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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魔鬼强强爱-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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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田亚夫直言道,“小侄前已说过,天锦坊的员工偏于大龄化,思想陈迂,作风守旧,要接受新变革,第一次无法过关的恐怕就是他们的旧有观念。故而,在下以为,欲立新,必先破旧。以利益和生存做赌注,迅速果断地引入新技术!”
    话落,席下一片沉寂,男人们都锁眉不语,女人们欲言又止。
    不可不说织田亚夫这计釜底抽薪,手段够辣,找出问题后快狠准地解决麻烦,向来是他行事的一大特色。那过于理智的方式,常在外人眼里谓为“无情冷酷”。可轻悠很清楚,他有很大私心是为了迅速解决问题,好早日带小叔去上海看病。
    之后,轩辕瑞德说要从长计议,便回院休息去了。
    轩辕清华则以避嫌为名议,要亚夫搬到他院落里住,亚夫没有异议,轻悠陪着他回屋去收拾东西。
    一进屋后,轻悠的不安都露了出来,“亚夫,你这计药太猛了,我怕爹和小叔这两老古板,不可能下这重手的。”
    织田亚夫挑眉,“不。我觉得他们最终会同意我的提议。”
    “凭什么你这么自信啊?”
    “要不信,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赌什么?你又想占我便宜。哼!”
    “赌我。如果我输了,我就凭你清蒸煎炸煮,如何?”


 ☆、51。姻缘天注定
    淡淡的烛光下,那双温柔又明亮的眼睛深深看着自己,俊美的面容上一双樱唇微微勾起,戏谑又专一的模样,惹得她心头小鹿乱撞,羞窘不矣。
    她低呷一声,嗔怒中娇气十足,才一抬手,就给他抓着,顺势一拉,她就撞进他硬实又极富弹性的胸怀里,被密密实实地抱着,耳朵一痒,湿热热的感觉从脖颈间一直绕进了襟口里,腰被大掌紧紧摁着,热气透过掌心传来,熟悉的感觉如水沸腾开来,简直羞煞人也。
    “色鬼,你就总想着这个嘛!”
    “这时,这处,此情此景,你不让我想这个,难道还要我去想你家厂里那一大堆陌不相干的人?”他翻了个白眼。
    她咯咯笑着,伸手去捏他眼皮,“哦,你现在是不是后悔跟我回来啦?”
    “的确。早知道,我就该直接派了人把你父母请过来,主持完婚礼再放回家,干净利落,不用像现在这般拖泥带水。搅上一大家子的事儿,真是……”
    她立即沉下脸嗔怒道,“好呀,人家还没嫁你就嫌人家家人烦了。以后要是嫁了,你怕是不会让我回家了。我可得好好考虑一下了!要知道,咱们这里,嫁人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两大家子的事。你即不愿意入乡随俗,那就只有……”
    这话自又被男人给吃掉了,还咬上了几口以泄气儿似的,她疼得直嚷嚷,直伸手拧他肉最嫩的手臂腰眼儿,又被他摁进了床里,压着动弹不得,上上下下又揉又弄又顶又撞的,弄得好不狼狈,简直没法见人,要不是有小厮来叩门,八成是要入了狼嘴去。
    “小缠人精!”
    他欲求不满地凝她一眼,出屋去开门。
    她抬脚踢了他腿一记,哼道,“大色狼!”捂着脸,觉得整个脖子耳朵都快蒸熟透了。
    他哼哼着出去了,一手抹掉唇角亮晶晶的津液,脑海里来来回回都是小东西一丝不挂地被自己压在身下,随意伺弄的娇媚样儿,寻思着自己为了这个轩辕家吃了多少亏,忍了多少气,受了多少怨,回头一定得找时间好好补偿一下。
    如何清蒸煎炸煮那小东西,他要好好想想了!
    来叩门的是二狗子,不过等人的却是脸色不善的三娘。
    织田亚夫忙躬身作揖告罪,将人请了进去,目光扫过三娘手上抱着的被襦套子,上面绣着简单的花纹,却相当精致。
    三娘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说这轩辕清华向来喜静,从未住过外人,客房也才刚打扫出来没有多余的襦子,这便是为他准备的。
    织田亚夫立即殷情地道了谢,接过襦子,便将那花纹瞧了个仔细,心下暗暗惊讶,却未露他色。
    他们这走进来的空档,轻悠已经理好了衣衫,忙把已经打包好的衣物抱起,叫了一声娘,又朝站在后面的男人挤眉弄眼,被三娘喝了一声,三人相携出了房。
    ……
    到得轩辕清华的院子,门房说已经等了好半天,差点儿就差人来接了。便见轩辕清华滑着轮椅出来,轻悠立即将怀里的东西塞进母亲怀里,自己抢走亚夫怀里的襦子,打眼色让他赶紧去推车。
    亚夫淡淡瞥了眼那着急的小母鸡,上前扶住了轩辕清华的轮椅,说了句“我来”,就跟着前来引路的新派来照顾轩辕清华起居的婆子,往客房走。
    行到门口时,轻悠拉着母亲先进了屋子,查看婆子和小厮打扫的情况,一边铺床,一边查看还有何遗漏之处。
    织田亚夫故意慢上一步,没有进屋,俯首说,“帮我留轻悠一步,我还有事要问她。”
    轩辕清华转过头,“怎么,刚才你们都还待在一起,还没腻呼够,还有说不完的话?”
    织田亚夫抿抿唇,“是正事。”
    轩辕清华抿笑不语,算是应了。
    待到里面传来轻悠的吆喝声时,两人才进了屋子,轻悠倒真像只小母鸡似地上窜下跳,还给织田亚夫指了屋内暗房里设的活动茅厕,说他再不用黑灯瞎火地踩进茅坑里可惜了一双好好的千屋底鞋,弄得众人捂嘴直笑。
    三娘说屋里还有事没忙完,就要拉着轻悠走。轩辕清华便以要轻悠帮着摹几个新绣样为由,让轻悠晚点回府。
    因着这是厂子里重要的活计,现在轩辕清华不能直接参与管理,只能在家设计绣样。三娘也秉持着轩辕家女人的规矩礼术,不敢多问,只回头敲了轻悠脑门一记,叫她忙完了立即回来,还派了二狗子看人,才离开。
    这人一走,织田亚夫就以个人威信收买了二狗子,耍了一套简单的剑法,让二狗子去练,自己进书房去找轻悠。
    “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这小菊花当然是娘没事儿绣来玩的呀!我幼时好多衣服,都是娘亲手做的针线。话说家里这几房,当年就数我娘的绣活最棒。已故的奶奶也这样夸过我娘,说我娘要不是媳妇,而是轩辕家的嫡长女,那肯定会成为麒麟锦的第一传人。”
    不想织田亚夫竟然抱着那被子来问出处。
    刚说完,轻悠又直觉这问话中还有话,揪住男人的和急问,“亚夫,你不会是怀疑我娘有偷学秘法吧?”
    织田亚夫摇头,“不是。我只是好奇。”他笑了笑,“反握着那手,挨着她坐下,”我也有些奇怪,你娘手艺这么好,怎么教出一个完全不会做针线活的小笨蛋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亚国姑娘嫁人前必学女红,若是做得不好,说是就没法嫁个好人家,讨好公婆丈夫。惨得很呢!“
    她发现他这又在逗自己,攘了一把,”胡说,新时代女性才不需要做这种劳神废眼的事儿。再说,我娘也是前些年爱做,打我十岁那年后,就不怎么做了。还有啊,本姑娘也是会纳鞋底绣手帕的,才不是一事无成!“
    他敛了笑,柔声问,”为何是你十岁后?“
    一丝难色闪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十岁前,一直跟娘学绣花,她的手艺极好,可我的姿质平平,怎么也学不好,也不喜欢这个。那一年,不知为什么,娘被大娘在爹的书房里抓到,说娘手脚不干净,想要偷麒麟锦的秘诀。当时爷爷还在,罚娘罚得极重,用十指板夹娘的手要娘承认犯了家盗,娘开始不承认,当时爹又不在家里,大娘一口咬定娘想盗麒麟锦。我……“
    想到那年的情形,她心中又是一痛,这种伤痛似乎从来不曾因岁月流逝而消失,反而因为那未曾得昭的冤屈更添了不甘恨意,想一遍,就更深一成。
    ”我亲眼看着娘受苦,却不能救她,就算我当时嗑破了脑袋爷爷也不叫停,旁人还帮着煽风点火。那场审判……“
    他不想这一问会勾起她这样痛苦的回忆,忙将人揽进怀里安抚,柔声细语哄劝。
    她才收敛了心神,久久无语。
    那是她美丽童年彻底结束的一年,之前对于家中存在的美好回忆,一下就被砸了个粉碎。曾以为的那些好家人,一瞬间就在她眼里化成了各种妖魔鬼怪。加上十岁的孩子,半懂不懂事,已经是个小大人了,看到这样的不公不平,愈发激发了她性格里不屈的叛逆因子,以至于之后的六年,整个轩辕家时常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自那后,我就坚决不学那该死的女红了。我跟娘说,不摸这鬼东西,咱就不会被人怀疑要偷那破秘诀了,我就不信学其他的还赛不过一个刺绣。“
    他笑言,”自行车,汽车,照想机,飞机,你都会了。随便一样,拿出去也够长脸,不比这小针小线的玩艺儿差。
    她小脸一昂,“那当然。”
    他轻轻拭过她脸上的水珠,“所以你就弃针从笔,开始写字画画了?”
    她点点头,“爹那日回来后,关在屋里和娘说了许久的话,我要进去时,就听到爹狠狠骂娘,还打了娘一巴掌。在我记忆里,爹最爱的是我娘,可他却为了大娘的一句话就这样对我们,我觉得……很不公平,很气愤。
    从那后,爹就再不进我们院子了,直到娶进了四娘,才稍有改善。不过……那时我气性大,足有半年没叫过一声爹,还硬跟着小叔学书画,让小叔给起了一个字,我就拿来做自己的名字了。原来,我叫轩辕宝宝。”
    他闻言,大笑起来,抱着她又亲又柔,直叫“宝宝”,两人闹腾了一回儿,轩辕清华的咳嗽声传来,才打住了。
    “还没说完?三娘恐怕要起疑了。”
    轻悠又急道,“亚夫,小叔在这里,我想说你之前提的那个法子太激进了,以洪叔洪大娘黄叔那样守旧的老人,肯定接受不了的。”
    亚夫便道,“正因如此,我才要下狠手。否则,等到他们的内鬼打探清咱们的计划了,又先下手为强,像今日一样仗着人多势重,将我们拿住,我们的准备就前功尽弃了。若我们先下手为强,才能抓住主导权,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轻悠低讶一声“内鬼”,一下明白了织田亚夫的意思。
    轩辕清华说,“亚夫,你的意思是你们今日去坊子里,有人事先透了口风让坊子里的人做准备,应付你们的视察?你知道内鬼是谁?”
    织田亚夫抿唇不语,目光看着轻悠。
    轻悠知道由他一个外人来猜测轩辕家人的不是,实在失礼,而且这些人又是同轩辕清华长年生活在一起,有一定感情的人,直说恐伤了心。
    便接了口,“小叔,我觉得,可能是四哥。”见人拧了眉,又追问,“小叔,你现在是不相信轻悠了吧,现在还不愿告诉人家怎么伤着腿的?”
    轩辕清华一看小姑娘噘嘴说委屈了,笑了起来,又拿话将问题绕了过去。还催着她赶紧回三院去,免得母亲操心。轻悠也不好再多留,便离开了。
    她心想,看刚才小叔的态度,似乎已经有倾向于织田亚夫“先破后立”的意见。这会儿估计两父子再深谈谈,轩辕家的半壁江山就给他攻下了。不得不说,这个家伙不愧是当了亲王又当大元帅的,到哪儿都能将所有人操纵于股掌之间。
    又忧又喜,一时她也弄不清事态再发展下去,是好是好,只想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只是她现在却没想到,这个将一切操控于手的男人,却是紧紧地被她的小手攥着,从未逃出她的五指山。
    不过刚走到门口,她又忆起一遭,忙跑了回去,对着两个男人说,“明日我打算约洪大娘谈谈,在此之前,你们不可能轻举妄动哦!”
    两个男人见她这般紧张,相继应下了,她才高高兴兴回了屋。
    ……
    且说轻悠风风火火冲回来,又急吼吼地跑掉后,两个男人对视之间,不约而同地都在对方眼里看到笑意和宠溺。
    织田亚夫直道,“麒麟锦只传嫡长,但我听说嫡长女早就嫁离轩辕家。而按照你们保护密诀的传统,嫡长男守护秘诀,还必须有个知晓运用技术的一流绣工。而为了保密的传承,这个绣工是轩辕家上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不过,我现在可以肯定,这一代的轩辕家却有三个人,对秘诀知之甚详。”
    “亚夫,你因何如此肯定?你别把轩辕家保存百年的秘诀看得太儿戏了。”
    “不,我没有儿戏。这三个人就是你,伯父,还有轻悠她娘。”
    他一字一句说出,双眼一瞬不离轩辕清华的眉目表情,沉静的眼神中却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压力,纵是轩辕清华历世半个世纪,也颇感不适。
    也不待轩辕清华回应,织田亚夫忽尔一笑,“OK!你不用回答,我知道我要的答案了。”
    轩辕清华一阵讶然,“你,你这臭小子,你怎么……”
    “兵不厌诈!”
    织田亚夫只当没见着中年人的愤愤不平,又转了话题,“我保证将轩辕家的事给你解决得妥妥当当的,等我和轻悠的订婚典礼一完,你就跟我们去上海看病。你也不想让所有人都担心你吧?”
    “臭小子,你这是威胁我,还是怎么着!”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算计,怎能不气。
    “不敢。威胁你,轻悠会哭鼻子,我不想她再为这个不怎么待见她、也没留给她多少快乐温暖的家,再掉一滴眼泪。”
    轩辕清华看他如此深情的模样,心下一叹,“只要事情能圆满解决,我不放心也不行了。我都这一把老骨头,要是再不赶紧抱个孙子……”
    “我们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好,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
    “你必须在无人的时候,叫我爸爸。不能再喂喂喂地,没大没小!”
    织田亚夫直接远目,起身就要走人。
    轩辕清华哎了一声,将那脚步拖住,说,“孩子,虽然我现在仍然想不起什么,可是我常常有那种感觉……紫樱……你放心,我一定配合治疗。不为我自己,也为了和她一起的那些回忆,我不能再混混噩噩地任这一切就此下去。我无法弥补那些失去的和你们母子共同的岁月和回忆,我想在余下的日子里,尽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门口的手,扶着门框的手紧了又紧,终于松开,他回头看着轮椅上的人,说,“对不起,现在我无法也没心情那样叫你。不过,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共同的回忆,轻悠。”
    轩辕清华眉头一展,目光璨然,连连点头,声音已一片哽咽。
    织田亚夫深吸了口气,又走了回来,拾起掉在地上的薄毯为中年人盖好双腿,倒了热水送到那双手中,就被一起握住。
    “那,咱们说说丫头小时候的事儿,我想你大概会想知道。”
    他点点头,拿了一根小板凳坐在中年人脚边下,就按着之前护士的手法,给双腿做起按摩来。
    “……那丫头学字画,硬跟着我走南闯北学经商,完全是她自己逼自己的,她说他要像我一样能干,成为轩辕家的大能人,就没人敢看不起她们,她要保护三娘再不被人欺负……”
    原来,这段漂洋过海的姻缘,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埋下了相同的种子。他和她,都是为了能让家人幸福,而一直努力不懈的人。
    ……
    隔日,芙蓉城东街角的一家人气极旺的小笼包子店,隐避靠墙的角落里,轻悠穿着十分普通的布面素色旗袍,打扮得宛如周围多数吃包子的普通客人,不时看着腕表,焦急等待着。
    终于在晚了预定近半个小时,约的人才勾头埋耳地来了。
    “唉,小宝儿,不好意思,临时被你洪叔绊住脚,啰嗦了半天,我还真怕来不了呢!”
    轻悠知道这是洪大娘在暗示她来得不易,希望见着这些旧情面能让她以后多帮衬着说些话,连忙道了谢,让招待员送上热腾的包子,好汤好菜,殷情地招呼着多吃多喝,还偷偷塞了几个大银圆进对方袖兜里。
    包子香汤过半,两人也就拉了些家长里短,半句正事儿没谈。直到两笼蒸子,轻悠再招手要叫上包子时,洪大娘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教给打住了,问轻悠可是有什么事要问。轻悠才委婉地问了几句,慢慢勾出了洪大娘的话来。
    “其实,坊里改造也是人之常情。最近这几年,从林家的锦笙坊开始,好多家坊子都引进了机械。我们熟悉的老街坊家有在那些机械厂里帮工的,也说好处不少。可是……你知道,咱们这些从小连个大字也不识的粗人,哪里懂得用机械。这年纪大又是个丑老婆子,谁要啊!他们那些机械厂里,听说全招的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小伙。”
    因为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识些字,不像老一辈的很多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认得,而且年轻人接受新事业能力强,更容易管理。轻悠心下一对比,就一点不意外像洪大娘这样的坊子里的绣娘们会有多么大的危机感,而刚好他们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养儿育女、孝敬公婆、伺候丈夫的时候,压力极大。
    洪大娘的脸色愈发凝重,“要是真把咱改掉了,我入坊子前也是在家里做工,倒是可以将就凑和。可是你洪大叔不同啊,他都是靠老爷子这么些年带出来的管事,要是被下了,又不懂绣活,哪里还能找着现在这样的好活路。
    普通工人还好,真是像他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看场人最难找。就他认识的好些老伙计,都是如此,丢了活路后四处给人打零工。哎,前不久一个投资买了辆洋车载人赚点儿稀饭钱,却一不小心被现在那些横行霸道的军阀汽车撞瘸了腿,现在还躺床上……”
    这的确说到了轻悠的心坎上,她也理解了当日洪叔和黄叔那激烈的行迳,任何涉及到生存和利益的问题,没有人不急不慌,甚至不落狠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对于织田亚夫之前的那个破釜沉舟的建议,她的犹豫更重了。


 ☆、52。老人精,林家,食言
    洪大娘说着便开始抹起眼泪来,一双因长年绣花而愈发昏黯细小的眼里,浸出沉重的担忧和心酸。
    “小宝儿啊,你说说看,这要坊子真的大改了,莫说那还在吃奶的小子,我那跟你差不多大也该嫁人的小鸟就没一分嫁妆了,到时候去了公婆家,还不给被人笑话欺负死……”
    轻悠忙掏出手帕塞到洪大娘手里,轻声安慰,“洪大娘,您先别难过。别的坊子是别的坊子,我们天锦是我们天锦。爹爹一直都很看重老人,你们该是知道的,他对洋人的机械也非常审慎。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拖到现在,连林家倡导的洋服料子进口连锁也没参加。”
    洪大娘听着这口气,面上稍安,可心头却很清明,就说是拖到最后,也没有下锭子说不会改,遂一驱身子握住了轻悠的手,“小宝儿,你也是要嫁人的姑娘,应该最懂这份儿!这要是我和你洪大叔都被下了,那我们家肯定就完了!”
    “洪大娘,这事儿还没到最后一步,一切都还有希望的。您别急,我回头帮你打探打探。”
    洪大娘呜咽声一停,瞪大了一双缝儿眼,“小宝儿,你可说的是真的?你真会帮我和你洪叔说话,让我们留下来?”
    轻悠的心思瞬即百转,她很清楚眼前面对的工人比之前在港城面对的那些又大大不一样了,港城里人员流动极大的那些公司里的工人多数是出来打工,早已经习惯了日新月异的变化,能够轻易接受被裁掉,没有那种吃大锅饭一直吃一辈子的保稳守旧思想。
    眼前的洪大娘和那天见过的多数老人一样,就如织田亚夫之前特别强调过的这个年龄阶段,特别恐惧变动、变革、改变,一旦碰上了就像要革他们的老命一样痛苦难受,稍有不慎就可能弄个宁为玉碎。
    她只是说了句帮忙打探,洪大娘立即就顺杆爬了将问题升级为帮忙留下。
    “洪大娘,我是真的想帮你。可那天我和大哥来坊子里,看到的情况,以及最近这半年来的生产销售数据,都有些古怪。让我拿不定主意……”
    她露出了为难疑惑的表情,目的还是为了将当日巡视时掩饰在假象下的真相给刨出来。
    洪大娘自是个老人精,推言拖语地磨蹭了一会儿,轻悠回家的时间到了,便说要告辞。洪大娘仍没得到个确切的答案,面上露了急。轻悠又将包里早准备好的一个装满了银元的荷包塞进洪大娘手中,中恳地安慰了她几句就要出包子店。
    洪大娘掂着那足足够自家三个月各种用度的银钱,心头那层出门时被丈夫特意布下的防卫,终于溃散,忙追上轻悠又透露了不少事,才匆匆离去。
    ……
    辞别洪大娘后,轻悠并没如先言所说回家,而是绕到了城中繁华街区,走在衣饰衣料店和成衣洋装店最多的一条街上,一边思索着洪大所说的“真相”。
    ——你四哥早前被大公子查出私挪公款,你爹就把他赶出坊子了。你洪大叔之前一直与你四哥交好,之前他因出了清华先生那事被赶出来,就一直住在我家。我们一直以为他挪用了公款都是拿去赌坊孝敬那老板娘惠姐,但后来听说你爹已经帮他把赌债偿清了,可他还是一有空就偷偷往那里钻,也不知道往里面又输了多少钱?
    这绕来绕去的一大圈儿,问题又落到了自家人头上。正如织田亚夫早前猜测的一样,这给坊子里通风报信做准备的正是四哥。
    前后还有不少矛盾想不通。譬如,小叔说四哥欠了赌坊钱才被追打,而四娘和洪大娘都却暗示说四哥跟赌坊有密切私交,这其中迷团太多,矛盾重,他们的话可信度都不高,却也都有些线索可循。
    毕竟,这涉及利益的事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人人都会把自己放在一个方便驳取利益的立场上,以借机博取别人更多的关注和同情,同时也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
    一声清脆的钉铃声响起,那是时下流行的店门铜铃报鸣声。
    轻悠抬头看去,一扇装饰得极具欧式风情的格子店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些衣饰靓丽摩登的男女,目光再朝那家店面上方招牌处看去,蓝底白字写着“雪忆洋服店”,左方还有个烫金泥塑二字“锦笙”,正是林家的连锁衣饰店。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里面的陈列布置一目了然,处处都透露着浓重的西洋风情,一进门左右两侧都是衣着时尚的人偶模特,正向的接待柜台以雪白的橡木制成,背墙上同样展示着设计得极时尚的店面招牌名,周围饰以方棱形白框格,每个格子饰以一块颜色靓丽图案精美的布缎,让人一进门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最新潮的衣饰时尚气息。
    虽然这几年从姜恺之获得的林家的消息极少,却是每一分都教人艳羡惊叹。这种纯西洋风情的服饰店,正是林雪忆一手打造的。比起港城那里的规模,这里当真是更大更具规模气派了。
    之前他们巡街时,听大哥说,林家的生意现在做得极大,从最初两家并驾齐驱,两年前林家借着在华南开拓出了大市场的雄厚资历夺得芙蓉城纺织行会会长,就远远地甩开了曾以“麒麟锦”压着他们多年自家天锦坊。
    轻悠看得出神,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了店前的马路边上,车上下来的一行人里,一位着长袖袖团纹唐式绸衫、长脸白面、身材瘦长的中年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闪过一抹讶然后,立即端上一脸客套的笑容,朝随后下来的一身着合身西装的威严中年人低语了一句,那中年人朝轻悠这方看来,唐服男人先走了过来。
    “这不是轩辕家的小七吗?呵呵,这有几年没见了,真是越发出挑了呀!哟,记不得包叔叔了么?四年前,谁像个哪吒三太子踩着风火轮似地冲进咱们店里,拉着雪忆小姐就又哭又求着要跟着去东晁留学。忘啦?包叔可还帮你说过几句好话呢!”
    轻悠开始懵懂得不行,经这一提,立即有了印象,忙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包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时林雪忆介绍的这位包叔本也是锦笙织造坊的看场老人,跟洪大叔一样的职位。没想到这林家已经改革这两年,包叔还能出现在此。
    当下脑中灵光一闪,遂套起话来。
    “包叔,您现在哪里高就呢?”
    “自然还是为咱家林老爷看场子呗!”
    “可我听说林伯伯已经改革坊子,引进了机械纺织机,您……”
    这时,那西装革覆的中年人走上来,看清轻悠的模样时,严肃的面容上也浮上一丝温和,轻悠立即亲切地唤了声“林伯伯”,此人正是锦笙织造坊的大家长林伯源,即林仲森的大哥。
    林伯源跟轩辕清华素来关系不错,对轻悠也相当熟悉,颇为亲切道,“宝丫头,你包叔可了不得。这厂里引进的新机械,其他看场都摸不熟,他就有那个精神跟着那美国来的工程师起早探黑地学习,琢磨,不然咱们林氏可就损失了一员大将啊!”
    说着,亲切地拍了拍包叔的肩头,包叔口上连谦虚着,眼中却不减自得之光。
    如此说来,做为旧坊子看场老人的包叔,那就是一成功转型的新时代管理者的代表了。
    两位长者邀请轻悠进店里坐坐聊,轻悠正起兴想了解更多情况,便从善如流。她借用自己在两人心目中最早的印象,活泼好奇爱提问,不经意地就店里诸多情况,旁敲侧击地套了不少话来。
    当包叔问起天锦坊的改革情况时,轻悠先是一异,遂称他们家规所限,自己并不知道情况,此次回来也是看望受伤养病的轩辕清华。
    眼见天色将暗时,轻悠想起出门时跟织田亚夫约好的时间早过了,要再不回去准得挨骂,遂要辞行。
    林伯源笑说许久不见,想要请小侄女吃顿晚餐,轻悠婉然谢绝了。不想这又提起她带了新姑爷回家的事,问什么时候能喝她喜酒。
    这林家和轩辕家虽有些世交,但毕竟是竞争对手,其中关系自然不是那么单纯亲和的。且又是一家住城东、一家住城西,他们家对自家的消息似乎过于灵通了一些,心下便有了些计较。
    轻悠故做羞涩地说儿女婚事都由父母拿主义,自己不敢胡说。又透露了一句,父兄最近为坊子里的事忙碌,还抽不出太多时间管她。
    包叔眼角扫了下林伯源,笑道,“我早前就听你大哥说过你们天锦坊也要引进西式设备了,恭喜啊!你回头也跟他说一声,若是人员培训、现身说法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老包,到底是一个行会的老哥们儿了。现在时局又这么乱,生意不好做,大家同行自要互相帮衬着。”
    轻悠心下又忧又喜,面上却欣喜若狂般地应下了,才告辞离开。
    当她一走,林伯源叹息,“这小丫头看样子还是那么单纯,只是可惜了当年……”
    包叔却收回了先前那副和蔼亲切,“大老爷,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不管怎样,当前这个乱世能自保就算不错了。幸好,咱们家雪忆小姐完璧归赵,回来后还给咱们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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