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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风雷-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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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惊呼道:“醉仙,你是醉仙!”

卧在树梢上的孙老头不免得意忘形,摇头晃脑。咂了一口酒,赞道:“好眼力!你比我这徒弟媳妇要强多了。她第一次见我,又是糟老头子,又是醉鬼。醉仙与醉鬼虽只差了一个字,其意却相距千里。咳咳!”说到得意处,口中酒呛入气管,不住咳嗽。兰若大羞,嗔道:“师父,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开玩笑。”孙老头止住咳声,抹抹嘴角,笑道:“什么时候?当然是亥时。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想老公想得糊涂了?放心吧,有师父在此,我那乖徒儿绝不会出差错。”忽然又板起面孔,向何绣凤道:“呔!我说姓何的小丫头,你把我老人家的宝贝徒儿弄到哪里去了?快快从实招来,我老人家不再追究。否则我老人家一生气,打断你的狗腿,不,打断你的狐狸腿。”

何绣凤这时方弄明白,李天赐原来是醉仙之徒。此老她可万万惹不起。当下赔出一付笑脸,说道:“晚辈实在不知李兄弟是您老人家高徒。如果知道,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他分毫。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真不愧天下第一高手风范。晚辈这就带您去见李兄弟。”何绣凤满口前辈,又恭维孙老头为天下第一高手,孙老头心中十分受用。说道:“很好。这一次就放过你,下不为例。”见兰若一付凝神戒备之状,又笑道:“兰儿,没人能在师父面前玩什么花样。你就放心吧!”

小素小雅小静三女轮流抱着天赐一路狂奔,一直逃出十余里外。天赐身高体壮,三女累得娇息喘喘,终于赶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所青竹搭成的小屋,伫立在一湾小池塘边。细雨蒙蒙之中,白雾弥漫,恍如仙境。

三女长长出了一口气,抬着天赐走进竹屋,将他放在竹床上。小雅点燃灯火,室内为之一亮。三女围在竹床边,静静地等着师父回来。小雅小素目光落在天赐脸庞上,久久不能移去。春情暗生,心痒难搔。小静却怔怔出神,忽然问道:“大姐二姐,师父会杀他吗?”

小雅邪邪一笑,调侃道:“三妹,你是不是很关心他?没想到你终日冷若冰霜,居然也有动情之时。”小素笑道:“三妹放心,师父是决不会杀他的。如此英俊不凡的小伙子,谁能狠得下心肠。说不定师父怜才心切,还会把你配给他。三妹高兴不高兴?”口中说笑,却难掩饰心中妒意。

小静面现红潮,娇嗔道:“你们都不是好人,合起来欺负我。”小素笑道:“二姐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如此佳子弟,难道你不喜欢?三妹,你就别装模作样了。”小雅也笑道:“说不定师父也看上他了。将他配给三妹,然后自家偷偷受用。我看他比韩护教强多了。韩护教不过是个俊俏小生,会吹两首小曲,念几句诗词,讨女人欢心。他却象一尊天神。那日在纯阳庄,他凭借一张弓一枝箭,视闻香教众多高手如无物。那份豪迈威严,令人心折。师父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就是铁石人儿也会化掉。这可是个现成便宜,不捡白不捡。”

小静俏脸一板,说道:“要捡便宜你们就捡好了,我才不稀罕。”小雅小素深感诧异,这个道:“三妹,你不是骗我们吧?”那个道:“三妹,你不后悔?”小静正容道:“谁骗你们了?等一会儿师父回来,我就向她老人家说,将你们两个嫁给他。大姐二姐,你们就放心吧!”两女大喜。这位小师妹乖巧伶俐,深得师父欢心。她的话师父倒有几分肯听。难得她如此大方,将到口的肥肉拱手相让。两女当真不知羞耻为何物,齐声道:“三妹,你真是个大好人。大姐二姐多谢你了。”

小静眼中闪过一丝诡色,说道:“大姐,师父怎么还不回来?真让人不放心。你去看看好吗?”小雅承她的情,对这个小师妹不敢稍有得罪,心中并无怀疑。说道:“好,我出去看一看。你们小心点,别让他跑了。”抓起佩剑,跨出房门,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素目送小雅去远了,忽然掩口而笑,说道:“三妹,你要给二姐派个什么差事?快说吧,二姐一定遵从。”小静奇道:“二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素笑道:“你先将大姐支走,再派给二姐一个差事。这里可就只剩下你和俏郎君两个人了,还能有什么意思。我的好三妹,你的小心眼二姐还能猜不透?你想与他亲热就直说好了。”

小静本意的确是要将小素也支走。让她一语道破,不禁小脸一红。说道:“二姐,是不是你自家想与他亲热。小妹愿意行个方便,决不会打搅你们的好事。”小素喜上眉梢,说道:“你真是我的好三妹。三妹请回避一下,我,我……”一双俏眼紧盯着竹床上的天赐,身上燥热,语声颤抖,小脸涨得通红。

小静笑道:“外面正在下雨,你让小妹躲到哪里去?好二姐,你要亲热只管亲热,小妹不看就是。咱们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顾忌的?”说罢将身子背转过去。

小素欲火如焚,也不管是否有人在场,俯在天赐胸前,捧起他的脸庞,就向唇上吻去。忽听小静道:“二姐,你快点上他的穴道。此人十分厉害,如果忽然醒来,咱们可制不住。”小素暗赞师妹细心,连忙出指封住天赐胸前几处穴道。指法迅捷,认穴奇准。小静十分艳羡,说道:“不知师父何时才能将点穴之法传给我?”小素道:“三妹不必心急。师父对你钟爱有加,还会吝啬区区点穴之法吗?你拜师不过数月,根基尚未扎稳。大姐二姐都已经从师十年了。”见小静又将身子背转过去,小素迫不及待扑到天赐胸膛上,着实亲热起来。

小静的目光不住飘向身后,脸上现出杀机。缓缓抽出腰间长剑,悄然无声。蹑足潜踪,走到小素身后。倒转长剑,向她后心刺下。小素情欲如潮,身外之事充耳不闻。这一剑刺穿肋骨,直入心脏。小素闷哼一声,扑倒在天赐胸膛上,挣扎两下便不动了。小静望着小素的尸身,神情冷肃,说道:“二姐,你别怨小妹心狠。你不死小妹便无法行事。”她与两位师姐虽然面和心不和,但毕竟相处了几个月,不能说没有一点感情。被迫将她一剑杀死,心中又是内疚,又是惨然,泪水不住在眼圈里打转。

怔怔出神良久,想起还有正事要做。小静将小素的尸体移开,端来一盆冷水,泼在天赐头上。天赐被冷水一激,当即从昏迷中醒来。略做作挣扎,却无法移动分毫,方知穴道受制。待看清室内景象,那红衣女子背插长剑俯卧于地,那名叫小静的白衣女子双手叉腰,冷冷地看着他。天赐心中惊异莫名。想开口问话,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方才小素点他穴道之时,连他的哑穴也一起封住了。

小静冷冷道:“李天赐,你知道我是谁吗?”天赐无法开口,点头摇头也力不从心。小静却不知他的难处,继续道:“你很惊奇是不是?我支走大姐,杀了二姐,不是为救你。告诉你,我姓韩,是曹州府单城县人,你想起没有?”

天赐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静见他一言不发,怒道:“你杀人太多,所以想不起来,是不是?你这恶贼,我韩小静流落江湖半载有余,就是为了找你。你害死我爹爹,害死我二叔,此仇此恨,不共戴天。苍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仇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为爹爹报仇雪恨。”

天赐恍然大悟。半年前在单县曾遇上金鞭韩龙,双方发生纠纷,结果韩龙却被义弟赵威害死。这韩小静一定是韩龙的女儿,不知为何将他认做杀父仇人。天赐暗叫冤枉,却无法开口辩解。韩小静却不知天赐哑穴受制,只当他已经无话可说。从小素背上拔下长剑,仰天叫道:“爹爹,女儿为您报仇了!”长剑当胸刺下。天赐暗叫:“完了,我李天赐竟死在一个傻丫头手里。”

忽听一人叫道:“三妹,你疯了不成?”一道黄影飘入室内。当啷一声震响,长剑被来人格开,擦过天赐耳畔,插入竹床,险到了极点。那黄影正是匆匆归来的小雅。她见小师妹要向天赐下毒手,惊急交加。长剑不及掣出,连鞘格去,将天赐救下。

目睹小素伏卧在地的尸体,小雅又惊又怒,喝道:“你杀了二妹!你这小贱人,为何这般歹毒?我一出门就越想越不对头。你何时如此关心师父了?回来一看,果然是你这小贱人在作怪。快说,你为什么要杀二妹,为什么要害李公子?”拔剑出鞘,一步步向小静逼去。

小静千算万算,没算到大师姐会如此多疑,提前返回。她自知武功绝非大师姐之敌,惊得小脸煞白。口气却依然强硬:“大姐,别管小妹的闲事。这李天赐与小妹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杀他我誓不为人。你若拦我,我也一样会杀了你。”

小雅喝道:“你与李公子有仇有恨我不管,为什么要将二妹也害死?戕害同门,罪不容诛。我要擒下你这小贱人,等师父回来,有什么话你对他老人家讲吧!”说罢飞身而上,挺剑就刺。小静急忙挥剑格档。可是她从师不过数月,无论如何也不是师姐的对手。小雅剑尖搭上小静的剑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小雅长剑搅动,小静的长剑握持不住,脱手飞出,钉在墙壁上。小雅抢步上前,出指如风。小静已经退到墙角,无处闪避。胸前穴道接连被击中,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小雅骂道:“你这小贱人真是罪该万死。看师父回来怎么收拾你。师父最恨人家对她不忠,她会活活剥了你的皮。”想起小静自拜师以来,深得师父欢心,夺了她的宠爱,心中又妒又恨,忍不住走上去狠狠踢了两脚。心中怒气稍平,又转身去看床上的天赐,脸上立刻绽出了媚笑,泛起了红潮。扑在天赐身上,轻轻抚摸他的脸庞,娇笑道:“小冤家,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几乎让那小贱人害死了。看你以后怎么酬谢我。”想到二妹已死,三妹又背叛了师父。这小冤家也许就可以归她一人独享,心中喜不自胜。

天赐此时神智清醒,让这骚狐狸腻上身,与方才被小素抚弄时的情形已大为不同。他紧闭双目,神情木然,没有丝毫反应。小雅娇笑道:“好人儿,我就不信你不动心。”送上火热的樱唇亲吻天赐的脸颊,最后吻上他的嘴唇,用力吸吮,咂咂有声。她此时情欲涌动,娇息喘喘,眼中放射出奇光。将怀中人紧紧抱住,只盼化在他身上。

小静穴道受制,斜倚在墙角。目睹这香艳绝伦的一幕,心中又羞又恨。忽然有一桩奇事发生,天赐的手臂居然动了。先是手掌一阵轻微的收张,即而左臂抬起来,环抱住小雅的纤腰。右臂也同时抬起,搂住她的肩头。猛然一翻身,将小雅压在身下。后面的事情小静不敢再看下去,也不敢再往下想。紧紧闭上双目,暗骂无耻。

小雅被天赐压在身下,双臂紧紧抱住,几乎喘不上气。一时心神俱醉,情火如炽,口中胡乱叫道:“小冤家,心肝宝贝。”心中想的尽是销魂蚀骨的男女之事,竟没有细想天赐被封住穴道,却为何又能动了。

天赐方才被小雅所救,逃过一劫。他一心谋求自救之策,运行体内真气冲向各处闭塞的穴道,对身外发生的事不加理会。可是他内力不强,闭穴的手法又十分特异,白费了许多气力,一处穴道也没能冲开。但他并不灰心,继续凝神运功。忽听耳边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就象有人俯在他耳畔讲话:“小施主,你这个法子不管用。要冲开穴道,老僧教你一个法子。留神听着。”天赐大喜,暗道:“这是传音入密的功夫,师父只怕也不会。此人是谁?居然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就听那声音继续下去,讲说冲穴之法。不知为何天赐对此人十分信任,依着他所说的方法运行真气。果然大为不同,各处穴道霍然而通。

小雅扑上身之时,正当天赐运功的紧要关头,他不敢有所分神。等到发觉手足可以动了,不禁心中狂喜。翻身将小雅压住。看着怀中这小狐狸的淫浪之态,紧抱着她绵软火热的娇躯,天赐心中却毫无所觉。冷冷道:“谁是你的心肝宝贝。小骚货,给我听清了。太爷一见你这骚浪相心里就不舒服。你最好当心点,别惹太爷生气。”搂着他纤腰的左手用力扣向命门穴。小雅腰间一麻,浑身瘫软如泥。惊呼道:“小冤家,你……”天赐一巴掌刮在小雅脸上,喝道:“闭嘴!你还敢胡言乱言,太爷生气了。”小雅立刻住口不言,恍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脸上红潮未褪,心中却没了半分情欲,只剩下惊骇。

一旁的小静听到变故发生,眼睛睁开便再也合不拢,心中又惊又急。师父回来也许还有机会分辨。这李天赐却是她的杀父仇人,决不会放过她。

天赐座在床沿上煞费踌躇,不知如何处置这两个女子。这小雅可以丢下不管,任她自生自灭。但小静却是金鞭韩龙的女儿,这一走岂不将她害了。心念疾转,已经有了主意。一把将小雅从床上提起,双目逼视,脸上现出一丝怪笑。说道:“小骚货,太爷就要走了。念在你方才曾救了我一次危难,太爷给你解开穴道。乘现在何绣凤那妖妇还没有回来,马上逃走。逃得远远的,莫让她撞上。”说罢出指连点,解开小雅的穴道。

小雅从天赐的手中挣脱出来,仍难掩畏惧之意,远远退到墙角。说道:“谁听你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逃走?倒是你,现在不逃,等师父回来,想逃也逃不脱了。”

天赐笑道:“小骚货,谢谢你的关心。太爷也不能含糊,临去之前,给你两句忠告。何绣凤回来,一定会查问此事的缘由。我是如何逃走的?你二妹被谁杀死的?那时你如何回答?”小雅道:“这都是那小贱人做的好事,与我无关。师父问起我实话实说就是。”天赐大笑道:“你能实话实说,你三妹却不会实话实说。自然将此事全推到你头上。你说说看,你师父是信任你还是信任你师妹。而且你现在安然无恙,你师妹却被你制住了穴道。就算何绣凤不查问,也能明白是谁干的。”

小雅惊得脸色煞白,暗想师父确是对小师妹喜爱多些。嗫嚅半晌,忽然问道:“她不是你的仇人吗?你为什么不杀了她?”天赐目光落在小静身上。见她瑟缩在墙角,一付惊恐不安之态,天赐大为不忍。当着小雅的面,唯有狠下心肠,说道:“杀其父复杀其女,非李某所忍为。这小丫头我另有办法制她,最好让何绣凤替我下手。嘿嘿!这是个好主意。”

小静又惊又怒,骂道:“你这个恶贼,好歹毒!”天赐笑道:“多谢小静姑娘夸奖,李某愧不敢当。”忽然脸色一变,说道:“何绣凤回来了,我不能再耽搁。小雅姑娘,我话已经说到,走不走你自己拿主意。”抓起桌上的包裹,窜出门去。小雅大惊失色,左思右想,终于还是不敢留下来。也急奔出去,钻入茫茫夜色之中,消失了踪迹。只余下室内的小静姑娘,孤零零倚在屋角,心中又惊又怕。

过不多时,门外脚步声响,天赐负手踱入室内。他方才用计将小雅诓走,心中正在得意,脸上笑容可掬。走到小静面前,一时打不定主意,如何向她解释。小静心中惧怕,天赐的笑容在她眼中也变了味道,有点象是狞笑。她惊呼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要干什么?”

天赐心中忽然升起一个顽皮念头,邪笑道:“小静姑娘,你这话问得多笨。我要干什么,难道你猜不出来?”小静更惊,想跳起来逃走,却因穴道受制,无法移动分毫。口中叫道:“你这恶贼,你不得好死。”天赐忍不住失笑出声,抚摸自己的脸颊,问道:“我这个样子,真的很象恶贼吗?”小静惊惧稍减,怒火又升,叫道:“你不是恶贼,谁是恶贼?你杀了我爹爹,杀了我二叔。你这个衣冠禽兽,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今天不幸落在你手里,我也无话可说。你杀了我就是。”

天赐脸色一正,说道:“你父亲就是金鞭韩龙吗?”小静冷笑道:“你终于想起来了,难得难得!”天赐苦笑道:“小静姑娘,令尊不是我杀的,而是你那狗屁二叔。他见利忘义,残害结义兄长,罪不容诛。我已经亲手将他处死,算是为令尊报过仇了。唉!令尊说来也是因我而死,我非常抱歉。”

小静怒道:“谁信你胡说八道。你杀害我爹爹和二叔,证据确凿,不容你狡辩。你把罪责推给一个死人,真是阴险毒辣。我二叔与爹爹情同手足,比亲兄弟还要亲。他会杀害我爹?你说谎也不会说。”

天赐道:“我如果真是杀害令尊的凶手,我会与你说这些废话吗?一刀杀掉你岂不是一了百了。你说的证据确凿又是什么证据?不过是官府中人为推卸责任编撰出来的。你如果想弄清真相,可以去找一个人问问。出事那天,路边茶棚中有一个卖茶老者始终在场。事情的经过他清清楚楚。”

小静听他侃侃而谈,所言有几分道理,心中略略相信。说道:“那好,你将我放了。与我一同回老家一趟,找那卖茶老者当面对质。”天赐摇头道:“你不能回乡,你的穴道更不能解开。”小静冷笑道:“看看,你不敢找人对质,证明你讲的全是谎话。我差一点让你骗了。”

天赐道:“小静姑娘,你知我为什么不解开你的穴道?为什么要将你师姐诓走?”小静大为不屑,说道:“还不是对那小妖精心存感激,要救她一命。你还能有什么好心。”天赐道:“不是救她一命,而是救你一命。你杀了师姐,背叛师父,何绣凤决不会饶你。如果我现在放你逃脱,你一走了之,何绣凤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闻香教势力庞大,你一个弱质女子,武功平平,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现在就大不相同了。你大师姐一走,你就可以将过错全推在她身上。就说是她杀了二师姐,将我救走。何绣凤肯定深信不疑。你可以安心留在她身边,将来另谋脱身之策。”

小静姑娘静静听着,脸色渐渐缓和,又有几分相信。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我素不相识。方才我几乎将你杀死,你不记恨吗?”

想起半年前的往事,天赐心中一痛。叹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与令尊却与一段交情。这段交情虽然短暂,但他是个有血性讲义气的好汉子。虽只片言之交,我已将他当作好朋友了。”小静听天赐提及父亲,双目泪光隐现。哽咽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天赐黯然点头,说道:“就冲着这段交情,我不能不救你,不能对不住令尊。我称令尊为韩大哥,你也该叫我李叔叔。将来你如果有什么心愿,李叔叔一定为你尽力。可是现在我自身难保,一切全要靠你自己了。记住我刚才的话。先留在闻香教,等待时机,另谋脱身之策。回家侍奉老母。她一定日夜悬念着你。还有,回乡之后别把你二叔的丑事对外人讲。他已经以死抵罪,不能让他的后人也承担过错。”

小静忍不住放声痛哭,半年以来的委屈苦楚一时全倾诉出来。哽咽道:“李叔叔,我相信你。我会照你的话去做的。”天赐心中大慰,拍拍她的肩头,说道:“好姑娘,这样我就放心了。何绣凤那妖妇马上就会回来,我应该走了。小静,多保重。”说罢转身欲走。小静道:“李叔叔,不,李大哥。你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叫你李大哥好吗?”天赐停住脚步,笑道:“李大哥就李大哥好了。唉,白白矮了一辈,这亏吃得可真不小。”向小静扮了个鬼脸,跨出房门,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静此时对天赐已经深信不疑。天赐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小静心中又是兴奋又是伤感。兴奋的是得知父仇已报,又结识了一位李大哥。伤感的是才一结识便各奔东西,不能有片刻相聚。

何绣凤乖乖带领着孙老头与兰若来找天赐,刚一走入竹屋便惊得目瞪口呆。两女徒一死一伤,大徒弟与李天赐均不知去向。何绣凤解开小静的穴道,询问她事情的原委。小静佯作委屈,哭哭啼啼将经过讲述一遍,自然将过错全推到小雅身上。何绣凤气得火冒三丈,心中又惊又惧。生怕孙老头找不到徒弟,将满腹怒气出在她头上。检查小素的尸体,发现伤口鲜血凝结,尸体冰冷。事情已经发生过很久,想追也来不及了。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许多波折。天赐刚刚逃走,只怕还没跑出一里路。此时孙老头如果大叫一声:“徒儿,我老人家在此!”也许就能将天赐叫回来。小静不明内情,不敢说实话。真是阴差阳错,天公不作美。一双小夫妻咫尺天涯,不能相见。

兰若随何绣凤而来,满怀希望,不想再次扑空。念及天赐竟随何绣凤的一个女弟子逃走,又想到天赐与什么吕姑娘东方姑娘如何如何的传闻,心中又酸又苦,忍不住扶在墙壁上嘤嘤低泣。孙老头何曾经历过这种场面,两手连挫,不知如何解劝。目光落在瑟缩一旁忐忑不安的何绣凤身上,心中便升出一股邪火。叫道:“你这小狐狸该死一万次。让我老人家的徒弟媳妇如此伤心,让我老人家无所适从。你还不快赔还我的宝贝徒儿。”

何绣凤做出一付无可奈何的苦相,说道:“孙老前辈,这事怪不得晚辈。晚辈也想马上将李兄弟还给您。可恨我那大徒弟,居然背叛师门,与李兄弟私奔。这可真让人料想不到。”孙老头大怒,叫骂道:“放屁!你大徒弟做下的好事,你这个做师父的如何脱得了干系?如果不是你将我老人家的徒弟掳来,会发生这种事吗?快去把人找回来。如果少了半根寒毛,我老人家打断你的狐狸腿。”

何绣凤心中暗喜,说道:“孙老前辈,他们已经逃走很久了,到何处去找?晚辈也是初到江南,人生地不熟。”孙老头叫骂道:“屁话!找得到找不到是你的事。我老人家不想听你诉苦。给你三天期限。三天之内将我那宝贝徒儿送回来,什么事也没有。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回来,我老人家可不是好相与的。听清了没有?”

何绣凤暗道:“我给你来个溜之大吉,三天之后看你到哪里找我。这老醉鬼,糊涂透顶。”口中应道:“是,是,晚辈一定尽力。这就去找。”抓住小静的手臂,拉上她就走。三个徒弟如今只剩下她一个,可要好好照看,不能再丢了。

小静被何绣凤拉着跑出房门,越想越觉不对头。问道:“师父,那老头是什么人?师父为什么对他如此……如此忍让?”她本想问师父为什么惧怕孙老头,只是这话却不便出口。

何绣凤恨恨道:“那老不死的是醉仙孙老鬼,李天赐的师父。为师并非真的怕他,做个样子哄他开心而已。这老鬼容易对付。你以后遇上他,只要多说几句好话,天大的麻烦也能不了了之。”

小静暗自焦急,好生后悔方才没有实话实说。让他们师徒相见,让醉仙将她带走,师父也不敢有二话。现成的好机会白白错过,悔之晚矣!

孙老头赶走何绣凤,心中怒气稍平,又来安慰兰若。说道:“兰儿,别难过。都怪师父不好,饮酒误事,耽搁了时刻。如果早到片刻,你们小夫妻就可以团团圆圆了。好兰儿,别哭了。你这一哭师父心里难过之极。师父是个老糊涂。你如果有气就出在师父头上吧。怎么样都行,就是别哭。”他对这个徒弟媳妇十分钟爱,百般解劝,将过错全揽过来。只怕当年对妻子也没有如此低声下气。

兰若止住悲声,脸上却兀自泪水涟涟。说道:“师父,这不怪您老人家,只怪兰儿命苦。”说罢又忍不住大哭起来。孙老头无计可施,颓然坐倒,将桌案拍得震天响,叫骂道:“该死!何绣凤该死,天赐那臭小子也一般该死!辜负了我老人家的一番教诲。可恨,可恼!”兰若大吃一惊,急忙收住泪水,问道:“师父,这关天赐什么事?”

想不到这一招收到奇效,孙老头心中暗喜。脸上仍然佯作愤怒,叫道:“不关他的事关谁的事?他与什么人一起逃走不好,偏偏要与何绣凤的小妖精徒弟混在一处。惹得好兰儿心中不快,害得我老人家倍受煎熬。这还不该死吗?我老人家一定要找到他,一掌打断他的狗腿。”让孙老头一语道破心事,兰若脸上一红,羞态难抑。暗道师父老鬼精。至于说打断某人狗腿云云,那是孙老头的口头禅,不必认真。

见兰若如此模样,大约不会再哭了,孙老头略略放心。又道:“兰儿,别担心。天赐那小子机灵得很。武功经我老人家精心调教,还算过得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方才的事我看另有文章。何绣凤的女徒再强也强不过吕家的小丫头,更强不过兰儿你。他对吕家丫头尚且不动心,还会看上那小妖精吗?他与那小妖精一同逃走,说不定又是耍什么花招。这小子诡计多端,我老人家也常常猜不透。方才我看那叫小静的丫头神情有些异样,说不定……。”说到此处,孙老头嘎然而止。暗想如果让兰若误会天赐与小静有什么瓜葛,只怕又要惹她不快。孙老头的一番解劝不无道理。兰若深知天赐对她一往情深,心中醋意稍减,脸色渐渐缓和。

正在此时,忽听室外有人嘿嘿低笑,说道:“老醉鬼,原来你还不算十分糊涂,知道其中另有文章。一大把子年纪,还真没活到狗身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声源似远似近,飘忽不定,竟不知来自何方。

孙老头脸色大变,一跃而起,向室外叫道:“是哪个老不死的调侃你家孙爷爷?快快出来领死。”嘿嘿低笑声又起:“孙施主,多年不见,你怎么将老朋友忘记了?故友重逢,也不知讲几句客气话。大呼小叫,一点涵养也没有。我方才那句话收回。你这一大把子年纪,还是活到狗身上了。”

孙老头让来人百般讥讽,脸上却泛起了笑意。又坐回到椅中,翘起二郎腿,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酒肉和尚。招摇撞骗几十年,发大财没有?听你的口气,还是当年那付德性,一上来就是这么两句难听的。这可是我老人家当年常用来骂你的,你倒还没有忘。真是小心眼,睚眦必报。几十年吃斋念佛,仍然不见长进。愧对佛祖,愧对佛祖。”

兰若见又有高人驾临,惊异地瞪大了眼睛,轻声问道:“师父,此人是谁?酒肉和尚的名号兰儿怎么从没听说过?”孙老头歪斜着小眼睛,说道:“酒肉和尚这名号你当然不可能听到过。这秃驴是疯僧狂道中的疯僧。别人都叫他大师,老前辈。屁!我老人家偏偏要叫他酒肉和尚。”

疯僧在门外接口道:“对,对!还是酒肉和尚听上去顺耳,老僧喜欢。不过你这老醉鬼是在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你说我吃斋念佛几十年。念佛是不错的,吃斋却未必。”孙老头放声大笑,说道:“算我老人家说错了话。酒肉和尚,别总是躲躲藏藏的。进来坐坐,我请你喝酒。”疯僧道:“啊弥陀佛。相见争如不见。二十年光阴,孙施主丰采如昔,老僧却年迈不堪。相见徒增伤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孙老头似针扎一般从椅中跳了起来,叫骂道:“放屁放屁!你这不是绕着弯子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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