以为傲的孩子,同样也是最忧心的一个。
他总做出他们无法理解的行为,譬如,前些年找了几个研究学术的同行,话也不留一句,就跑去犄角旮旯的地方做调研。
战乱、瘟疫、野兽……
为了寻找他想要知道的生命真谛,他什么都不曾怕过。
更是从来不曾为哪个女人停留过一丝一毫的视线。
直到遇见了她。
他的内心有了温度。
秦方靖站在她的面前,再次将人拥到怀里,声音还有一丝未褪去的肃冷:“好点没有?出气了吗?”
奚温伶一颗心提着,根本不在意那个傻=逼,而是蹙着眉头看他:“我不是学过画画吗?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之前有次在公司也是……”
秦方靖脸上有明显外露的情绪,这非常少见。
“宝贝,我们先回去再说。”
……
回到酒店的路上还需要一段时间。
秦方靖升起车内的挡板,低头吻了吻她。
“你怎么不早点问我?”
假如不是刚才在宅子外面遇见那个流氓,她还不一定会说。
奚温伶坐在沙发上靠住他,整个人都窝到他的怀里,这才觉得温暖安定。
秦方靖看着她:“是不是又逞强了?”
以前她就一向如此,公司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明明都拿了他们投行的融资,还是不习惯向他开口。
哪怕失去记忆还是如此,就像那次他们在医院“重逢”,她在这样茫然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竟然还带着笑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奚温伶看着他,秦方靖与方才冷漠暴力的那个判若两人。
“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发生过,我梦见自己在一间画室,还有一些奇怪的画面……有人压着我,我喘不过气,拼命抓着自己的裙子……”
曾经堂妹奚幸颖对她提过,她的“那些破事”。
奚温伶害怕这些残留的梦魇,害怕有什么她无法接受的前情,忧心忡忡,不敢问他。
“我和爸妈商量过,谁也没有对你提及这件事,因为它给你留下的只有痛苦的记忆……你好不容易,花了这么多年才走出来,我们都为你高兴,假如你忘记这件事,那就忘了吧。”
秦方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爱惨了她,就连过往伤害过她的,他都觉得没法提及半个字。
“你15岁那年,在外面上美术课,被当时的老师侵=犯……”
奚温伶睁大乌黑的眼睛,心头一惊:“……发生了什么?”
尽管梦境已经让她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但内心还是存在一丝侥幸。
“他没有得手,但是……”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淡,却藏着很深的晦涩,“你出于自卫,错手将美工刀扎入他的脖子,他失血过多,当场死亡。”
……
回到酒店之后。
奚温伶有些哽住,调整了一下情绪,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地接受这些遗忘的事实。
她十五岁那年,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小学习画画,颇有天赋,已有比同龄人成熟的身段,五官纵然少女,又带着一丝纯真的性感。
那个暑假,温伶照常去画室练习,谁知到了教室才得知,其他学生都得到放假的通知,唯独她没有。
被成年男人压倒性的力量击溃,她仍然拼命抗争,裙子被掀到腰处,尚未成年的心智都被那双恶心的手撕扯开,她彻底精神崩溃的时刻,正好抓到地板上的一把美工刀。
当男人脱下裤子想要伤害她稚嫩的身体,她用尽愤怒,向着他的脖子扎下去……
如果没有神来拯救,就只能选择自救。
奚温伶垂下眼眸,那里藏着薄薄的一层水光,尽管她还没有完全回想起被强=暴、乃至杀人的具体情形,但萦绕心头的沉重,与鼻息间隐约的锈铁味,宛若噩梦在目。
当时孟弈真的母亲是律师,为她上庭辩护,一审很快就下来,她出于正当防卫,又是未成年,当然受到法律的保护。
可种子还是埋下了。
这件事不仅让奚温伶性情大变,也令整个奚家被波及,学校里的闲言碎语,还有奚父生意上往来的客户、安漾的亲朋好友……虚伪和恶意如潮浪袭击了他们。
那明明是她十五岁的花季,温伶参加中考之后,还以为新的人生即将开始,父母甚至为她联系好了新加坡的学校。
但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奚温伶。
她变得极度孤僻,冷漠和敏感,然后自我唾弃,也做了很久的心理辅导。
那个夏天发生了太多命运的转折,她甚至没能前往梦寐以求的学校,而是跌落到了血腥的深渊。
幸好,奚父与安漾足够坚强,家中变故并未让他们就此消沉,他们收拾行李,替温伶安排好一所极其普通的高中之后,带着她陆陆续续地出门旅行,短时地旅居在各个地方,让她用相机记录仍然美好生活。
奚温伶就此爱上拍照,她融合大胆创意的作品在网上走红,加上偶尔晒出的自拍照,也算是先声夺人,为后来的一举成名打下基础。
那时候,她很喜欢印度尼西亚平面设计师Jati Putra的作品,也偏向超现实主义的合成摄影,或许,这和想要逃离现实生活的想法相关。
画画不能再改变她的命运。
但摄影给了她新生。
秦方靖心知,许多过去的事,辗转至今已经说不太清,可他只要一想到她受过的伤害,心灵的创伤,就打骨子里觉得心疼。
她失去记忆之后,也忘却了伤疤,所有的过去都维持在最完美的空白阶段,她的父母都是如今幸福快乐的样子,不曾为了她肝肠寸断过。
现实还是给了她一个重击。
“你曾经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接受心理治疗,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秦方靖伸手摸着她的脸颊,一点点地将她冰冷的心都捂热:“我们刚确认关系的时候,我问过你,如果你知道我只是一个身心都有缺陷的人,还会不会接受我,你说你也是一样的,内心住着一个冷漠的、不知如何去爱的小孩。”
过去他不是不想去爱,而是有双向障碍,没办法简简单单就去爱。
他们都曾经是某种意义上的病人。
奚温伶知道这些,她上前抱着他,双肩不住地微微颤动,“秦方靖,我想那也是当初我被你吸引的原因,‘同类’总是会互相吸引。”
他浅笑,那从喉咙里发出的嗓音,清冽又温情:“是,所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了,我认定了你。”
清冷宁静的夜,她瓷白的皮肤在暖黄色的灯下添了几分柔软。
秦方靖漆黑又深邃的眼眸,能将她眼底所有的秘密看得一清二楚。
他也望着她的睫毛如长扇,又如蝴蝶般扑棱,撩的他快要不受控制。
奚温伶感觉到男人炙热的视线,只想现在冲上去扑倒他。
因为冲动的、翻滚的情感,要靠更多的肢体亲昵来表达和宣泄。
他可以抚平她的伤口。
不管内心堆叠的是怎样的悲伤,两人的亲吻就是最好的抚慰。
秦方靖的手指揉…=入她的发中,不时地揉搓,带着情人之间的柔情蜜意。
奚温伶的心情逐渐变得激荡。
从十五岁到二十岁,兴许她一直在噩梦中,不断地寻找自己,如今就算失去记忆,也终于有了可以信赖的对象。
奚温伶不需要一个百分百让她依靠的男人,她要的是成为彼此的需要。
乌黑柔润的眼睛浸着薄薄的一层水雾,喉咙有些发紧,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双臂揽着秦方靖的肩头,又黑又散的卷发披在肩头。
☆、第31章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许久; 温伶的情绪终于彻底平静了。
她的心思又变得活络。
“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
“嗯?”
她坏坏地笑起来:“你可以闻到我身上的一点气味,这个我知道; 有些像沐浴露一样的东西沾到我身上,你还能闻到一丝丝的区别; 我说不清是为什么。那……du=rex什么的味道你也能闻到吗?”
“……”
这话太=色了。
更何况是由她说出口。
秦方靖已经被刺激的抓心挠肺,这一刻再也无法忍耐。
他忽地向前逼近; 将她压倒在床上; 随手绕到她的背脊,她的视线从他线条英朗的脖颈处往下,看到秀…色…可…餐的胸膛。
“你可以拆一个试试。”
他说着,随手拿了一条灰色领带; 系在温伶的脸上,一双错愕的眼眸被蒙住,男人嘴上的热吻遽然与身下的动作同步,浅棕色的眸子含着又深又热的意味; 连姿态也变得强硬、撩人和激烈。
她一时只剩下焦灼的气喘; 没多久就累的软成一团。
……
缓了一阵子,脸颊上泛着阵阵热度; 奚温伶扯开眼睛上的领带,细嫩的手掌来到秦方靖的脸上; 反过来绑住他的眼睛。
“轮到我了。”
秦方靖还未说话; 她抱着他顺势转了个身; 将男人反压在身下; 难怪还不想让他看见。
男人清冷温润的脸被领带遮挡; 抓着她背脊的手指骨清瘦,手上静脉似青山绵延,镇定的神色也被沾染上一层沉溺的深邃。
奚温伶这样主动又大胆的一面,就算是他也受不了刺激。
“……行啊,今晚多用几个你喜欢的味道。”
奚温伶觉得浑身滚烫,两人没有任何阻挡地亲密,她尽可能地尝试,感受热浪,还有某种危险的气息。
秦方靖大脑中的一根弦,随着她的起伏,紧绷住。
只要稍许,恐怕就得立刻交代。
……
午夜的风透过一丝开着的窗户,吹拂着酒店的两层窗纱,她浑身没骨头似得,瘫软在床铺上。
他们从即将到来的黑夜,一直玩到现在。
“怎么停下来了,嗯?”秦方靖纵容的笑添了几分性感,拿住她的手指,往下动拉链,“你可以继续……”
分明是她主动出击,可还是被他占据上峰,奚温伶看向他,男人的一双眼睛看似清澈,其中又浑浊着几分深溺。
透过灯光望着奚温伶又小又好看的侧脸,秦方靖脑海中闪过许多关于他们的画面,她在校园里与他的初次见面,他看着她专心致志地拍照,为了一个角度可以什么形象也不要;
在乌干达时的你进我退,她明明发烧虚弱,还要露出大长腿撩他,勾人的魂;
还有失忆后在医院里的荒诞相逢,那种浓烈的悲伤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无论曾经的遇酒酩酊,抑或惊鸿照面,她所忘记的,只是他们爱情的序章罢了。
生活还在继续。
奚温伶依偎在他身边,微闭着眼,安安静静地说:“秦方靖,你没有其他事还瞒着我了吧?”
他假意认真地思考一下,手指搭在她的腰处:“应该没有。”
等等,好像是有,但很快她们就会知道了。
“没关系,我觉得我能想起更多的事来,但是我一点也不怕。”
奚温伶用脑袋蹭了蹭他,抱着他的胳膊,没过几分钟,实在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秦方靖抱着她,低头,在脸颊上吻了吻。
睡吧,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了。
**
在科伦坡调整好了心情,奚温伶打算绕到锡吉里亚拍摄古代遗迹,再与解心宁汇合于加勒的海滩,中间两天他们分头散心。
正好Ryan也有一个港口项目在加勒,解心宁主动提出与他结伴。
她从温伶那边听说了他的中文名字,也觉得很意外:“怎么会这样巧,你也姓解,我从小到大,就上班的时候遇见过一个姓解的同事。”
当时Ryan略有所思,片刻,才回她的话说:“嗯,我也没怎么遇见过同姓的,其实还是习惯别人喊我的英文名。”
“你是外国国籍吗?”
解唯秋盯着她看了几秒,回答:“不是,不过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了国外,跟着家里人做生意。”
加勒的九月,是非常适合过来旅游的季节,到处都有扑鼻的花香,他们下榻的酒店是温伶点名要求的“灯塔酒店”,坐落于岬角之上,能看见一望无尽的大海。
早晨,解唯秋带她去加勒要塞的墙边散步,慵懒又有格调的古城,真的很适合小情侣打发时间,解心宁很久都没有这种打从心底放松的感觉了。
他们走累了,就坐在咖啡馆里聊天,喝茶,不仅是聊彼此的工作,还有喜欢看的书,和最近国内上映的电影。
夜里,两人漫步回了酒店,就在餐厅等着那对姗姗来迟的小夫妻,四人约好一起吃饭,解唯秋还让人开了两瓶上好的红酒。
他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今晚还多了一些别的情绪。
解心宁直觉他是在为了什么事心烦。
她坐在位子上,晃了晃脚,想着要不要问他。
旁桌是几位被儿女带出来一同旅游的大妈大爷,一大家子聊得很有兴致,这时候正巧,大爷的手机铃声响了,是经典的京剧唱段。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游园惊梦。
解心宁被触动了往事,许多画面在眼前轮番过去,她看着解唯秋,他真的是唇红齿白,有些骨子里的矜贵,偏偏又有一股子商人的傲岸,非常迷人。
“我小时候住大院儿,大院里有会唱戏的老人,吃酒高兴了就喜欢来两句,我爷爷也会,所以我也算耳濡目染了。”
“人生在世如春=…梦,且自开怀饮几盅。”解唯秋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声音低沉,动人。
解心宁笑了:“这个我也知道,我看过梅兰芳的《贵妃醉酒》……”
她放下酒杯,听见男人弯着唇角,竟然也来了几句戏腔,他只是随意地哼了几句,却每一个抑扬顿挫都在调上,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你也会唱戏吗……”
说完的刹那,不好的预感却也油然而生。
解心宁突然伸手,捏紧眼前的酒杯,红色的液体轻晃。
她并不傻,不论从秦方靖告诉她Ryan真名的时候,还是解唯秋这几天对她的进退有度,以及那种冥冥注定的感觉,都让人觉得他们的相遇不止是“巧合”。
可他始终没有开口,她就以为一切只是妄想罢了。
解心宁眼底有浓烈的情绪,咬着下唇,说:“我爷爷有次喝醉了,在我面前说过,他的一个小儿子,小时候随他妈妈学过唱戏……”
解唯秋终于回应了,他说话的时候,让她的整个心被拴住。
“他就是一个无能的老头。”
解心宁脸色冷凝,一下子褪去了所有的血色,目眩神晕。
“他根本给不了那对母子安稳的生活,就不该让他们被解家‘囚=禁’。”
他冷冷地说完。
时间仿佛被人按了暂停,一时之间整个餐厅都安静了。
偏巧,奚温伶和秦方靖来到餐厅。
温伶手里还拿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是秦先生方才哄她开心特意准备的,本来她也欢欣雀跃,却一眼就发现这个桌上谁也没说话。
解心宁盯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两人僵持着,气氛冰冷而可怖。
她觉得奇怪,只好问:“怎么了?你们有没有点菜……”
解心宁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想起这些天以来,自己还在他面前故意维持形象,主动出击与他调笑,真是莫大的讽刺!
“你就是我爷爷的那个小儿子,对不对?”
解唯秋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奚温伶眼底闪过一抹震惊,回头质问秦方靖:“怎么回事!”
秦方靖沉默地看向解唯秋,四人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
半晌,解心宁下定了决心,她站了起来,走到那个男人面前,一言不发,扬手重重地打了下去,清脆又响亮的“啪”一声,引得周围男女都向他们投来目光。
解唯秋的脸上留着女孩的指印,清晰无比。
她觉得难堪,后悔,还有更多的是不敢置信,解唯秋方才的言辞之间充满对解家的藐视,而他之所以什么也没说,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刻,这是他对解家的报复!
可她没有错,也不该奉陪。
解心宁咬牙切齿,眼眶里还有闪过的一丝水光:“解唯秋,你是一个恶魔。”
奚温伶瞬间明白了什么,呵,敢欺负她的人。
她同样变得脸色冰冷,将方才秦方靖送的花直接扔回他的身上,冷漠地说:“自己吃饭吧。”
**
解心宁咬着唇,眼底翻涌着很多情绪,更多的是失意和落寞。
她在酒吧喝了很多酒,像是要用灌醉自己来麻痹这种痛感。
奚温伶等她喝得差不多了,冷声说:“别喝了,酒喝多了伤身,别再拿别人的恶毒来惩罚自己。”
“他到底什么意思?”解心宁满脑子的迷茫,“因为解家把他赶了出去,他就准备回来报复我们,所以……所以就这样戏弄我吗?”
奚温伶现在脸色也不好,“秦方靖和他是同学,不管怎样肯定也知道一点这男人的事,竟然从来没告诉我。”
“他真的是我……我爷爷的小儿子吗?那不就是我的……小叔叔?!”
解心宁觉得胸口发闷,已经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酒精作祟。
“现在只有解唯秋本人知道一切了。”
“不行,我要改签机票,我要回去问我爸爸……”
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又弯身找手机:“不对,我现在就打电话!”
奚温伶看好友实在太醉了,强行把人扶到了房里,安顿好了,告诉她不管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
她看心宁在床上睡熟了,才放心地回到自己房间。
秦方靖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见她回来了,表情有一丝动容,像是认错的意味。
奚温伶无语地看着,男人之间真是容易结成同盟。
“你早知道解唯秋的事?”
被奚温伶质问,他也表现出无奈。
男人和女人不同,遇到很多情况的处理方式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
隔着一段距离,秦方靖也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混杂着一缕其他的细微,应该是酒味。
他清了清嗓子:“起初我也不知道他和解心宁是一家。我们不太聊各自的家事,只知道他从小离开了家。现在看来,解家老爷子并非他的亲生父亲,他是回到自己父亲身边,之后又随了养父去国外。但他为什么没告诉解心宁,自己是她的小叔叔,我不知道。”
“所以他不是老爷子亲生的?那至少和心宁没有血缘关系?”
“嗯,这个应该不会错。”
秦方靖伸手,牵了牵她的指尖,意思是别生气了。
“你一开始就该告诉我。”奚温伶甩开男人的胳膊,“心宁是我朋友。”
原本为了晚上他们的聚餐,她还化了淡妆,如玉面容用了桃色的腮红浅浅点缀,此刻却写满了气愤。
“对不起,温伶,我一直不太关心别人的事。”他顿了顿,向她解释:“昨天我也问了解唯秋,他说打算开诚布公,我就没再过问。”
秦方靖不是在为自己开脱,这就是他的性子,假如解唯秋不说,他不会去管对方到底想做什么,虽说他们不止生意伙伴,可也不是那种会坐下来谈心的朋友。
当然,假如解唯秋哪些事做得过火了,他肯定会提出异议。
归根结底,他就像自己所说的,对一切事物都很冷淡,真正关心的唯独奚温伶一个。
“这不止是他的问题,解心宁是我的朋友,你好歹知会我一声。”
“前阵子你在发烧,又刚恢复一点记忆,我不想让你太操心。”
秦方靖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问题,他意识到从奚温伶的立场来说,自己的处理方式确实很烂。
“先前解唯秋说过一句,他已经等了十几年,现在我才知道,他就是想要搞垮解家。这事很复杂,你不要掺合比较好。”
奚温伶脸色更冷了:“你朋友等了十年报复别人,我朋友就活该被耍?”
秦方靖怔了怔:“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着男人水润饱满的唇,温伶忍下想要亲一亲的冲动,冷漠地说:“我很累,先去睡了,你等我睡着了再上=床!”
秦方靖:“……”他活该。
……
翌日,解心宁宿醉,头疼欲裂,还被门铃给吵醒了。
“等等!”
她吼了一声,下床去卫生间稍作梳洗,又套了一件长袖衣服,问道:“谁啊?”
“是我。”
她浑身僵硬,不回答,也不开门。
那人在外面等了十几秒,说:“你不开门,我就站在这里说了。”
解唯秋隔着一扇门,声音不紧不慢:“我从小生在解家,但自从两岁那年起,就被你的家人虐待。”
解心宁一听这些,心说真是日了狗,顿时头疼的更厉害,只能猛地拉开了门。
男人站在门外,一身质地柔软的白衬衫,睫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淡淡的唇色,显得矜贵高傲。
她抬高下巴,望住他:“就算他们……伤害了你,这是他们的错,你来玩弄我算什么意思,我做错了什么?”
等她关上了门,解唯秋才说:“你说的对。昨晚我就想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你,但也已经迟了,我承认。”
他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不知是不是一向如此。
“那天下雨,我觉得你的车子熟悉,所以停了下来,发现确实是你之后,就只是想帮一帮忙,没有别的意思。”
“你调查过我?”
“我调查过很多解家人。”
其实,不少年前的事,提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惊心动魄,可对解唯秋来说,全是刻于生命中的彻骨之痛。
他本来也不该和她提前有所接触,却莫名其妙地下了车,想看看这个解家的女孩是什么样。
解唯秋也以为,他们的下次见面会在解家的大院,熟料她会和奚温伶一起来斯里兰卡,这让原先隐瞒的关系,变得很难说出口。
当然那一瞬间,他确实起过一些冷漠又自私的心思,他看出女生眼底的爱慕之意,想着要是那些恶毒的解家人知道这些,就忍不住觉得痛快。
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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