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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翼之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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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燕碧城说:“他也应该是收信人身边的一个人,才会有这种机会。”
“你说的是。”穆随风说:“想必是如此了。”顿了顿又说:“该是如此了。”
“但我在想。。。。。。”穆随风说:“这件事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或许送匿名信的,就是风云帮。”
“家父和晚辈也都曾经顾及到这一点。”燕碧城说:“但我们却想不出,风云帮因何要如此去做。”
“这一点的确难以定论。”穆随风摇了摇头说:“但是,我所能想到的,你们也都已经想到了,如此,我也放心了。”
燕碧城想了想说:“前辈以为,为什么这封信,会送到碧玉山庄来?”
穆随风沉默了很久,才又缓缓说道:“你父亲的机智武功,天下难逢敌手,这个阴谋,牵涉极深,普通人等难以应付,这封匿名信送到你父亲手中,也并不奇怪。”
“但这虽然是一个充足的理由,却未必是真实的理由,你想到这一点也是对的,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慎重些总是好的。”穆随风叹息:“有很多事情的结局和真相,往往叫人难以想象,匪夷所思。”
“若论诡诈,人心确是超乎万物。”说到这里,穆随风忽然站起身来:“看来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你若无事,当可下山了。”
燕碧城躬身拜道:“前辈孤身于此隐居,多有不便,还请前辈保重身体。”
“我会的。”穆随风微笑着说:“你去吧,自己多护着自己。”接着又把书信放到盒子里,把盒子递给燕碧城,看着他慢慢揣到怀里,只慢慢长叹,却没有再说话。
燕碧城再拜,推开门出去了。
穆随风站在椅子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扉里,眼中却露出了忧思沉湎的神色。
“没有经历过的,你总要去经历的。”他对着门扉叹息着说:“有些事情是无法教会给你的,你也不肯,不能领受,你只能自己去学会,我只希望你在还没有学会之前,能好好保重你自己。”
“你的个性头脑,都很像你的父亲。我希望你的运气,也能像你父亲那么好。”
“无论如何,你会走过这一路,学会这一课的。或者伤心,磨难,屈辱,在所难免,只是这些事情你若没有经历过,磨砺过,你依然只能是一个孩子,不能长大。”
他自己的语声轻缓的回荡在这间简陋却坚固的屋子里,如同正在与人倾诉。
或许他自己独居太久,已经养成了自语的习惯。一个人或许可以禁锢自己,禁锢自己的心意,甚至苦待,折磨自己。又或者是能够找到什么办法去断绝自己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的联系,只是,无论如何有一件事情是一个人永远都没有办法逃避,没有办法不去面对的。
一个人永远都无法逃避他自己,他总要时时面对着自己,不论他喜不喜欢,不论他是不是为此感到愉快。
所以就算他可以在这间屋子里独自度过如此漫长的一段时间,独自感受着生命的流逝,难止的衰老,他依然还是要同自己说话的。
他依然还是要回忆起他的心事,他的创伤,和他所有一切的喜怒哀乐,他自己无法离开自己,他自己也无法真的改变自己。
究竟是什么让他在年轻,聪慧,才华横溢的时候忽然决定要远避,独居,伤心而去?他又经历过什么?
只不过在一个人决意要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隐居的时候,他所要避开的,常常并不是这个世界,他要躲避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永远都无法躲避的自己。
这是一件令人叹息无奈的事情,同样也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在燕碧城离开之后,在正午清澈寂寥的阳光透过一个小小的窗户照射到屋子里的地板上之前,穆随风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我们还可以再见到彼此。”
第五十八章 女孩子
燕碧城跨出门去,屋子就已经消失了。枫如画走上前来,轻轻问道:“事情都已经办完了吗?”
“是。”燕碧城笑着握住她的手:“穆前辈还问起你来。”
“他。。。。。。”枫如画低着头说:“他怎么说的?”
“他问我是不是很中意你。”燕碧城说:“我们下山吧。”
枫如画被他拉着手,走在石板路上,安静了一会又问道:“现在你对风云帮的这件事情,是不是知道的更多了?”
“多了一点。”燕碧城叹息着说:“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风云帮这一次的复出,是同中原武林有所关联的,非同寻常,按照风弃天的原话,叫做共谋大事。”
“什么大事?”
“现在还不清楚。”
“同谁共谋?”
“也不知道。”燕碧城苦笑着:“但既然有所图谋,总会露出破绽来的。”
枫如画点了点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眼下,我想再回楚飞烟那里。”燕碧城思考着说:“我想搞清楚五花八色门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从这件事情里,可以发现新的线索。”
“五花八色门的灭门惨案既然同风云帮有关,又提及童铁。。。。。。”枫如画说:“应该查一查的。”
“只不知道,中原武林现在境况如何了。”燕碧城缓缓地说:“飞涧山庄之一战,也尚不知是否已经开始了,是什么情势。”
“只要入了关,就会听到些传闻的。”枫如画握紧了他的手:“你现在不必心急。”
浓烈的雾,已经再一次把他们裹在里面。
刚一走进雾里,枫如画就跳到他的背上,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肩头。
她的手臂抱的还是很紧,她也依然像一个熟睡的婴儿一样安静。
她的眼泪,是否也依旧呢?依旧只湿了他的背衣,没有声息,就像纷扬的雾气。
只是除了她自己,即使是燕碧城,也根本不可能知道的。
燕碧城感受着她的体温,还有她的柔弱,不由笑了出来。
这一条路,尽管迷雾重重,但他毕竟已经走过一次。
所以,他很有信心。
于是他就微笑着走在迷雾里,眼所不能见,他的心,却是欢快,明亮的。
雾很浓。
不知道为什么下山的雾看起来竟比上山的雾还要大。
迷蒙着。
就像这个烟雨重重的江湖。
风云帮对于飞涧山庄的例行骚扰,在夜间再次发生。
昌易如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
骚扰刚刚开始的时候,燕碧城和枫如画两个人正走在荒山野地里,两个人走了一天也没有见到人迹,走过一座山的时候,燕碧城极目远望,看到远方的平原上耸立着一座淡白的城池,在夜幕中安祥沉睡。
“再走一阵子,入了城,我们就不必露宿了。”燕碧城说:“你累吗?”
枫如画看着远远的这座城,慢慢呼出一口气,只摇了摇头,拉起燕碧城走下山去。
“这座城的名字叫做平城。”燕碧城笑着说。
“平城城?”枫如画反问。
燕碧城大笑起来,在黑夜里传的很远:“只是平城。”
“那么这座城的名字叫做平。”
“你说得对。”燕碧城叹了口气。
对于枫如画忽然开始咬文嚼字,他并不奇怪,小猫有的时候也会突如其来的咬你一口,之后或许转身昂首远去,或许会伸出暖暖的舌头舔一舔齿痕。
“只是,这座城的名字,本来是安平,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作平。”
“安平城?”枫如画的脸,忽然变的很白:“你怎么知道这座城叫做安平城?”
“大概两年前我去过这座城,是路经。”燕碧城说:“正好在酒家吃饭的时候,听一位当地人闲聊说起的。”
“我只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喜欢换一条路回去?”燕碧城笑着:“如果我们走来时的路,要近一些。”
“既然没走过,总会有点新鲜感。”枫如画低声说:“也没有什么不好。”
“安平城是入关前最后一座城。”燕碧城说:“我们今晚投宿在城里,明天再走一程,就能入关内了。”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看到在山脚下立着一栋木屋,黑漆漆的,像是空置着。
接着就听到枫如画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说道:“那间屋子,该是空的,我们借住一晚,明天再入城吧,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走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的确很疲倦,疲倦,而且低落。
燕碧城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枫如画却已经拉着他加快脚步下了山,走到屋前,慢慢推开了门。
木轴转动的声音悠然嘶哑,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就像一声长长的叹息。
屋子里的确没有人,不仅卧房还算宽敞,竟然还有一间小小的厨房,也不是很脏,看起来被荒废的时间并不太久。
“我收拾一下,你去四周找点柴禾。”枫如画拉着燕碧城的手,站在屋门前,看着里面说:“我们先煮点东西吃,再休息。”
“好。”燕碧城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却又听见枫如画说:“你快点回来,记得吗?”
“我记得。”燕碧城笑起来:“我一定很快就回来。”
“我方才在山上看到那边有条河。”枫如画指着屋后的方向:“你再取些冰回来。”
“我知道。”燕碧城说:“我方才也看到了。”
“柴禾要多一点。”枫如画轻轻说:“夜里很冷,我们要取暖的。”
“好。”燕碧城的声音也轻了起来:“你不说,我也都知道的。”
“那你去吧。”枫如画看着燕碧城的眼睛,手却没有放开。
燕碧城笑了笑,抬起她的手,在自己的唇边吻一下,然后轻轻放手,转身走出去。
他一边收集柴禾,一边不由摇了摇头。
女孩子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方才他转身要走,竟然看到枫如画的眼睛里泛起一种依依不舍的神情。
甚至好像还有些难过?
这是为什么呢?这里是山脚,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树木,屋后的河离的也不远,所以做完这两件事情,也只需要一会儿,一小会儿。
难道不是吗?
是这样的。
燕碧城伸手挖起两大块冰,夹在肋下,举步向屋子走回去,一边走一边作出结论:女孩子有的时候,真的有点莫名其妙。
他肋下夹着冰,他手里满满抱着一大捆柴禾。
所以他又点了点头自己笑了起来:“这些柴禾,足够用到明天晚上,呵呵。”
刚走到屋前,就听见屋子里传出枫如画的一声尖叫。
第五十九章 失控
这声尖叫回荡在安平城外这间小木屋附近的时候,风云帮进来骚扰的四个人的身形,刚刚又隐没在墙后。
昌易如在风声里舞了个枪花,星火迸溅中将枪顿在地上,愤愤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风云帮的这种骚扰,实际上是借着人多,来消耗他们四个人的精神体力。
他也很清楚衣涧扉虽然没有明确说,却在通过这种轮班的方法,不使自己这方面被拖垮。
显然飞涧山庄里面的家兵护卫,并没有被风云帮放在眼里。
他们四个人也并不真的认为,这些家兵守卫能够发挥出很大的功效。
所以现在的实际情形是:4 Vs 14,或者是4 Vs 13个半。
风十四已经失去了一只手。
因此风弃天这一手车轮战法,也并没有什么奇怪,风弃天所希望的,无非是要先挫平山庄内守卫一方的锐气。
但是昌易如握着枪,还是有些愤怒。
他一直是一个很直爽的人,做事也很讲究一个痛快。
如此不疼不痒的,一次又一次的骚扰,见到情形不对立刻就跑得比兔子还快,这算什么?这是号称如狼似虎的风云十四骑吗?
另外一件事情是:本来说好同来的薛并添,过了这些日子,还是没有来。
这个家伙就算迟到,也不必迟到这么久吧?
他是不是改变了主意?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还没叹完就看见刚刚退出去的四个人又冲了进来。
他们简直是把这里当成了平地,高兴来就来,喜欢去就去。
昌易如本来就有些生气,现在已经咬起了牙。
他决定这一次要给他们点教训,其实这个决定他已经做过多次,无奈素来好勇斗狠杀人不皱眉头的风云帮,狡猾起来还真是滑不留手。
但这一次不同。昌易如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枪。
这一次他决心要让他们付出些代价。
所以他的手刚一握紧枪,他的枪就迸发在空中。
他的身体也和他的枪一起翻卷了出去。
他的身意,看起来竟比枪影还要凌厉。
他已经和他的枪一起,冲进了一片刀影里。
满空星火,连延爆射,他竟在空中,用一杆如剑的短枪,挡住了四把刀。他用双手持枪,身影在枪影刀光中翻飞,他的双脚,也犀利的如同他的枪尖。
他的身体也已经变成了一把枪,一把更加可怕的枪。
他的枪意,已经在激发着两把枪飞舞进退。
两把枪忽和忽分,枪意淋漓,锐不可当。
庭院里的守卫们已经爆发出一声狂烈的喝彩。
他们也已经忍受多日,在屹立中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的躺倒,减少。
他们的血已经沸腾,他们在期待着一次爆发。
昌易如无疑爆发的极尽精彩,非常酣畅。
所以他们狂喝,聚力,正要蜂拥而上,却在满空刺痛耳膜的金铁撞击声中,听见昌易如沉缓的声音直传到耳边:“守住。”
于是他们顿住,再发一声大喝。
如意长枪昌易如,他的枪确已如意,已经深入他身体的形意。
看起来风弃天非但没有消磨掉他们的锐气,反倒激发起了他们的斗志。
斗志如狂。
这是不是出乎了风弃天的本意?什么是他的本意?
声色不动如此之久,衣涧扉的本意,又会是什么?
风云帮的四个人有些惊诧,他们的刀依旧凶狠,恶毒如魔咒,但是他们的惊诧,还是难以遮掩的透射出来。
因此他们也已经愤怒,他们的凶恶,已经被昌易如的斗志激发了出来,他们四个人也咬住了牙。
非战即死。
他们都已经见过风十四鲜血淋漓的绷带,和绑带上面鲜血淋漓的眼神。
他们都不想像风十四一样,他们的狂恶,本就已经被风十四压抑的悲痛激发出来。
受了伤的狼在悲痛的时候会做什么?
即使不是嚎叫,也绝不会是哭泣。
这是不是也出乎了衣涧扉的本意?经过了破雪岭上破血的一战,他又因何竟生出了如此的本意?
孙平已经飞了出来,撞开门,借着这一撞之力,转了个弯,直在空中就扑了过来。
他本在安睡,昌易如的枪和风云帮的刀的第一声绝意的撞击,就已经将他惊醒。
惊醒之后他就知道这一声撞击是不同了。
第一声暴喝之后,他的神志已经如常,尖锐的就像他的刀尖。
现在他已经扑了过来,他精致纤秀的刀,已经握在手里。
他的刀直伸在身前,就像举着一只纤秀的笛子,在疾速穿破空气的时候甚至发出了阵阵呜咽之声。
他的刀是凝止的,他的刀势却已经焕发出来,狂放如飞雷。
是不是他也忍受太久了?只数日?
这数日,是不是也已经能够叫人无可再忍耐?
他直接飞进了满空翻滚的枪影刀光里,在呜咽变成锐啸的瞬间飞了进去。
他的加入,让一切变得更加狂暴起来。本就连绵不绝的撞击声,如此听来,已经连成了一片,没有间隔。
天上飞着六个人,每一个人都借着不绝的撞击让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翻飞不落。
每一个人两腮的肌肉都隆起着,坚硬如铁。
每一个人都尽了全力。
局面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控制,他们都在拼命,都要在空中,就在瞬间结束对手的生命,让落到地上的,只有披着残红的尸体。
山庄里守望的护卫的喝叫声,也已经疯狂。他们的脸已经涨红,如同天上正拼命的六个人眼中的血丝一样红。
衣涧扉和韦帆守近乎在同一刻坐了起来,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眼光都很深邃,但他们却都没有再动。
“落地。”这两个字在四围的爆喝中,额外的清晰。
说出这两个字的,是风六,他一刀挥去了昌易如的枪势,回手一刀,向着孙平直劈过去。
至今天此刻为止,风云帮一直没有机会落到飞涧山庄的地上。但显然,风六已经决定要改变这种局势,就在今夜,此刻,做出这个改变。
这两个字声音低沉,从他的齿缝里迸了出来。
四个人的刀势立刻一变,飞扬而起,刀光已经融成一片雪亮,直落下来,空气已经沸腾。
风六咬紧了牙齿说:“落地”,第一个下落的,却是昌易如。
他的枪在一声巨震之后直落下去,带着他的身形也落了下去,轻如叶,却极快。
他的双腿已经灌满了力道,急速接近着地面,他的枪已经在一串连绵的枪影中被他收紧到腹下,他决定让风云帮的四个人永远也没有机会再落到地上,活着落到地上,不论是落在飞涧山庄里,还是飞涧山庄外。
孙平的想法却不同,他的身形同样被刀势逼落,他在疾落中双脚却忽然互撞了一下,于是下落变成了上冲,他冲的竟然比落的还快,快如一只冲天飞去的苍鹰,中途出刀,这一刀精致的近乎柔弱,只是这一刀,却让风云帮的四个人同时出了手。
激荡声中,孙平的身形已经再次冲了上去,直冲向午夜里的天空,那里没有星星,只有浓郁的黑,和静默。
这一刀,也让风云帮的四个人直落了下去。
第六十章 挤压
这个战术极有效,也极聪明。昌易如即将落到地上,他也会首先落到地上,他的决定是落到地上之后,立刻施出全力上击。
而风云帮的四个人还在半空,人在空中是无法着力的,遭受自下的重击,只能上起。
孙平正在疾冲向上的身形,无疑正在等着他们,等他们挡过昌易如的一击,立刻从上而下再施重击。
孙平上冲途中的一刀,也已经让这四个人没有任何其它的选择。
他们只有迅急落向正在等待着他们的昌易如,当昌易如的双脚落到地上的时候,他便有了厚实的大地作他的后盾,他的双腿已经聚满了力,等待着瞬间即至的那一次支撑,支撑的瞬间,他就会把这来自厚土的巨力,直接化到他的枪上。
他的枪也已经收紧,如同一张涨满的弓,只等待着迸发的那一刻。
于是他们就可以象两面铁壁,把这四个人夹在中间就象挤压一颗坚硬的核桃,他们有信心在瞬间,就把这颗凶恶的核桃挤扁,挤碎。
粉碎。
昌易如瞪大的双眼已经射出了锐如枪芒的光泽,他看着孙平的身形在倒旋中已经由上冲变成了下落,脚上头下,那一把纤巧的刀,也已经蓄满了森寒的刀气,疾冲了下来。
好孙平,好小子。
厚实的地面,正在巍然不动地等待着他的双脚。
永远厚实的,永远不会出卖任何人的地面。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短枪如雷上起,激射出风云帮四个人的身形,在一声巨响中向上弹起,无法自抑地弹起,弹起到正在等着他们的孙平的刀势里。
时间的配合,也拿捏的恰到好处。
他的双脚即将落到地面,他的双脚,也正在渴望着地面,正如同他的枪,正在渴望着敌人的鲜血。
一把刀却从地面里直窜了上来,直窜向他的脚,刀芒雪亮,却没有半丝声息。
这把刀也很渴望,渴望着昌易如正在渴望着落向地面的右脚。
这把刀窜起的方向也极精确,正在迎着昌易如疾落的右脚心上窜,然后准确的贯穿昌易如的右腿,让他的右腿在宽阔的刀锋里变成两片劈柴,让他在渴望的那一个力撑中,准确地撑在刀尖上,撑掉自己的腿和性命。
然后孙平就会变成一只漂浮在天上的风筝,纤秀柔弱断了线的风筝,无可落脚之处,只能等着在叹息中被撕裂,裂成好几个碎片。
尖叫声还在回荡。
冰和柴禾忽然顿止在半空,燕碧城的身影就象一道烟,顷刻间已经消失了。
在他出现在枫如画身侧的时候,冰块的破碎声刚刚传进来。
“老。。。。。。老鼠。”枫如画扑进他的怀里,发着抖说:“好大的老鼠。”
燕碧城呼出了一口气,拍着她的背轻声说:“已经跑走了,没有了,不要害怕。”
枫如画偷偷转过脸,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里没有灯,枫如画只在厨房的地面上燃起了一点火光,屋子里依然还是昏暗的。
“老鼠会怕响动的。”燕碧城继续拍着她的背说:“等一下我们做点吃的,有了声音和光亮,老鼠就不会再出来了。”
“真的不会吗?”枫如画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惊骇依然还残留在她的眼神里。
“真的不会。”燕碧城笑着:“而且我在这里,不会让老鼠再吓到你,好不好?”
“好。”枫如画点了点头,立刻就站直了身体微笑起来,笑了一小会儿,又把脸埋在燕碧城胸前,闭着眼睛说:“你的柴禾和冰块都找来了吗?”
“对啊,都找来了,在门口。”
“我也已经把屋子收拾干净了。”枫如画依然闭着眼睛微笑着说:“我们要先吃点热的食物,然后就可以安睡了。”
“我去拿进来,炉灶还可以用吗?”
“可以啊。”枫如画抬起头看着他说:“只是铁锅要先烧点水洗一洗。”
在两个人的忙碌中,屋子里已经渐渐温暖起来,炙烈的火光,把枫如画的脸映的红红的。
燕碧城看着枫如画,他的心里忽然萌生出极其深刻的安宁和幸福。
他们在一路上形影不离,却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在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屋子里,一起做着热的食物。
即使只是暂时的,但却依然还是如此的真实。
这让他觉得他们仿佛是一对与世无争的夫妻,在安静中过着他们清淡的日子。
清淡,却如此温暖。
他是多么喜欢这一刻,多么希望这一刻已经变成了永不更改的真实。
“如画,你可知道我现在多么快乐。”
“我知道,我和你一样快乐。”她轻轻说:“我也希望没有江湖,没有别的人,只有我们两个,不再分开。”
“这里真好。”枫如画叹息着说:“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别的人。”
燕碧城的眼睛已经红了。
他接着就看到枫如画已经不断地咳起来。
屋子里满是浓烟,看起来炉灶虽然还能用,烟筒却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清理过了。
枫如画转过头来,眼睛和他一样红,甚至已经呛出了眼泪。
“你只呆站着做什么?”枫如画皱着眉说:“快去打开门窗。”
燕碧城急忙飞奔着去做,做好之后回到厨房里说:“我来吧,你到屋外歇一歇,呼吸些新鲜空气。”
“你去吧。”枫如画咳了两声,又接着说:“你做不来的,等我做好了,你多吃些就行了。”
“那么我也不去。”燕碧城站在旁边,看着蹲在炉灶前照料火势的枫如画说:“我要陪着你。”
枫如画在继续的咳嗽中轻轻笑了两声:“那好吧。”
浓烟终于慢慢消散了,寒冷也已经侵袭了进来。燕碧城去关上门窗,回过头看到枫如画已经把两大碗食物放到厨房里小小的破旧桌子上。
两个人坐在凳子上看着各自的食物,一起笑了起来。
两个大碗里装的是煮开的烧饼和干粮,粘糊糊的正在冒着热气。
两只碗是在屋子里找到的,碗沿上点缀着一个接一个的茬口。
“趁热吃吧。”枫如画说:“不过要小心不要割破了嘴。”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燕碧城笑着说:“闻起来好香。”
“真的吗?”枫如画眨了眨眼睛,看着燕碧城笑着问。
第六十一章 梦见流星
“假的。”
“呵呵。”枫如画举起碗来,和燕碧城碰了一下:“我们比赛喝粥,看谁喝的快。”
喝了半碗下去之后,燕碧城把碗轻轻放在桌子上,看着枫如画微笑着。
“很难吃是吗?”
“不。”燕碧城摇了摇头:“比我想得要好多了。”
这一次他说的是真话。他的确没有想过面糊也能做得出这种味道,的确比他以为的要好吃多了。
于此他便知道枫如画很会做好吃的东西。
因此他开始觉得自己额外的幸福。
只不过面糊终究是面糊,所以他笑着说:“我去河里捉鱼来吃好不好?”
“不要。”枫如画在桌子上握住了他的手:“你要现在去捉鱼会去很久的。”
“我现在倒是希望段轻云在这里。”燕碧城大笑着说:“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捉鱼比他还快的。”
“你希望?”枫如画收回手端起了自己的碗:“我却不希望。”
她的声音很轻。
“其实我也不希望。”燕碧城说:“他若敢现在来,我把他的腿也打成两段。”
“哦?”枫如画笑了起来:“他的刀法那么好,你打得过他吗?你不怕你自己的腿被他打成两段?”
“我不怕。”燕碧城说:“我只怕他这一次又站在窗外听我们说话。”
这一次他的声音也很轻。
于是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暧昧。只有炉灶里的树枝依然在劈劈啪啪的燃烧着,不肯沉默。
他们都想起来那一次在段轻云出现之前,他们在岸上做过的事情。
或者说,燕碧城做过的事情。
所以枫如画低着头,娇娇柔柔的样子。
燕碧城却抬着头,满目放光的样子。
“快吃吧。”枫如画轻声说:“等一下凉了就没办法吃了。”
“我已经吃饱了。”燕碧城说:“我不想再吃了。”
“乖,和我一起吃完,好不好?”枫如画摇着他的一只手软语着:“你看我的碗并不比你的小。”
他立刻拿起碗仰头喝光,又看着枫如画笑着。
枫如画也笑着喝完了粥,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吃的好撑。”
“你怎么还在烧水?”燕碧城说。
“我。。。。。。”枫如画低下头,顿了顿才低声说:“我要洗个热水澡,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了,我已经变得好脏了。”
“你用什么洗?”燕碧城惊奇:“这里也没有木盆。”
“那里有口大缸。”枫如画指着:“我刚才已经清理过了,所以你只要去外边再挖几块冰回来就可以了。”
“那我现在就去。”燕碧城立刻站了起来,飞奔了出去。
“你。。。。。。”枫如画把温水倒进缸里,又看着燕碧城迟疑着说:“我已经把屋子收拾干净了,我要洗澡了,可你。。。。。。”
“那我就去睡觉,我也不准出来,不准偷看,是吗?”燕碧城抱着她,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你都已经好脏了,为什么闻起来还是香香的?”
说完他用力吸了两次鼻子。
她的气息,立刻让他的心跳了起来。
枫如画立刻挣开了他:“那你去吧。”
于是燕碧城就去睡觉,躺在土炕上。
土炕在泛着温热的气息,暖着他的背,他觉得很舒适,倦意也一再地涌上来,他却依然在努力睁着自己的眼睛。
他听着枫如画在洗澡的水声,连篇浮想,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
“我若是现在忽然冲过去会怎么样?”他想。
“她会怎样呢?”
“无论她怎样我还是会。。。。。。不能这么做吧?”
“其实。。。。。。反正我也要带她回山庄,娶她为妻,有什么不能的呢?”
“要是。。。。。。她真的生气了。。。。。。这如何是好呢?”
“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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