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落翼之城-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能,我能找到,你放开我,你让我走,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制住我,我不要你来管我。”
“我偏偏要管你,我绝对不会让你走。”
“你让我走吧。”他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他乞求着:“你让我走吧,我真的要去找她。”
“你找不到她。”段轻云看着他乞求无助的脸,泪水已经满盈了眼眶。
这是燕碧城吗?这依然还是那一个剑出倾城,无人能敌的燕三公子燕碧城吗?
他觉得一阵深沉的悲痛,从他的心底充溢上来,让他的全身都开始悲凉。
这还是那个不久前站在河水里,温文自信,英姿倜傥的燕碧城吗?
“你让我去吧。”他继续流着泪祈求着:“我求你放开我让我去吧。”
“不要求我。”段轻云的泪已经流了下来,他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在泪水里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准你求我,不准你求任何人,你是燕碧城,燕三公子燕碧城,剑出倾城无人能敌的燕碧城,你不可以去祈求别人,你不能。”
“我不是。”他流着泪说:“我不是,我不要做燕碧城,我只要我的如画回来。”
“你是。”
“我不是。”他哭泣着,哭的就像一个孩子:“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你是。”段轻云握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你是,你要是,你必须是,没有人可以让你不是,你是碧玉倾城,燕碧城。”
“我不要,我都不要,我只要去找我的如画。”
“你的如画已经死了。”段轻云慢慢的说:“她已经死了,我已经找了很久,没有人落在冰河里那么久还可能活着。”
第七十六章 倾城
“她没有。”他再一次狂怒起来:“她不会死,她一定不会死。”
“她死了,她真的死了,我甚至找不到她的尸体,她的尸体已经被河水冲走了。”
他怔了怔,然后就开始流着泪嘶喊着,嘶喊的如此狂乱,就像一百支刀和剑在空中互相砍劈着的声音。
就像枫如画在不久前嘶喊着的声音。
“她已经死了。”段轻云的声音在他的嘶叫里却分外清晰着:“但是你还活着,你依然可以活下去。”
“我还是要去找她。”燕碧城哭着,忽然木然地说:“我不想继续活着,我要去找她。”
他的声音僵硬的就像一具尸体。
段轻云闭上了眼睛,轻轻叹息一声,然后又缓缓的说:“她是怎样死的,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究竟发生过什么?”
燕碧城痴痴的看着天空,没有声音,泪水却依然连绵不断的流着。
“是什么人把你们两个害成这样。”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段轻云慢慢的说:“那么你还要不要去找出来。”
燕碧城沉默,他的泪水却慢慢停住了。
“我要找,我要找出这个人,我要找他出来。”
“好。”段轻云慢慢点了点头:“你应该去,你也必须要去。”
燕碧城再沉默,很久之后才又慢慢说道:“请你让我起来,我要运功疗伤。”
段轻云轻轻呼出一口气,起身解开他的穴道,又扶起他坐着。
于是燕碧城就沉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他的脸上很快就浮起一片青碧,愈来愈浓,远处的碧玉剑发出一阵清吟,在清吟中他的面色又变成了雪白,雪白和青碧不断交替着,终于融合成一片,放射出一种金属般灿烂的颜色。
他的整个身体忽然都变成了金色,亮了一会儿之后,慢慢熄灭了下来。
然后他就站起来,慢慢走出去,把碧玉剑慢慢握在手里,慢慢握紧。
“我已经可以走动了。”他转过身看着段轻云:“完全恢复还需要两天的时间。”
他也已经不再软弱,他现在的样子冷静的就像一座冰雪雕成的塑像。
他的神情,洋溢出令人心寒的气势。
“燕三公子。”段轻云站起来,凝视着他轻轻地说:“我终于,能够再见到你。”
燕碧城仰目看着满天的乌云,深深吸入了一口寒冷的空气,然后转过头看着段轻云:“谢谢你。”
段轻云点了点头,微笑起来:“这一次再见到燕三公子,我依然觉得很荣幸”。
燕碧城走过来,握住了他的肩头:“再见到你,我也很荣幸。”
“我们走吧。”段轻云笑着拍了拍燕碧城的肩膊,年轻的脸上在这冰天雪地里洋溢着友情的温暖:“这里很冷。”
“我们走,去安平城。”燕碧城转目看了看不远的那一堆木屋坍塌的狼藉,走过去在里面翻动着,翻了几下,找到了枫如画留在里面的那一件洁白,肩上绣着花的衣裳,慢慢叠着,放进了怀里。
这件轻柔丝缎的衣裳曾经在这个清晨,铺盖在他安睡的身体上。
是枫如画流着泪轻轻铺盖上去的。
如今,只是短短的一个上午,枫如画已经不在,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
这件衣服却一如昨夜般的洁白着,竟然没有沾染上任何的污迹。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天空阴沉,雪却已经停住,接近正午。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冒出了一阵浓烈的雾气,抬起脚,和段轻云一起走了出去。
重新走上了他的征程。
这段征程枫如画并没有走完,如今他要继续走下去,把它走完。
他失去了他的如画,在他如此痛苦,在她如此痛苦的时候,忽然就失去了。
他却遇到了一位朋友,救了他的命,让他重新站立起来的朋友。
他要一个人走完这段征程。
碧玉如画,就像一个美丽的童话,虽然一直在残酷里,却一直美丽的童话。
如今,在这个阴沉的上午,这个美丽的童话已经破碎。
终于破碎在残酷里。
如今他只剩下了自己,还有满怀刻骨的回忆,痛苦,悲哀。
还有仇恨。
他因为仇恨再一次站立起来,这个仇恨让他重新能够活下去。
他已经失去了他的所爱,他不再活在爱里。仇恨却依然可以让他独自活下去,活的坚强,却悲哀,悲凉,并且绝望。
当他在路上向段轻云讲述着他和他的如画曾经的经历的时候,他的声音冷静,平淡,却突出的清晰。
就如同他在讲述着一段别人的故事,一段他并不太关心的别人的故事。
他的心,他自己的,是不是也已经同枫如画一起埋葬在了那条结着冰,冰冷的冰河里?
他曾经在如画活着,如此痛苦,痛哭,如此哀怜的祈求他的原谅的时候,并不肯真的原谅她。
他也不肯相信她。
如今他失去了他的如画,他愿意原谅她,愿意相信她,愿意她重新回来,愿意为了她能再回来付出他所有一切的代价。
但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那么他的心,还会有机会吗?还会不会有机会重新活过来?就像埋藏在地下的种子,却在春天的时候,忽然发出芽?
这个冬天,会有多长?春天,还会来吗?
当碧玉失去如画的时候,还会有生机重新焕发出来吗?
还会有希望,美好,信念,还会有爱,重新出现在碧玉如画的传说里吗?
是不是会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是如果有的话,他又该怎样,如何的去感受他对于这个答案的期盼?
燕碧城的心里,在此刻,又是怎样的在期盼着一个怎样的答案?
他现在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却知道了另外一个问题的答案。
八个字的答案。
碧玉如画落翼倾城。
这八个字,曾经如同迷幻,让他一直如此的不安。
让他和他的如画在刚刚看到的时候,就一起惊慌起来。
这仿佛是八个不祥的字。
现在他知道了这八个字的意思。
当碧玉失去如画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这八个字的意思。
他的如画,是如此的艳丽,艳丽的就像一幅深秋枫叶的画。
是如此的美丽,美丽的就像一只在阳光里挥舞着双翼的洁白的鸽子。
这一双美丽的翼,曾经多么无悔的落在他的身上,将他卷绕在里面,让他沉迷,让他欢乐。
让他飞翔,让他充满了生机。
如今他失去了如画,他也失去了这一双美丽的翼。
这双翼已经垂落,不再能挥舞。
如画,已经落翼。
他就不再能沉缅在她的气息和温暖里。
他暴露出来,赤裸在冷酷的风雨里。
他跌落下去,撞击到冰冷的地面上。
他已经因此,倾覆了。
当如画落翼的时候,碧玉倾掉的,是他自己的城。
。。。。。。
一直以来,这都是一个碧玉如画的故事。
如今,这也是一个落翼倾城的故事。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落翼之城的故事。
第七十七章 冰寒的冰
安平客栈。
这四个字,深深的嵌在这块破旧,泛黄,已经在四周隐裂着的木匾上。
这四个字仿佛是用烧得炙红的铁条,在岁月的沧桑里,一笔一划的烫上去的。
甚至看起来,还在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阳光清澈,并且灿烂,炫目。
这块匾,就在清澈的阳光里荒凉着,分外的荒凉。
清澈的荒凉着。
就像这座城,在皑皑的白雪里,如此的洁净。
在洁净中分外的荒凉。
燕碧城,就站在这座荒凉的城里,在这面荒凉的牌匾下,凝视着这四个荒凉的字。
他的目光,也是荒凉的,所有的繁华,都已经落尽的荒凉。
如画,如画。
如画是不是,也曾经在凝视着,这一面荒凉的牌匾,在凝视的时候,正有雪,在不断的淹没她的视线?
他的脸在阳光里,在被阳光照耀着。
他的脸,却是阴暗的,甚至难以辨认。
他已经不需要再握着拳,咽回自己的眼泪。
他已经没有眼泪还会浮上来。一个没有了眼泪的人,从此以后,也不再需要握紧自己的拳头,吞咽自己的泪水。
他仰望着这四个字,他的目光,却是如此的清澈,在荒凉里清澈。
雪花飘落,一片片,飞舞在空荡荡的荒野,飞舞在人的心中。
这四个字,却已经模糊了。
等一下,等一下会怎么样,过了这个清晨,会怎样,这个上午,今天中午,今天晚上,会怎样。还有机会,再见到他说话吗?说他答应过的,那些话吗?
他还会问吗?还会问我吗?
我们,还有机会继续在一起吗?
泪水和落雪一起,让她的视线模糊。
她抬起她碧绿的袖子,在冰冷中擦干了自己的眼睛。
她重新仰望这四个字。
她的视线,很快又在模糊了。
多么破旧的一块牌匾,多么苍老的四个字。
多么无奈,却不肯停的雪,无声地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头发上,她仰起的脸上,在她的脸上慢慢汇成一路冰水,慢慢流下来,就像眼泪。
四周的一切,都是冰洁的。
她抬起脚,慢慢走出去,走到门口,慢慢推开了那扇沉重厚实,老旧油腻的门,她推开门,发出一阵轻微的转动声,她却没有动,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她一边看着,一边慢慢收回了她纤秀,美丽却苍白的手。
她看到里面一个穿着白衣的人,转过身看着她,冷风从敞开的门口吹进去,吹在他的脸上,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凝视着她,忽然轻轻笑了笑。
她看到他坐在一张空落的桌子前面,他的面前摆着一碗面,两双筷子,还有一把扇子,他穿着一套洁白的衣裳,白的就像外面的雪。
他的笑容,很温和,他的眼神,轻轻眯起来,看着她就像正在看着一位相约而来的朋友。
“客官里面请。”小二走过来,欠着身子恭敬地说:“快进来暖和暖和,好冷的天气。”
燕碧城回身揽住了段轻云厚实的肩背,和他一起向着离柜台最近的一张桌子走过去。
掌柜看着他们,轻轻点头微笑着,在打着招呼。
“先喝杯热酒,暖一暖身子。”小二把酒放在桌子上:“菜很快就好。”
燕碧城提起酒壶,为段轻云倒满了一杯,又为自己倒满了一杯,然后举起来,用双手握着,放在身前,淡淡的凝视着。
今天不会再有哪个小二走过来偷走他的盒子。
今天的吴胜和吕战也都已经死掉了,不必再决战。
今天他也已经没有盒子,他的盒子已经爆裂,在爆裂的时候,把程雷的胸前炸开了一个宽敞的洞。
他仰头喝干他的酒,酒气辛辣,直灌入他的喉头,有些苦涩。
有点像泪水的味道。
他放下酒杯的时候,听到段轻云轻轻叹了口气。
“你变了。”段轻云为他倒满酒:“你的温和没有了,你的气势却厉了很多,甚至在你喝酒的时候。”
“每个人都会变的。”
段轻云慢慢点头,慢慢放下酒壶。
“你变的就像今天的天气。”
“天气也会变的。”
“天气会变的暖和起来,会温暖,你呢?”
燕碧城重新端起杯子来凝视,很用心的凝视。
酒很清澈,就像他的眸子一样。
也许他的泪太清澈,所以看不到。
甚至连他自己,也看不到。
“我不知道。”燕碧城仰头喝下这杯清澈的酒。
还是有点像泪水的味道,也像泪水一样温暖。
“我也并不关心。”
段轻云慢慢吸进一口气,慢慢喝下了一杯酒。
他知道他关心什么,只关心什么。
他也知道他的心,就像天气一样寒冷。
明年春天会怎样?
有关于燕碧城的事情,他就像燕碧城自己一样。
并不知道。
段轻云解下背上的刀,连着鞘舞出了一朵花,又轻轻放在桌子上,站起来对着掌柜抱了抱拳:“请问老丈。”
掌柜抬起头,急忙欠了欠身子:“客官请说。”
“今日清晨。。。。。。”段轻云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是不是有一个女孩子,独自到店里来?”
“有。”掌柜温和的说:“一大早,天正下雪,就自己来了。”
“我说的是。。。。。。”
“我知道。”掌柜微笑着:“一个很美很漂亮的女孩子,我和你说的是同一个人,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我活到这把年纪也只见到这一次,我不会说错的。”
段轻云点了点头,他知道掌柜的确没有说错。
刚送上菜来正走回厨房的小二,也在路上点了点头。
“只是,只是这个女孩子,好像哭过的。”掌柜叹息着:“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又这么伤心,谁见到了,也会不忍心的。”
段轻云已经低下了头。
如画的手,在切着一片又一片粉红色的鱼,就像一只美丽精致的蝴蝶,在欢乐的飞舞。
“她进来以后,是不是和别人交谈过?”
“是,一个小伙子,也蛮俊的。”掌柜指了指:“就坐在那张桌子上。”
段轻云转过头,那是一张角落里的桌子,离柜台最远的一张桌子。
他也立刻就发现,燕碧城早就在看着那张桌子。
甚至在掌柜指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在看着。
桌子上已经空无一物,油腻着,在角落安静的泛出暗黑色的反光。
“她也没吃东西。”掌柜继续叹息着:“可能是我这店里的东西,实在入不了她的口,唉。。。”
“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过些什么?”段轻云探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掌柜面前。
“这不必。。。。。。”掌柜推辞,却看到段轻云微笑着摆了摆手,于是欠了欠身子,把银子收到柜台里。
“离得远,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我实在没有听见什么。”掌柜歉意地说:“只是看神情,女孩子看起来很着急,也伤心,唉。。。。。。好像他们还争执了几句。”
“不知道。。。。。。”掌柜探寻着望着段轻云,又拱了拱手:“公子是。。。。。。”
“我们。。。。。。是这位女孩子的朋友。”段轻云叹息:“没有恶意,掌柜请放心。”
“哦,好,好。”掌柜微笑起来:“走的时候,我看到女孩子很伤心的样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再见。。。。。。”
“那个小伙子,只是自己一个人吗?”段轻云打断了他的话。
“开始只是他一个,和女孩子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回来的时候,带着另外两个人一起回来的,岁数大些,一个五短身材,气势倒是不凡,一个好像有点驼背。”
段轻云点了点头。如今这两个人,已经没有了头,雪藏在野外。
“我倒想起来了。”掌柜忽然说:“那个小伙子离开以后,剩下女孩子一个人,我听见她念叨着,三。。。。。。三公子。。。。。。。好像是,念叨了两遍,就流下泪了,唉。。。。。。也不知道,这个三公子是个什么人,怎么就这样伤了她的心,这女孩子,连我这老头子看见了都觉得心疼,怎么就遇见什么事情,要这样为难自己,一大清早,我。。。。。。”
掌柜在叹息着,一边摇着头,一边絮絮地说着,一直没有停下来。
段轻云想要说些什么,立刻说些什么,立刻打断老的已经有些啰嗦的掌柜的话,他却想不起来要说些什么,因为他的心,也已经麻痹了,被一阵忽然翻卷上来的刺痛所麻痹,麻痹到他的大脑和嘴巴都开始笨拙。
他觉得他的眼睛在发热,他却不敢回头去看一看燕碧城是怎样的神情,他已经开始害怕见到燕碧城的痛苦,隐没在眼睛里可怖的痛苦,他也已经开始害怕看到燕碧城的气势,狂厉的能把人心冻住的气势。
在他眼窝周围的温热终于平息之后,他想到了他的下一个问题:“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对。我还听见那个矮身材的大声说了一句‘这一次他跑不掉了’。”
“这三个人,这三个男的,住在你的店里吗?”
“是。”掌柜随手拿起了帐簿:“我这里还有他们的名字,一个是,张三,还一个。。。。。。李四。。。。。。”掌柜摇了摇头。
“剩下一个叫王二麻子?”
“是。”掌柜苦笑了一下,又把帐簿轻轻放了回去。
“他们在这里住了几天?”段轻云想了想,又问道。
“6天。”掌柜说:“早上离开时就结帐了。”
“这6天里,有没有人来找过他们?”
“没有见到。”掌柜思索着,摇了摇头:“只是今早这位女孩子。。。。。。”
段轻云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这位女孩子,美丽精致的如画,也已经埋藏在了冰河里。
和燕碧城的心一起。
掌柜没有再说下去。
“这三个人,他们之间的谈话,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也没有。”掌柜叹了口气:“他们出来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只是那位年轻的公子,每天都常常出来自己坐在桌子前面,这么冷的天气,还要摆着把扇子,要碗面也很少动筷子,酒量倒是好得很,这么冷的天气。。。。。。”
“轻云。”他听到燕碧城在身后低声喊道。
他转过身,看见他正对着他微笑着:“过来一起喝几杯酒吧。”
他叹了口气。
甚至他的微笑,也是冰冷的,就象外面的阳光,冷淡的浮在冰冷的雪上。
“有劳掌柜。”段轻云回身抱了抱拳。
“没有问到什么。”段轻云拿起酒杯,窝在掌心里,酒却已经冷了。
“不奇怪。”燕碧城看着他,轻轻地说:“不会有什么的。”
“这个阴谋,这个人,布局的确很精细,几乎找不到破绽。”段轻云说:“你要找他,并不容易。”
“我还是会把他找出来的。”燕碧城轻声说。
段轻云看着他的脸。
他的脸曾经那么明晰和英俊,温文却飞扬。
如今他的脸却像是一直在阴影里,模糊着,虽然看到,却并不清晰,无法看的清晰。
只是他森寒的气势,却是如此的迫人眉睫。
他就象一块在阴影里躲避着阳光因此一直存在了一千年的冰。
未曾融化过。
也不象还会融化的样子。
他轻轻说出了这句话,段轻云点了点头,他忽然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他的确会找到的。
找到了之后会怎样?
他的仇恨终于了结的时候,又会怎样?
他会融化吗?
只是他若融化,他是不是会顷刻间就坍塌下来?
冰要活在寒冷里,仇恨,就是他的寒冷。
既然他是冰,又怎么可以融化?
酒壶已经很快地摆满了桌子,接着又摆满了另外一张桌子。
他们都在各自喝着自己的酒,从来都不邀请对方。
他们甚至从来不看着对方,从分别专心喝酒开始。
他们坐在这个破旧,廉价的客栈里,喝着廉价的酒。
每一口都能呛出眼泪,他们却喝的就像在喝水。
他们都在凝视着自己的酒,自己为自己倒满,自己看着,自己喝下去,仰头喝着的时候,就看着自己的酒壶。
他们的酒量,都很好,或许和云开一样好,或者也许更好。
只是每一次,燕碧城喝下一杯,段轻云就喝下一杯。
他们就像在比赛,比赛谁喝的更快。
比赛谁先醉倒下去。
窗子在黯淡下去,饭厅里依旧只有他们两个。
看起来这家客栈的生意并不好。
在如此荒凉的一座城里,如此寒冷的一个傍晚,这里的生意,又怎么会好?
“明天一早,我要启程,到楚飞烟那里。”
“我也要去关内,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喝酒。”
“不必谢,和你一起喝酒,我也能多喝几杯。”
“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锅到处走?”
段轻云抬起头,看着燕碧城,燕碧城也正在看着他。
段轻云的眼中,已经泛起了红丝,不论他的酒量如何好,他毕竟已经喝了一下午的烈酒。
只是他却发现,燕碧城的眸子里,却愈加清澈,仿佛他一直喝下去的都是水,冰洁的水。
每一杯这样的水,都会让这块冰更加晶莹剔透,更加坚实。
仇恨,原来不仅仅可以让一个人寒冷,也可以让一个人清醒,冷酷的清醒。
一直清醒下去。
“现在已经没有带了,上一次送给了你们。。。。。。”
两个人一起仰头喝了一杯,不再说话。
那个锅,被燕碧城和枫如画藏在那条河边。
“以后,我就不再带着锅了。”段轻云在两个空酒壶之后,忽然低声说完了他的话。
“我们要不要带着这个锅?”如画在河水里把锅洗干净,站在燕碧城面前,轻轻笑着问,又轻轻咬了咬嘴唇。
“有点麻烦。”
“是有一点。”如画点了点头:“但也许你还会想喝鱼汤的。”
“会啊。”燕碧城走近,把锅从如画手里拿过来,轻轻放到一块石头上:“以后你有很多机会做给我喝。”
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亲吻着她白皙的耳朵。
如画轻轻笑起来,仰起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呵呵。。。。。。”她的笑声越来越大,终于推开他:“好痒啊,你这么讨厌,刚刚吃过鱼。”
“嗯。”燕碧城又把她捉进怀里:“所以现在你的耳朵就和鱼一样好吃。”
如画急忙跑到河里,拼命洗着自己的耳朵。
燕碧城扬声大笑起来,抬头看着天空,好蓝好美的天空,如此通透。
如此的开阔。
“到底要不要带着嘛。”如画皱着眉问,这一次她还是在他怀里。
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实在很难在什么别的地方,只是她已经用她娇嫩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我们把它藏起来好不好?”燕碧城晃着头说:“回来的时候,可以用到。”
如画咬了咬嘴唇,侧过头想了想说:“好,我去藏,你不准偷看。”
于是她拿起锅跑出去,跑到远处,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藏好了吗?”
“藏好了。”
“会不会有人找到?”
“不会。”
“我会不会找到?”
如画仰起脸,轻轻笑着,却不说话。
“我现在去找。”他转身要去。
“不准。”如画拉住了他的手臂:“现在不准去,回来的时候,你才可以去。”
他站住了,看着她笑着,看着她美丽灵幻的眼睛,看着她艳丽精致的面庞,紧紧抱住了她。
这一次她的嘴唇和舌头也和鱼一样好吃。
“我们就住他们三个人住过的那三间屋子。”燕碧城站起来,慢慢握紧了他的剑,沉重,冰寒的剑。
他也在看着他的剑。
他没有看着他的剑,他的眼光,没有落处。
他的眼光,就像剑。
剑出倾城,无人能敌的碧玉剑。
碧绿的剑芒,在他的眼睛上浮动着。
缥缈不去。
“你们两个人,要住三间。。。。。。”掌柜疑惑,却没有说完,他的话被燕碧城止住了。
一言不发,只是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握着自己的剑的燕碧城。
掌柜看不到他的剑。
他什么都看不到,他只看见一片阴暗,在燕碧城站起来的时候,忽然一切都阴暗起来,就像阳光忽然隐进乌云的那种阴暗。
他也看不到他的脸。
他的心忽然有被冻住的感受,就像把湿着水的手,握在了一块冰上。
他甚至流出了冷汗。所以他急忙挥了挥手,小二惊疑不定的走过去,谦恭着说:“小的带路,两位公子,请,请。。。。。。”
段轻云站起来的时候,又在叹息着。
他见到他变过,变得如此软弱,软弱到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他让他站了起来,用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他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也很清楚,他的样子,很难再改变了,只能摧毁,却无法改变。
三间屋子里,两个人都查看了一番,最后停在了王二麻子曾经住过的房间。
根据小二的隐约回忆,这个王二麻子,大概是归止。
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现在我也不奇怪了。”段轻云说:“连他的手下都这么有条不紊。”
“从常生,到程雷,这个人的确有两下子。”
段轻云不由得微笑起来,他看到燕碧城也在对着他微笑,笑着说:“但不管他有几下子,我还是要杀了他。”
“云开。。。。。。”段轻云缓缓地说:“你怎么看?”
燕碧城沉默下来,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他杀了如画,但他却救了我的命。”
段轻云沉默。
“但实际上。。。。。。”燕碧城凝视着段轻云,一字字地说:“真正杀了如画的人,是我自己。”
段轻云的眼神,剧痛了一次,立刻说道:“不是你,你不需要这么去想,没有人会认为是你。”
“除了我。”燕碧城平缓地说:“还有这个有两下子的人。”
段轻云无话可说,但他却忽然明白,这个仇恨了结的时候,了结的,是两个人,两个誓不能同生的对手。
他们却可以一起毁灭在这个仇恨终结的时候。
如此,可怕的江湖,历来如此,依然如此,继续如此。
“童铁这两个字,实在让人惊奇。”
“刚见到的时候,我也很惊奇。”燕碧城说:“但无论如何,总会有原因的。”
“我就是猜不到,会是怎样一个原因。”
“我曾经猜过。”燕碧城的眼睛冻着:“不必继续猜太久,我会发现的。”
“楚飞烟。。。。。。你相信她吗?”
“我也会发现的。”
他就像一支离了弓的劲箭,不能回头,无可阻挡,一路飞到目标上,在那里碎裂,一同碎裂。
段轻云的眼睛重新浮起了悲伤,和他看到燕碧城乞求的脸的时候一样悲伤。
“早点休息吧。”段轻云站起来,温和的说:“你的身体还需要修养,你就睡在这里吧。”
燕碧城点了点头:“我的身体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我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