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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月无边-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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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来。”

青年低声回道:“知道了。”

少年退了下去。

青年重新低头盯着卢萦,咧嘴大声笑道:“赌,怎么不赌?”眯着眼他笑得色迷迷的,伸手重重地掐了一把身边美人的细腰后,青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得意洋洋地叫道:“听说你卢文虽不曾出现在风月场上过,却已是风月场中的贵客?来来来,你也上楼来,咱们好好与美人儿们乐呵乐呵,看看谁的功夫强大,谁的本钱过硬,能喂得美人们满意……这玩女人,才是身为男人最重要的本事,卢文郎君以为如何?”

青年说这话时,是扯着声音叫的,一时之间远远传出。

围观的众人,这才知道卢文与这人赌的是这种男人的风月事,一个个有点扫兴,却也没有散去。

那青年还在盯着卢萦,见她要开口的样子,马上提着声音再次堵住她的话头,“啧啧啧,卢文怎么站在那里不动了?怎么,你还是不敢?莫非,你是个妇人不成?”说到这时,他自觉得意,不由仰头哈哈大笑。

卢萦冷冷地盯着他。

那青年浑然无礼卢萦冰冷的眼神,又叫道:“卢文郎君风流俊彦,名动洛阳,自不会是个妇人。不过呢,听说郎君洁身自好,这男子汉大丈夫,太过洁身自好未免让人闲话。上来吧,上来咱哥们玩一宿。等到了明日,不论你卢文是输是赢。哥哥都替你宣扬宣传,也好让大伙知道,你卢文不是不行,也不是妇人,更不是啥人的男宠什么的。哈哈哈哈。”

这青年一句接一句,丝毫不给卢萦开口的机会。说话的声音又大。态度又嚣张,着实刺人眼球。一时之间,好些人都低头议论起来。

于议论声中,卢萦盯着那青年,脑筋飞快地转动。寻思着对策。可她发现,这青年明显是被人怂恿了,明显是针对她而来。她就算想扯开话题。他根本不给机会也没有办法。再说,话已被他说到了这个份上,她现在是想扯开话题也做不到了。

当下,负着手青衣飘然的卢萦,漠然地盯着那青年,等他的大笑声落下后,她才清冷地开了口,“不好意思。你今儿这个赌,卢文还真的不能参合了。”

在那青年和众纨绔得意地放声大笑中,卢萦淡淡地说道:“今日卢某。乃是奉太子之令视察,实有公务在身……卢某劝导诸君一位,此时还是白日呢。白昼宣淫之事,万一传到陛下和太子耳中,可是于诸位前程大大不利。”

一句半阴半阳,含着威胁的话令得那青年笑声微滞后,卢萦转身就走,“走吧。”

“是。”

牛车赶了上来。直到卢萦上了马车,楼阁上的少年才朝自己头顶上拍地一掌,自责道:“真是的,还是让他把话拿住了。”转眼他又咧嘴一笑,向左右说道:“各位,咱们这次回去后,可得把今日卢文逃避赌约一事说道说道。”

“那是。”

“说起来也奇怪,这卢文到底在想什么,怎地好说歹说都是不沾女色呢?”

“可能真是不行。”

“太可惜的,多俊美一少年啊。”

“就是俊美又不行的少年才有意思……这不现成的兔儿爷吗?”

“哈哈哈……”

卢萦的牛车走得远远的,都还可以听到他们的笑声,那不加克制的侮辱嘻笑,令得她一张脸完全冷了下来。

闭着眼,卢萦沉声说道:“直接回卢府。”

“是。”

不一会,牛车便驶入了卢府中。

远远看到卢萦大步走来,元娘正要上前,见他神色不对,便又止了步,只是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

不一会,卢萦便入了书房,她一站好便命令道:“把众人叫来。”

“是。”

不一会,五六个护卫首领出现在书房中,卢萦背对着他们,沉冷地说道:“我要知道今天在醉月楼上的众纨绔名单,特别是那个向我挑衅的国字脸青年,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

“是。”

众护卫连忙退了下去。

他们的行动也快,第二天,卢萦正在整理二十个仆人收集上来的各市集物价时,一个护卫走上前来,恭敬地递给她一卷纸帛。

卢萦打开翻看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着落在一行字上,盯了一会,她问道:“这个翁益,来洛阳之前,曾大肆购进过粮食?”

“是。”

“很好。”卢萦咧着雪白的牙齿森森一笑,她命令道:“着重调查他为何要购粮,共购了多少,还有他家族的情况。”

“是。”

下达命令后,卢萦忙活一阵,一个仆人走了过来,“卢文,殿下找你。”

“是。”

抱着收集整理了的各市集的物价等卷册,卢萦大步朝刘疆所在的大殿走去。

一路上看到他走来,好一些声音都在低声说道:“这男子汉大丈夫,不好女色者不是没有。实是那些人不如卢文这般俊美。传这些谣言的人,意在污辱于他啊。”“只怕是想让消息传到陛下耳中,让陛下以为我家主公与卢文有染吧?”“这卢文确实有才,弃之不用也太可惜。”

议论声中,她来到了殿外,在众太监的躬迎中,大步走了进去。

刘疆正在那里埋头书写着,因有外人盯着,卢萦便老实地站了一会。

这时,刘疆把笔放下,他淡淡吩咐道:“都退下。”

“是。”

等众人一退,刘疆转向卢萦,温柔笑道:“听说你这两天气得狠了?”

卢萦扯了扯嘴角,哼道:“我会报复回来的。”

刘疆哈哈一笑,他绕过几案,大步走到卢萦身前。伸手把她搂在怀中,低头在她发旋儿上亲了亲,磁沉温柔地说道:“你气什么?他们其实也没有传错,你就是一个妇人。”他伸手按了按卢萦鼓起的双颊,低低笑道:“你呀,还当卢文当上瘾了!你也不想想,过个不久,卢文还是会从世上消失,只有卢萦这个妇人留着。有了这些传言打底,以后你的身份万一被人拆穿,也好应对。”

被他搂在怀中的卢萦,听到他这段话却是身子一僵。不过转眼,她便无声地扯了扯唇角,继续安静地伏在他怀中。

见她这般老实安份地伏在自己怀里,听着自己劝导,刘疆满意的微笑起来。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声音磁沉轻缓,“阿萦这两天很忙?”

“恩。”卢萦伏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闻着他男性的体息,轻声回道:“是有点忙……那吴漓至今还没有来天癸,恐怕是真的有孕了。给了她金落胎也不见她去,我正在琢磨着怎么处理此事。”

说到这里,她突然发狠,“那些人在背后如此编排我,我非得报复回去不可。”

刘疆再次一乐,他收紧双臂,慢悠悠说道:“卢文平素欺负起人来也是不弱,得到这个名声也是报应!”

这话一出,卢萦黑了脸。

见她气得噎住了,刘疆再次哈哈一笑。他突然伸出双臂,把卢萦这样抱着举到头顶。把她举得高高的,他仰着一张俊美华贵的脸看着她,眸光中满满都是笑意,还有捉狭,更有一抹温柔。对上他的眼,卢萦不知怎么的,满腔的怒火也是一消而尽。

在这个节骨眼上,两人也不敢亲昵太久,胡乱说了一些话后,卢萦便退出了殿中。在经过台阶时,那些太监婢女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敬畏了。他们可是记得清楚的,前两日,这个卢文气得太子殿下都咆哮如雷了,可他依然安然无恙地出了殿,这一转眼才多久?他竟是还逗得殿下哈哈大笑了。

忙了一天回到府中后,卢萦想了想,叫来护卫命令道:“吴漓天癸不至,上次让你准备的红花和汞,明后两天找到机会给她用上了。”

“是。”

那护卫准备离开时,卢萦问道:“阿云这两天在忙什么?”

那护卫回头行礼,恭敬地回道:“三郎从学堂归来后,便会去执三那里帮忙。”

卢萦双眼一弯,笑道:“恩,不错,记得通知下去,让保护阿云的人小心点,别让吴漓再接近他。”顿了顿后,她又说道:“我与元娘的兄弟关系已然解除,以后唤阿云二郎便可。”

“是。”

那护卫退下不久,卢萦派出调查那国字脸的青年一事的护卫过来了,他给卢萦递上了一份资料。

翻了一会他递上来的资料,卢萦突然哈哈一笑。

大笑声中,卢萦不忘挥了挥手,把那护卫和婢仆全部赶了出去。

众人一退,卢萦便笑吟吟地站了起来。她伸掌在几上重重一拍后,眯着眼睛低语道:“阿疆,你实在不想我再出风头对不对?你也不愿意我惊动了陛下,真正成为你大汉的朝臣是不是?哈哈哈,可惜啊!我卢文啊,便是被你遮着挡着,也会显耀于人前,闻达于天下,也能有机会成为范阳卢氏的嫡长子!啧啧啧,阿疆,这下你又得失望了,可怎办是好?”说到这时,她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起来。

第二百四十章 目的接近和刘疆震怒

刘疆身为太子,又刚刚收服了黑龙水匪,得到了王莽宝藏,声威之盛,一时无两。刘阳那样的皇子,现在是被他照得再无光芒,哪里还有以前那种可以比肩的架式门这种声威,令是原本中立的很多大臣向他臣服,也有一些隐藏的夭儒,等着他去劝服。

在刘疆第二天出门朝离洛阳有二百余里的苍云山去访问名儒时,卢文一封奏折,送到了陛下案头。

这奏折上说,荆州翁氏一族,于这一月秘密收购粮食近百万担,一时令得荆州谷贵,令得洛阳百姓苦不堪言。

这奏折看起来普通,可陛下一见之下,却龙颜大怒,他重重朝几上一拍,喝道:“查!马上彻杏此事!”

在陛下的暴喝声中,众臣面面相觑,同时想道:又有一场风暴要来了。

任何人都知道,粮食乃是国之根本,甚至朝庭曾有明令,私人不得蓄粮。当然,这种命令通常不能起作用,不管如何,那些以运粮为业的商家总要蓄粮的吧?

可是,任何一个商家,也不可能购得粮食百万担。那荆州翁氏要这么多粮食,他是想造反,还是有什么隐密不可对人言之事?

刘秀的命令下达后,各路人马纷纷出动。同时,奏折书写人卢文的名字,再一次在朝堂中被慎而重之地提起。

根据询问显示,卢文之所以得到这些资料,一是他到了太子那里后,自作主张成立了一个市集监察司,专门留意市集中各种关乎百姓生计的物品价钱变化和流通情况。其次,是荆州翁氏的三房长子翁洋在卢文上街视察时,逼迫他与自己一道嫖妓,被他拒绝后出言嘲笑,令得卢文怀恨在心。

随着卢文这次资料摆土皇帝案前,众臣同时想道:便是那些粮食杏出来并无异常,这翁洋白日官淫,还逼迫正在忙碌的朝庭命官与他一道淫乐之事,也足以令得翁洋再无翻身的可能,那翁氏一族,也在陛下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刘秀自是没有注意到众臣的想法,得到太监递上来的关于卢文近期的所作所为后,高高在上的皇帝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管是长安时放玉佩赌人品,显出她的识人知人之明,还是这一次见微知著,从市集的物价上猜度农耕,或是他土一次洛河拦船之举,都显示了这个卢文有着非司一般的才干!

这种才干,好生磨练一番,可是堪为宰辅的啊!

寻思了一会后,刘秀下令,“唤卢文进殿!”

……“卢文进殿——”

太监尖利的叫唤中,俊美如玉的卢文,第一次踏上了洛阳那个最至高无上的所在,而此时,刘疆还在苍云山上。

刘疆得知这个消息时,巳到了晚间。

他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护卫八百里加急送上来的信件,一张俊美的脸上,渐渐弥漫着一抹沉寒。

好一会,他冷冷地问道:“这是卢再这一天的所作所为,你说说,她到底想要做什么门“

郭允接过他递来的信件,看了几眼后,他额头汗出,喃喃念道:“只一天,她怎么做了这么多事门今儿下午,她还,还纳了二个妾室?”

刘疆脸颊的肌肉猛然一抽,他森森地冷笑道:“是啊,孤才离开她不到一天,她就纳妾了,还一纳就是二个,,,”,

不知怎么的,听到主公这语气,郭允突然有点想笑。

他连忙死死忍住,把注意力转移,细细又看了一下信件后,郭允蹙着眉头说道:“主公,卢文这次的风头出得大了,她的才干,看来是入了陛下的眼。”想了想,他又说道:“荆州翁氏门这只是一个以商起家的家族啊,短短一个月不到就秘密购粮一百万担,他们想干嘛?”

这个自是没有人回答他。

郭允把那信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后,突然咦了一声,抬头看向刘疆,“主公,我明白卢文的用意了。

在刘疆毫无表情地盯视中,郭允低声说道:“主公,以我猜测,这卢文突然纳妾,一是对那些谣言不忿,想有这个举动表明自己男儿本色,二则”,他顿了顿后,认真说道:“卢文只怕是担心有孕,在提前做准备。”

这话刘疆听不懂了,他蹙着眉不耐烦地喝道:“细细说来!”

“是。”郭允压低声音说道:“这阵子,卢文与主公你日夜恩爱,卢文又一直身体强健,难免有孕。她是想过避孕,可主公你不是一直派人盯着她吗门她上次稍有异动,你还让人警告了她。她避又避不开,这般下去,迟早是会怀上孩子。”

说到这里,不知为啥,郭允有点乐,他咳嗽一声,努力让自己严肃而气愤,“因此,她置了两个妾放在房中,万一有孕,便找个机会生下来,然后便说是她的妾室为她所生……

郭允刚刚说到这里,刘疆便巴脸色发黑,他咬着牙慢慢说道:“所以,到时她就可以对外官传,那是她的庶长子,孩子可以名正言顺地姓卢?”“是”,郭允接口道:“再则,卢文还没有娶妇便有了庶长子,在洛阳世家中名声定然不会太好,以后有人要她娶妻,这事也可以让人退缩。”

他后来这段话,刘疆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这时的他,直气得都要哆嗦了,“所以,我刘疆的长子,我堂堂刘氏皇族的长子,以后就得姓卢了?是了,是了,难怪她费尽苦心,用尽心机也要出头,还总是说,她要做范阳卢氏的嫡长子,原来,她的后招在这里,她争来得来的基业,还可以由她的庶长子继承是不是”

刘疆气得唇色发青,只见他的拳头慢慢握紧,握紧,说出来的话,更是愤怒得冰寒,“她还敢骗我,还敢说她之所以想出头,想成为范阳卢氏的女儿,便是为了好名正言顺地嫁我!原来,她的后招在这里,她的算盘在这里!”

气到了极点,刻疆反而不恼了。

他闭上双眼沉吟片刻,这才哑声说道:“还有什么见解?继续说!”

郭允想了想,摇头说道:“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很好!”

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一个仆人禀道:“殿下,卢府有飞鸽传书。”

“念!”

“是。”那仆人打开一张纸条,朗声诵道:“戍时许,卢文郎君再上一折,奏折中,她将这三日来,洛阳各大市集的各种物价,从大豆到粟米,从盐到铁刀,一一整理记录在册,然后奏之于陛下。卢文在奏折中说,臣闻一富家,主翁直到老死,都以为鸡蛋要一两黄金一救,这都是小人欺侮上位者不知农耕俗事啊。他还建议陛下,统计各地物价,勒令天下灾年富年,凡百姓基本生活所需,如粮豆之属,其价格起伏不得超过一定数目,还说此令一成,定然不会再有谷贱伤农的事,百姓也不会再害怕灾年。”

听着听着,不管是刘疆还是郭允,都沉默了起来。

好一会,刘疆挥了挥手,示意那仆人退下。

他瞟了一眼那纸条,突然长叹一声。

而郭允则是在一阵沉默之后,苦笑着说道:“主公,不得不说,这卢氏确有真才。”转眼他又低声说道:“堪为国母!”

刘疆一直没有吭声,过了许久,他才冷冷说道:“那是以后的事,你说说目前!”

目前?

郭允眉心跳了跳,讷讷说道:“这个奏折一上,陛下定然深爱其才。”刚刚一统天下不久,一心一意想开辟新的盛世的皇帝刘秀,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大才门他青定会宠信有加的。

可是,卢文本已是太子的人,是东宫洗马。皇帝就算要过去,卢文的身上依然还有太子府的烙印……不会一心一意向皇帝效忠,为皇帝办事,为皇帝真心疼爱的儿子办事。不过,卢文才入太子府不久,只要皇帝愿意重用,还是可以收服于他。而惯于收服天下英才的刘秀,一直最擅长一手,那就是投其所好!

卢文有什么喜好需求呢?那肯定就只一个了,替她父亲卢及正名,以及,恢复他范阳卢氏嫡系长房长子的名份!

真没有想到,这一转眼间,卢萦真凭着一巴之能走到了这一步!而且从这架式看来,她达到目的的日子指日可待!

沉默了良久后,刘疆冰冷地说道:“孤安排她成为现在那范阳卢氏的女儿,等时机成熟便嫁与孤,难道这样还不够?”

他站了起来,一张俊美的脸因愤怒,因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因感觉到卢萦太过聪慧而难以掌控的不安而阴沉至极。

薄唇成了一线,刘疆再次冷笑出声,他恨声说道:“让孤的儿子变成婢生子,让孤的血脉冠上她的姓!这个卢氏,孤此次断断饶她不得!”

一侧的郭允却在暗中嘀咕:孩子还没个影儿呢,主公就口口声声孤的儿子啥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只见刘疆衣袖一拂,命令道:“通知下去,马上启程。”

“现在启程?”郭允一怔,说道:“可是,我们还不曾见过范公,”,

“不见了!孤要是再放任卢文,只怕明天他连妻也娶了!”

郭允一呆,点了点头,竟是说道:“这也有可能。”

说到这里,他大步走出,不一会,一支车队便趁着夜色,驶向了洛阳城。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卢萦的志向

车队来到洛阳城外时,城门还没有开。等到城门大开,车队入内,刘疆直入太子府,刚一下地便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把卢文叫来见我。”

“是。”

当刘疆在书房坐定时,才派出的护卫大步走来,叉手禀道:“禀殿下,今晨天刚蒙蒙亮,卢文便突然坐船,从洛河水道出了洛阳城,至今末归。”

虽是低着头,这一瞬,那护卫还是感到浑身皆寒。

直过了一会,刘疆不怒反笑,他冰冷地说道:“看来还知道怕……让人守在卢府门口,她一回返,马上禀报于孤。”

“是。”

洛河之上,大船当中,卢萦双手撑着船舷,任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额侧纷飞的发丝掩盖下,她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只是,与这双明亮兴奋的眼睛不同的是,她的眉头一直微微锁着。

一阵脚步声响,一个护卫来到她身后,禀道:“郎君,船走了大半个时辰了。”顿了顿,他问道:“郎君,我们什么时候回返?”

卢萦回过头来。

她瞟了这个护卫一眼,知道他的意思。昨日里,自己两刮奏折惊动天子,今日肯定会引得陛下垂询,此时此刻,她最应该做的是老实呆在洛阳,哪里也别去。因为天子随时会派人前来召见她。

因此,想了想后,卢萦长叹一声,道:“到了前面码头,我们便回吧。”

“是。”

于是,一大早离开的洛阳的卢萦,才离开不到大半个时辰,又坐上返航的货船,回到了洛阳。

载着她的马车刚刚回到卢府门口,只见一个护卫大步走来,对着卢萦说道:“卢文,殿下要见你!”

良久马车中传来卢文的轻叹声,“殿下不是出城了么?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答她的是郭允的哧笑声,“卢文不是一大早就想开溜么?怎地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这哧笑声一传来,围在卢萦马车旁的护卫们齐刷刷散去,而郭允的马车则靠近过来。他伸出头把卢萦瞅了又瞅突然眯着眼睛咧嘴直乐,“卢文,看来这阵子主公对你太温柔了让你皮痒得厉害啊。”

说到这时,他直接命令卢萦的驭夫,“去太子府第。”

他令驭夫赶过马车,在与卢萦并驾而行后,又瞅向她摇头说道:“卢文,我是真的不懂你在想什么!”他压低声音,直盯着卢萦认真地说道:“你当知道,你是女子之身!你当知道,你现有的一切不过是水中之月。也不要做别的事,只需把你是一妇人的事公布于众,你现在的一切,便才崩然榻陷。卢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此般折腾,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劲?你知不知道,主公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卢萦如往昔一样,依然是一袭白袍,不过经过船上二个时辰的颠覆,她的头发有点湿润白袍也不再那么笔挺。

听到郭允的疑问,卢萦慢慢的眯起了眼。

她灿烂一笑后抬起头来看向郭允,突然问道:“在前几日,如果刘疆说要娶我为妻,你们虽然不反对,却也觉得他太过抬举了我,对否?”

郭允看着她,老实地点了点头,道:“不错。”

卢萦咧着雪白的牙齿灿然一笑,她向后一倚,一手搭在车辕上,懒洋洋地又问道:“在前几日里,如果我说,我不但要做他妻,还要成为他唯一的女人,你们觉得我简直是痴心妄想,看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对否?”

郭允胳了她一会,讶声道:“你居然想独占主公?”他哧地一笑,点头道:“你确实是太过痴心妄想了。”

面对他的嘲讽,卢萦不为所动,只是微微而笑,俊美的脸上说不出的从容,“可现在呢?现在这个具有宰辅之才,不靠他刘疆,也能在这洛阳立足,名声在众臣中传响,天子都呼有才的卢文呢?你当知道,现在的卢文,只要他刘疆保持缄默的话,甚至可以成为朝中新贵,可以成为整个洛阳城各大世家最想结亲的佳婿人选!在不久之后,还能成为范阳卢氏这个百年世家的新族长,只要她想,她还能成为一代名臣。”

郭允听到这里,不由一怔。他不由想道:是啊,只要殿下不说,以卢文的聪明,她想扮这个男子多久,便能扮多久。这样一来,她还真有可能成为一代名臣,成为一个历经两朝而风光不减的名臣。她是有这个能耐啊。

想着想着,郭允的内心深处,竟对卢萦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情绪的感佩,还有惋惜来。

卢萦见他沉默,又是一笑,她慢条斯理的在车辕上叩击着,声音中含着笑,却也带着几分傲然,“怎么样?越想越觉得我卢文也是一个人物吧?越想越觉得惋惜可叹吧?其实呢,我很早就想明白了,这个世间,女人的温柔顺从,爱恋体贴,对男人来说,都远远抵不过她背后有一个势力。我的背后没有势力,可又求得太多,怎么办?所以我费尽心机,就是想自己给自己打造一个势力!我要把范阳卢氏的族长之位夺过来,等到哪一天,阿疆准备对我明媒正娶,并答应只要我这个妇人了。卢文再染急疾暴病身亡。卢萦风光现于世人之前那一日,范阳卢氏族长之位,自会顺手扔回给哪个愿意辅助卢萦,听从卢萦命令的老头子。”

一句话说得郭允愕然抬头,呆呆地盯着她后,卢萦闭上双眼,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郭允,我心悦阿疆,可我再喜欢一个男人,我这个人,一直都是骄傲的…,我说过,我有资格站在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我也有资格对他说,他若负我,我必负他这句话!”

这话说得恁地傲然!

郭允一时失了声。他怔怔地看着卢萦,脑中嗡嗡一片,不停地在回思着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就在两辆马车驶出巷子是,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护卫急跑到卢萦的马车前,大声唤道:“郎君,陛下有旨,令你速速入宫晋见!”

“卢文遵旨!”

卢宗格外响亮干脆地应过后,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瞅着郭允,凑近他压低声音说道:“郭允,还请你回禀太子殿下,便说,男子汉大丈夫,当初既然许诺卢文存在于世,许诺卢氏以男儿之身玩转洛阳,何不再大度一点,让卢文再风光一阵?你让他放心,只等卢文得到了范阳卢氏这个家族,只等卢文有了足够的资格对他大小声后,定然会老老实实做回他的妇人……堂堂太子,总不会这点雅量也没有吧?”

郭允盯着她,想要叹气,最后还是拖了摇头,他说道:“你的话,我会一字不漏地转给殿下。”卢萦一笑,朝他一拱手,然后拉下了车帘。目送着卢萦的马车离去,郭允突然又想叹气了。

他又不是傻子,哪会听不懂卢萦的意思?她说得很明白了,她就是觉得自己筹码少了,让刘疆震惊和心慌不安的时候少了,她就是想有一天能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她就是与刘疆平起平坐,他若专心致意地对她,她所拥有的势力和她显示的才能,就能让他身边的臣子不至于说闲话。而他若对她三心二意,她也能做到随时可以抽身而退,不至于成为怨妇。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嚣张,这么不肯屈于男人之下的妇人?

在郭夕,回到太子宫中禀报此事时,卢文则忙着面见天子。

卢文的当筵奏对很有水准,令得陛下龙颜大悦口殿中,他当场同意了卢文自请为使,前往开封长安等地调查物价的要求。

而卢文行事,果然雷厉风行,她出了宫后,也不回府,竟是直奔码头,坐上了前往开封的客船……,

卢萦顺利得到圣旨,二话不说便开溜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太子府。

当下,刘疆闭紧了双眼。

只是,他放在案几上的手,已然紧握成拳!

自从听到郭允的回禀后,他那一直黑着的脸,这一会已黑得像要滴出墨来。

直过了一会,他才睁开眼。也不抬头,他淡淡命令道:“告诉郭允,马上调集人手,准备船只,半个时辰内,孤要开拔。”

“是!”

“发出飞鸽传书,让卢文身边的人及时回禀他们所在的位置。”

“是!”

“发出飞鸽传书,通知开封和长安两地,说孤不日将至,让他们做好准备!”

“是!”

一连串的命令后,刘疆突然哑了声。他突然睁开眼, bó唇抿成一线死死地瞪着前方,直过了一会,他才沉声说道:“你说,孤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放纵卢氏,任她为所欲为?孤放野了的鸟,想要收回笼中时,发现它不老实了,孤怎办是好?”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放低;“孤实在不想折了它的翼,斩断它的爪啊…,你说,对付这样野了性的鸟儿,孤当如何擒来?”

那护卫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哪里能回答他的问话?

这时,刘疆却是失笑出声。他再次闭上双眼,慢慢说道:“孤对她啊,还是太心软了……让执二火速送回暗帝玉牌,孤有急用!”

暗帝玉牌?那护卫跟在刘疆身边也有十年了,可这东西却是听也不曾听过。

虽然没有听过,可他心里很清楚,能被执二掌管的东西,则定珍贵至极,也神秘无比!当下,他低下头朗声应道:“是。”

第二百四十二章 他追来了

天空中,一缕缕艳丽的红紫相间的霞云染画在天际,客船上的乘客们,这时都是站到了船板上,一边欣赏着这傍晚的美景,一边望着前方的河道。

马上,他们就要从洛河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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