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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法则-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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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一层布着十几张桌子,已经坐了不少客人,正在叽里呱啦谈论得不可开交,大部分是对眼下战局的评论。赵然便在靠里处找了一张空桌,点了两个小菜,一边吃一边听着。
听了一阵,发现都是些臆测之言,实在是毫无厘头,便不耐烦了,三两口扒拉完吃食,准备走人。说实话,这家的酒菜味道真不怎么样,也就勉强填填肚子而已。
正在此时,却见两个道士说笑着从大门口进来,被跑堂的小二直接引上了二楼。
赵然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不是董致坤和张泽吗?
跟酒家会了账,赵然也上了二楼。二楼七八个包间,赵然一听就能分辨出这两人去了哪间。
张泽正和董致坤说笑:“这回倒要看赵致然如何逃过此劫,贻误军机,嘿嘿,不死也要脱层皮!”
董致坤摇了摇头:“那倒也不尽然,他毕竟还是馆阁中的修士,能够把他从谷阳赶走,便算是满意了……”
正说着,一阵风将房门吹开,两人就看见赵然正从门外经过,如同见了鬼一样,顿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赵然似乎满脸惊喜,冲张泽道:“张师兄,你也在!这次能赶到,多亏了师兄相助……”继而又大惊失色的看着董致坤,“啊”了一声,拔脚便走。
演技可谓拙劣之极,立时便被二人识破。张泽向董致坤道:“监院,他这是故意挑拨离间。”董致坤黑着脸道:“我当然知道他是挑拨,但我想知道,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第五十三章 红原三部
玩了个恶作剧,赵然内心小爽了一把,轻轻松松返回提调署了。可惜遗憾的是,要想在道门十方丛林中厮混,他暂时还无法大爽,只能忍一忍。
他和董致坤的矛盾是公开透明的,此事不仅整个龙安府的道门十方丛林人所尽知,甚至周边的保宁府、潼川府、都府很多道院也一清二楚,就连玄元观的高层之间也是有所耳闻的。
赵然很想找个黑暗的角落把这两个人痛揍千百遍或者干脆让他们消失在人间,但他要是真的这么干了,就要做好从十方丛林这套体系中退出来的准备了。
宋致元已经从宿醉中清醒过来,正在房中和访客畅谈。见到赵然登门,宋致元嘿了一声,指着赵然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听致星说你昨晚夜深才到,若是再迟个半日,我倒要看你怎么收场!”
赵然连忙赔笑:“监院恕罪,监院恕罪,师弟来得迟了,倒让监院挂心了。”
宋致元火气下去后,向赵然道:“快来见过都府景寿宫的陆监院。”
赵然忙过去稽首:“小道见过陆监院。”
宋致元又向一旁的中年道士介绍:“这位是赵致然,君山庙祝。当年我为无极院巡照时,便在我手下,我眼睁睁看着他从扫圊做起,八年时间,成了君山庙祝。”
赵然笑道:“若非巡照师兄一路提携,我如今说不定还在扫圊呢。”
陆监院微笑道:“真是后生可畏,我在你这个年岁,还跟经堂里日日念经,天天想着怎么过下个月的考核。”
三人笑了起来,又说了一阵子,陆监院便告辞了。
陆监院走后,宋致元道:“这位陆监院出自夔州青羊宫,后来在玄元观做过经堂静主,我去玄元观的时候相处得尚可。他三年前去了都府,任景寿宫的高功,前年兼了都讲之职。去年景寿宫云老监院年岁大了告退,玄元观挽留做了方丈,他便升了监院。”
赵然知道,都府的景寿宫向为玄元观所倚重,景寿宫的监院,在整个川省都很有话语权。玄元观的监院李云河、都管赵云楼都曾经做过都府景寿宫的监院。
宋致元又道:“这位陆监院为人还是很直爽的,有空你多亲近亲近。”
这是为赵然铺路,赵然自是满口答应。宋致元为巡照的时候,提拔赵然还有几分功利之心,比如帮侄女宋雨乔重入师门,为自己上台做无极院监院进行交换等等。但经张云兆一事的沉沦之后,如今坐到了保宁府玉阳宫的监院高位,心态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
他自知以自己的年岁,能做到这个位置,已经再无更上一层的可能性,所以心底下有几分期许,盼着赵然和赵致星能够走出来,将来也好照应宋家。这两人中,他当然是更看重赵然。
赵然询问这次大议事的内容,宋致元知无不言。他是刚从玄元观巡照高位上出来的,内情了解得不少。
除了奖掖功绩和惩治罪责外,这次大议事上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内容,就是讨论白马山以西新占大片土地如何纳入大明治下的问题。
这片土地上有龙白、查马、筇河三座夏国城寨,周边是难得的红原草场,是个放养军马的好地方。按照大明原本的惯例,新占一处便设立一卫或者一千户所,实行军户编制,整体纳入松藩卫即可。
而松藩卫是战区,实际上是大明对在这一片战区中设立的众多一线卫所的统称,在朝堂的编制中是不存在的。或许将来可能设置真正的松藩卫来管辖,但这些卫所目前在形式上并没有统一规制,都受川西总督府节制。
但在这次白马山大战中,明军之所以能够取得胜利,有一个关键的因素在其中起着作用——内应。此内应非大明所遣,而是出自上述三寨。
夏国的立国之基是党项八部,除了八部之外,许多地区还有很多藩人、山民的后裔,形成了大大小小的部落群,实行的是土司制,由土司自行管理当地部民。
历时八年的白马山大战,将夏国着实折腾得不轻,最初几年还能保持攻势,到了后来,则只是勉力维持,已经后继乏力了,无他,消耗太过巨大了。
尤其从前年底开始,很多后勤接济都跟不上来,于是白马山周围驻扎的数万夏军便开始祸害起周边的部族山民了,其中尤以上述三寨受害最深。
深受其苦的三寨忍受了一年,实在忍受不下去,龙白土司、查马土司和筇河土司聚到一处达成秘议,决定向大明投顺。经过与川西总督府和道门提调署长达两个月的拉锯协商,终于达成了接应明军占领白马山的密约。
经庐山总观、南京内阁同意,总督府和提调署答应了三部的条件,允许三部在归顺大明后继续自治,同时驱逐佛寺,改建道观。
如今白马山大获全胜,明军已经进驻到了白河一线,隔河与夏军对峙。白河是条湍急的河流,素有天险之称,一时之间很难攻克。说实话,与夏国的南线战场基本上已经打不下去了,不仅是夏国疲惫,支应了大战八年之久的大明西南诸省也同样疲惫不堪。
庐山总观和南京内阁的意思是,战事暂时到此为止,待巩固之后再图将来。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新占的红原草场和龙白、查马、筇河应该怎么管理呢?
对这个问题,庐山总观和南京内阁没有达成决议,为之争吵了半个多月。
各种意见观点不一,有缓和的,有激进,基本上分成两派。
一是遵照原先的承诺,放任三部自治,只由道门派遣道士入驻三部,传布三清恩泽,敦促三部部民改信。
二是撕毁原先的协议,强行解散土司,改土归流,编立军户,设卫所实行军管。
两种意见争得不可开交,各自都有各自的道理,而且左看右看都不能说不对。总观和内阁无法形成统一的决议,干脆扔给了玄元观、川西总督府和道门提调署,让他们先给出建议——毕竟将来这块地方依旧要由川省来管理。
因此,在这次大议事上,玄元观准备征集各方宫院的意见,以备咨询。
第五十四章 拔度英魂
“……九幽路远,能追已往之魂;三宝功勋,可荐不回之魄。凡修祭炼,必仗神恩……”
“……各派师真、各姓宗亲,并及功德施主,四维上下、五音男女、十类孤魂……”
“……慈光普照,惠泽同施,俾霞灵幽爽,超度逍遥之境。十万孤魂同归不夜之天,上下将士同登道岸,凡言未尽,百拜上奉……”
“……东极宫中太乙救苦天尊,青玄九阳上帝狮座下,恭望洪慈洞回,昭格文疏。嘉靖二十年正月二十一日吉时,具疏!”
这是道门提调署和玄元观联合撰写的救苦疏文,在玄元观监院李云河低沉肃穆的诵祝声中完毕,诵声在法阵的传布下,响彻叶雪关内外。疏文拨度八年来在白马山下阵亡的英灵,送往东极妙严宫,听太乙救苦天尊说法,以潜心忏悔、广修功德,之后便可脱离苦海地狱,往生东方极乐世界。
整齐排列在叶雪关外大校场上的三百多道士、上百大小官吏、近万明军将校、上千民伕百姓,齐齐下跪,向燃起熊熊火焰的斋面焦法坛叩拜下去。
超度亡魂的盛大仪轨完成后,众官各返衙门,众军各归本营,赵然也跟在龙安府的队伍行列中返回提调署。忽见前列的西真武宫白都讲冲自己招手,忙加快脚步赶上去。
经过董致坤身旁时,见他正和张泽窃窃私语,赵然便冲张泽笑了笑,点头打了个招呼。
董致坤和张泽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冷场。张泽想了想,道:“监院,这厮故意挑拨,监院可不能上当……”
董致坤皱眉:“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赵致然这点小技俩,我会看不出来?……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冲你笑?”
张泽:“……”
赵然来到白都讲身旁,恭敬道:“老都讲一向可好?自来叶雪关后,还未上门拜会,请老都讲恕罪。”
要说起来,赵然在西真武宫中也不是没熟人,比如蒋致标、钟腾弘都是从无极院中走出来的,如今都在西真武宫为八大执事之一。至于这位白老都讲,当年收了无极院重礼,舍下脸皮为无极院争得了一段宝贵的时间。赵然事后听说,白都讲在西真武宫三都议事时,力保无极院,几乎与景致摩闹了个脸红脖子粗,表现得极有担当。
“昨日宋致元来找我,跟我谈了不少,还专门提到了你,他说找个时间出去坐坐,把你、蒋致标、钟腾弘一并叫出去,大家坐下来说说活。”
“好事啊!老都讲对无极院是有恩的,我们这些无极院出来的,始终感怀于心……”
白都讲摆了摆手:“不过是为了一个理字罢了,谁有理,我就站在谁的一边,看不顺眼的,我就忍不住要说道说道,我这把年纪,到了这个位置上,还怕什么呢?谁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在官场这个体系中厮混,有时候年岁大也是一种优势,真要梗着脖子跟你较真,谁拿他都没办法。这或许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另一种解释,好在此老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否则还真是让人头疼。
和白都讲闲谈几句,这老头又道:“你这两年消停了很多,几乎没怎么听到你的音讯。”
赵然无奈,叹道:“没办法,我的情况,老都讲是知道的。无极院里有董监院压着,西真武宫里,方丈和监院都看我不顺眼,我不消停又能怎样?也只能盯着自家一亩三分地了。”
白都讲哼哼道:“杜腾会和徐腾龙两个,做事就是不讲规矩,三都议事虽无定章,却是几百年的惯例,说破就破,简直坏了道理,若是将来方丈和监院随心所欲惯了,什么事都一言而决,那还要我们这帮老家伙做什么,一个个都辞道算了。还有那个董致坤,学着杜、徐两个这么干,把个谷阳县弄得乌烟瘴气,成了什么样子!”
赵然大起知己之感:“老都讲,他们几个这么干,玄元观就不管么?”
白都讲道:“不是不管,时候未到,他们这帮子庐山分来的,个顶个牛气的很!我是看着李监院一步步上来的,他的能力老道我服,他的人品老道我也信,只要给他时间,就一定能扭转过来!”
一番话中满是信心,但赵然却从老都讲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老都讲顿了顿,又道:“你韬光养晦是没错,君山庙的成绩,都是有目共睹的,无极院这几年之所以在全省一百多县院中名列前十,君山庙在其中的贡献占了大头。但有时候年轻人也不可太过暮气,该发声时还要发声,遇到机会还是要拿出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来,要多展现展现朝气……”
这些都是肺腑之言,赵然当即点头:“多谢老都讲指点。”但他更关注老都讲前面那句话,因问:“您说的全省县院排名是怎么回事?排什么名?”
老都讲有些诧异:“信众信力排名啊,你入道门八年了吧,怎会不知?虽说是只发至县院监院一级,并要求保密,但庙祝是允许传阅的。你当君山庙祝也三年多了吧?”
赵然苦笑不语,老都讲明白了,怒道:“这个董致坤,因私而废公,昏聩之极!”
对于董致坤的这种做派,赵然同样无语得很,只能说此人过去做号房迎宾做久了,管的全是院产,眼里除了银钱出息,完全看不到别的东西,气量格局如此而已。
新任知府巡视,他不提前告知,指望着给赵然一个“惊喜”;玄元观在叶雪关召开大议事会,他玩弄手脚,想要让赵然吃个大亏;信众信力一事,三年来从不转发君山庙,将赵然瞒得死死的,直到今日方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还有白马山大战获胜一事,居然也不告知赵然,实在过分了一些,绝对是因私废公的典型。
有些事情赵然可以通过县衙方面获知,但毕竟县衙与道门不是一套体系,孔县尊没有事事告知的义务,所以赵然在君山庙这两年,对道门十方丛林和朝堂上的很多事情都不熟悉。
尤其是他虽然名为华云馆弟子,但常年不在山门之中,馆阁中的很多常识,对他来说就并非常识问题那么简单,他是真不知道。而如果他不主动提问,别人也想不起来要去告诉他。
经历过这次事件,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赵然打算回转师门的时候,郑重提醒自家师兄魏致真——大师兄你要是知道什么消息,请多多告知师弟一声,在你眼里也许不当一回事,可对师弟我却很有用啊!
第五十五章 信力排名
自打知道白马山大战结果后,赵然很关心关于夏国方面的损失,尤其关心野利小侯爷的生死。斩首四千七百级、俘获万余,这些人里有没有野利怀德呢?
赵然昨夜倒是想发飞符询问新成安,但新成安已经接受赵然建议,离开兴庆府躲避风头,此刻也不知是在天马台寺还是在迦蓝寺。
按照两人的约定,赵然是不能主动发飞符给新成安的,天知道人家正在干什么。有很大可能新成安正在和佛门某僧对坐饮茶,结果赵然一个飞符过去,“一道白光倏忽没入额间”,然后新成安或许就悲剧了……
话头重新说回信力问题。
现在抱怨董致坤也没什么用,还是从老都讲处打听清楚才是正理。这个信众信力的排名究竟是什么呢?说起来其实也简单,就是各地吸纳上缴庐山总观信力的度量。
六百多年前,佛门的扩张势头愈演愈烈,除了占据越来越多的洞天福地、占用大量灵药灵矿等资源外,大批高官贵胄、平民百姓投入佛门,成为佛门的信众弟子,这才是对道门最致命的威胁。
眼看信众信力大量流失,道门再也坐不住了,终于暴起一击,引发了长达数十年的佛道大战,最终获得空前胜利,将中原辐辏之地纳入掌中。
将佛门逐出中原后,道门对李唐皇室也十分不满。这个原本尊道为国教、认老君为祖的李唐皇室,在佛门的壮大中起到了极坏的作用,尤其在武后当政之期,更是对佛门大力扶持,甚至鼓励各地兴建大云寺,直接列为官寺。
中唐以后,代宗、德宗、宪宗等皇帝均崇佛,以致佛门进一步坐大,终于可与道门一较短长。
因此,道门取得中原后,直接结束了李唐皇室的统治,传承了三百多年的李唐天下由此易主。
当年,身为道门主战的核心之一,传真大天师杜光庭就曾经说过一句至今被奉为圭臬的话:“你要灵药灵矿,我双手奉上:你在我的洞天福地建寺建庙,我与邻为善;你借改我的道经为己用,我替你细致参详。但你要我的信力,休怪贫道灭了你!”
信力和赵然吸纳的功德不同,是信众们祈福的愿力,上一炷香、念一声道袓、发一个誓愿,都会产生信力。这些信力由道门特别炼制的法器——神像所吸纳,发送至庐山总观的信力池中转化为神水,庐山总观通过专门的信力转化法宝——九州方圆鼎,便可测知每一处神像吸纳信力的多寡。
当年赵然立君山庙时,蔡云深专程过来勘察测试后炼制玉帝神像,就是为此。
按照白都讲的说法,谷阳县嘉靖十九年的信力为八十六万三千余圭,位列川省九十二县第十位。圭为这方世界道门计量信力的单位,大概相当于十粒粟米那么重。
这其中,君山庙贡献信力三十三万六千余圭,刨出君山庙的话,谷阳县的信力收纳数字仅为五十二万七千余圭,作为上县,排名全省第五十七名,与其丁口状况严重不符,与五年前相比,减少了近二十万圭。
赵然听后觉得很有意思,缠着白都讲又了解了许多。比如简寂观每年都要下发一份密级很高的小册子,有资格看的人可以拿来作一个比较;又比如虽然简寂观没有明文规定,但信力的多寡经常会成为衡量监院能力的一个重要指标;还比如,道门会凭借这本小册子,及时发现并处置各地出现的诸如八仙教之类的问题……
在回到提调署之前,白都讲最后道:“既然君山庙如此出色,有些事情,该争还是要争的。”
“有些事”——是什么事?“争一争”——要争什么?白都讲这句话,似乎意味深长,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让赵然陷入沉思之中。
拔度英烈的大斋醮之后,川省道门大议事便开始了。
正月二十二日,辰时三刻,提调署正堂之内,三百多名道士于东西两厢各成三列相对就坐。这些道士都是省观、府宫、县院乃至乡庙的掌舵者,代表了整个川省十方丛林一万两千余名受牒道士,是整个川省八百万信众的心灵领路人。
正北方三清像下是四张黄木交椅,左起第一张椅上是总督川西军务周峼,第二张椅上是玄元观监院李云河,向右依次为道门川西提调署同署岳腾中、玄元观都管赵云楼。
赵然身为最低品级的庙祝,他的位置就在西侧第三列。因为君山庙的受牒道士和火工居士的编制最少,而赵然的年岁又最轻,因此排在了所有庙祝的最末一位,伸手就能摸到正堂的门槛。
头一天安排座椅的时候,赵致星原本想调整座次,以赵然有馆阁修士的身份为由,将他排到庙祝们的第一位,但赵然得知后赶紧去找赵致星,坚持按照原来的顺序排座。既然在十方丛林中厮混,他可不想显得自己过于特立独行,必要的时候甚至想让大家都忘了自己修士的身份。
头一天的议事,就在总结战事、奖惩功过中结束了。八年来,整个川省道门里,进入白马山战区参战的十方丛林道士共有六千余人,在玄元观都管赵云楼宣布的奖励和惩罚名单中,受到褒奖的道士共有三百一十八名,占比百分之五左右,由此可见,道门对战功的评定还是相当严格的。
这些立功的道士,不同程度受到了提拔、给予丹药、赐予田土、赏银等奖励,其中立过殊勋的一百余人,还获得了授予散骨丹、参加升门法坛的机会。尤其后者,奖励算得上相当丰厚了,也是道门有史以来第一次大规模举办升门法坛。
其余人等也有等次不同的银两赏赐,并在典造房档案中添加一笔履历,作为将来晋升的重要参考依据。赵然因为有提调署出具的参与白马山大战的记录,也被奖赏了三十两银子,并被玄元观记录在案。
当然也有五十余名道士被通告处罚,最严重的是夺回道牒,开除道门。听说大战中还有上百名道士被当场处斩,这些是不会在大议事中说的。
第五十六章 调和
第二天的议事,玄元观监院李云河作了近两个时辰的讲话,赵然依旧在座位上端坐着认真倾听。
八年的白马山大战算是告一段落了,因为白河天险的阻拦,明军攻不上去,夏军也打不回来,所以今后的主要任务是关于战后川省道门如何恢复人员建制,如何重新将主要精力放到稳定地方、增强信众信力上来。
作为一个小小的庙祝,赵然能做的,也只是认真听而已,将这些李云河提出来的要求记录下来。
这两天,赵然跟在宋致元身后,和都府景寿宫、夔州青羊宫、嘉定州罗浮宫、顺庆府北极宵宫等诸府道门高修们聚会,当然,他执的都是晚辈弟子礼,在旁边忙着张罗茶水和酒菜。
虽说这些都是各宫三都以上的高道,但赵然馆阁真修的身份倒也可以堂而皇之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要换一个別的庙祝,甚至县院监院来,恐怕坐下的资格都没有。
这天晚间,宋致元带赵然参加渝府建极宫刘监院召集的聚会。到了外城,进入酒楼包厢后,刘监院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这位刘监院原本在潼川府紫阳宫为监院,是个老好人,不爱掺和别人家的争斗,反而喜欢替人调解纷争,是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性子。这也算是一种谋生之道,时间久了,自然得了无数人情,不知不觉间,在同僚间说话份量就重,也就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想要做点什么事情,大家都要卖他面子。
宋致元是这四、五年才从县院监院火速提拨成一府道宫的监院,根基不稳,接到刘监院的邀请后,欣然赴宴,顺便还把赵然也带了来。渝府是川省大府,刘监院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四年,在川省十八位道宫监院中属于实力派。
刘监院无愧“老好人”的称号,笑眯眯的紧握赵然双手,将他拉入座中,道:“早听说过谷阳县有位真修庙祝,今日能得一见,也算我的福缘。将来辞道归乡后,也好跟家中后辈夸夸口——老道我可是和馆阁真修一起吃过饭的,哈哈!”
几句话下来,令人如沫春风,赵然对这位刘监院的好感也立马飙升,应道:“老监院说笑了,什么真修假修的,我师父曾经说过,馆阁和宫院都是修道,只有分工不同,没有身份之别,一切都是为了道门大业。老监院是道门前辈,长期执掌一府之地,偌大渝府近百万黎民的幸福安定都在老监院的顾念之间,哪里是我这一个小小修士能企及的。”
“哦?贵师是哪一位高修?”
“家师华云馆长老江,讳腾鹤,如今是炼师境。”
刘监院冲宋致元道:“原来是华云馆的江炼师,早有耳闻。好一句只有分工不同,没有身份之别,能得贵师此语,也不枉我等辛苦几十年。”
寒喧几句,宋致元道:“听说刘监院喜好收藏字画,我特地将赵致然带来,给老监院写幅字,以壮今夜酒兴。”
刘监院笑道:“原来小赵庙祝还雅善书法,今日倒要开开眼界了。”
宋致元见他不识赵然山间客的“真面目”,也不说破,吩咐酒家取来笔墨纸砚,亲自上阵为赵然研墨。
见他如此举动,刘监院对赵然的书法倒是多了几分期待,心道看来这赵致然字写得应该是不错的,待会写出来看看,若是真好,不妨帮着捧一捧,帮这年轻人成名。
赵然用不惯别家的笔,自从储物扳指中取出自己在夏国重金购买的阿尔泰山巨狼毫,笔尖沾满墨汁后,略一沉吟,刷刷刷抖动手腕,在纸上一书而就。
业无高下,品有尊卑。道法自然,有容乃大。
才写了几笔,刘监院就愣住了,等赵然写完,忍不住“咦”了一声。等赵然写了落款、盖了印章,刘监院才吃惊地笑道:“闹了半天,赵庙祝就是山间客,山间客就是赵庙祝……”
宋致元笑道:“刘监院不知,我这师弟正是山间客。”
刘监院一边啧啧称奇,欣赏着字幅,一边懊恼道:“亏了,亏了,亏大发了!”
宋致元忙问究竟,刘监院拍着头叹道:“前个月刚花六百两银子入手了小赵庙祝的一幅书法,尺幅还不及此作,早知如此,便不用花那许多银子了,直接把小赵庙祝请过来写一幅更大的,岂不大赚!”
三人大笑,又闲谈几句,刘监院让人换了新茶。赵然早看见桌旁还空着张椅子,知道还有一位客人没来,果然听刘监院道:“今晚请老宋过来,是我有点心思在里头,就看老宋能不能顾及我这面子。”
宋致元道:“刘监院请讲,但凡我做得到的,一定尽力,绝不推辞。”
刘监院道:“老宋如此痛快,我这里先谢过了,不瞒二位,今日我还请了潼川府紫阳宫的景监院,还望老宋和小赵庙祝给我这个面子,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宋致元和赵然顿时沉默下来,宋致元道:“刘监院,这个恐怕不是我等能决定的,景监院那边,对我们误解颇深……”
刘监院摆手道:“无妨,他那头我来说,你们先应承我,坐稳了吃顿饭,行么?”
赵然看了看宋致元,宋致元回望过来,眼中同样满是疑惑。宋致元想了想道:“既然刘监院开了口,那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卖这个面子,也罢,就看看他怎么说。”
刘监院喜道:“多谢了!”
三人便在厢房中喝着茶,谈论谈论玄元观监院李云河这两天讲话中的内容。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酒楼的跑堂小二敲门,引进一个人来,正是景致摩。赵然眼尖,一眼就瞥见他鬓角的白发,人也感觉憔悴了许多,与当年西真武宫相见时的那份自信和英锐不可同日而语。
景致摩进来顿时愣住了,刘监院起身刚打了个招呼,他转身拔腿就走。
刘监院向宋致元和赵然道了声歉,快步追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刘监院将景致摩追了回来,将他按到自己左首的椅中坐下,然后高声吩咐上菜。
第五十七章 脑子被驴踢了
席间气氛相当尴尬,刘监院却不以为意,仍是劝酒布菜、谈笑自若。连赵然都暗暗替他挑大拇指,心说这才是处理人际关系的高手啊!
哪怕刘监院再努力,这顿饭也吃得极快,一壶酒连一半都没喝到。眼见这几位都放下筷箸,刘监院终于拿起湿巾擦了擦嘴,开始进入正题。
只听刘监院道:“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是嘉靖十一年到潼川府紫阳宫做监院的,在那里干了五年,十六年正月调任渝府建极宫,接手的便是致摩。致摩这个人,老宋和小赵庙祝也熟悉,当年在西真武宫任都管,跟着张监院做了很多事情,深受张监院器重,倚为心腹,是咱们川省道门出了名的年轻俊杰。张监院是我一直以来极为钦佩的人物,惜乎……唉,此事不提也罢。因此,我以为,张监院看重的人,才干和品性都是可以信赖的……”
景致摩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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