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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医号-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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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晚晴,往后的路,无论再艰难也好,我断不会让你再受丝毫委曲。”

坚定的口吻,也不知是对她说的,还是对他自己发下的誓言。

就算他因默认她以异能帮助自己一事而质疑了他对她的感情,他也绝不愿事情再一次发生,他是个男人,若需依靠女人才能坐稳这个江山,那么这个天下,他争来做什么。

“好。”顾晚晴紧咬着下唇,埋在他肩上的头迟迟不肯抬起,“这句话,我记下了。”

第174章 皇后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天下人合家团圆的日子,对于顾晚晴来说,今天则另有一层含义。

今天是她受封的日子,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袁授名正言顺的妻子,承治帝的皇后。

为了今天,顾晚晴这几日每天早睡早起,吃食应当,将精神养得好好的,穿上一袭暗红色受封吉服,不仅没将她的气色压下,反而为她添上几分端和稳重,她本生得明丽娇艳,是明媚的颜色,此时再看,却是大气端庄,颇有些国母之风了。

顶着沉甸甸的既定发髻,顾晚晴于慈安宫正殿中静待吉时到来,袁授就在她的身侧,端坐于正中,神情肃穆,可稍稍细看,便不难发现他眼中的愉悦。

不觉吉时已近,可太后还没露面。

袁授微不可查地抿了下唇,以目光示意秦福,秦福立时躬身退出,还没退出殿门,太后身边的宫人已然鱼贯而入,居于正中的,正是穿着姜黄底缀褐色万寿纹样袍服的太后,太后今日也是盛装打扮,面上笑容依旧,到了殿中并未解释为何晚到,只是淡淡开口,“我们出发吧。”

立后不同封妃,自然不能在这里完成仪式,前朝的昭和殿中各式仪制俱已备齐,百官静待,只等主角登场,昭示天下的立后大典便可开始。

“瑾瑜先在此恭喜皇上、皇后,恭祝皇上、皇后琴瑟和鸣,百年好合。”伴在太后身旁的哈瑾瑜巧笑盈盈,对袁授二人轻施一礼。

袁授轻扬了唇角,眼含笑意地睨了顾晚晴一眼,才答哈瑾瑜道:“借你吉言,起来吧。”

太后垂目瞥着身侧的侄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迟疑了一下,转身走向殿外,“走吧。”

立后大典是袁授登基一年以来第一次在宫中举办大规模庆典,眼下朝堂趋于安定,典礼自然办得有声有色,繁华而不沉冗。

忽略那些直谏反对的声音,顾晚晴硬着头皮笑完整场,近一年来袁授虽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心腹,但朝中毕竟还是泰康帝时期的班底,他们虽承认了袁授的帝位,可对于立后一事还是意见多多,所幸袁授行动在先,大典开始没有多久便让人暗中将那些可能会进言反对的臣子“请”了出去,不过难免有些漏网之鱼,故而顾晚晴还是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

顾晚晴做皇后当然有很多人不服,尤其是自恃身价不低,家中又有女儿的人,皇帝还这么年轻,如果能争取到皇后的位置,不仅对家庭利益大有好处,更可以趁后宫空虚之时诞下皇嗣,太子之位在手,荣华富贵还远得了么?之前观袁授迟迟不立后,许多人都猜测将来的皇后必然出自哈家,本来就是哈家拥立的皇帝,此时再亲上加亲、势上加势,实在是正常的事,可除了少数知情人外,谁也没想到,袁授请太后颁下懿旨,竟立了顾晚晴为后。

顾家,说好听点是医学世家,可人人都知道,这个“世家”与范敏之那样的“世家”是绝然不同的两种概念,又没有像哈氏那样有太后撑腰,甚至连皇帝本人都是哈氏的外孙,顾晚晴充其量是个“天医”,一个没品没衔的爵位,这样的身份,还不能让人看在眼里。

不过,再看不起也好,有袁授的支持,顾晚晴这个皇后是做定了上午在昭和殿举行大典,下午顾晚晴便回到正式属于她的甘泉宫接受命妇朝贺,因为她的册立,她的“生母”周氏的身价自然也水涨船高,反倒是叶顾氏,虽与顾晚晴感情至深,但到底名义上只是干亲,所以未曾得到册封,不过袁授知道顾晚晴的心情,破格录了叶昭阳为五品太医院院士,借机封了叶顾氏为甘泉夫人,与顾晚晴的甘泉宫同出一名,自有深意在其中,也算解了顾晚晴一个心结。

接见了众多朝贺命妇后,顾晚晴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慈安宫去给太后谢恩兼参加宗室的元宵团聚晚宴。直到月挂当空之时,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甘泉宫,整整一天,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累了?”坐在御辇上,袁授握住她的手,“靠一会。”

顾晚晴顺势靠到他的肩头,轻轻合上眼睛。

太后应该很不是心思吧?虽然刚刚的晚宴上她并未从太后脸上看出不妥,可经历了前几天的事,顾晚晴不能不这么想。

“在想什么?”袁授的声音又起。

顾晚晴合目轻笑,“累得只会发呆了。”

“也就这么一次。”袁授将身上的貂皮斗篷罩到顾晚晴头上,为她挡去拂面的夜风,虽然御辇之下设有暖笼,但头脸露在外头,夜风凛冽,还是寒意十足。

顾晚晴眼前一黑,御辇下设的暖笼暖气顺着斗篷直扑面颊,让她身心俱暖,同时也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也是躲在他的斗篷中,虽然四周漆黑如墨,却让她倍感安全和温馨。

温温暖暖地,顾晚晴竟就这么睡了过去,整日的疲惫都在此刻找上门来,她眼睛一闭,便不知天南地北了。

再醒来,周身暖意依旧,身子松快不少,她眯眯地睁开眼睛,见自己已在熏香暖帐之中,身上只着中衣,发髻已拆,完完全全的就寝之态,定是有人替她打理的,而她竟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实在是有点累了,顾晚晴偏过头去,借着帐外映进的光亮看向身侧,却并未见人,她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正想起身看看,突听帐外秦福在低声说话。

“皇上心情似乎不错?”

他说话的时候另有窸窣声传来,伴随袁授轻轻的一声“嗯”,想来是正在替袁授着装。

“有那么明显么?”袁授接着问了一句。

秦福轻笑,“皇上自己不觉得,可这段时间,眼角眉梢里尽是笑意呢。”

“是么?”袁授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失笑,“难怪最近多得是请封加恩的折子,都看准朕心情好是吧?”

秦福轻细的声音说道:“皇上待皇后娘娘之心大家有目共睹,知道皇上开心,他们的胆量自然也大一些。”

袁授没有说话,秦福又似闲话般说道:“奴才听清风殿的法师说,有一种祈子灵符,只要日日佩带,定能早生贵子。”

“哦?”袁授轻哼了一声,语带不屑地道:“有子无子都是朕尽力的事,和那些法师有什么关系简直是无稽之谈。”

秦福当即噤声,帐中的顾晚晴倒是红了脸,什么叫他“尽力的事”啊……不过……顾晚晴抚上自己的小腹,说来她与袁授在一起也一年多了,期间并未刻意避孕,怎么她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连叶顾氏都急了,昨日进宫道贺时还偷偷拉着她说过这事,她的身份受人诟病,如果能在此时得一皇嗣,无论男女,都可以堵住那些人的言论。

袁授与秦福并未久留,没一会便脚步渐远,顾晚晴躺了一会也没了睡意,索性起来,简单用过早膳后便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皇后坐吧。”太后欠了点精神,但气色还好,正在哈瑾瑜的服侍下用膳。

顾晚晴免了哈瑾瑜的礼,对她笑笑,这才坐至太后对面。

“你现在既为皇后,便要谨守皇后之责,辅助皇上统管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确保皇嗣繁昌。”

“是。”顾晚晴起身下拜听太后教诲,多半是一些场面话,她全都一一应了。

“对于充扩后宫之事,你有何想法?”

突来的问题让顾晚晴一愣,但只是一瞬,她便恢复常态。

太后阻碍之计不成,要是连这个想法都没有,那岂不是太不正常了?

“臣妾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太后叹了一声,面露不满之色,“你是皇后,皇帝既给了你管治六宫的权利,何故后宫之事还要劳烦皇帝?”

“臣妾初掌后宫,许多事务都不熟悉,皇上特别嘱咐臣妾,尽量不要打扰太后清静,但凡有事,皆与皇上商量。”顾晚晴低着头,对答如流。

“皇帝孝心可嘉,不过……”

太后正说到这里,有太监进来禀道:“启禀太后,孙将军的夫人与孙小姐到了,正在宫外。”

太后面色一缓,回头与哈瑾瑜笑道:“是你孙伯母来了,你去迎迎吧。”

哈瑾瑜满面笑意地福了福,立时去了。

顾晚晴暗自沉吟,孙将军……莫非就是当初围了宣城的那个孙将军?他不是对镇北王忠心耿耿么?莫非也投了袁授?

正想到这里,哈瑾瑜已迎了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和一位十七八岁的美丽姑娘进来,那妇人身形削瘦,见了太后笑面盈盈地拜了下去,“臣妇林氏,给太后请安。”竟未等她身后的女儿。

顾晚晴诧异的当口,孙林氏已然又向她请了安,这才让出一步,使身后的姑娘露出面来,“太后,这就是月晓,今年刚满十八。”

孙月晓纤腰若素,步伐轻盈无比,她上前两步,于殿中轻轻拜倒,柔柔说道:“臣女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寿绵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小嘴倒甜,抬起头来。”太后发了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孙月晓,看了半天,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转向顾晚晴笑道:“皇后看孙姑娘如何?可能进宫与皇帝为妃?”

第175章 发怒

太后说话时语笑盈盈,话中却含着幽幽凉意,顾晚晴轻抿了一下双唇,目光投向当中跪着的孙月晓,刚刚离得远些,只觉她身姿轻盈,走路姿态动人有如翩翩起舞,令人难忘。现在则看得更为清楚,孙月晓容貌娇美,皮肤细白,是个十足的美人,更为难得的是她听到太后的话后并没有表现出过于激动的神态,仍是安安稳稳的,给人的印象上佳。

只不过,如果太后说的不是给袁授选小老婆,顾晚晴对她的印象会更好一点。

“皇后?”太后一眼睨来,面上已有两分冷意。

顾晚晴勾了下唇,而后调整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面向太后,“太后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太后这才缓了神色,笑道:“那么皇后就是同意了?”

顾晚晴稍稍欠身,“臣妾没有意见,一切都听皇上与太后的。”

“如此甚好。”太后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侍立在旁的哈瑾瑜,笑了笑,叫了孙月晓的起,又与孙林氏道:“月晓就留在宫中吧,哀家做主,先封为丽嫔,待有了皇嗣后便晋妃位。”

孙林氏大喜,立时跪下磕头,孙月晓也跟着磕头谢恩,一直端稳的面容上笼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那抹红晕很是刺痛了顾晚晴的眼,她强迫自己移开眼去,专心研究着孙林氏头上的发饰,待太后又叫了起,才起身道:“不打扰太后与孙夫人说话,臣妾先告退了。”

太后微一点头,并不留她,顾晚晴便带着青桐出了正殿。

才走出来,哈瑾瑜也跟着出来,追上她笑道:“太后让臣女去请皇上过来坐一坐,皇后娘娘不介意与臣女同行吧?”

顾晚晴笑容淡淡的,邀她一同上了辇车,直到甘泉宫前二人才分了手。

看着哈瑾瑜继续前进的背影,顾晚晴于宫前伫足良久,这才进了宫去。

青桐待宫人们离得远了些后,小声道:“娘娘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太后?”

顾晚晴恍了恍神,轻叹一声说:“这种事,我不答应是没有用的,只能看他……怎么处理。”

虽得皇后之位,但上有太后,下有百官群臣,想抵住压力拒不纳妃,绝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再说袁授,下了朝后便去了御书房,没一会就得了哈瑾瑜的通报,听她简说了一遍大概,袁授侧坐于御案之后,手扶案沿,半晌不语。

“皇后答允了?”

突兀的一句话打破了室中的沉默。

哈瑾瑜轻吐一口气,提起十足精神又谦躬有礼地答道:“是,皇后娘娘也夸太后眼光独到呢。”

“是么?”袁授随手扯过一本奏折翻开,“你先回去吧,与太后说我中午过去用膳。”

“是。”哈瑾瑜微微地抬了头,看着袁授英气勃发的面孔,交叠在身前的双手紧了紧,转开目光轻声问道:“要不要请皇后娘娘一同用膳?”

“不必。”袁授头眼不抬,清冷的声线中不见丝毫情绪波动,全副心神继续沉浸在那些令人喜忧交加的奏章之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袁授叠上最后一本奏折抬起头来,眼角一簇碧色恍过,他转过头去,便见案头处置着一只素色长瓶,瓶中插着一枝绿梅,开得正怒。

“秦福。”他淡淡地唤了声。

侍于一角的秦福立时上前,顺着袁授的目光望过去,即时答道:“这是哈姑娘送来的,她说刚刚去了御花园,见今日北风凛冽,摧残花枝,便采回一些开得好的,给皇上、太后和皇后都送了一些。”

袁授立于案后,听着秦福的话,伸手缓缓触碰着那枝绿梅,唇角忽地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她倒是有心了。”

秦福目光连闪,不知袁授这句话背后真正的意图为何,袁授却再不纠结于这枝花,抽手而去,“去慈安宫。”

慈安宫内,孙月晓正在暖阁之中给太后抚琴,琴声婉转悠扬,又如泉水潺潺,令人耳目一新。

袁授的到来自然搅了这场琴会,众人起身相迎,袁授看了眼唇边含笑的太后,淡淡开口道:“入席吧。”

在场的除了袁授与太后,还有哈瑾瑜与孙林氏母女,太后先让孙林氏母女坐了,又给哈瑾瑜安排了袁授右下首的位置,这才传膳。

不消多时,一道道精致诱人的菜肴传了上来,自有宫女将菜肴分于众人,太后用了一些便停了口,以帕子轻拭唇边,转向袁授道:“孙氏德才兼备,哀家与皇后都喜欢,已许了她丽嫔之位,皇帝以为如何?”

袁授闻言放下手中的嵌银玉筷,打量了孙月晓几眼,“琴弹得不错,皇后可没有你这分才艺。”

对面的孙林氏登时面色一白,孙月晓立时起身下拜,“皇后娘娘圣手仁心,臣妾闲趣小技,不敢攀比。”

孙月晓的态度落落大方,应答得体,丝毫没有局促之感,太后很是满意,对着孙林氏赞许地微微点头。

孙林氏赔着笑,可那笑容欠了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失落。

“皇上既然如此满意丽嫔,今夜便留寝吧。”太后说着叫过身边的太监,“去敬事房宣掌事太监过来,为丽嫔记档。”

孙月晓跪在那里并未听到袁授叫起,心中正有忐忑,忽听太后这么说,面上不由微红,又没听到袁授的反对,心中更是羞意浓浓,不敢抬头了。

太后见袁授没有反对也十分满意,心更舒了,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与孙月晓道:“快起来吧,往后要用心服侍皇帝,和睦后宫,多为皇帝开枝散叶。”

孙月晓轻声应了,站起身来,正要入座,袁授那冷清的声线又起。

“过来伺候朕用膳。”

孙月晓固然稳重,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袁授,还是忍不住心中紧张,稍稍定了定神这才过去,从秦福手中接过分食的玉盘玉筷,立于袁授身侧。

孙月晓的服侍十分周到,动作也没有生涩之感,显然是常常做或者练习过的,只是心中紧张,动作越发拘谨,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袁授看起来很是受用。

“倒酒。”袁授随口吩咐。

孙月晓连忙从秦福手中接过酒壶,对准案上小巧的酒杯微倾壶体,酒液刚刚注入杯中,冷不防袁授突然伸手拿起酒杯,孙月晓的手轻轻一抖,一簇酒花不可避免地错过酒杯,淋在了袁授的手上。

“皇上恕罪。”孙月晓再沉稳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种情况下终是慌了,连忙取出纱巾欲替袁授擦拭,可那轻若浮烟的纱巾还未触到袁授的手,一股大力已将她挥了开来。

“大胆。”

袁授的话平平静静,甚至并没有加重语气,却让孙月晓寒从心起,“咚”的一声跪在原地。

“皇帝……”

太后的话只开了个头便被袁授抢去。

“这串碧玺手串乃是皇后相赠,你以酒溅之,是否对皇后有所不满?”袁授说话时微微伸手,露出袖下腕上的一串七彩碧玺,“你初入宫闱便目无尊上,丽嫔,你可知罪?”

孙月晓已然懵了,只是偶然失手,何以被罩了这么大的帽子?再看袁授手上的酒渍,虽有向腕中下延之势,但也只有少许沾到了手串之上,可关键是,她刚刚并没有看到什么手串,这手串藏在了袁授的袖中,何来她有意以酒溅之,目无皇后之语?

孙月晓觉得委屈,立时申辩,袁授的脸色却是越发沉了,声音也陡然冷厉,“不服管教,巧言令色,如此心计之妇,岂配侍驾,着废去丽嫔封号,降为庶人,移居长清宫,无朕旨意,不得出宫半步。”

孙月晓正有满腹委屈未诉,乍听此言,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手中一直捧着的酒壶再也无力捧住,摔于面前,残酒碎瓷溅了一身。

长清宫,那是冷宫,她才封嫔位便遭贬斥,更被打入冷宫,饶是孙月晓素来冷静,此时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摔了酒壶后瘫坐在地,双唇嚅嚅颤抖,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福。”

袁授淡淡地唤了一句,秦福立时上前,指挥人将瘫软的孙月晓与求饶磕头不停的孙林氏扯了出去,大殿重归宁静,袁授擦干了手示意秦福布菜,面色恢复平静,竟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皇帝。”袁授的有心为之引得太后勃然大怒,“丽嫔何过?遭皇帝无故废黜?”

“一个嫔妃,太后何必如此生气?”袁授并没有直视太后,反而看向下首稍显紧张的哈瑾瑜,勾了勾唇角,“逆风如解意,容易若摧残。你的诗诵得好,花更好。”

哈瑾瑜骇然色变,立时跪倒,袁授英挺的相貌此时看在她的眼中就有如洪水猛兽,纵然太后在侧,她仍忍不住声音发颤,“这诗是臣女自未婚夫婿摘抄的诗集中记下的,竟得皇上称赞,可见臣女的未婚夫婿眼光独到。”

“哦?”袁授轻笑,“你已有未婚夫婿了?”

“是。”哈瑾瑜不顾太后怒目,答得坚定而迅速。

“如此……甚好。”袁授收回目光,“将来你成婚之时,朕为你亲自主婚。”

哈瑾瑜躬谨叩首,“臣女,谢皇上。”说完,隐觉后背微潮,竟是被冷汗濡湿了。

太后的脸色苍白,周身都在微微发颤,显然已气到极致,“皇帝……”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来,“扩允后宫广衍子嗣乃顺应天道之事,皇帝因何拒绝?”

到底太后是忍了下来,没与袁授当面翻脸。袁授却无视太后心意,定定地望进太后的眼睛,眼底冰冷无限,“为何,朕与太后交代过了,此次权当太后无心,再有下次,太后封几个,朕就废几个。”

第176章 失去

袁授的后宫中人员不多,发生什么事总能第一时间递到顾晚晴耳中,此次废黜之事亦不例外。

这应当算是袁授登基后他后宫中发生的最为重大事件了,顾晚晴挥手让秦福派来报信的小太监下去,重新拿起适才放下的书,看着书,心却不在书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娘娘怎么不高兴?皇上这么做都是为了娘娘呢。”冬杏这段时间在宫内不见风吹雨淋的,调养得极好,从前那个怯怯的小丫头出落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又因顾晚晴不拘着她,她又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在宫中吃得开,所以她的性子也较以前活泼不少,更敢于说话了。

顾晚晴微感心烦地又放下手中的书,“我没有不高兴。”她看着哈瑾瑜送来的那瓶绿梅,“我知道皇上对我的心意,只是……我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更不知道我们能坚持多久。”

虽然已经决定好好的跟他走下去,但他现在是皇帝,身负着一些不可拒绝的责任,又有太后在旁监管,他拒绝得了一次、两次,那十次八次呢?他们往后的路还有很长,往后几十年的时光中,他能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吗?如果他在五年、十年后坚持不住,那么那时的她又剩下了什么?

或许和他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只是当时情之所至,根本计较不到以后,现在,短短一年多时间,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然出现,她甚至没有丁点解决的办法,只能依靠于他。

平静的下午过得悠闲而漫长,袁授的御辇于晚膳前准时停至甘泉宫外,他的步伐快速而轻盈,卷着室外的寒意进入殿中,除去貂皮斗篷,在门口旁的熏笼边烤去一身凉意,这才挨到顾晚晴身旁。

他小心地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打扰到合目酣睡顾晚晴。

站至她的身边,他抽出她手中的医书,又坐在榻前,定定地看着她的睡颜。

顾晚晴睡得很熟,气息悠然绵长,好久才一个呼吸,袁授不由自主地随着她胸前的起伏呼吸,有几次险些气尽,才又见她吸了气。

来回几次,袁授突然觉得自己好笑,骤然现出个笑容,伸手轻覆在她的手上,感受着她暖暖的温度,他心中更为安稳了些,今日在朝堂与后宫积攒的一些不佳情绪渐渐消减,他紧了紧手,小声唤道:“起床了。”

连叫了几声,顾晚晴微微睁了下眼睛,迷茫着向袁授伸出双臂,等他过来。

袁授倾过身去任她抱了一会,轻笑,“今晚吃什么?”

顾晚晴嘟囔了一句,袁授歪了歪头,见她的口型是“吃你”。

袁授乐了,傻乐傻乐的,凑到她颊边香了一个,拍拍她的脸,“乖,先吃饭,再吃我。”

顾晚晴直到此时才完全清醒过来,脸上红了红,却也不放开他,“我想接我娘进宫住段日子。”

“嗯,”袁授一边示意秦福去备膳,一边应道:“我来安排。”

他们没有谈起今日废黜的事情,她没问,他也没说,两个人随意地说着话,没过一会,秦福进来轻声道:“皇上,晚膳备好了。”

袁授拉着顾晚晴起身,见秦福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又停下,“怎么?”

“太上皇醒了,想见皇上。”

袁授想了想,仍是拉着顾晚晴前去用膳,并不急着去见镇北王,但也吩咐了一句,“让他醒着。”

镇北王中了毒,日日昏睡一事自于袁授脱不了干系,袁授也没有让他那么早醒的意思,所以他这一睡就是大半年,顾晚晴早有心去见镇北王问他一些事情,都因不想破坏袁授的计划而未能成行,现在听袁授如此吩咐,不由心中一动。

“不准你去见他。”

袁授突然出声,顾晚晴呆了呆,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我的头痛症没有关系,已经不会犯了。”

顾晚晴怔怔地看着他,很长时间忘了说话。

袁授无奈,轻握了一下她的手,“他是不会死心的,有机会定会反击。别让我担心,别去见他,好吗?”

他的指尖微凉,眼中却饱含着浓重的忧虑,顾晚晴的心头被骤然泛起的暖意紧紧包裹,轻轻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想去问问镇北王,袁授当初吃的“九转灵窍丸”到底是什么东西,从何而得。这大半年来她几乎查遍了顾家的医典与宫中的秘本,也没查到这么一种药,袁授的头痛症在她心中始终是一块心病,如果能从镇北王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哪怕没有解药来源,也会为她指引一个新的方向。

顾晚晴答应了,袁授轻轻一笑放开她,用过晚膳后交待她先睡,便连夜离开了甘泉宫。

整整一晚袁授都没有回来,不过第二天下午得了旨意的叶顾氏便入了宫,母女二人相见自然分外开心,又召来已在宫内行走的叶昭阳,三人团聚,其乐融融。

叶昭阳已经十五岁,虽然才和顾晚晴一般高,但再不是那个只会瞪眼耍无赖的小孩子了,他穿着五品太医院士的官服,极力地挺着稍嫌瘦弱的胸膛,板脸扮严肃的样子让顾晚晴笑得直不起腰来。冬杏虽然才满十九,可在顾家的时候就常常照顾顾家母子,也算是看着叶昭阳长大的,言语上免不了亏他几句,叶昭阳全都充耳不闻,挺直着身板端架子,又让众人笑了个够。

当天晚上,顾晚晴留叶顾氏在自己寝殿中过夜,特别差人去通知袁授让他今夜不必过来,这一举动引得叶顾氏好大的惶恐,连连规劝顾晚晴要温顺体贴,顾晚晴笑着应了,却也不放她走,叶顾氏无法,只得依着她在甘泉宫睡下,晚上又不免左右嘱咐,只说袁授现在身份不比以前,不能再动不动就发脾气,顾晚晴靠在她身边静静地听着,挑她换气的功夫把袁授废黜丽嫔的事说了一遍,叶顾氏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叹了一声,“他如此待你,也不知是你的幸,还是不幸。”

顾晚晴笑笑,就那么挨在叶顾氏身边睡了,叶顾氏却辗转反侧地直到半夜才昏昏睡去,等她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她身边的顾晚晴倒睁了眼睛,眼底清明一片,哪有丝毫困倦之意?

顾晚晴睡不着的原因有很多,多到她不愿一一细数,刚刚装睡也是不想叶顾氏担心,现在正好,她早想给叶顾氏看看身体状况,眼下正是好时机。

以往叶顾氏入宫每次都是那几件事,不是问她和袁授相处得如何,就是问她有没有受孕,再不然就是不知从哪求来的求子灵符成把成把的塞给她,让她根本无暇去问别的事情。

摸上叶顾氏的手腕,顾晚晴凝神细听,没过一会,面上渐现安心之色。叶顾氏身体底子不错,只是最近养胖了不少,骤然发胖,对脏腑形成压力,以致肝肾稍有不调,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摸出天医玉,就在顾晚晴试图运起异能时,她的胸口突感一阵钝痛,身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周身如同虚脱一般酸软无力,她张了张嘴,却连音节都没能发出一声,胸口的痛意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至全身,那感觉,就像一点火光落入油中,火势瞬时燃开一般,一点停留的余地都不给她。

到底怎么了?是异能的反噬吗?顾晚晴紧咬牙关,勉力抬手一看,手心中原本红得妖艳的一对红痣此时赫然灰暗无光,似乎被抽走了一切生机。

这到底是……顾晚晴的思绪戛然而止,几个呼吸间,便已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一定是上天对她乱使异能的惩罚。

这是顾晚晴重拾意识后的第一个想法。

上天给了顾还珠如此逆天的能力,自是希望她仁济天下医治世人的,可她,却用来害人,用来铲除政敌。

现在,上天要收回这项异能了么?还是如同她来时一样,她……又要回去了吗?

后一个想法让顾晚晴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不,她不想回去,收回她的异能吧,让她变成一个普通人,留在这里,留在袁授身边,让她继续陪在他的身边。

口不能言,可心中的哀求始终持续,她不要走,她不想走,猛一用力,光亮毫无预警地刺入她的眼中,顾晚晴难过得呻吟一声,重新闭上眼睛。

“晚晴。”

耳边响起的是叶顾氏喜极而泣的声音,顾晚晴仍是想睡,可她不能让叶顾氏担心,便又小心地睁开眼来,“娘……”她想说,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可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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