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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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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耐著性子等他开口,足足有三分钟之久,我居然没有催他,耐性之佳,堪称第一。
好不容易等到他开了口,他说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而且神情更形迷惘。
我鼓励他:“你不妨从头说起,顺流而下,就会容易很多。”
陈景德又想了一会,才道:“我们决定用陈宜兴的名字去应徵,信写得很诚恳,表示愿意出让生命配额,并且附上通讯联络的各种方法。信寄出之后,我们一直在等人来和我们联络。”
我听到这里,脱口道:“当然没有人来和你们联络!”
陈景德惊讶:“为甚么‘当然’?”
我就把在严密地监视之下,有六十个人神秘失踪一事告诉了他,并且说:“我估计在世界各地,至少有上千个应徵者神秘失踪了,陈宜兴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听得我这样说,陈景德显得很不安。
我单刀直入地问:“你是不是感到了些甚么?”
陈景德神情犹豫,没有立刻回答。
我有点焦躁:“你不是说你们两人的感觉完全一样吗?那么陈宜兴现在在哪里,你应该知道才是!”
陈景德也听出我口气不善,他忙道:“问题是,陈宜兴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我刚想说“这像话吗”,转念一想,人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我转而问道:“那么,他现在的处境如何,你把感觉到的,全说出来。”
陈景德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变得很是紧张,我也屏住了气息,听他如何说 这一点,重要之至。知道了陈宜兴的处境,就可以知道所有失踪者去了何处,对追查整件事有关键性的作用。
陈景德双手抱著头,并且用力摇晃,动作和神情看起来都很滑稽,可是也有几分诡异,令人笑不出来。
过了几秒钟,陈景德开了口:“是一间房间 一个空间,上下左右四方都无门无窗,从一边到另一边,是十二步;跳起来,伸手离上面有将近六十公分;看出去全是浅绿色,十分悦目,空气清新,呼气畅顺,有一张可以调节角度的大椅子,无论坐卧,都舒服无比 你说这是甚么地方?”
我不禁呆住了,作不得声。
陈景德说得再详细不过,可是陈宜兴身在何处,我也无法说得上来。
反倒是听了他的叙述之后,又生出了无数疑问。
陈宜兴在那个空间之中,吃甚么喝甚么?有甚么人和他联络?最重要的是,他是如何进入那个空间的?
也就是说,他的失踪过程,比他现在身在何处更重要。
我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陈景德双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敲打了几下:“这要从头说起 其中我有些说不明白之处,你可别焦躁。”
我心知事情之诡异,有远超过想像之处,单是陈宜兴现在所在的空间,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并不奇怪。可是失踪者据估计至少有上千人之多,那就不可想像要多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做到这一点!所以我也想请他从头说起。
我点了点头:“你想到甚么就说甚么,我不催你。”
陈景德道:“刚才我一再说到他们有特殊的联络方法,都给你打断了话头。”
我尽量把不耐烦的语气收起来:“那你就从这里继续往下说。”
陈景德用力抖动几下身子,像是要使自己放松,然后才道:“我们等徵求者来联络,等了很久,是在寄出应徵信之后的第五十九天时,才突然有了讯息。”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我遵守诺言,没有催他。
他停了好一会,才道:“这也是一连串不可思议事情的开始。”
直到这时候,我对他所说的话还是莫名其妙 不知道有了讯息,何以是不可思议。
我仍然不出声,等他说下去。
他再停了一会,挥了挥手,像是想赶走些甚么,又叹了一声,才继续往下说:“讯息不是来自正常的通讯方法,而是突然之间,我们自己想到的 应该说是陈宜兴先想到,一两秒钟之后,我也想到了。”
听到这里,我心中疑惑之至,因为陈景德说的不是很清楚,所谓“自己想到”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令人费解。
我知道现在我不能发问 在这种情形下,越问越乱,只有等他说下去。
陈景德继续用一种很犹豫的口气说著:“我们之间,像这种一个想到了甚么,另一个立刻也想到同样的事,是很普遍的情形,早已习以为常。这次我们想到的是:应徵信起了作用,我们,陈宜兴已经被选中了……”
陈景德越说神情越是恍惚,像是完全不能肯定自己所说的是不是事实。
我再也忍不住,提醒他:“我想,你们的这种感觉,不算奇怪,只不过你们以前未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才难以形容。”
陈景德大点其头:“正是 我早就说过,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我道:“其实很简单,情形是你们感到了有人在向你们说话,可是却根本没有听到声音。”
一听得我这样说,陈景德跳起来:“对,就是这样 我怕说出来你会把我当神经病,所以不知道怎样说才好。”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种情形我经历过不知多少次了 有某种力量直接影响了你们的脑部活动,使你们感到他传递的讯息。这种方式,比通过听觉器官,再传送到脑部要进步得多。”
陈景德吞了一口口水:“谁会有这样的能力……外星人?”
我心中也正在为这个问题起疑,想了一会,才道:“想和地球人接触的外星人,我想大多数都有这种能力。不过地球人之中,也有具有这种能力的。所谓‘两心通’现象,就是直接影响脑部活动所形成。你们两兄弟之间,毫无疑问,也有这个能力。”
陈景德仍然神情疑惑:“我们两兄弟是情况极其特殊的双生子,不能算数。照你所说的情形来看,至少有上千人,都感到了徵求者的讯息,这需要甚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得到?”
我只好苦笑,不由自主摇头 这个问题我正在问自己,不但没有答案,而且一点头绪都没有。
在这时候,我的信心开始动摇 因为看起来,这一切只有外星人才做得到。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外星人要地球人的生命配额有甚么用处。我忽然又想到,灵魂也具有直接影响脑部,使人接受到讯号的能力。如果假设灵魂找到了一个身体,那就当然需要生命配额,然而灵魂怎么可能有那样大的力量来进行这一切?
我越想越乱,只好暂且不去想它。
我道:“且别理会是甚么人,你先说下去。”
陈景德吁了一口气,他学得很快,在叙述上立刻用到:“我们接收到的讯号,十分有力……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令人服从他的命令。”
我苦笑:“这一点,毫无疑问。本来我无法想得通何以明明有那样多应徵者,我们却一个也找不到,现在通过你所说的情形,我可以想像所有应徵者一定也接到了讯号,命令他们绝不能向任何人说起,而所有的应徵者都服从了命令,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怪现象出现。”
当时我根据陈景德所说的情形,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当然可以成立。至于后来事件的真相,大有不同之处,由于太过奇特,我只好自认想像力不够,当时万万想不到。
当时陈景德也同意我的说法,他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人……那声音……那……”
他越说越是犹豫,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好。
我道:“就算是‘那人’。”
也难怪陈景德无法表达 说是“那人”,他根本没有见到甚么人;说是“那声音”,他也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切只不过是他的感觉。
这种情形,对我来说,确然已经习惯。在我的经历之中,有过许多次这样的经验,当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时,也确然无所适从,和陈景德现在的情形差不多。
陈景德接受了我的提议,他继续道:“那人……那人告诉我们,出让生命配额,不应该是随便决定的事 ”
当时陈宜兴一收到了这样的讯息,他立刻不由自主叫了起来:“我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成为应徵者的,请相信我的诚意。”
他的叫嚷,立刻有了反应,他又感到那人在告诉他:“当然我们知道你的诚意,所以才和你联络,应徵者很多,我们经过仔细地挑选,才决定和你商量。”
由于那人的语气十分温和,而且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所以陈氏兄弟也在惊惶之后,定下神来。
虽然这时候情形更是怪异 他们竟然可以和感觉对话!
陈宜兴吸了一口气,试探著问:“商量……甚么?”
那人的回答是:“首先你的决定,要完全百分之百出于自愿,没有半丝半毫强迫的成分在内。”
陈宜兴道:“正是如此。”
在他这样说了之后,对方有一个短暂时间的沉默。
在那几秒钟之中,陈氏兄弟迅速地交换了意见 其实以他们“一个人两个身体”的情形来说,所谓“交换意见”,也等于是一个人在心中自问自答。
问:听他这种说法,竟然像是他已经对我们做过详细的调查,所以才肯定了我们出让生命配额的诚意?
答:好像是这样 可是根本没有人来调查过甚么啊!
问:他们是不是有特殊的方法,捕捉到我们的思想,所以才肯定了我们的诚意?
答:……
当时对这个问题,他们没有答案。而当我听到陈景德说到这里时,我心中十分佩服,因为他们竟然一下子就推测到了有人可以“捕捉思想”这一方面去。
这种匪夷所思的可能,少半分想像力,也不会想得到。
而令他们感到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是,这个问题,立刻有了答案,答案来自对方。
他们立刻又感到了对方在说话:“对了,就是能知道你在想甚么,才肯定了你的诚意,刚才经过重复测试,已经可以完全肯定,也知道你会遵从我们的任何指示行事。不过在开始之前,还是想你再考虑一次 因为出让了生命配额,就意味著你的生命期会缩短,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陈宜兴衷心回答:“我知道,我完全明白。”
接下来,他料不到的是,那人又问了一个问题,语气仍然那么有礼:“请问,你有意出让多少年的生命配额?”
这个问题,对其他人来说,很容易回答,一年就是一年,十年就是十年。可是对陈宜兴来说,就很难回答。
因为陈宜兴的目的,是要把他的生命配额,全部转移到陈景德的身上。这种情形,只有在他们之间才会出现,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做这种事 道理再简单也没有,就算把全世界的钱都给了你,而你没有了生命,又有甚么用?
所以当下陈宜兴没有立刻回答。
他更想不到的是,对方的态度极好,提醒他:“你是不是感到难以决定?你的反应很正常,因为事情有关你的寿命长短。我们建议你不必出让太多 从一个月起到一年为止,你所得的报酬,我想已经足够令你今后几十年过很好的日子了。”
我在听陈景德说到这里时,思绪翻滚,想到了很多问题。
我首先想到的是,徵求者似乎很为应徵者著想,而这样做的目的,看来是为了要使应徵者出让生命配额的行动,不但完全自愿,而且是一种非常乐意的自愿。
我也想到,这一点可能和生命配额的转移有关。
可是究竟关系在何处,一时之间,我也说不上来。
其次我想到的是,徵求者的口气大得不可想像 要一个人在几十年日子过得很好,花费已经不在小数,而他们联络了上千人之多,那需要多大的财力?
我迅速地把世界上几个财力雄厚的大财团排了一下,当然也包括了陶启泉和大亨的财团在内。
可是我想到的,几乎都来找过我,由此可知他们并非徵求者。
所以徵求者的身分,益发显得神秘。
我也想了一想,设身处地,应该如何回答徵求者的这个问题 我想了几个答案,都不如陈宜兴的反应好。
陈宜兴并不回答,而是反问:“请问,我的生命配额还可以使用多少年?你们是不是能够告诉我?”
这一个问题,令得对方又沉默了片刻,才道:“现在当然不能确定,可是如果你依照指示去做,在经过了一定的程序之后,就可以告诉你。”
陈宜兴这才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到那时候才决定出让多少生命配额?”
那人回答得很爽快:“可以,这是很好的决定。”
不等陈宜兴再问甚么,那人就接著道:“从现在起,你要随时准备接受指示,指示一到,立刻就要执行,绝不能有半分犹豫 如果到时你有犹豫,我们会立即把你放弃!”
那人这种警告式的吩咐,显然又和出让生命配额要百分之百自愿有关 由此可知,这一点十分重要。
在那次“通话”之后,他们一直在等下一步的消息,到了第十天早上,陈景德醒来,照例他们两兄弟会在他们的双子大厦的天台上一起做运动。
可是这一天,陈宜兴却没有出现 他失踪了。
当我听到这里时,我直跳了起来:“你们两人之间,不是完全一致的吗?他失踪,你怎么会不知道?”
陈景德神情苦涩:“我不知道出了甚么毛病,我就是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是如何去的……”
我忍不住怒意勃发 听他说了半天,到了最紧要关头,他却甚么也不知道了!
我狠狠地瞪著他,那时我的样子一定十分可怕,所以陈景德双手乱摇,抢著道:“我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而是那一晚上,我做了很多乱梦……不知道这些杂乱无章的事……是不是和陈宜兴的行动有关……”
我不禁啼笑皆非 到头来,我竟然要听他说梦!可是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说下去。
陈景德吸了一口气:“他失踪之后,我曾把那一晚上的梦境整理了一下 我知道这些梦境多半和陈宜兴的行动有关。虽然有力量破坏了我们之间的联系,可是始终不能完全隔绝我们的感觉,所以我才会有那些梦。”
由于陈氏兄弟的例子极其特殊,所以我要好好想上一下。一想之下,发现问题很多,至少他们两人,不是完全如陈景德所称那样“一人两体”,其中大有可商榷的余地。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先要听他究竟做了一些甚么梦。
陈景德继续道:“先是我在梦中,感到要赶路,有许多路要走,可是又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所以我就一直在……行动……要到达一个不可知的目的地……”
我听到这里,已经大摇其头:“我们是现代人,如果要赶路,不会步行,一定有交通工具。如果单是靠双脚走,也走不了多远,你的梦看来和事实无关。”
陈景德急忙分辩:“你听我说下去 当我感到自己在赶路的时候,是在一片朦胧之中,四周围甚么景象也看不到,只是前面有一团东西在引路……”
我直视著他,他所说的情形,古怪透顶,难以想像,我问道:“引路的是甚么东西?”
陈景德道:“我努力想弄清楚,可是还是很模糊 那东西就在我前面不到一公尺,浮在半空,不断流转,看起来像是一团水……是一团水!”
三、水
他越说越是古怪,我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头,提醒他:“一团水,是不会悬在半空中的!”
陈景德一脸苦笑:“我知道,可是梦境中所见到的情形确然是这样 不但有一团水在前面引路,而且我还隐约感到,那团水不断在发出一些讯息,要和我沟通,可是却又极其模糊,我相信由于我是在梦境之中,所以才如此。而实际上,那团水,一面在领著陈宜兴行进,一面还在和他进行沟通。”
我努力听他叙述,可是却难以将他的话构成画面。
首先,我就难以想像他一再提到的“一团水”是怎么一回事。就算照他所说组成了一个画面,也难以想像一团水和一个人之间如何进行沟通。
所以我一面听,一面自然而然大摇其头。
陈景德忙道:“你一定要听我说下去。”
我叹了一声,没有说甚么。陈景德继续道:“接下来,我好像到了水边……”
这时候我的忍耐程度已经到了极点,我大喝一声:“请你说清楚一点 甚么水边!是河边江边小溪边还是湖边海边?”
陈景德也急了,大声道:“我要是知道,早就说了,何劳你问!”
我瞪著他:“那你至少说具体一些!”
他道:“是甚么样的感觉,我就说甚么。又不是像你那样说故事,可以任意创作。”
我怒道:“你胡说些甚么!我叙述的故事,都是 ”
我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的话:“不讨论你的故事,先听我说,好不好?”
我忍住了气,闷哼了一声,不再说甚么。
他也自顾自说下去:“到了水边,只是很短的时间,就感到四面八方全是水,听到的是水声,看到的是水纹,感到的是和水的接触,天地之间,像是除了水之外,甚么也没有了……”
我越听越有气,也懒得再去问他甚么,只当他是在说梦话。可是听到最后,我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他一句:“甚么也没有了 连你自己也没有了?”
却不料陈景德听了我的讽刺之后,居然大点其头:“正是!连我自己也好像……好像……好像……并不是不见了,而是和所有的水溶成了一体……”
本来我已经准备再次讽刺他,可是听到这里,我心中陡然一动,刹那之间,像是抓到了一些甚么,可是虽然出了力,手中却又甚么也没有。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十分不好受。
这种情形,经常发生,并不陌生,虽然说当时甚么也没有抓到,可是发展下去,往往会成为解开谜团的开始。
所以这种感觉虽然不好受,我还是在心中把它重复了好几次,希望能够有所进展。
当然一时之间,不会有甚么收获。
这时对于陈景德的叙述,我也不再感到不耐烦,我相信陈景德是在把他的感觉照实说出来。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可是在事实的叙述中,总应该可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我放缓了语气:“请继续说下去 不必怕情景太怪异,只要照实说就好。”
陈景德的神情,也轻松了许多。他又想了一想,才道:“就在这种和四周围的水溶成一体的情形下,我觉得身子在不断地……不断地转动……或者说是移动,总之是在动。”
随著他的叙述,我发动了所有的想像力,去设想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困难的是,陈景德所说的感觉,并不是第一手资料,而是通过陈宜兴的遭遇而得到的。而据陈景德所说,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隔绝,所以他的感觉,(。wrbook。)十分朦胧,要下判断,当然绝不容易。
我只能想像,陈宜兴是在一种很特殊的情形之下,从一处地方被转移到另一处地方。
而在这个转移的过程中,和水有极大的关系。
我还想不通这其中是甚么关系 听陈景德的叙述,不像是经由水路在前进,倒像是人在水里,可是又万万没有游水前往目的地之理。
陈景德继续道:“这一个过程中的感觉,最是模糊。后来这种感觉过去,人就到了一个空间之中,我已经说过那个空间的情形。”
他确然曾经说过,这时候我也绝对肯定他们两人可以在感觉上互通,所以他感到陈宜兴的处境,应该就是陈宜兴真实的情形。
我想了一会,问:“难道他一个人在那空间之中,完全没有人和他联络?至少应该有人告诉他,怎样在他身上取得生命配额,也应该问他究竟愿意出让多少生命配额。”
陈景德道:“我也这样想,所以一直在等,可是也一直没有结果,好像事情到此为止了,没有了下文。我越等越觉得不对头,想想这事情天下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人可以解决,所以才硬著头皮来请教。”
他忽然之间,大大地拍了我一下马屁,我闷哼了一声:“事情是很不对劲 ”
我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大是焦急:“那怎么办,陈宜兴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陈景德这一问,使我脑中灵光“闪,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失声叫道:“你受骗了!”
陈景德一时之间,不明白我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他道:“陈宜兴他怎么会骗我?”
我解释道:“我不是说陈宜兴骗你,而是说有人做了手脚,所以你感到的感觉不是陈宜兴实际的处境。”
陈景德还是不明白,我道:“你感到陈宜兴的情形,可不可以和通过闭路电视看到的相比较?”
陈景德道:“当然可以 我知道很难向旁人解释我们之间互相相通的程度。你说到闭路电视,可以说是很好的例子,但我们之间知道对方的情形,比闭路电视更甚,我们不但可以知道对方的处境,而且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意。”
我立即问:“那么请问现在陈宜兴在想甚么?”
陈景德神情苦涩:“就是奇怪在我竟然会不知道!这也正是最令人担心之处。”
我追问:“从甚么时间开始,你感觉不到他的心意?”
陈景德的回答倒是很肯定:“自从他进入了那个空间之后。”
我感到渐渐已经可以抓到些甚么,紧接著又问:“在这之前,他在想些甚么?”
陈景德道:“在他和水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他想的是:我快要到目的地了,我可以见到那神秘的徵求者了,我可以接触到人类生命最奥妙的部分……等等。”
说了之后,他又补充:“实际上,他所想的,和我感到他在前进时所想的一样。”
为了要肯定我的设想,我又追问:“现在你完全不知道他在想甚么?”
陈景德苦笑:“一片空白!”
我一挥手:“这就是了!陈宜兴现在根本不是在那个你所感到的空间之中 他现在的处境如何,你和我一样不知道,甚至你比我更糟糕,因为你受骗,我没有。”
陈景德看来还是不瞭解,只是望著我。
我道:“还是用闭路电视来做例子。现在的情形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就像在闭路电视的摄像装置之前,放了一张图片,那么在电视萤幕上看到的景象,就是那张图片 这就是你以为陈宜兴是在那个空间中的原因。”
陈景德更是大为骇然,连连抽了几口冷气,又不断摇头:“甚么力量,竟然能够隔断我们之间的联系?”
我苦笑:“我不知道。但显然这种力量做得很成功,而且你所说的“一人两体”,未必是真正的情形,只不过是你以为如此而已!”
我的话对他的打击,显然颇为严重,他低下头去,好一会不出声,才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想了一想:“我觉得你可以放心 对方不会加害任何应徵者的。”
陈景德仍然心中疑惑:“何以见得?”
我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他们一再强调要完全自愿,可知事情一定要在自愿的情形下才能进行,所以不论应徵者现在在哪里,他们一定受到最好的待遇,不然应徵者稍有不满,他们就白费心机了。”
这道理本来十分简单,陈景德只不过因为太关心他的另外一半,所谓“关心则乱”,所以才想不到而已。
经我一提醒,他立刻恍然,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我又道:“你现在也不必做甚么,只要等他回来就行。”
陈景德还追问了一句:“他一定会回来的,哦?”
我哈哈大笑:“你能不能想出任何一点他不会回来的理由?”
在我想来,陈宜兴确然没有任何不回来的理由。我也相信所有的应徵者不论有怎么样的经历,迟早会回来 这一点,朱槿他们也想到了,所以才有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
陈景德虽然看来还有一点勉强,可是他也跟著我笑,道:“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我道:“正是如此,如果你真要做些甚么,不妨努力设法和陈宜兴沟通,看看有甚么结果。”
陈景德叹了一声:“本来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情,现在却要努力去做,真不习惯。”
当时在和陈景德这样说的时候,绝想不到后来事情的发展会大出意料之外,我可以说是失败之至 经过情形,放在以后再说。
当下陈景德告辞离去,虽然没有明显的结果,可是我还是很兴奋,因为事情本来在死角之中,现在至少有了一点新的发现 只要陈宜兴一回来,就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料,从而揭开徵求者的神秘面目。
所以我很有些怡然自得,准备把和陈景德的谈话整理一下,好告诉白素。
正好在这时候,白素开门进来,我张开双臂,迎上前去,却看到她身后还跟著一人,是朱槿。
看到了朱槿,我自然而然皱了皱眉,朱槿笑道:“我不会那样讨人厌吧?”
我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那意思当然就是“你确然令人讨厌”,白素瞪了我一眼:“事情一点进展也没有,集思广益,对探索真相,总有好处。”
白素知道我为了这件事,虽然不至于坐立不安,但也确实情绪低落,她也希望事情能够早日水落石出,所以也在不断努力进行探索,看来朱槿还是她请来的。
在朱槿这样身分的人面前,我说话自然要有所保留,所以不会把和陈景德的对话与她共享。我反而问她:“在你们那里失踪的六十个人,有没有消息?”
朱槿摊了摊手:“音讯全无。”
我冷笑道:“就算有消息,只怕你们也会当作是绝对机密,不会对外泄露半分 在你们那里,甚么都是秘密,我真是多此一问!”
朱槿笑得很是灿烂,向白素道:“有一句话,叫甚么之心……甚么之腹的,白姐你说是不是用得上?”
白素忍住了笑,斜睨著我。我大声道:“我是以人类之心,度鬼魅之腹!”
朱槿正色道:“这件事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人人都想查出结果,可是也都没有线索 唯一的线索,就是我们可以肯定的那六十个应徵者。他们现在虽然神秘失踪,但总会再出现,我们诚心诚意来和卫先生合作,不知道卫先生何以一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表情十足。
如果不是陈景德刚来找过我,我或许会为之动容。可是现在我自己有王牌在手,当然可以冷静地思考。
首先我想到的是,事情如果像朱槿所说的那样,他们绝对不会来和我合作,如今朱槿一再前来,表示合作的愿望,那只说明他们根本一筹莫展,所以才求助于我。
可恶的是,他们明明求助于我,却还要摆出一副对我大有好处,给我利益的姿态,真是混蛋透顶!
这种颠倒是非黑白的行为,本来就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如今想在我面前来耍这种把戏,真是连门儿都没有!
我先不回答朱槿的问题,却完全离开了话题,转向白素问道:“你可知道甚么叫做‘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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