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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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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然出手很重,木勺吃不住力道,砸了十多记便断裂,勺子飞了出去。
  赵然嘴上念叨:“实在是抱歉得很,损坏公物我赔偿……哎呀呀,苟二哥你屋里还有什么趁手家伙没有啊?……”一边念叨,一边在屋里翻找。
  苟二趁着这个空挡连滚带爬向门口出溜,慌乱之下,连木桶扣在脑门上都没去摘。他刚爬到门口,喊了一嗓子“来人”,赵然又拽着他两条腿,硬生生将他拖了回去。
  实际上赵然下手很有分寸,对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害,但苟二头上罩着木桶,浑身湿透,耳中听着赵然冷静的念叨,此刻又被人拽住双腿往屋里拖,只觉身后之人是个疯子,不知道会对自己干什么匪夷所思的坏事来,被吓得肝胆俱裂,好似这间屋子如地府深渊般骇人。
  屋里的动静不小,早为旁人所察,张泽一直在自己房中等待消息,却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篓子。他连忙带着两房剩下的四个人赶了过来,挤到房门口向里张望。
  赵然见外边来了人,便放过了苟二,苟二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爬了几步,终于逃出了房门。有人将扣在他头上的木桶取下,这时候他才重见天日。
  苟二脸色惨白,神色惊惶,拉着张泽,身子哆嗦,指着赵然道:“他,他,他,打我,我……”
  赵然摊开双手,一脸无辜道:“苟二哥,你可不能信口开河、诬陷好人。”
  张泽阴沉着脸问:“既然没动手,那这一场又是怎么回事?”
  赵然嘿嘿一笑,道:“苟二哥说他身上脏,我便帮他洗洗干净,就这么简单。要说动手打人,绝无此事,不信你们可以验看验看,瞧瞧他身上有没有伤。”
  张泽眯缝着小眼,死死盯着赵然,冷哼道:“我们这里那么多人,难道都是瞎的?你有没有动手,还用验看什么伤势么?”冲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便缓缓围了上来。
  赵然决定出这口气前,便已经考虑到了后果,当然早有准备,手里提着一条木凳,就准备守在门口处,和对方恶斗一回。
  正在一触即发之间,却听小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赵然耳力极好,早分辨出来人是谁,心底便松了口气。
  十来个人步入院子,当先的正是净房关二哥。关二早就担心赵然在饭房受气,这是为他站脚立威来的。
  关二来得正是时候,一眼就看见张泽带人将赵然围在门口,不由分说,立刻紧逼了过来。净房这次全体出动,人数既多,手上又都拿着笤帚和铲子,声势远甚饭、菜二房。
  形势急转直下,张泽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关二哥怎么来了,真是稀客。”
  关二冷着脸道:“我家赵兄弟今日迁至你们这处,兄弟们都不放心,要过来看看,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和赵兄弟为难,便打算给他留点念想。怎么,老张你带人堵着门口,是个什么意思?”
  张泽干笑两声,道:“误会,误会……”
  关二却不依不饶:“什么误会?说来听听?”
  张泽脑子急转,正琢磨找个什么借口之时,赵然却笑了:“关二哥,确实是个误会。老张怕我住不惯,便让苟二搬出去,这不,他正准备带人帮我收拾屋子呢。”
  “是么?”关二冷着脸问张泽。
  张泽哈哈一笑,道:“正是,正是!”又冲身边几个饭、菜二房的火工喝道:“动作快些,好让赵兄弟早点歇息,听见没有,快去!”
  张泽带人进屋,将苟二的行囊打了包裹出来,又将地板擦干,把湿漉漉的床褥换了新的,动作麻利之极。
  等他们干完,赵然拱手致谢:“老张,多谢了!”
  张泽笑道:“客气,客气!”带着几个人连忙离开了。
  赵然请净房的众人进了屋子,关二询问究竟,赵然便详细说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关二道:“苟二是个势利人,却没这般挑事的胆子,想必是张泽授意。”
  赵然点头称是,道:“输了那么多银子,肯定是不甘心的,不过想欺压到我头上来,却没那么容易。”
  周怀说,要不赵兄干脆搬回来住算了,兄弟们在一起,虽然挤了些,却热闹得紧。净房的其他火工居士们都纷纷附和,让赵然搬回去。
  赵然婉拒了众人的好意,道:“既然到了饭房,便要好生在此立足,他们越是看我不顺眼,我便越是让他们不顺心!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这里是道院,他们也不敢太过胡来,我多留意些个便是。”
  众人见赵然这么说,便不好再劝,只说若是有事,便过来知会一声。净房和圊房人多势众,绝不会怕了别的房头。若是有人想要欺负赵然,净房和圊房的弟兄们是绝不答应的!


第三十章 华云馆中事
  一场风波过后,赵然遭到了饭房和菜房众火工居士的一致敌视,但他也不能说没有收获,至少得到了独居一室的优渥待遇。此后的半个月里,赵然都小心翼翼的随时警觉着,以防遭了张泽等人的暗算。
  好在赵然耳聪目明,听力极好,每天晚上入睡前都要侧耳偷听其他各屋中人的谈话,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针对自己的阴谋。他偷听的重点尤其以北房为主,自从自己将苟二赶出去后,苟二便住到了张泽那屋,要说有什么图谋,多半会从北屋开始。
  张泽和苟二每晚都会在入睡前说上几句,有时候干骂两声,问候问候赵然的祖宗,有时候也会算计一下如何整治赵然。但这种算计多半没什么结果,因为算来算去,关二哥和净房、圊房那帮火工居士都是他们绕不过去的槛。
  有时候,张泽和苟二会聊起很多不堪入耳的隐私,比如哪家妓院的姑娘腰肢柔软、皮肤细腻,怀抱中别有滋味;哪个暗门子的娼妇功夫了得、吟声浪荡,床第间飘飘欲仙……赵然甚至听张泽隐晦的说起,素心庵中某道姑和女弟子已经和他眉来眼去,眼看就要入巷云云。赵然便想起似乎雨墨道人就在素心庵修行,心里不由担上了几分心思,可是想要打探清楚些,张泽却无论如何不肯多说。
  不过没用多久,赵然便不须担忧了。时隔三个月后,雨墨再次寄来了素笺,她在信中说,自己已经于两个多月前离开了素心庵,拜入华云馆修行道术,师父待她很好,她在华云馆也过得很舒心。
  赵然想了片刻,琢磨出味儿来,似乎雨墨是在用一种很隐晦的方式,向他解释这三个月的杳无音讯。
  雨墨还在信中对赵然设的谜语给出了几个答案,很显然都不对,赵然在回信中全都否了,却仍旧不给雨墨透底。
  赵然回书中恭贺雨墨迈入修道的门槛,祝她早日得道飞升,写这些话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目前的现状——还在道院的最底层厮混,至今没有触碰到成为正式道士的门楣,感觉心里酸溜溜的不太好受。
  他想起上次宋致元所说的那个犯了门规的侄女似乎也在华云馆,便提了提这件事,请雨墨有空的时候打听打听,看看需要拜托些什么人才能化解。
  华云馆是道门隐秘之地,赵然想要回信,还是只能通过于致远。说起来,于致远的门路真的非常深厚,有时候赵然会觉得,这厮也许无所不能。因此,他也找于致远帮忙,打听玉皇阁的所在。
  于致远问赵然打听玉皇阁的所在要干什么,赵然说他很想感谢大炼师的救命之恩,于致远笑着说:“这你却不必牵挂了,大炼师多高的道行,哪里需要你去感谢?”
  赵然道:“话虽如此,但领不领情是大炼师的事,是否表示感谢,却是我的心意。不将这份谢意向大炼师道出,于我而言终是不安。”
  于致远点点头,示意明白赵然的想法,不过却道:“馆阁所在皆为道门不宣之谜,就算你打听到了在哪里,你也进去不得,不仅进不去,你连看都看不到。”
  赵然问:“那于门头你是怎么和馆阁联系的?比如我这回信,你又怎么寄出去?”
  于致远道:“玉皇阁我是联系不上的,我也不知其所在;华云馆就在龙安府内,可与西真武宫联络。我在西真武宫有同道好友,这封信便是从那里转来的,你要寄回去,我也须通过西真武宫才行。”
  顿了顿,于致远又道:“你想向大炼师表达谢意,我可代为打听一二,不过不能担保打听得到,你听我信就是。”
  于致远将这封信塞入另一个信封之中,提笔在信封上写了“景致摩道兄亲启”,又写了自己的落款,去找人投递了。
  过了三天,这封信送到了龙安府城南平武湖畔的西真武宫,被一个面白如玉的中年道人所得。这道人正是景致摩,他比于致远大不了几岁,却已位居西真武宫三都之一的“都管”之位!
  景致摩拆开于致远套在外面的信封,看了一眼里面那层,笑了笑,将其抽出来,交予槽房。槽房执役将书信卷好,塞入竹筒之中,绑在苍鹰的爪上,将苍鹰放飞。
  苍鹰腾空而起,向着东北方向掠去。又半日后,苍鹰在飞至一片云雾笼罩的山谷之上,谷内层林茫茫、怪石崚峋,却杳无人烟踪迹。
  那苍鹰把双持一展,急掠而下,穿透蒙蒙云雾,眼前豁然现出数亩青峰、几股溪瀑。在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之间,坐落着一片亭台楼阁。
  雨墨刚从清溪边归来,额头香汗淋漓。她资质既好、练功又勤,才入门不到三个月,便已将那几个入门一、二年的师姐们甩在了身后,给自家师父争了脸面,是以极得师尊林致娇的喜爱。
  她回到房中,略略梳洗已毕,便见窗外飞来一点红光。素手轻轻一摘,红光燃起一片烟雾,化成一封书信。
  雨墨精神一振,忙坐到桌前,捏着信封把玩片刻,忍了忍心将火漆捻开,取出了里面的淡黄信笺。
  聚精会神的一个字一个字看了下去,看不多时,便将书信看完。雨墨从绣囊中取出赵然寄给他的第一封信,再次仔细对照着看了一遍,然后手撑香腮,皱眉苦苦思索。
  自己的答案都不对,那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谜底?
  母蝎虎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公蝎虎从墙上摔落呢?
  该死的赵然,既然我的解释都不对,你倒是给个答案啊!
  苦恼了半天,雨墨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两封信收好,她打算晚上好好想想怎么回信。
  雨墨来到师父起居室外,却见师父林致娇正在阶前津津有味的读着一本道书。上前见过师父,为师父的茶盏续满水,雨墨便向师父请教了几个结符中遇到的问题。
  林致娇略略提点了两句,雨墨便即领会,当场演示出来,竟做得半分不差,好似练过多年一般,令师父林致娇大感欣慰,眉眼中都是喜意。
  把师父哄高兴了,雨墨才七转八转提起宋雨乔的事。
  宋雨乔是雨墨的师姐,算起来比雨墨早入门三年。雨墨入门的时候,宋雨乔便下山游历去了,是以雨墨只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师姐,却素未谋面。
  宋雨乔下山游历时,因铲妖除魔一事与某散修发生了争斗,结果下手太重,将对方打得呕血。那散修的师门找不到宋雨乔,便告到华云馆来,要“云姑”林致娇给个说法。宋雨乔听说了,便不敢回山,只在外面晃荡,等待自己师父“息怒”。
  要说起来,林致娇更恼的是那散修的师门,因为占了一点理,竟然不依不饶,非要华云馆赔偿。有时候事情偏偏就是这么无奈,道门明明领袖群伦,却不愿和小门小派较真,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堕了大派威严。因此也就有一些小门小派瞅准机会,千方百计上门打秋风。这回同样如此,害得林致娇赔出去两瓶珍贵的灵药和两张三雷符,顺道奉送了一千两银子,对方才兴高采烈地离去。
  雨墨便劝解自家师尊,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师姐在外风餐露宿,凄凄惶惶,也不知受了多少苦,还是让她回来才是道理。
  林致娇说就得给那丫头吃些苦头,否则她不长记性。都是修道一脉,下手却不知轻重,这次只是打伤人了事,下回要是把人给打杀了,那还怎么收场?
  雨墨又是一番说辞,总之将那未曾见过的师姐说得无比可怜,这才说通了师尊。其实她早已看出来了,事隔三月,师尊林致娇已经消了怒火,她这番说辞不过是给师尊一个台阶罢了。
  哄完师尊,雨墨回到自家闺房,咬着笔杆,开始琢磨怎么给赵然回信。这次,她一定要让赵然揭开谜底才好!


第三十一章 后厨那点事
  雨墨的回信中,将宋雨乔的事情详述了来龙去脉,并告知赵然,此事已经办妥,宋师姐可以回转山门了。赵然不由感叹事机巧合,没想到雨墨和宋雨乔竟然拜在了一个师父门下。
  雨墨的书信写得越来越长,从最初没有半个文字的一幅素描勾勒,到短短几行字的嘘寒问暖,再到如今的长篇累牍,赵然偶尔会幻想着、琢磨着、自嘲着,这丫头不会是爱上自己了吧?
  当然,这个念头也仅仅让赵然自鸣得意了一番,便不再做他想,毕竟两人之间的悬殊鸿沟,不是书信往来便可跨越的。
  除了告诉赵然,自己不负所托之外,雨墨的回信重点却是那个困扰了她多日的谜面。这一次,赵然终于满足了雨墨的好奇心,将答案写了出来。这个答案也是整封回信的内容,一共就三个字。
  赵然再次前往后院,求见宋致元,宋致元一直在等待赵然的消息,见赵然前来,便急切的询问起来:“你有大炼师的消息了?”
  赵然摇头:“这却不曾。”
  宋致元心中失望,“哦”了一声:“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赵然道:“巡照,贵侄女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了,特来禀告巡照。”
  宋致元闻言精神一振,他想攀上大炼师楚阳成的关系,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自家这个宝贝侄女。宋雨乔这些时日其实就躲在宋致元山外的田庄中,整日里哭哭啼啼、以泪洗面,看得他这个大伯心疼不已。
  虽说身居道院八大执事之一的寮房巡照这一重要职位,但宋致元心里有数,大炼师地位太高,想要人家帮助自己谋取更广阔的前程,是很难张口的,若是一个不小心,反而会在大炼师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适得其反。
  倒是自家侄女这点事情,因为性质不同,却有达成的可能。其实他也并没想过为此事攀扯到大炼师头上,还是那句话,大炼师的层次太高,若是有别的门路,他更愿意去想别的办法,可惜道门的馆阁一脉对于他来说同样太过神秘,因此,也只能抓住赵然这条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听说有了消息,宋致元立刻问道:“却是如何,且说来听听。需求何人?所费多少?这些你且放心,总之我尽力而为就是!”
  赵然道:“没那么复杂,已经办妥了。巡照回去后,便知会贵侄女一声,重回华云馆就是,云姑道长已经不怪责她了。”
  宋致元呆了呆,看着赵然,怔怔不语。
  赵然马上醒悟,自己把事情说得太简单了,反而令对方不敢置信,当下便道:“巡照清楚贵侄女因何事不敢回山门么?”
  宋致元道:“听她说,是犯了门规。”
  赵然见他语焉不详,情知对方可能还不大明白里面的根底,当下便详详细细讲了一番,末了道:“华云馆林道长心疼的是赔出去的灵药和灵符,对贵侄女实属迁怒,当然,贵侄女下手不知轻重,手下伤了人,这是事发的由头,这一点不可否认,只是远远没有她自己想得那么严重。我已托人在林道长面前陈情,林道长已经答允不再追究了……当然,贵侄女回去后也许还会受些责罚,不过肯定不会重责就是。”
  赵然的讲述比宋致元知晓的多得多,就连伤人一事,宋致元也是首次与闻。他听完之后这才感叹道:“原来如此,这丫头一直不肯对我明言究竟所为何事,却原来是伤了人……此番全赖你出力,我若向你致谢,便显得生分了……却不知你那朋友是谁,宋某必得备上厚礼,略表谢意才是。”
  赵然笑道:“这却不用,我那朋友也就帮忙说了几句话而已,巡照不必介怀。他们那些人行踪隐秘,也不愿搅扰到尘世中,巡照的谢礼就不用了,这份心意我可代为转达。”
  赵然这般高深莫测,宋致元也不好再问。不过宋致元也很理解,馆阁之人虽说同属道门一脉,但子孙庙和十方丛林决不能相提并论。人家修的是成仙之道,已非凡间一流,不是自己痴心妄想可以巴结的。
  宋致元这回再看赵然的眼神就不一样了,除了感激之外,还多了些羡慕之情。能够和馆阁之人交上朋友,这小子运气当真不错。相比之下,自己那个侄女虽说也在馆阁中修道,但不仅帮不上自己,反而要让自己操心。人生在世,当真是难说得紧。
  宋致元问了问赵然在饭房是否还习惯,赵然说一切都好;宋致元说有什么难处,别忘了来寻我,赵然说那是肯定的,将来还有很多事情会劳烦到巡照。
  如赵然所言,来到饭房已有小一个月,自从将苟二从屋子里赶出去之后,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饭房的职司是负责做饭,菜房的职司是负责做菜,同时,两房还分别负责购入粮食和菜蔬。虽说职司上是分开的,但实际上做事的时候,两房很难分得开,往往混在一起,于后厨之中不分彼此。
  赵然干了一段时间的生火、洗碗、擦桌子、扫地等帮厨的活计,熟悉了之后,李饭头又调配他进入后厨,学着淘米、和面、择菜等等,赵然都一丝不苟的全部完成,并无差错。之后,李饭头开始安排赵然上手,协助主厨蒸饭、煮菜。
  赵然和饭菜二房其他六人的关系自然谈不上好,他也不以为意,别人不搭理他,他也不搭理别人。李饭头嘱咐张泽和苟二等人传帮带,教会赵然做饭煮菜,那二人表明答应,背后却置之不理。不过赵然也不稀罕,道院之中吃饭的嘴多,做得都是大锅饭、大锅菜,不讲究什么精致和鲜美,只要弄熟就可以,这点活,赵然完全不需要别人指点。
  这天,李饭头将赵然唤过去,道:“你这些日子,做事也算利索,学得也很快。后厨间的这些职司,你也全都掌握了。如此,从明日开始,你便学着掌厨吧。”
  饭菜二房的火工居士们,是要轮流掌厨的,一般是一人一天,依序排列。掌厨者提前一天拉出菜单,依照菜单备齐所需菜蔬和肉类。
  无极院有道院所属的产业,分属八大执事房中的号房掌管,号房中又细分为庄头、茶头、园头,位在“五主十八头”之中,具体负责田庄、茶山、菜园。按理说,道院之中的一应吃食穿用等,都可由号房一力供应,但实际上,号房的产出非常丰厚,院中百多道士和火工们的日常消耗相比而言却不多。
  因此,号房的产出大部分都放到市集上去发卖,是道院的重要收入来源,所以,号房才是整个道院一众火工居士们极为向往的地方。号房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做生意上,便由此产生弊端。
  在道院的实际生活中,寮房是不向号房直接征用粮食蔬菜的,很简单,因为没有油水。相同的原因,号房当然也不愿意直接向寮房提供产出。故此,两房达成默契,寮房自去市集上采买所需,号房则一心一意挣银子,双方互不相干。而明面上的理由则冠冕堂皇——每天都要让大伙儿吃上新鲜饭食。
  所以,轮值掌厨,也是饭菜二房火工居士们捞好处的最佳时机。
  拉出菜单以后,下山采买所需菜蔬,由掌厨者掌勺,负责煮饭和煮菜,而其他人则帮忙生火、淘米、择菜、洗刷,这便是后厨的规矩,也是赵然明天要做的职司。


第三十二章 掌厨之后
  午后,赵然回到自己屋子,拉出了一张菜单。按照道院一百六十余口人两顿饭食估算,货值约在三两银子上下。账房每日拨给饭菜钱是六两银子,中间的差价,自然便是后厨火工居士们的油水。
  按照夜晚偷听张泽和苟二谈话的内容,赵然知道,这三两的差价银子里,要交给李饭头和郭菜头一人一两,剩下的一两则由掌厨自个儿揣兜里。简单一算,便估计出了饭菜二房众人的外快。
  在伙食一项上,李饭头和郭菜头每年稳稳落进口袋的银子各有三百多两,众火居则依照掌厨的天数捞银子,大概每年可以有五十余两进项,已然远远超过了道院发放的月例银——赵然本人的月例银是一两。
  虽说如今的赵然已经不在乎这点“小钱”了,但有时候想想自己在赵庄的日子,他便会忍不住感慨万千,那会儿全家拼死拼活,一年下来也挣不到五贯,折色银子也才六两!在这道院中蒸蒸饭、煮煮菜,挣到手的却是以往的十倍还不止。
  赵然揣着从账房取回来的银子,正要出门,到山下的小市集采买,却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个戴着三角软冒的商贾小贩。
  那商贾小贩笑嘻嘻的挤进房门,向赵然赔笑:“赵道长,小的姓余,做的是粮蔬买卖,家里还有个肉铺,小本买卖,主要还仗诸位道长给口饭吃。听说明日是赵道长掌厨,小的便赶过来听您差遣。”
  火工居士不是正式道人,但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哪里分得清这许多,统统都唤作道长,赵然也便受了对方的称呼。
  赵然心说这厮倒也机灵,知道应当主动上门,却也省了自己跑腿。便道:“余老板消息倒是灵通。”说话间将对方让进了房中。
  赵然将自己写好的购买清单递给对方,道:“余老板算算账吧。”
  余老板接过来很快看完,从怀中抽出一张黄纸,交给赵然:“赵道长,这是我提前拟好的单子,您需要的食材,我这单子上几乎都有,只这血肠缺货,不过不要紧,小的立马下山让铺子里连夜灌出来,明日一早肯定送到。”
  赵然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单子,单子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十多样菜名,后面是数量和货价,看完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暗道,这姓余的是欺负我新来的?
  赵然不是纨绔公子哥,他进入无极院之前,家中就是务农出身,日子要一点一点抠着过,自然对行价了如指掌。按照余老板的单子所列,菜蔬和米粮的价格都远高于行价,高一点没关系,谁让道院是大羊牯呢?可高得太多就不行了,若是照这个价钱结算,三两银子根本打不住,至少要四两往上。
  赵然虽然有六两银子,但能动用的只有四两,其中一两还是属于他自己的“回扣”,当然不能按此结款。
  他忍了忍,没有动怒,耐心商谈道:“余老板,斗米六十文,这是县城丰汇米行上等白米的市价,道院常年采买,更是大宗进购,价格压到五十文都没问题。你这米价怎的开到了九十文?还有这扇后肩肉,二十斤便要一千钱?余老板,太贵了吧?”
  余老板一笑:“赵道长,道院也不缺这点钱,不过是您抬抬手的事情,再者,我也要雇人往山上送不是?”
  赵然摇头不允:“肯定不行,咱们生意可以长做,但你的价格必须公道。再者,我的菜单里没有母鸡,这六只母鸡下回再说。”
  余老板打了个哈哈,道:“话不能这么说……这价格应当算公道吧,小的可是和张道长、苟道长他们计议过的。他们二位道长都说公道,赵道长怎么说不公道呢?至于这老母鸡,张道长早就定过的,说是想喝鸡汤,小的今日送了来,赵道长却不要,小的也不知该如何回话才是。”
  赵然一听,脸就冷了下来:“余老板,你请回吧。明日道院的食材,我再找人采买。”
  余老板脸色也跟着变了,冷笑数声,扬长而去。
  赵然摇了摇头,起身关门,向山下集市行去。在集市中逛了片刻,赵然在一家金记米铺买了白米,又托掌柜的帮忙采购菜蔬和鱼肉,一共花了不到三两。那掌柜的答应,随后就送上山门,赵然便施施然回了无极院。
  晚饭后,赵然久等那掌柜的送食材不到,便奈不住性子,想要下山催一催,刚到半山腰时,却见掌柜的慌慌张张正沿石阶往上跑,被赵然一把拦住:“金掌柜,出什么事了?我要的东西呢?”
  金掌柜哭丧着脸道:“赵道长,不好了,本来您要的食材都准备妥当了,可伙计们刚送到山脚下,不知哪里来了一帮泼皮……伙计们挨了一顿好打,东西也被糟蹋了……”
  赵然一听,脑子里立刻想起了午后前来售货的余老板,至于谁给了姓余的那么大胆子,不用问,肯定是金泽和苟二。
  沉寂了一个多月,这两个家伙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赵然强压怒火,向金掌柜道:“老金你放心,伙计们有受了伤的,找药房先生看伤,一应汤药费我出。东西没了不要紧,我按原价给你,不让你担这份损失。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这边遇到点难处,有人刻意和我为难。我就问你一句,这生意你还愿意接么?”
  金掌柜犹豫道:“小人是个贱商,只恐帮不了道长。”
  赵然笑道:“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心里有数,也不会刻意难为你。不过这其中确实有些风险,你要是怕了,便回去,咱们就当没打过交道;若是你愿意出头,今后无极院的食材,都交给你办理。”
  金掌柜脸色数变,终于还是咬了咬牙:“赵道长,你既然这么说,咱老金便斗胆接了就是。接下来应该如何,我都听赵道长的吩咐。”
  赵然拍了拍金掌柜肩膀,赞了声“好胆色”,便带着他进了无极院,直接去净房寻关二。
  关二正在小院中乘凉,一边抠脚丫子一边和周怀等人打屁吹牛,见赵然过来,立马起身,笑道:“赵兄,来得正好,过两日休沐,我们正寻思着去石泉县城耍子。前几次你都说有事,这回万万不可推脱了!”
  赵然点头:“行,这次休沐便和大伙儿同去,一应开销算在我身上!”
  净房和圊房众人立马欢呼起来。
  赵然将关二拉到一边,将事情从头到尾分说一遍,关二立马就急了,破口大骂两句,就要招呼大伙儿抄家伙。
  “赵兄,你宽心就是,这两个东西真是不开眼,上次我就想揍他们,却被你拦住了没动手!今日非让他二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不可!”
  “等会儿!”赵然一把将暴跳如雷的关二拽住,“事情不是那么办的。究竟谁在搞事,这是明摆着的,可明摆着的事,有时候却不能挑明了去办!那帮泼皮是谁的人?咱们都知道是姓余的家伙找的人,姓余的家伙肯定是受了张泽和苟二的指使,可知道归知道,咱们没拿住人家把柄。你这么带着一帮子人打上门去,事情反而闹大了,人家到时候矢口否认,你找谁说理去?反而变成咱们的过错了。”
  关二听了,气呼呼道:“那你说怎么办?放过他们不成?”
  赵然一笑:“好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人家起了头,咱们照猫画虎,学着就是了!”


第三十三章 不按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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