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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禁锢-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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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在三个月后,她预产期将将来临的前几天,再次猝不及防的见了几人,情绪因此而差点崩溃。

    那日天气微凉,天色阴暗灰沉,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是阿婆开了门。

    官小熊还在沙发上半坐半躺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拢着一席薄毯子,她翻阅着一些报纸,这在几个月里,是她每日的必修课——为何不在便利的网络上翻阅,只因阿婆的百般阻挠,担心被辐射了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听到脚步声,官小熊也未抬头看去,下意识里她以为是庾扬,便随意道:“今儿天气不好,你下班倒是早。”

    身边是晃着个人影,却未应声,官小熊正觉得诧异,就猛地听到有人唤道:“二嫂嫂……”

    她一个激灵,差点从沙发上跳坐起来,可不同于情绪上的激烈,那动作是慢一拍的,像是放电影的慢动作,先是怔了一下,又慢慢抬起头来,脸上还僵着惊异又莫名的神色。

    许子琼不同于平日里的活泼样子,她先前那声二嫂嫂唤了出来,腔调已然带了哭腔,这会儿官小熊瞧清楚她神色,是相当失魂落魄的,像是刚刚从风吹雨打里走了出来,染着一身的凄苦和凉意。

    官小熊眼皮跳动,没由来的就察觉到不好的预感。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示意许子琼坐下,才看到许子琼身后还随着两人,一个是依旧英姿飒爽的金花,只是她腰间没有挂那小枪,面色也是绷着严肃平板;还有一人西装革履,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着像是个于己无关的人物,站立的位置稍稍在金花后面,面上无甚表情。

    许子琼本来因为是家里的老幺,又是个女娃,所以平日里是个飞扬跋扈的性子,可偏偏是这样的人,在临了大事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她是紧挨着官小熊坐下的,眼睛又是直直的盯着她,像是要迫不及待说出什么。

    官小熊刚要喊阿婆倒来热茶,许子琼猛地趴在她肩头上啜泣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二嫂嫂,我就只一个二哥,他偏偏跟了彭主席去北部山区……前两日家里得了消息……二哥的汽车——”

    “三小姐——”

    金花猛地喊住了她,又一把扯起了许子琼。

    许子琼眼角带着泪珠儿,懵懵懂懂的看向金花,一时间说不出了话。

    官小熊心里咯噔一下、原本悬着,此时生生停在了半中央,也是诧异的看向金花。

    金花扶正了许子琼,意味不明的扫向官小熊被薄毯子遮盖着的腹部,道:“官小姐现下有身孕,三小姐怕是不好说伤心事。”

    她语气平板,听不出带着什么情绪,只是那眼神直勾勾盯着她腹部,眸底带着一丝思忖和打量,叫官小熊好像是被火燎了一下,有些相当不自在。

    许子琼心绪不定,此时听金花如此说,这才也看过去,见那薄毯子被高高的顶起,官小熊的坐姿因此也有些别扭,她才发了懵,手迟疑的指出去,有些欢喜无措又有些紧张的询问:“这是……我的小侄子?”

    说完这话,她就只觉心尖上都颤着,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因后知后觉的想了过来:若这真的是小侄子,二哥必定该是早得了消息,可他若是真得了消息,万万不能眼瞧着孤儿寡母在这里,独独还去过着那流亡般的日子,不会带着残支一路向西南挺进、遭遇克钦部队,差点再遭争斗,更不会在后退过程中、汽车翻下山崖,导致……

    思及此,许子琼眼里又是氤氲一片,酸胀难受的厉害,她低下头去、狠狠揩了把泪水,再向官小熊看去,见她面色上恍似浮着一点别样情绪,嘴巴张开又抿住,像是极其难为的样子。

    金花也瞧清楚官小熊此时神色,当下向后面那人打了个眼色,那人立马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些文件夹子,就摆放在了官小熊面前的茶几上,又打开文件夹,翻阅了些纸张,才退开身去。

    官小熊眼皮又跳了跳,就听金花道:“许钦珀于七月底在清水河的宅子里口头上承诺将他名下一应商铺外加财物转赠于官小姐,这是我之后与律师拟定的书面协议,许钦珀已经签字,官小姐也签吧。”

    她话说完,室内猛地死寂。

    可气流中隐约带着波涛汹涌的气息、翻滚着逼近官小熊,她胸口一窒,只觉眼前像是金花四溅般的,头晕目眩,整个人就好像是要向后倒去,可这只是错觉,因她坐在沙发里,是如何都倒不下去的,她轻轻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才寻到一点清明,她看向呆呆坐在一侧的许子琼,想要伸手去捏住她手,却半天抬不出一点气力,只是有气无力的询问道:“他怎么了?”

    许子琼的神思还不知游荡到了哪里,好似并未听见她的问话,半晌后察觉旁人一直盯着,她才后知后觉的扭过头,呆呆滞滞的说:“啊……”

    “他怎么了?”

    官小熊又问去,依旧是有气无力。

    许子琼飞快瞧了金花一眼,又垂下了头,嘴巴糯动着,却是撇转话题说着其他人的事情:“大嫂同大哥离婚了,大嫂跟人跑了,听说是跑到了中国……家里乱糟糟的,妈妈也气病了,幸好大哥没胡来,他投了白所成,卸下职位回家了……”

    官小熊却是一直看着她,许子琼知这不是她要的答案,可那话却梗在喉间,说不出口,原本要在这二嫂嫂怀里哭泣一番,可不承想,她的那个二嫂嫂好像就如先前的阿彤一般,早消逝在岁月里,是她后知后觉才想到这层,还如何能指望此刻的二嫂嫂同她一般会对二哥的境遇伤心痛苦。

    稳稳情绪,她才又道:“你签了吧……这是二哥的念想,也是愧疚。”

    再提及二哥,才知那情绪根本控制不住,眼泪水又一股脑的冒了出来,话音里又是抽抽噎噎,她止不住的就道:“二哥是盼着二嫂嫂过好的,你签了,他好走的利索。”

    官小熊像是千辛万苦才得知了这么一个结局,整个人好像是被劈中,眼圈顿时犯了红,眼睛却是大睁着,嘴巴微张,却是千言万语说不出来,看着就像是演默剧的一个角色。

    只是不比剧中的角色,下了台子、那台上的悲伤苦情、恩恩怨怨就真成了画本子,跟生活半点关系都扯不上,而官小熊此时,才知什么是痛彻心腑。

    原来啊,她可以痛成这样,痛的身不由己,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她不知是怎么签上那名字的,忘却了他们是如何离开的,最后周遭一切静了下来,却又隐约是乱嘈嘈得厉害,各种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都化成一道道忙音尖锐的刺进耳膜里,只把那脑子搅了个天翻地覆。

    她身下一片湿糯,肚腹里一阵阵痉挛般的疼痛,她双手抓着那肚腹上的布料,指甲都刺进了掌心里,关节都隐隐发白,还兀自浑然不知。

    阿婆急切的想要扳开她手指,急切的想要唤醒她,可她心里疯了、脑里乱了,整个人却是痴呆的,陷入了魔怔。

    恰好庾扬回家开门锁的时候听见那边喊声不对劲,待阿婆开了门,他冲进来吃力的抱起了官小熊,下楼塞进了车里,阿婆随之坐在了官小熊一侧,老茧颤巍的手一直拍打向她脸颊,喊着她的名字。

    庾扬双手捏住了车盘,才发现手掌下一片湿腻,可并不是带着血丝,饶是如此也吓得他心神不定,一边发动着汽车一边急吼吼得问着阿婆:“阿婆、阿婆,我沾了什么东西,官官姐还好吗?”

    阿婆努力把官小熊的脑袋放在自己双腿上,好叫她躺平些,她边应道:“是羊水破了,瞧这阵势,恐怕是宫缩开始了,要生产的。”

    庾扬毕竟是个未婚的青年,从未经历这等事情,一下子就有些发懵了,刚发动的汽车因为他动作的迟缓、猛地又熄了火,车子晃动两下,并未驰了出去,还把车上的一干人晃了一下子,阿婆忙道:“好庾扬,快开车吧,别耽误了你官官姐。”

    庾扬这才稳了心思重新发动汽车,妇幼保健站离这里并不是太远,半个小时后汽车就抵达了院里,汽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官小熊才悠悠的醒悟了过来,她抓着阿婆的手,肚腹里痛得厉害,面上却是迷迷瞪瞪的、她问着:“阿婆、我要生了吗?”

    “要生了,官官你莫怕,待会有医生助产,很快就好,阿婆一直守着你好不好。”

    阿婆边安慰着她,边同庾扬把她从车上弄了下来,当下送进了急诊室。

    明晃晃的灯光下,周遭的一切像是浮动着的幻影,在官小熊眼前晃来晃去,有人伸手探进了她身下,她猛地倒吸着气浑身哆嗦,就听那人说道:“开了两指,还得等。”

    官小熊浑浑噩噩里被人扶下了产床,扶到休息室里,阿婆和庾扬立马迎了上来。

    宫缩是间歇的,不疼的时候没有半点感觉,疼起来的时候官小熊只觉肚腹下边都要被撕扯开的生痛,这好像给了她哭泣难过的理由,不需要掩饰、不需要捱着,泪水肆无忌惮的落下来,模糊了一切视物。

    疼痛越来越频繁,她再次躺在了产床上,这次阿婆是守在她身边的,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

    可她的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输了液,身边也站着一个小护士,每每她疼痛难忍要握紧手心的时候,那手腕就被小护士抓在了手心里。

    胎心不稳,导致暂时无法生产,官小熊很快被输了氧,这么一直折腾着,她倒是浑然不觉,因为那心里都满满塞着许钦珀罹难的痛苦,那痛苦仿佛铺天盖地的袭来,快要比身上的疼还忍受不住。

    可是直到开始生产,切身的生疼才真正开始。

    庾扬守在产房门外,不由自主的踱来踱去,焦急的不得了,又隐约怜惜不已。

    女人生娃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偏偏她身边没一个真正的亲人,即便是这样静静守在门外,也足以叫她心生暖意,可是……偏偏没有。

    在门外清晰的听见她撕心裂肺般的哭喊,甚至能想象到那张虚白痛苦的面孔,庾扬心里乱糟糟的。

    不断的去看时间,不断的去探在门板上探听,可那里面除却产妇的叫喊和医生的抚慰声音,再无其他,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切依旧,庾扬只觉自己是连站都站不稳了,惶惶不安的厉害,他再次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这时一声尖锐的哭腔骤然响起,又透过门板直直要刺穿他耳膜,他心尖上一颤,双腿没由来就发了软,也在这时候,骤然听见了清脆响亮的哇哇声。

    庾扬手臂托着墙壁,嘴角露出个哆嗦的笑容,此时隐约明白了旁人乍为人父时、无法言明的欣喜与感动。

    欣喜这嘹亮的哭声,感动这新生命的奇异。

 第64章 完

    刚出生的婴儿;红通通皱巴巴、如何都谈不上漂亮的,待过了一段时间,小眼小鼻长开一些;才是粉雕玉琢莹润柔软,可爱的很。

    此时穿着纯棉和尚服又被包裹在薄毯子里的女娃已经两个月份了;头发和眉毛有些稀疏,眼睫也看不大出来;只一双眼睛特别的黑亮;里面有两个小小的亮点、随着眼珠子的转动闪来闪去,看着相当顽皮有趣;小嘴儿是红润透亮的健康颜色,也是平滑可爱;不时便无意识的嘟一嘟,又咿咿呀呀着什么。

    此时庾扬抱着小宝宝逗弄,边对着一侧半躺在床还未出月子的官小熊道:“我前先日子接了桩买卖,估摸着要出门一趟啦。”

    官小熊倒是知晓他除却单位上班、还在外鼓捣着什么,便也没惊讶,只是叮嘱两句:“在外边自己可得小心些,叫家里也放心些。”

    庾扬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向她,可看着那神思却是游移去了别处,官小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恩?”

    庾扬这才收回神思,突兀道:“境外有人要进野人山。”

    官小熊猛地惊了一跳,身子是倏地坐了起来,“野人山?”

    庾扬直直的盯着她,压低声音道:“要沿着滇缅公路直…插…进去……”

    继而皱眉低喃:“我就是怕他们来历不明,叫人探问了半天,朋友说是没多大问题,只是游历一番啥的,靠、谁他妈去那种鬼地方游历,不过……”

    说到此处,庾扬不由得意一笑,神神秘秘的说道:“酬金挺高的,而且说定了,叫人把他们带进去就行了,我们这帮子人就在外围等着,不进深林。”

    官小熊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飞来横财祸者多。”

    庾扬面色一僵,继而讪讪一笑,嘴里嘟囔着:“不会、不会的。”

    见官小熊一直拿那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庾扬有些不大自在,讪讪解释道:“官官姐你不知道,我在圈子里也是小有名气的,谁敢算计了我,再说了,我又不傻,难道半点准备都没?”

    官小熊仿佛是没听见他这一摊信誓旦旦的话,她半垂着眼睫,思忖片刻才道:“缅北现下是雨季,林子里一夜之间就能钻出吸人血的蚂蝗,何况山大林密,瘴疠横行……一个不防,就要陷在那里,再也出不来,你忘了、我爸妈就是一去不返……”

    庾扬知道官伯伯官婶婶是进了野人山罹难的,以至于到了此时,连尸身都无法寻回,野人山是官官姐的痛,他本该不提这话茬子,可一时虚荣心起,又想着她当年也随着父母进过野人山外围,便有心问问经验,此时话赶话的说到这里,才后悔不已,可又说不出什么,便把个俊脸都憋红了。

    恰好小宝宝哭闹了起来,庾扬顺势把手伸在她屁股下,才发现是湿糯糯的,忙道:“尿啦,我来换。”

    毕竟是个大男人,做起这些事情便有些忙乱,官小熊搭了把手,柔声抚慰着宝宝:“闹闹乖啦,屁屁湿啦,待会就好啦,再等等,乖……”

    庾扬边忙乱着,手臂不时擦过闹闹门面,闹闹便张开小嘴儿迎着他手臂晃来晃去,庾扬失笑道:“是不是饿了,你看她老想叼住我袖子。”

    官小熊把手指探在闹闹小嘴儿上,果然那小嘴儿就迎着她手指张开,在指腹上蹭来蹭去的想吸允住。

    “恩,是饿啦。”

    官小熊应道。

    “那我先走啦,官官姐你忙吧。”

    庾扬知她要喂奶了,正好寻了借口离开,立马就站起了身。

    待他退到了门口,官小熊突然道:“庾扬、你好好考虑,我只说一句:有些事情,无关钱财,是碰也碰不得的。”

    庾扬慌乱的避开她的眼神,随意应承着,这才离开。

    官小熊把闹闹环在臂弯里,把她脑袋推在她胸前,这才闭了眼睛,又轻轻喟叹一声——庾扬是不会听她嘱托的,莫说庾扬,谁又会在新鲜劲头来的时候,会听从旁人的三言两句?可连庾扬父母都管不住他,她又能如何?

    庾扬果然是去了野人山,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官小熊的家门少了一位活泼青年的敲门声——原本就没什么人上门的,这下越发显得家里清净了。

    许是因为官小熊那一年多经历太多,以至于性子越发沉静,除却照看宝宝的时候还显出一点活泼劲头,其他时候不是看书就是缄默着,有时候连阿婆都瞧不出她在想什么。

    这日官小熊起床后见宝宝还睡的香甜,就拉开帘子瞧瞧外间天气,不想天气寒了几分,玻璃窗上蒙着一层水雾,她木然的站在那里许久,手指探上了玻璃,左划一道右划一道,末了,收了手指看去才见是个“许”字,一时间心口一恸,就见水雾花了起来,字也逐渐模糊、变成水珠,滑落下去,片刻后就消失无影。

    她刚回云南的时候,寻了林医生,其实主要想解决的一个心结、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她对许钦珀的感情,是否与爱有关,当时林医生缄默许久后,如是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现下官小熊才切身体会,她对他的感情,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管许钦珀有无罹难,她的生活里无处不充斥着他的气息,在梦里、在呼吸间、在睁眼间,甚至在闹闹的血脉里……再也抹不去。

    很快到了新年,在新年前一天,庾扬竟然毫无征兆的回来了!

    庾扬是在父母那里换了衣裳又挨了一顿训后才来了官小熊家里的,此时上身是深蓝色灯芯绒的西装外套,里面是件灰紫色细纹的衬衣,□是笔挺的西装裤子,裹出一身好身量,颇是洒脱又帅气的模样,他有模有样的伸手缕了缕头顶打着发蜡的短发,对着坐在沙发前写年货单子的官小熊粲然一笑:“官官姐,新年好,我回来啦。”

    “新年好。”

    官小熊胸口还挂着个脑袋扭来扭去、颇是顽皮的小闹闹,她见阿婆请进门的是两月不见的庾扬,有些惊喜的看向他,见他着实是意气扬发,又戏谑道:“快坐吧,瞧着可是收获颇丰?”

    庾扬立马接手过小闹闹,把她放在自己双腿上,神神秘秘的凑过脑袋,低低道:“你知道我碰着谁了?”

    “谁?”

    官小熊讶异道。

    庾扬意味不明的瞅了她一眼,却也不着急应话,先是抿了一口热茶,才道:“我遇着一人,其实奇怪的很,因我并不认识他,可一见面,他突然跟我道恭喜,我问那喜从何而来,他半天后才说: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是一喜、贤妻有孕是二喜……我的那个娘啊,我哪里有媳妇儿,当下就辩驳过去了,他倒是也不恼,还笑了一下……我那会儿才想起,那人、那人不就是……”

    官小熊直直看着他,庾扬咽了口唾沫,没移开视线,低低道:“不就是那天你说顺道来看你的那个男人……他们都叫他……许长官……”

    官小熊的面色倏地苍白了几分,像是亟不可待般的一把扯住他袖口问道:“他、他还活着?”

    庾扬并不知那两人之间的纠结,只是直觉里觉得那个许长官跟官官姐的关系道不明,所以这会儿才说出来,尤其是许长官在事情办完后曾拜托了他一件事,叫他愈发觉得二人关系不一般,见官小熊如此说,便讶异道:“活生生的啊,官官姐你是不知道,那许长官派头不小的,不过我算是摸清了,他们是果敢武装争斗下来的军人,进那深林里是带着任务……”

    说至此庾扬不由四下看看,也顾不着官小熊此时已经震惊又呆滞的神色,便趴在她耳边低低道:“听说野人山里有宝藏,是当年大明永历皇帝藏匿的,不知怎地就被人传了出去,引得好些人虎视眈眈的,许长官他们也是为此而去……我猜想那彭主席还并未栽倒在缅政府手里,他们这是想收拢财物、意图壮大残军杀回去呢……”

    官小熊脑子里嗡嗡作响,一字半句的也没听进去,她身子突然前倾,就要扑向座机,可才按下几个号码,那动作又倏然停了下来,又直杵杵的坐了下去。

    庾扬见她一惊一乍,又着实不对劲的样子,忙去按她手,才发现她手指隐约打着颤,指尖岑冷,忙唤道:“官官姐?”

    官小熊半天才缓了过来,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了小闹闹身上。

    庾扬只得把小闹闹放进她怀里,又去取茶几上一个袋子,从里面翻出个木盒子来,递了过去。

    官小熊乍一见那盒子,眼皮一跳,眼前差点又撞出火花来,许久后她颤巍的接了盒子,手指覆盖上去,颤声道:“他要你带来的?”

    “恩……”

    庾扬不想她已然猜测到,不过转念一想,许长官当时也不知怎地就寻到了官官姐父母的残骸,入殓入盒,之后交给了他,待他回到云南,又专程换了个贵重些的骨灰盒子,那种盒子自然不同其他盒子,仔细一看就能瞧出来。

    官小熊面上此时已经不知是喜是悲了,下意识里她双臂圈紧了小闹闹,小闹闹却倏地蹦起了身子,小手伸了出去,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那盒子,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

    庾扬忙伸臂接过了小闹闹,抬眼再看去的时候,见官小熊眼睫上还沾着雾水,嘴角却蓦地勾出了笑,她轻轻的抬起了头,轻轻道:“庾扬,谢谢你。”

    庾扬有些手足无措,嘟囔着:“我没做啥,我觉得吧,该谢那个人才对……”

    说着他偷瞄向她,见她已经低垂下了头,脸上是个甚表情也是瞧不清了。

    新年没过几天,庾扬竟要把老房子给出租出去,这是官小熊吃饭的时候听阿婆说的。

    下午的时候就听见对门咣当咣当的搬动东西,官小熊好奇的开了门,就见庾扬正站在楼道里挥手示意工人们搬动一些家具,见她探出了脑袋,就忙唤道:“官官姐,还没跟你说呢,我把房子租出去啦,这不怕租客瞧不起这家具,我清理一下。”

    官小熊笑道:“这是打算长期租住?”

    庾扬比了一个手指头:“交了一年的租金,说是要打持久战了。”

    “啥子持久战?”

    官小熊讶异道。

    庾扬自觉失了口,忙捂了下嘴巴,才笑嘻嘻跟上最后一波下楼的工人脚步,挥着手道:“我先走了,你快回去吧,外边冷。”

    官小熊见他身影消失了,才摇头一笑关好了门。

    不两日官小熊便听阿婆说那户人家搬进去了,是个挺俊的青年。

    官小熊惊悸一下,又听阿婆道:“还带着个男娃,有这么大……个头到我肩膀这里,白净白净的男娃。”

    官小熊松了口气,心里失落空茫。

    再过几日,阿婆似乎同那家熟络起来了,做下可口的小点心了,也总要去送去一些,还说那家的男娃嘴巴好甜的,每天能在早市上见爷俩买菜锻炼去,那男娃都要帮阿婆拿东西。

    官小熊因为不怎么出门,倒是一直未见过那对门的那青年和男娃,每每阿婆带着小闹闹去对门串门,她也只笑不语。

    最近天气好了些,阿婆带着小闹闹去附近的超市里耍,官小熊就独自在家。

    不时便听见有人敲门,待开了门就见是个白白净净的男娃,那男娃好似也好奇是个年轻阿姨开的门,便问道:“阿姨,那婆婆不在家吗?”

    “不在的,有事吗?”

    官小熊猜疑他是对门的男娃,便和气道。

    “我二叔做菜,给热油里参了水,我家厨房快要烧起来啦,二叔也要跳脚啦……”

    男娃急急道。

    官小熊想也未想便搭上那男娃的肩头,道:“快,我去看看。”

    当下两人去了对门,一进门那空气里就是一股焦渣呛人的味道,又是白烟滚滚的,官小熊忙跑进了厨房里,见一个人也没,那锅里是油花乱溅,且那插座还未拔了,锅底就被烧得红红一片了,她忙拎起锅盖盖了上去,又把那插头给拔下来,去开窗子,边咳嗽着说道:“没事了,以后做饭注意些就好了,烧油不能用大火……”

    那男娃也在白雾里伸臂扇来扇去,还讶异的咦了一声,才道:“我二叔呢,明明刚才还在这里呢,跑的倒是快,也不怕房子给烧了……”

    官小熊忍俊不禁,见厨房里白烟散了很多,便要告辞了,向后一瞧,那男娃也不知跑去了哪里,她便先去洗菜池里洗手。

    就在这时候,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

    官小熊下意识里要挣扎,却透过那玻璃窗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当□子一僵,差点失声尖叫。

    她像是屏着呼吸、缓缓喊出他的名字:“许钦珀……”

    许钦珀扳过她发僵的身子,指腹摸在她下巴上,轻轻道:“抬起头来,看看我。”

    她还未抬起头来,许钦珀已觉察手上一片滚烫的湿糯,是她落了眼泪。

    “许钦珀……”

    她再次喊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实实在在的确定这是他。

    这周遭都萦绕着他的气息,叫她鼻息不稳,腰身酸麻,双腿就发了软,她歪着头,眼睫上扑闪着泪珠儿看向了他,念想和企盼不知在层叠的记忆里游荡了多久;在一瞬之间泪水再也止不住泛滥。

    “莫哭了,那边的事儿都办完了,此后每一天我都陪着你……”

    他眉目依旧淡远又浓重,黑眸定定看着她,嘴角抿出笑容,那苍白俊秀的面孔就泛起了一抹莹润的光芒,才又道:“和小闹闹。”

    不管之间存在了多少空白和猜疑,此时靠着他的胸膛,他有力的心跳鼓荡在耳边,一切都那么真实的令她心悸,她缓缓伸臂抱住了他,轻轻道:“好……”

    往后的每一刻,都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完)【更多免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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