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望春风-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幼桐过来了,二夫人也没什么反应,只让儿媳妇高氏领着幼桐去老太太屋里,自己则唤了几个嬷嬷继续打理府里的事。

因先前幼桐与高氏见过两回,故二人并不生分,路上客客气气地聊了几句。刚到老太太房门口,早有下人认出了幼桐来,急忙迎上前招呼道:“给九小姐请安。”

“什么九小姐,而今是徐家少夫人了。”高氏抿嘴笑道:“瞧你这丫头,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幼桐认出这丫鬟是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的慧绣,笑着道:“别听少夫人开玩笑,你叫我九小姐,我还欢喜得很呢。”说罢,又问道:“老太太可在屋里?”

慧绣点头回道:“中午睡了一会儿,方才醒过来。二夫人说九小姐下午要过来请安,老太太一直等着呢。”

幼桐闻言,赶紧加快了步子进屋去。慧绣则朝高氏低头行礼,尔后跟在她二人身后。

进了屋,老太太果然穿着身绛紫色的锦袍端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乱,因方才休息过,这会儿精神倒不错,正低着头把玩手里的珊瑚摆件,一脸专注。听到慧绣说九小姐来了,老太太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幼桐赶紧上前给她跪下请安,老太太脸上马上带了笑意,放下手里的珊瑚,朝她招手道:“九丫头快过来,让我瞧瞧是胖了还是瘦了。哎哟我的儿,这模样比先前回来的时候还要水灵了,我就说徐家那孩子是个不错的。”

幼桐听话地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笑着道:“都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您这是什么时候动的身,怎么也不给孙女捎个信,我也好去城外迎接。”

老太太摇头道:“我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还这么麻烦做什么,省得耽误你们的正事。”

幼桐道:“老太太你就是见外,要说迎您不是正事,那孙女儿可就没有正事了。整天闷在府里头,巴不得出门走动走动呢。”

高氏见她们两个说得热闹,也忍不住笑道:“老太太就是疼爱九小姐,您瞧瞧,文凤一来,她老人家精神就格外好,早上文颜来请安的时候,也不见笑成这样。”

老太太道:“我这个孙女儿最是招人疼,打小就没了爹娘,自幼在庙里头长大,偏生还养成这么乖巧可人的性子。这府里头的姑娘,就属她最懂事。我若是不疼她,还有谁疼她。也是老天爷开眼,才给她安排了这么一门好亲事,徐家那边,不论是徐夫人还是渭哥儿,我都是信得过的。”

幼桐面上亦作感动之色,举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强笑道:“可不得了,五嫂吃醋了,老太太您可得好生疼一疼她,要不,回头她该找五哥抱怨了。”

老太太顿时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高氏也在一旁陪着笑,一面又说些笑话来逗老太太开心。三人说笑了一阵,老太太突发奇想说要打叶子牌,让慧绣把文颜也叫了过来,四个人正好凑了一桌,玩了两圈。三个人都有意哄老太太开心,自然都让着,偷偷地使眼色让她胡牌,不多时,老太太面前就堆着一堆儿银钱,高兴得合不拢嘴。

晚上不免也陪着用了晚饭,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地坐了两大桌,除了二房和四房的人,三爷也领着三夫人过来了。瞧见幼桐,三爷面上难免有些尴尬,好几次想说什么,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开口。倒是三夫人待幼桐极亲热,一晚上都拉着她笑眯眯地说话不撒手。倒是三少爷维青看着没什么精神,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的样子,幼桐唤了他好几声,他才猛地反应过来一般愣愣地瞧着她。

四房那边六少爷维泰却是精神得很,一脸兴奋地拉着崔维远说话,因离得远,幼桐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崔维远脸色越来越难看,而维泰则是兴致勃勃。说起来,六少爷的长相并不差,皮子比维远还要白皙些,更像个世家公子哥儿,只可惜他脸上总带着些不自然地青灰,眉眼间难掩疲态,眼神飘忽,让人一看就生不出好感。想想他平日里干的那些龌龊事,正所谓相由心生,可不正是这个理。

府里头最忙的还是二夫人,家里头来了这么多人,吃喝拉撒睡,全都要她来安排,加上这宅子本就不大,难免有些不如意,故她面上虽也挂着笑,但怎么看也觉得那笑容有些勉强。二房庶出的两位少爷也难得地在府里,都安安静静地不言语,两位少夫人也都是安静绵软的性子,老老实实地跟在二夫人身后帮忙。

用饭时,幼桐照例与文颜坐一起,桌上还有几个庶出的妹妹,幼桐以前也照过面的,只是没怎么说过话,这会儿自然也亲热不到哪里去。结果才刚坐下,老太太就开始唤她和文颜的名字,非让她们两个在旁边陪着。二人无奈,只得起身,笑咪咪地挨着老太太一左一右地坐下。

吃饭时,三夫人不知怎么就提起了三少爷的婚事。三少爷比崔维远的年纪还稍稍大些,照理说早该议亲了的,不知怎地一直拖到了现在。三夫人似乎相中了京兆尹周大人家的小姐,这会儿正一脸兴趣地跟二夫人提及此事,四夫人也在旁附和,直说三少爷早该成亲了。

一旁的三少爷却是一脸煞白,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什么“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之类的话。结果被三夫人给骂了回去,怒道:“就你这文不成武不就的本事,何年何月才能出头,难不成还要我和你爹这么一直等下去不成?连你五弟都成亲了,哪有你这个做哥哥的一直拖着的道理。”

众人见三夫人发了怒,都不好作声,唯有二夫人见场面上气氛有些冷,赶紧打圆场道:“三弟妹别恼,我看维青也是一时糊涂,钻了牛角尖。这孩子的性子我们都晓得,最是聪明又听话,难得他由如此雄心,你莫要吓坏了他。不过——”二夫人又语重心长地朝三少爷道:“虽说你的想法是好的,可到底得替做父母的想一想。你娘盼着抱孙子都盼了多少年了,别人家像你这般大的,孩子都好几个了,哪能由着你拖。”

三少爷没再说话,但嘴唇却紧紧咬着,面上却还是一片坚持。

等晚上众人都散了,三夫人却留了下来,拉着二夫人好一顿抱怨,又道:“二嫂你也是晓得的,我们家维青不比维远,读了这么多年书脑袋都呆了,练武是决计不成的,便是日后我家老爷替他谋个官职,我都怕他没本事扛。偏生他还好高骛远,总觉得自己本事大,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怎么也不肯议亲。眼看着他年纪越来越大,适龄的小姐们越来越少,我可真是愁得脑袋都大了。这个周家的小姐还是我托了不少人才问到的,模样虽说不算太漂亮,但却会持家,配维青不是正好么。”

她却是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周家只有这么一位小姐,想来嫁过来的时候嫁妆绝不会少。二夫人心里哪里没有数,只都压下去不说罢了。正要开口再安慰几句,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一时茅塞顿开,只是担心三夫人不应允,思虑一番后,才尽量委婉小心翼翼地跟三夫人提了出来,说罢了,又赶紧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弟妹若是觉得不合适此事便作罢了,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三夫人闻言却是陷入了沉思,想了一阵,才举棋不定地朝二夫人道:“此事我是做不了主,回头跟我家老爷说一说,他若是觉得合适,我们再提。”

二夫人见她面上似有松动,心中亦是一喜,笑着道:“那是自然,这婚姻大事,当然要三爷说了算。”

当晚上,三夫人就回府跟三爷说了此事,三爷听罢,顿时有些恼,气道:“真真地胡说八道,我们家维青怎能去尚公主?”

三夫人急道:“怎么不能?不是我这当娘的埋汰自己儿子,老爷您倒是说句实话,维青真有二房五少爷的本事么?崔家这一辈出了个崔维远,旁的子弟还有谁能比得过他。而今朝廷打压世家,维远在上头压着,我们家维青便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头。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去尚公主,好歹也能得个爵位,不比一辈子关在府里头强?”

三爷顿时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板着脸喃喃道:“反正我儿子不能尚公主,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三夫人大怒道:“怎么就丢了你的脸了?怎么人家堂堂公主还配不上你儿子?这四公主出了名的温柔贤良,孙太妃也是个好说话的,若不是要替先帝守孝,你以为这事儿能落到我们家维青头上。”见三爷仍是一脸固执,三夫人气得直想骂人,索性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嚎起来,一边哭一边大骂三爷没本事,又说自己命苦……

三爷被她闹得脑仁疼,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妥协道:“这事儿,我们还是再议一议,左右那四公主还在孝期,不急不急。”

三夫人见他语气有所松动,心知有戏,赶紧擦了泪,抹了把脸,又继续游说起他来。

72  谋划

幼桐才到院门口,就听见一声惨叫,顿时吓了一跳,正要疾步进屋,忽瞧见院子里窜出一道人影仓惶逃窜,仿佛身后跟了什么牛鬼蛇神般的满面惊恐,可不正是徐聪。瞧见幼桐,徐聪的脸上马上显出求救的神色,巴巴地道:“大嫂,大哥发疯了,你可要救命啊。”

说话时徐渭已经追了出来,听见徐聪跟幼桐告状,原本气势汹汹的脸马上挤出了笑容,一边恶狠狠地朝徐聪使眼色,一边凑到幼桐身边笑呵呵地说道:“这小子皮痒,我就是吓唬吓唬他。”说着,又朝徐聪瞪了一眼。

徐聪骇于他的淫威不敢作声,扁了扁嘴,委屈地朝幼桐道:“大嫂,我还有事儿,先行告退。”生怕幼桐问他一般,脚底抹油就溜了。

幼桐见徐渭一身黑色劲装,浑身上下都是汗,顿时明白了什么,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以徐渭的性子,这么每日窝在府里头,不憋得难受才怪。可而今朝中也没有空出什么合适的缺来,总不能让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去军中做个校尉。

回了屋,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幼桐才晓得徐渭到这时候晚饭都没吃,又赶紧去厨房做了两个小菜,哄着他吃了饭。等他吃饱了。又拉着他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消食。不免又提及崔家的琐事,徐渭认认真真地听着,只是不发言。

当天晚上京里就变了天,第二日大早,竟然纷纷扬扬地落起雪来。徐老爷和徐聪大早就得去上衙,叫苦连天,徐渭搂着媳妇儿睡在暖被窝里,忽然又觉得这么闲在家里头也未必不是好事。

未过几日,陈太傅府里要办个赏梅花会,客客气气地送了请柬过来。徐渭是素来不爱参加这类聚会的,便有些惫懒地不想出门,偏生幼桐这次一反常态,早早就开始梳妆打扮,面上还一直挂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着,都有些诡异。

徐渭晓得她的性子,除了与文颜交好外,她就只偶尔进宫与大长公主说说话,旁的权贵人家便是下了帖子来请,她都是能推就推的,今儿忽然这般兴致盎然,若说不是别有所图,他绝对不信。于是,不由自主地就开始琢磨起来,一边想还一边拿眼睛瞄她,直到幼桐换好的衣服朝他瞪眼,“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徐渭讶道:“我也要去?”

幼桐笑眯眯地过来挽着他的手,弯着眼睛看他,“这样的好戏,怎能错过了。”

徐渭心中一动,顿时想明白了什么,眉头一皱,过了许久才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自然。”幼桐别过脸去不看他,眉宇间有淡淡的厉色。徐渭心中叹了口气,伸手搂住她,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低声道:“好,我们一起去。”

陈太傅是先帝太傅,而今先帝虽已驾崩,但大长公主对陈府依旧礼遇有加,故这次的梅花会,前来捧场的人极多。先前传出与沈家的议亲的正是陈太傅的孙女,所以幼桐猜测,沈三必定回到场。

三公主也早就到了,瞧见幼桐进屋,面上顿时喜逐颜开,想过来招呼,忽又想起幼桐事先叮嘱过的话,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悄悄朝她使了个眼色。幼桐不作声,微微笑,转过头去跟徐渭小声地说话。

女眷们大多在内院,徐渭跟一群武将聊在了一起,幼桐则与陈府的夫人小姐们去了后院说话。果如幼桐所料,不多时,沈三也来了,出乎意料的是,除了他之外,一向甚少出门应酬的沈大公子也到了。

说起来,徐渭对这位大公子颇有些好感,上回去沈府拜会的时候两人就聊了一阵,真真地志趣相投,颇有些知己难逢的意味。二人又见了面,自然有不少话说,沈三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听着,并不多言。

话说得真酣,徐渭忽察觉到门口有人影一晃而过,眉头微皱时,沈三已经满脸惊讶地霍地站起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院子里,嘴半张着,竟似又惊又恐。大公子也察觉到不对劲,剑眉一挑,沉声问道:“怎么了?”

沈三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口中喃喃道:“没事,我看错了。”才说完,又低下头来,有些不知所措地朝四周看了看,小声道:“这屋里有些闷,我出去走走。”说罢,也不管大公子了,自己径直就出了门。

徐渭当日瞥过一眼幼桐的计划,自然晓得这是怎么回事,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了门,迅速地消失在院子的另一头,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声,低头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大公子深邃的目光一直在他面上游走,想了想,终究没问什么。

内院这边,众女眷也正东家长西家短地聊着京中的琐事,幼桐与她们不熟,实在插不进话去,只挂着淡淡笑意侧耳听,安静而端庄。三公主则有些心神不宁,双手一直紧紧握着,两个大拇指上上下下地相互拨动,指甲上涂上的花汁都被她弄得褪了色,她却毫无察觉。

因陈家与沈家在议亲,众人不免要开一开那位陈家小姐的玩笑,直把她逗弄得满脸通红。三公主瞧着,倒也不气,只是面上一直挂着阴沉沉的冷笑。丫鬟过来上茶水点心的时候,三公主忽然起身,手肘撞翻了那丫鬟手中的托盘,浇了一身的茶水。joKY'

三公主顿时有些恼,气急败坏地一边站起身一边骂道:“你瞎了眼了?”

陈府夫人晓得这位公主殿下的脾气,生怕她当场发作闹得不好收场,赶紧上前来打圆场,先将那丫鬟怒骂了几句,又招呼下人帮忙替三公主更衣。本以为三公主定要借此大大地闹一场,没想到她今儿却十分好说话,拍了拍衣襟,不耐烦地道:“罢了罢了,我去换身衣服就是。”嘴里却还是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两句。

陈夫人赶紧让陈家小姐引三公主去后院,三公主闻言却冷笑道:“怎么,怕我挑件华服抢了风头不成?”

陈夫人面上顿时有些尴尬,强笑道:“殿下您真会开玩笑。”说话时朝陈小姐使了个眼色,那陈小姐也乖觉,赶紧笑道:“三公主姿容五双,便是粗头乱发也难掩国色,我们可不敢跟您比。上回大哥从杭州带了件五彩百鸟朝凤的锦袍过来,我却是穿不出那种雍容华贵的气度来,而今还是簇新的,不如殿下您就换那身?”

三公主冷冷道:“我心中有数,不劳你费心。”说罢,也不理她,自个儿转身朝陈小姐的绣楼去了。随同她一起出宫的宫女齐齐跟在她身后,一通小跑。陈小姐被她如此抢白,笑容也僵在了脸上,看了陈夫人一眼,不知该不该继续跟着她。

陈夫人见三公主对自己女儿如此不客气,心中也有些恼,索性朝她摇了摇头,唤了个丫鬟跟上。幼桐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嘴角泛起一丝浅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满口生香。

三公主这一去就是小半个时辰,众人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人还小声地议论起来,陈夫人面上带了些不安的情绪,只是屋里客人多,她一时抽不出空来亲自去查看,心里头却沉沉的,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正胡思乱想着,先前跟着三公主去换衣服的丫鬟一脸惊慌地跑了回来,也顾不上旁人怎么看了,赶紧凑到陈夫人耳边低声说了句话,陈夫人闻言顿时面色煞白,眸中闪过一丝隐隐的怒气,双手紧握成拳,好半天才将心中的火气压制了下去,咬咬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朝众人道:“诸位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

说罢,朝众人僵硬地点点头,起身快步奔了出去。陈小姐见母亲面色不对,心知定是三公主那里出了大事,心中不由得涌出一阵不安,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变得言不由衷了。

不止是陈小姐,众人都是明白人,哪里还猜不出出了事,待陈夫人一走,大伙儿便像炸了锅似的议论起来,甚至还有人问幼桐,让她猜猜到底出了什么事。幼桐只是摇头,吃吃笑道:“既然陈夫人说是去厨房,那自然是厨房出了点事,我可不敢乱猜。”

那人见她如此精明,心知她不好对付,也抿嘴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话。

绣楼里,三公主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抢过沈三腰间的佩剑非要杀了他。沈三只不作声,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的宫人丫鬟们生怕闹出人命来,拼了命地拉着三公主,口中不住地劝说。陈夫人面色一片死灰,狠狠地瞪着沈三想说句什么,偏偏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半天,才扶着脑袋吃力地吩咐道:“去把大公子请过来,切记,不要惊动旁人。”

那丫鬟低声应了一声,赶紧又疾步奔去前院。

73 事成

丫鬟过来请大公子的时候,徐渭就已经晓得事情正如幼桐所预计的那样天衣无缝地发展了,想着那沈三机关算尽只为了出人头地,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可笑的是,他居然是毁在了自己的最后一丝愧疚感上。

幼桐此计并不算多精妙,唯一绝妙之处是在于她对沈三的了解。此人一面不折手段,一面又优柔寡断,白灵因他而亡故,沈三心中难免愧疚不安,于是,当有人扮成白灵的模样从他面前闪过时,沈三便失去了理智,居然一路追到了绣楼,也掉入了幼桐早已设下的圈套中。

徐渭饮尽杯中的茶,不再关心大公子如何处理此事,朝一旁一直心不在焉的小丫鬟问道:“不知可否请姑娘将我家夫人请过来。天色已晚,是时候该告辞了。”

不一会儿,那小丫鬟就领着幼桐过来了。二人客客气气地跟陈太傅告了辞,上了回家的马车。

“可痛快了?”徐渭问道,语气有些怪怪的。

幼桐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忽然朝徐渭怀里靠过来,皱着眉头闷闷地道:“你说,我处心积虑地想要报仇想了这么久,而今总算大功告成,怎么心里头一点欢喜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徐渭皱起眉头想了很久,才缓缓回道:“大概是因为你对他已经没有那么恨了吧。”或者是,因为利用的已经去世的白灵,所以心中才有些不安,那种不安甚至超过了她大仇得报的兴奋感,让她无法欢颜。

且不说沈家到底如何了解的此事,第二日,京中便开始传出各种各样的谣言来,猜的都是那日绣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虽说陈家三缄其口,但沈陈两家婚事告吹,明眼人还是猜出了各中的缘由。大家所不知道的,只是此事的幕后原来还有幼桐罢了。

这事儿能瞒得过旁人,却是瞒不过大长公主和小皇帝,大长公主也就罢了,最多埋怨了她两句,说她胆大妄为,小皇帝那里可就不好唬弄了。幼桐特意避着他,可终究躲不过,这一日早上,他居然找上了门来。

他借口是来找徐渭切磋武艺,一进门后却大刺刺地找上了幼桐,挥退了下人,笑眯眯地看着她道:“沈夫人昨儿进了宫,跟密太妃道了歉,又许了承诺,说是等三公主孝期一满就迎娶过门。”

幼桐只装傻,笑道:“沈家三公子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三公主有福了。”

小皇帝见她装傻,不急也不恼,又道:“你说朕若是派人跟沈家说明真相,沈三公子会不会气得找上门来。”

幼桐道:“陛下您可真会开玩笑,此事与我又有何干,再说了,这大喜之事,三公子欢喜还来不及,只怕这会儿正忙着讨好公主呢,来我们徐府做什么?”

小皇帝见幼桐始终不松口,软硬不吃,终于有些泄气,眼睛一红,咬牙道:“罢了,你不帮我,朕就自个儿去杀她。左右她一个老嬷嬷,难不成力气比我大还不成?”说罢,竟起身就要走。

幼桐见他脸上真带着冲动,心中不由得一紧,略一犹豫,终于还是追了上去,一把将他拽住往屋里拖。小皇帝嘴角顿时泛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尔后又赶紧皱起眉头苦着脸,摆出一副哀伤的脸来。

“陛下——”幼桐想了一阵,斟酌着要怎么措辞才能让他明白,“那周嬷嬷是太后的心腹,若她果真不明不白地没了,您觉得太后可会善罢甘休。便是您再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总难免留些蛛丝马迹,到时候若真查出来,您要怎么办?”

小皇帝气恼道:“难不成朕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作威作福不可。不过是个下贱的奴才,难道朕连个奴才也处置不了么?既然如此,我还做这么皇帝做什么?”

“陛下!”幼桐声音里顿时带了些怒气,正色道:“陛下请慎言。”

小皇帝也马上意识到方才的话太过荒唐,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的,小声道:“我也就是说一说罢了。”

幼桐无奈地看了他两眼,摇头道:“陛下金口玉言,不可乱说。此事——”她犹豫着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继续道:“我幼时爱看兵书,书中曾记有这么一个故事,桓公欲攻郐,使人设祭坛,将郐国良臣名录于坛下,言之大赏。郐国君大怒,遍杀良臣,未几,郐国亡。”

小皇帝瞪大眼睛看着她,面上忽明忽暗,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幼桐的意思,不由得高兴地咧开嘴笑,喜道:“那…那太后就等于是郐国国君,周嬷嬷——哈哈,我明白了。可是——要如何让太后相信周嬷嬷有异心呢?”

幼桐想着左右主意都已经出了,也不差这一两句,咬咬牙,又道:“陛下您说太后在宫里最大的敌人是谁?”

小皇帝想也不想地回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我明白了!”他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地使劲点头,“只要让太后误以为周嬷嬷投向了姑母,不劳我动手,她自然容不下周嬷嬷的性命。”这些年来,周嬷嬷私底下不知帮太后做了多少龌龊事,若是晓得她投向大长公主,太后只怕马上就要坐卧不安了。

小皇帝忽然朝幼桐郑重地作了个揖,吓得幼桐赶紧上前来扶他,口中道:“陛下您这是做什么,岂不是要折煞了妾身。”

小皇帝面上一片严肃,郑重道:“此事若成,你于我便有大恩,日后你若有所求,我定允之。”

幼桐却不肯受,摇头道:“陛下您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懂。今儿妾身只跟您讲了个故事罢了,怎敢胡乱居功。”

小皇帝也不坚持,只朝她笑笑,罢了挥挥手,心满意足地回了宫。

等小皇帝一走,幼桐又开始头疼起来,先前徐渭还特意叮嘱过她,让她不要插手宫里的事,而今她却食了言,晚上要如何跟他解释才好。她不是没想过装傻,只是一旦小皇帝成事,周嬷嬷的事儿早晚得传出宫来,以徐渭的脑子和对她的了解,保准马上就能猜到是她暗地里使的手脚。与其等到那时候支支吾吾地不好解释,还不如现在就老实坦白。

痛苦了一下午,幼桐最后还是决定老实交代,等徐渭一回来,她就低着脑袋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了他听。徐渭只是苦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道:“我早就晓得你要被陛下给骗了的,他若是果真那么冲动,怎会一直拖到现在,不过是看你心肠软罢了。”

幼桐顿时郁闷得不行,一向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儿,而今居然轮到她被人算计了,不得不说能做皇帝的都非比寻常,大长公主能从先帝一众子嗣中挑中小皇帝继位,他又岂是个单纯如白纸的娃儿。

见幼桐郁闷得抓得头发都掉了,徐渭原本还打算再责备她两句的,这会儿瞧着,又说不出口了,心疼地将她的手拽进手心,安慰道:“你莫要恼了,被陛下算计也不是什么坏事,好歹他承了你的情,自然要投桃报李,日后你便是横着在宫里头走也没人敢拦了。”

幼桐被他逗得一下子又笑起来,轻轻锤了下他的胸口,哭笑不得道:“偏你就会说笑。”

—奇—虽说徐渭未曾责怪她,可幼桐却还是下定主意不再多管闲事,接连好些天都不曾再进宫。但宫里的消息却传了出来,周嬷嬷醉酒后在御花园的湖里溺死了。到底只是个下人,便是太后的亲信,众人也都只提了一句,并未深究,但幼桐听到此处,还是暗暗感叹小皇帝的手脚真是迅速。

—书—腊月十二这一日,天气总算晴过来,徐夫人便拉着幼桐要去庙里烧香,说是年前在庙里许过愿,这会儿得去还,又说那庙里的斋面极美味,徐渭每回去都要吃两大碗云云。幼桐一来不想扫她的兴,二来左右在府里也闲着,婆媳二人一拍即合,大早上便出门去庙里烧香。

—网—幼桐不在家,徐渭也觉得无聊得发慌,抓了本书翻了几页,没看几眼就开始瞌睡,迷迷糊糊间,听到下人在门外道:“大少爷,外头有人求见。”

“谁啊?”徐渭眼睛也懒得睁,躺在靠椅上懒洋洋地问道:“不会又是来找我喝酒的吧,就说我不在府里。”

“不是,”下人小声道:“是位带着面纱的妇人,说是您的旧识,什么流芳馆的。小的没听过名字,原本想将她打发了,她非不肯走,一直在门口守着,都等了老半天了。”

徐渭脑子里还晕晕乎乎的,依稀觉得流芳馆的名字有些耳熟,想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从椅子上跳起身,急急忙忙地道:“啊,赶紧请她进来,唔,把人先请到花厅,我马上就到。”说罢,又想到一事,紧张地问道:“可还有其他人看到?”

那下人见徐渭反应有些异常,心中也是疑惑,但不敢出声问,只赶紧应道:“那妇人带着面纱低着头,虽一直守在府门口,但并无旁人注意。”

徐渭这才松了一口气,挥挥手让他退下,自个儿则赶紧换了身衣服出来见客。

74  误会

徐渭换了衣服赶到花厅,崔九小姐早已在厅里坐下,见他进来,她赶紧起身朝他行了一礼,还未开口,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淌。

“你——”徐渭正要开口问,忽然想到一旁还有伺候的下人,赶紧让她们退下。两个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又认真地看了看徐渭,眸中毫不掩饰其怀疑的意思。徐渭见状,心中真是哭笑不得,又不好跟她们解释,只使劲挥了挥手,让她们通通退下。

等花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徐渭才正色问道:“九小姐特意来找我,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崔文凤眼睛红红的,偷偷用袖子拭了拭泪道:“昨儿晚上店里来了几个地痞,吃了东西不肯给钱,相公一时气恼就跟他们打了起来,差点把店都给砸了。不想那些地痞却是有来头的,今儿一大早,就纠集了官差将相公给抓进了衙门。我实在是求救无门,这才想到来找将军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