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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翼之城-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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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没有看错。。。。。。”
“我知道你难过,不过事情还是要做的,你也总会忘怀,毕竟,没有什么伤是一直无法好起来的,所以你要振作些,明白吗?”
“晚辈明白。”
“衣涧扉和风云帮的一战,已经结束了,你听说了吗?”
“晚辈刚到不久,还未听说。”
“你猜不猜得到结果如何?”
“该是衣涧扉赢了。”
“不错。”穆随风继续看着手掌:“我是为了找你才去飞涧山庄附近看看的,风云帮十二个人的人头,被串成一串,挂在杆子上,据说也是按顺序排下来的,虽说他们罪大恶极,不过如此情景,还是令人。。。。。。唉。。。。。。”
燕碧城在沉默。
“你也没有听说,江湖群豪们,已经拥立衣涧扉作武林盟主?”
“没有,但不奇怪。”
“从你上次拿来的那封信看起来,这个结果颇为蹊跷,可是,想了想。。。。。。”
“如果同风云帮勾结的,就是衣涧扉,就不蹊跷了。”
“你说的不错,我也想到这一点了,不过你有什么线索吗?”
“有。”燕碧城说:“很明确的线索,我正要在飞涧山庄一战之后,就去找衣涧扉,现在看起来,不必再等了。”
“你要当心些,飞涧山庄现在戒备森严,那些江湖好汉自发组成了一队,精选高手,把飞涧山庄严密防守起来,生人勿入,我只靠了靠边,就被他们严加盘查,问了三次,眼下衣涧扉正是如日中天,一呼百应,你这样前去,毕竟难敌众手,事情要做,但鲁莽难以成事。”
“晚辈知道,晚辈会当心。”
穆随风慨叹:“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是你不能不做的。”
“晚辈不能不做。”燕碧城缓慢地说:“晚辈非去不可的。”
“你的神态语气,实在象极了你父亲。”
燕碧城轻轻笑起来,这个瞬间他也想起了他的父亲,让他自豪,也让他尊敬的父亲。
看到他,总是会微笑起来的父亲。
现在这一刻,让他心里温暖起来的父亲。
有多久,他没有见到过他的父亲了?
他没有再想下去。
“前辈下一步打算。。。。。。”
“我还没有仔细想。”穆随风说:“看情形再定吧。”
“燕三在家里的时候,自小到大,就常常听家父提起前辈,唏嘘不已,前辈。。。。。。”
“你要劝我去碧玉山庄?”
“是。”
“去见一见你父亲?”
“家父定然喜出望外。”
“我又何尝不会?”
“那么。。。。。。”
“那么就去见一见。”
燕碧城的神色,也已经露出了欣喜。
“二十年一别,我心里,其实也一直惦念你父亲,大千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我放不下的,只是对你父亲的牵挂,常常让我感怀不已,当年我,也是为一女子所伤,痛苦之余,心灰意冷,才决意隐居的,想不到你我叔侄两人,在这件事上倒是如出一辙,唉。。。。。。还是你父亲的运气好,本事也好。”
当年江湖两大美女之一的碧月夫人,是燕碧城的母亲,正在碧玉山庄里和燕碧城的父亲长相厮守,夫唱妇随。
所以燕出玉的本事和运气,的确不错。
“其实我的本事也不错。”穆随风微笑起来,在嘴边,凄凉的微笑。
燕碧城的心里,在这一刻,忽然翻卷起连绵的顿悟,还有接踵而来的痛苦。
他只看着穆随风嘴角的轻笑,他的全身都被一阵剧痛和麻木所淹没。
他又看着穆随风的眼睛,他忽然明白,他曾经觉得,觉得他的如画的神情,在某些瞬间,会给他奇怪,却模糊的感觉,是为了什么。
“那个弃我而去的女子,叫做休花。”穆随风依然在看着手掌:“江湖上最美丽的两位女子之一,和你的母亲一样。我们本已成婚,婚后不久,我因为钻研药理,要去寻几味药,本来说好了是五天,可是因为并不顺利,所以多拖了三天,没想到我急急赶回家,她竟然和我翻了脸,我与她好言相劝,她竟是不肯,到了后来,我的脾气。。。。。。唉,她竟一气之下,扯碎了婚袍,直扔到我脸上,要与我就此恩断情绝,两不相干。”
眼泪已经泛起在燕碧城的眼眶里,“前辈。。。。。。”
“我当时,也只想她是脾气刚烈,加上我气重的时候也说了几句不合宜的话,就转回来,我。。。。。。我也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可是。。。。。。”
“前辈。。。。。。还是走了?”
穆随风慢慢点了点头:“她到后来,也平静下来了,流着泪说,她不能忍受我这样一个丈夫,新婚不久,就要。。。。。。我也认过错了,我知道我有不是,可没想到,竟会一至于。。。。。。该说的话,我也都说尽了,可是她。。。。。。还是不行,我见事已至此,着实不能转圜了,也就。。。。。。唉,天下女子的心绪,究竟又有哪个男人能够把握,能够预料到的?新婚不久,仅仅几日,仅仅为了这点小事,她竟然如此绝情,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可笑的是,当年我就是因为出门采药,才在一处深山遇到她的,当时她正因病痛所折磨,我是上门求水,惊为天人,尽心竭力,才把她医治好,就此两情相悦,带她出了深山,来到凡世,订下终身,天地为证,才能成为夫妻,仅仅数日,又因为采药,竟然恩义全无,就此两绝,天意弄人,莫过于此。”
“前辈。。。。。。”
穆随风慢慢放下他的手掌,抬起头来看着他笑着说:“你这小子,竟要反过来安慰我吗?”
燕碧城顿了顿,摇了摇头说:“前辈睿智,想必已经过了这一关了。”
“谈何容易。”穆随风依然苦笑着:“情为何物,如何能说过便过,一个过字,又从何说起?”
只是睿智,又从何说起?
如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面对不能相认,自诩为观字识人,无所不能,又该从何说起?
自己以为自己知道的,又能有多少,是真的知道的?
天意弄人,既至于此,又何来感叹其莫过于此?
只是所有这一切,燕碧城又要从何说起?如何说起?
既不能说,不若不说。
“然后前辈又是如何遇到家父的?”
“离家之后,我也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四处流荡,也曾经几次想过要回去的,可是。。。。。。这又怎么会是我想回去就回得去的事情,一路漫无目的,行尸走肉,却是越走越往北了,却没想到,有一日正午,我正走在深山荒野,猛然见到几味珍稀药草,就留连了起来。。。。。。”
燕碧城在悲痛里,听到这句话,还是生出了一声叹息,听见穆随风继续说道:“却忽然有一恶徒,黑巾蒙面,一身黑衣,拿着把刀却是雪亮,直接冲着我就上来了,我正要分辩,你是不是认错人啦?这个家伙却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刀刀夺命。”
穆随风摇了摇头,“好在我的身手虽然不济,身法倒还灵活,加上阵势幻术用得还纯熟,倒也坚持下来,逃了出去,一路布阵,一路追杀,一直到。。。。。。”
“遇到家父?”
“对,你父亲见我狼狈不堪,身上有伤,就问我怎么回事,我就简略道来,这个恶徒也就追上来了。当时你父亲喝止他,也问过他究竟所为何事,恶徒只说,此事与你无关,不过,连你一起杀了也无妨。随后你父亲和他就交上手,一剑震飞了他手里的兵刃,此人落荒而逃,你父亲也只是看着,并未追杀。”
“这些事情,晚辈的确从未听家父提起过。”
“是,我知道你父亲的个性,不会喜欢说起这些的。”
“之后前辈就与家父成了朋友?”
“不错。”穆随风说:“我才知道原来救下我的,竟是名震天下的碧玉剑主燕出玉,所以见到这把剑,我实在难抑亲切之情。”
“这个追杀的人,前辈还有什么印象吗?”
“没有什么。”穆随风摇了摇头:“整张脸都裹的结实,还戴着一顶帽子,武功身法我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历,唉。。。。。。”
燕碧城慢慢点了点头。
“不过。。。。。。这人走了以后,你父亲的面色颇为凝重,而且也曾与我说过,这人的刀法不凡,只是还未到火候。”
“家父还提起过别的什么吗?”
“没有,此后你父与我一起相处多日,你父亲并没有明说,但我却知道他是担心他走了以后这个恶徒再找上来,所以就一路陪着我东游西逛,忆起那段日子,我也常常伤怀,就算是隐居的这些年,我也时常想起,对于休花之一事,这许多年我虽不能忘情,却也平淡,可是每每忆起你父亲,我总是心怀难抑,我愧对了。”
“家父每次提起前辈,也甚是怀念。”
“那段日子,朝夕和你父亲同处,慢慢的,我的心事,也都说给你父亲听了,说出来,我自己心里也觉得好了一些,你父亲也多有劝慰,所以我闲来无事,也无以回报,就把我的这点阵法机关的把戏,说给你父亲听了,你父亲甚是聪慧,一学便通,也想传授我一些武功心法,只是我实在不是学武的材料,你父亲也不责怪,笑着摇摇头便了,到了最后,我还是要寻个去处的,就一路去了关外,决意隐居,神龙峰的所在,其实也是你父亲和我一起找到的。这些年我对你父亲的思念之情,从未平息过,这次正好老窝也被捣了,你说叫我去见你父亲,我就去见,我也想见。”
“如此说来。。。。。。”燕碧城说:“前辈在神龙峰隐居的事情,只有家父一个人知道?”
“不错。”
“那么这些人去攻击前辈,该是晚辈引去的。”燕碧城说:“晚辈羞愧难当。”
“你是说是那个和你一起去见我的女孩子。。。。。。”
燕碧城慢慢点了点头。
那个女孩子,叫做枫如画。
那个女孩子,是穆随风的女儿。
当年那一段伤心往事究竟如何,两个人现在都不清楚,可是显然休花夫人已经在穆随风离开的时候,有了身孕,只不过穆随风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那么她为什么,执意要和穆随风分离?
她是真的一时生气冲动,还是别有隐情?
甚至她根本没有把怀孕的事情告诉给穆随风。
她后来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落入了衣涧扉的手里?
现在他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答案。
但他相信他不会永远不知道。
“休花夫人,江湖上无人不知。”燕碧城说:“可是听起来,这个休字不应该是她的姓氏。”
穆随风苦笑着摇了摇头:“休花是她的名字。你的母亲叫兰碧月,她就叫梅休花,仔细想来,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实在很有趣。”
燕碧城叹息着点了点头。
更有趣的一件事情是,如画的姓氏,竟然是一个枫字,又是为了什么?
在燕碧城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在顷刻间,也已经想到了答案。
这个答案并不有趣。
这个答案是如此的凄凉。
在休花为她的女儿取这个姓氏的时候,她有的,是怎样凄凉的一个心境?
如画在离开他飞掠在风里的时候,又是如何凄凉绝望的一个心境?
他的心开始痛,他的泪水,流下了他的眼眶,却在刚刚流过嘴角的时候,立刻挥发了。
他的碧玉剑,在轻轻清吟着,就像琴弦波动的余音。
在余音里,他听到楚飞烟在远处说:“公子和道长多聊一会儿,姐姐和我要到处看看,公子说完话,直接回去吧,好吗?”
燕碧城站起来,点点头,看到楚飞烟对他轻轻笑了笑,转身和花惜语一起出去了。
她在走着,在离开。
她的腰在轻轻摆动着,楚楚的摆动。
如此娇弱。
她的背影,如此动人。
和美丽。
如此的寂寞,寂寞的要飘散,要轻轻翻卷着,期待着迟来的风。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他坐下的时候,穆随风叹息着说:“可是无论如何都过去了,我对你说这些伤心往事,其实也是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情,你总要放下的,即使难过,你也要放下的。”
燕碧城很慢,很慢的点头。
“而且说出去的未必是她,也许是别的人,也许是神龙峰下的村民,碰巧在你们来过之后泄露出去,被什么人听到,又被什么人猜到,也许就是曾经追杀过我的那个人,也许。。。。。。”
“是因为我的缘故。”燕碧城说:“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前辈被攻击,是因为我拖累的。”
穆随风叹了口气,:“如此说来,难道是衣涧扉派的人?”
“也许是。”燕碧城说:“但我不太明白。”
“按照常理,即使他要杀你,阻止你,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对我花这么大的力气,你也该知道,那座山峰登上去并不容易,他派去的人,也都是高手,下足了功夫,很是费了一番力气,他。。。。。。何必?”
“的确有些奇怪。”
“他要杀我总该有个理由。”穆随风摇了摇头,:“因为你来过我这里,他要泄愤?”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并非如此意气用事的人。”
穆随风点头:“他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也不该如此浅薄。”
“前辈有没有想过。。。。。。”燕碧城思考着,缓慢的说:“那个追杀你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想过,但我想不出来,并且,我也并不愿意猜下去,无论怎样,她都已经弃我而去,不知所踪。”
所以他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在这二十年里,也许他每天都会在想这个问题,在猜测,这件事情究竟是如何的。
但是他永远都找不到正确答案。
所以,他不愿意想下去,是正确的。
“她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并且给她取名字叫枫如画,你见到她,却并不知道,你看到她的心里有秘密,你没有看错,只是她已经死了,被我赶走之后,死在我的眼前,我不能救她,无法救她,所以就眼看着她掉进冰河里,在冰上撞开一个洞,掉进了水里,在冰寒的天气里,河水竟然是温暖的,并且散发着水雾,在水中,还有粉红色的鱼,在结伴游动。只是,我甚至找不到她的尸体,她就这样从我眼前,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曾经以为过,她还活着,我不敢相信,但是在那一瞬间我还是相信了,只可惜,我还是错了,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我面前。如果你知道所有的这一切,你又会如何猜测你的休花夫人,你竟然没有在你自己女儿的脸上见到你妻子的面容,这件事情,你要如何承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动机
所有的这些话,以及还有许多,都在燕碧城的心里翻涌,即将翻涌出喉咙,所以他咬紧牙,重新又吞咽了下去。
并且他决定,他永远不会把这一番话,这个真相,告诉给任何人。
所以这是一个秘密,他自己的。
他自己的秘密如今,让他无法顺畅的呼吸。
只是他毕竟还要活下去,他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活着,正是为了这件事情。
如果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楚飞烟算不算?
只是他在此刻,在几乎所有的时间里,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偏偏在这个瞬间,楚飞烟远走的背影,却在他的眼前浮现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
但他会知道。
在他知道的时候,他同时也会知道,他知道的已经太晚。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怎样的情形?”穆随风缓慢的问,问的有些吃力。
“她被人胁迫,不得不做,她所做的,就是说出了那个盒子的事情,并且,她也带了三个人来。”他缓慢的回答,回答的也很吃力。
“她为何事所迫?”
“为她的母亲。“
穆随风叹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燕碧城同样慢慢呼出一口气,他不知道如果穆随风继续追问,他要怎样回答。
“你没有说错,她是不得不做,至少,她背叛你,有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穆随风的眼睛里泛着悲凉。
枫如画有一个理由,一个不能改变,无法忽略的理由。她的母亲休花夫人,是不是也有一个理由?
一个怎样的理由,让她怀着身孕,赶走了自己的丈夫,然后又生下他和她的女儿,并且为她取名字叫做枫如画?
两个被自己的女人背弃的男人,在说着同样的经历。
在共同叹息。
“随后起了冲突,在混乱中,她就。。。。。。”
“是。”燕碧城很慢的点头。
“其实我也知道,她对你的感情,是出自真心的,有些事情的发生,是无法改变的,所以那天,我并没有对你说出我的担心。”
“我懂的。”燕碧城说:“即使那天前辈说出来,我也未必真的会相信,我想不到,她竟会有如此的苦衷。”
“谁又能想得到,这个世界上能想得到的事情又能有多少。。。。。。”穆随风摇了摇头。
燕碧城沉默下来,很久之后才平淡地说:“其实没有多少的。”
“那么关于我的事情,你相信是她说出去的?”
“我想是。”
“你没有机会同她核实?“
“有。”燕碧城说:“我和她说过一段话,关于整件事情。”
“她承认过吗?”
燕碧城慢慢摇了摇头:“她没有承认过,我也并没有具体问过,在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按照她曾经对我说过的,她说出去的,只是盒子的事情。”
“那么也许不是她。”穆随风微笑着拍了拍燕碧城的肩,“你不必自责,再说我现在也没事,按照情理,如果她出卖你是迫不得已,无关的事情,她应该不会说起的,她喜欢你毕竟是真心的。”
实际上她爱他是如此之深,出卖他的时候,她所承受的痛苦,不会比他更少。其实他现在,他在很长时间之前就已经知道,她的痛苦,只会比他更多。
所以她才会在前夜,把自己交给他,在一个荒废破旧的屋子里,到处漏着风,在泛着尘土气息的土炕上,并且她在梦想,在她终于能过了这一关之后,他和她都还活着,而且他肯原谅她,也愿意再说出那一句他答应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话。
但他没有做到。
但她,在冰河里逝去了
他依然记得,记得如此清楚,她曾经对他说,那封信上要她做的事情,就是搞清楚盒子的秘密,确认无误后,就到安平城安平客栈,去见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人,坐在一张桌子后面。
盒子的秘密,她都已经说出去,说得很详细,那么其它的事情,她有没有说出去过?包括穆随风的隐居之地,甚至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经历过的一些事情。
她会说吗?
他开始从头至尾,一丝一毫的回忆他们最后的那一段漫长的对话,每一丝都让他痛苦不堪,但他不能停止,因为他要,想要搞清楚,穆随风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她,说出去的。
她究竟有没有,为了他,保留她所能保留的?
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是他喜欢的,但是他无法停止,他要找出来,因为他的心,在被如此残忍的暴露,冰冻之后,想要找到一点安息。
一点可以让他不那么窒息的空隙。
在他的内心经历了另外一次,深重的折磨之后,他确信,如画从来没有说过,或者暗示,她曾经把穆随风隐居的地点,泄露出去。
他开始相信,如画,毕竟没有,出卖过她自己的父亲。
他相信,这是真的,并且因此,而如释重负。
所以他清晰地说:“我现在开始想到,你的事情,并不是她说出去的。”
穆随风一直在看着他,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也许是别的什么人,机缘巧合,或者是你无意中向谁提起过,不管怎样,我既隐居了那么久,也许已经到了该出来走一走的时间,而且,这次我终于有一个理由,去见一见你父亲,我自己其实并不难过,其实我很高兴。”然后他慢慢微笑起来。
他在许多年前的那个决定,一直在压抑着他自己的心愿。
他一直背负的,其实有很多,是他自己的担子。
燕碧城在思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他究竟曾经,把穆随风的事情,告诉给谁?
他的答案非常简单明了。
他对段轻云说过,说得很笼统,因为这个细节并不重要,但他却对另外一个人,说得很详细,详细到说出神龙峰这三个字。
这个人是楚飞烟。
究竟是楚飞烟还是枫如画?
他相信是楚飞烟。
他也的确本就希望,是楚飞烟,他相信他所希望的,因为他找到了一个理由,一个他所相信的理由,这个理由看起来合乎情理并且合乎逻辑。
“前辈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见家父?”
“现在。”穆随风微笑起来:“我甚至希望现在就能见到他。”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思念和友情的光辉,他的整张脸都光亮起来。
为了休花夫人的绝情,他在二十年里晦涩暗淡,独自伤悲,沉湎而无法解脱,却因为受到围攻,他不得不走出那间屋子,走下困守了他20年的神龙峰,这本来是一件让他愤怒的事情,他也已经非常愤怒,他的离开,也是极其无奈的,并且狼狈。
可是在此刻,他的欣喜却是如此的真实。
除了即将见到思念不已的好友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说起来我实在应该感谢那一群暴徒,没有他们来捣乱,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你父亲。”
如果他为了终于能够结束他的自闭而欣喜,这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因为他本来就可以随时走下山来的,从来都没有人强迫他留在山上,甚至也从来没有人强迫他在一开始去隐居。
只是不管怎样,他的欣喜是真实的,因为他终于解脱了一种苦难,可悲的是,这苦难本是他自己加给自己的。
一直强迫他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他自己,实际上他正在为了他终于能挣脱自己的一个决定而欣喜,而他的挣脱,是被迫的。
他被一群想要把他活活烧死的暴徒强迫着,放弃了自己强迫自己的一个历程。
究竟哪一个更愉快一点?
很明显的是,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是前者。
同样明显的是,相信这一次出卖穆随风的人是楚飞烟,对于燕碧城来说要容易的多。
也更加合理。
从一开始,楚飞烟的狡诈和不择手段就已经表露无疑。
她的目的和心思,究竟是怎样的?
每一次如此自问,他都发现,他无法回答。
他接着立刻发现的是,他却能确定的回答另外一个问题:他可以信任楚飞烟吗?
不可以。
不能。
因为他做不到。
因为甚至在他刚刚要开始改变心意的时候,她就立刻对他说了一个精采的弥天大谎。
这提醒了他,提醒他对她的看法是对的。
绝对不能因为她的什么激情表现,或者自己一时的不克自制,譬如在喝了很多烧刀子,她又很魅惑多情的脱去了她的衣服,以及他的衣服,并且用很娴熟诱人的技巧迎合挑逗他的情欲的时候,就一时冲动。
或者一时糊涂。
他是一个男人,并且年轻,情欲的激发是不由自已的,而她是一个女人,并且美丽,她的气质举止,对于绝大多数男人,是致命的。
包括燕碧城自己,甚至她满面春色的风情,连他的如画,也有所不能及。
他慢慢走着,看着沿途江南精致的景致,轻轻叹了口气。
但他并不蠢。
人流熙熙攘攘,在他却是冷清的,因为这是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
有什么是属于他的?
如画。
如画已经不在。
所以,实在已经没有什么。
他不能,并且无法相信,如画竟然出卖了她自己的父亲,这太荒谬,并且残忍。
所以他不需要如此去假设,推想。
虽然看起来有些象。
或者,有一点象。
穆随风说的并没有错,如画是被迫的,并且因此而痛不欲生,那么她怎么会把其它无关的事情全都说出去?他和她之间有很多秘密,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他完全相信,这些事情,她是不会告诉给任何人的。
譬如密室的事情。
所以,不是如画。
是楚飞烟,并且通过穆随风的对证,在时间上,也很吻合,他很清楚的记得,他是在再见当日的晚宴上,对楚飞烟说出神龙峰这三个字的。
显然如果他竟然草率的去相信是如画的话,楚飞烟是会高兴的。本来的计划,是要把穆随风烧个魂飞魄散,变成一堆渣滓,所以也就没有人会来告诉他,在他把神龙峰这三个字告诉给楚飞烟之后的一段很恰当的时间里,神龙峰就遭到了灭顶攻击,甚至他们把火油都带去了,把那里搞得就像一片炼狱。
他们只是没有预料到,他们亲眼看着穆随风烈火熊熊的倒在火焰里的景象,竟然是幻化出来的。
到此刻为止,尽管已经找出了衣涧扉,并且他能够确定,他没有找错,但还是有许多问题,他无法解释。
也许同衣涧扉当面对峙的时候,会找出答案。
衣涧扉正躲在飞涧山庄里意气风发,大功即将告成,外面围着一大群不明就里热血沸腾的好汉。
他不想,也不能同这一群人正面冲突,他要找的,只是一个人。
就如同不久之前的风弃天一样。
只是衣涧扉。
他需要等待机会,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对此,他并不缺少耐心,他因此而活着。
他也早已经学会,等待,有很多时候,是必须的。
也最有效。
任何一个人为了自己活着的动机去忍耐,都不会缺少耐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 勇敢
“你自己要小心,这件事情颇复杂,凡事要先想清楚再去做,我在碧玉山庄,和你父亲一起等你回来,你会做好的,你已经长大了。”这是穆随风临走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接下来的五天里,燕碧城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是”,并且他点了点头。
在他走进院子的时候,楚飞烟从屋子里很快,很轻柔的走出来,来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臂,展颜微笑着:“三公子回来了吗?飞烟一直在惦记着。”
她是欢乐的,她和他一直在做的事情,即将完成,她完全相信,他会把这件事情做的很好,之后,他们就可以在一起,没有牵挂,没有打扰,却有着一大笔惊人的财富,可以让他们有着美好富足,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也会喜欢和他一起回碧玉山庄去,只要他喜欢。
他还是有些孤独,有些生硬,她并不怪他,她知道他经历过多么大的痛苦,她也知道,他无法忘记如画,她也并不要求他忘记,也不会因此难过,生气,只要他能接受她,真心爱她,这些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现在的冰冷,让她难过,但这是因为他的伤还没有愈合,她会让他愈合,用她自己的温柔,美丽,令人沉迷的风情,还有她将会给他的,极致的欢乐,她会让他忘记什么是痛苦,当他忘记的时候,他就已经愈合了。
她的欢快,在见到他的时候,毫无掩饰的浮现在她美丽,动人的脸上,和眸子里。
他当然不会看不到,他的眸子里虽然冰冷,但他不是瞎子。
所以他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
他同样知道的是,她也有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所以,这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就好象如画,爱他如此之深,在极尽痛苦中,依然不得不出卖他。
他并不清楚楚飞烟究竟在隐瞒着什么,也正如同他曾经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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