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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汉灿烂,幸甚至哉-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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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经陇西入蜀——这么一下子,父皇不但省却调集多少军卒,更不必劳师动众……”
  “好啦好啦。”大公主故作嗔意,“父皇和子逊翁婿俩心在一处,只有我是不懂事的!”
  皇帝忍不住笑了:“你知道就好!等子晟来了你可不许胡扯!”
  大公主娇声应了。
  训完长女,皇帝转头看右边上首的次子:“那……东海王,真的不来么。”
  二皇子立刻回道:“父皇,兄长并非还在怨怪子晟,你知道他的,兄长只是不愿意多见人。过几日永安宫设宴,届时人少清净,他会与子晟好好说话的。”
  皇帝点点头:“朕知道子昆的性情,这样也好。”长子的心性不够坚韧,自从易储之后便再也不曾出席家宴,永安宫有事都是二皇子代传的。
  说话间,岑安知小步奔入殿内,传报太子一行人来了,众人齐齐看向殿门口。
  浮光逆影,几个身影出现在殿门,皇帝望着太子身后那个高大颀长的身形,一时间恍惚了,原先漫不经心的越皇后也缓缓坐直身体——他二人仿佛看见二十多年前那个英武盖世的武将,那个永远沉稳忠实的众臣之首,朝他们缓缓走来。
  皇帝扶着案几的手微微发颤,越皇后见他眼中隐现水光,心中暗叹一声。
  皇帝慢慢走下座位,弯腰按着跪拜的养子厚实的肩背,吧嗒落下一滴泪,一时殿内寂静无声——他以为,有生之年,他再也看不见义兄的模样了。


第150章 
  五年未见,思意甚切,皇帝本想先板起脸训斥霍不疑两句‘当初胡作非为如今可知错了’,谁知看见养子清癯消瘦的形容,竟是鼻头发酸,什么也训不出口了。他亲手将养子扶起,就像所有不孝儿远游回家的老父一样,只会喃喃着:“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太子看着父皇喜极而泣的样子,心中一块大石放了下来,随后环顾殿内席次,微微皱眉。
  他的目光首先落到右侧首座的二皇子身上——太子以前有多看不起他这位二皇兄,如今就有多敬重他,一个人能改过不容易,脱胎换骨的改过重来尤其不易,是以这些年他一直与二皇子共坐右侧上席,反正他们哥俩一个丧妻一个未娶,正好凑一桌。
  然后太子看向左首第一席的大公主夫妇,他心中有了计较,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长姊,驸马,父皇多年不见子晟与崔侯,想来有许多话要说,二位不如移至次席,成全父皇与子晟崔侯叙旧之情?”
  这话虽然是问句,但现任太子与前任不同,面冷心硬,手段强势,这些年在他手中吃亏的朝臣不算少了。大驸马八面玲珑,何况最近他也有件不大妥当的事落在太子手里。
  他当即起身,连声笑道:“太子说的是,我等时常与父皇团聚,子晟却是久别重逢,也是应该,应该!”
  大公主愤愤不平,硬是被丈夫拉着下移了一个席位。等皇帝扭过头来,发现长女夫妇‘主动’让出坐席,还觉得十分欣慰呢。
  原本宫婢要给骆济通在末尾加一席位,谁知孤家寡人的三公主朝她招招手,骆济通惊喜交加,恭敬的坐了过去。
  “驸马没来?”骆济通有些奇怪。
  三公主笑笑:“他今日身染小恙——放心,是真的病了。我们夫妻如今好的很;我们,终于知道如何做夫妻了。”
  骆济通略一环顾:“五公主与驸马也没来?”
  三公主道:“前几日他们夫妻又闹了一顿,双双抓破了头脸,这会儿还没好全吧。”
  骆济通惊讶极了,她觉得这五六年间宫闱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先不说易储易后这等大事,莽撞的二皇子成了个沉静安稳的鳏夫,四皇子娶了个好脾气的王妃,爱找茬的五皇子如今笑容可掬,尖刻锐利的三公主发福了足有一圈,却变得言行有度,反而是一向长袖善舞的大公主看来有些不大靠谱,这会儿正目光不善的东看西看,更别说那些年幼的皇子们长的她都认不出了。
  唯一没有变化的可能只有二公主夫妇吧,夫妻俩还是那么和善可亲,举止亲昵。
  “……还没谢过三公主让妾与您共席。”骆济通举杯道谢。
  三公主还敬,轻声道:“我这是在向你示好啊。”
  看骆济通不解,她解释道,“母后与兄长都不怎么喜欢我,父皇在时还好,以后老三当家了呢,我也得顾着些将来啊。老三待霍不疑比亲兄弟还亲,前程必然不可限量。说不得,以后我还有事要托到你头上呢。”
  骆济通手上一抖,脸颊蓦的红了一半,手中的酒水散落几滴。她自小进宫,一直以为三公主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蠢货,连装都不会装,活该整天被父母厌恶训斥,没想到……
  “以后会来向你示好的人还多着呢。”三公主有意无意的看了大公主夫妇一眼,“再怎么说,我母后兄长算是高升了,有些人,心中更不安吧。”
  “殿下,妾,妾……”骆济通没料到这番变化,一时无从接话。
  “不过也不用急。”三公主仿佛自言自语般,“你如今什么名分还都没有吧,霍不疑有允诺你什么吗?嗯,看来还没有。不着急,慢慢来,先把霍不疑拿下了,以后荣华富贵滔天权势,那是享之不尽。若是事情不成……”
  她看着骆济通笑了笑,“就当我适才的话都没说。”
  骆济通气息急促,浑身僵硬。
  三公主倾过身体,拍拍她的肩:“我们做公主的,生下来就定了一辈子,没什么可翻腾的。可你们不一样,凭着容貌手腕还能搏上一搏。前朝的霍光大将军,三朝辅臣,权倾天下,听说他的妻子霍显,原本是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奴婢,可她有做女人的本事啊,啧啧,后来多少出身显赫的贵妇都得看她脸色。你读书比我多,当知我这话不假吧。所以济通啊,好好干,加把劲,好事就在眼前——这是我的真心话。”
  骆济通宛如受蛊惑般的看向前方首座的霍不疑,皇帝在和他热络的说话,太子待他亲近无间,越皇后不断吩咐宫婢给他添加肉羹汤菜,连长公主夫妇都要给他让座……这一刻,她的心前所未有的热了起来。
  然后,她慢慢放下酒卮,脸色恢复正常,依旧温文恭敬道:“公主殿下说笑了,不过,妾也不瞒您,妾自幼倾慕霍将军,五年前在西北遇到他,见他伤痕累累,病弱无力,我就想着能好好照料她……”
  “这话你不用跟我说。感动我有什么用,要感动霍不疑啊;最不济,也要感动父皇和老三,让他们都站在你这边。”三公主笑吟吟道,“当年,程少商随便哄两句,他霍子晟就跟心热的什么似的,恨不能把人揣在怀里贴肉疼着,你也学学人家。”
  “……”骆济通勉强一笑。
  三公主自斟自饮的冷眼看她,满意的笑了。
  上首席位处,皇帝越看养子越心酸,声气发堵:“你……你怎么头发也白了……”
  霍不疑微笑道:“几根鬓发罢了,边关苦寒,这是常事。”
  “常什么事。”一旁的崔侯忍不住插嘴,“我也在那儿,怎么头发一点没白啊。”
  众人侧头看去,只见崔侯果然与五年前变化不大,二皇子正要问为何,霍不疑轻笑一声:“崔叔父,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五年来一直有喜事,自是一直精神爽了。”
  崔祐低骂:“你这竖子,不饶上我心里不舒坦是吧!”
  “这怎么说的。”太子笑问,他察觉出霍不疑不愿众人关注他,也帮着扯开话题。
  崔祐笑呵呵的说了起来。
  原来崔家父子三人这五年来过的异常精彩。除了头一年刚到西北,大家手忙脚乱无暇他顾,第二年起桃花运跟扑棱蛾子一样拼死都要撞进他崔家大门。
  先是崔大郎某日遇上了一位当地豪族出身的小女娘,两人一见如故,比完弓箭比剑术,比完剑术比酒量……然后崔侯就有了第一位儿媳;结果到了迎娶那日,居然发生了‘姊妹替嫁’的乌龙事件——原来是那小女娘的生母早逝,继母听说崔侯是皇帝心腹,崔家又是开国功臣,于是起了坏心思。
  之后一通鸡飞狗跳乱七八糟,末了在西北众多世族的劝说下,崔大郎以长姊为妻继妹为妾,前提是亲家休了那不慈的继母。
  皇帝用力拍腿,指着养子笑骂:“看人家多争气,那时崔大郎才十六吧,这妻妾都有了!”
  席间众人哈哈大笑。
  给长子办完婚事,崔祐刚松下一口气,谁知次子的桃花更凶猛。
  西北边族众多,刚长出喉结的崔二郎靠着满嘴花里胡哨,前后脚的结识了两个胡族女孩,一个豪爽些,爱骑马打猎,一个浪漫些,爱听他讲中原的才子佳人故事。
  相处一阵后,两个女孩春心萌动,同时要求崔二郎来提亲,崔侯也很开明,叫儿子问清那两女子的家世来历,择优录取就是。
  崔二郎一问之后吓出一身冷汗,原来两女都是部族族长之女,要命的还是来自两个积年世仇的部族——说实话,本来那两位族长老爹也不愿女儿外嫁汉人,但一听仇家女儿也在竞聘崔家新妇的职位,小儿女之事立刻升级为‘不能让对头比下去’的外交事宜。
  照旧是一通鸡飞狗跳乱七八糟,若不是霍不疑预先提防,手段了得,边城险些闹出部族火拼的惨事,最后凉州州牧亲自出马,一番安抚劝说外加和了十八桶稀泥,崔二郎同时有了两位不分主次的妻子。
  二皇子被呛的连声咳嗽,太子忍笑去捶打他的背,四皇子喷了一案几的酒,四皇妃赶紧帮他擦脸,皇帝笑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事他早得过崔侯私报,只是不知道细节竟如此可乐;反正朝廷对西北诸部的羁縻策略是‘拉拢小的制约大的’,联姻两个小部族也不坏。
  正当众人都以为崔家二子将老爹缺了一辈子的桃花运都补足了,崔侯的人生也开始骚动了。某次崔祐巡边,路遇悍匪,偏偏带的人手不多,危难之时只能负伤逃入雪山,然后被一个贫苦的猎户寡妇救了。
  后来崔祐得知,自从这家男人死后,这妇人带着老人孩童日子过的十分艰难,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撇下老小去改嫁。崔祐觉得这妇人坚韧可敬,便对她说‘自己心中妻子的位置早有人了,若她愿意,自己就纳她为妾,帮她照顾老人孩子’——然后单身了大半辈子的老崔,终于房里有人了。
  其实若只是寻常的救命之恩,给钱关照就是了,崔祐之所以会纳了那妇人,众人心知肚明,那些日子在山中必然发生了某些不可言说之事。
  皇帝很是感慨:“这样才好,朕看你一直孤零零的很不是滋味,可谁劝你也不听……这下好了,阿猿啊,有个女人贴身伺候你,朕也放心了。”
  说完这话,他照例不忘瞪养子一眼,“听见了没,连你崔叔父都有人了!”
  霍不疑温和的笑着:“臣听见了。”
  大公主一直心怀怨怼,想着若非姓霍的捣乱,此时东宫之主说不定还是她那好说话的同胞兄弟,自己何至于受三皇子的气,于是忍不住酸道:“说起来,子晟也是有人的,五年前都快要成婚了,可惜啊,一朝……”
  “住嘴!”
  “长姊说什么呢!”
  越皇后与太子同时厉声喝斥,大公主悚然惊醒,大驸马连声告罪:“公主是饮酒醉了,醉了,说话不经心的,子晟莫怪,陛下,太子殿下恕罪,千万恕罪……”
  霍不疑垂首不言,众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皇帝久久注视长女,面无表情;殿内气氛凝重,无人敢开口。这时一名小黄门轻悄走进殿来,在岑安知耳边说了两句,然后岑安知朝皇帝一拱手:“陛下……”
  皇帝点点头,然后朝长女道:“你不会说话,回家好好自省后再说话,这一年,你就不必再进宫了。”
  “父皇……”大公主哀求的看向皇帝,被禁止进宫一整年,属于很严重的惩罚了。
  大驸马在旁懊恼不已。
  皇帝没理他们,抬头又道:“今日差不多了,太子,子晟,崔祐留下,其余人散了吧。哦,骆氏,你也留下。”
  越皇后率先起身,从侧面离去,其余人等出席后齐声告退,然后鱼贯出殿。
  走出殿外,几位小皇子先是一哄而散,大公主用力甩袖,泄愤般的大步快速离去,大驸马赶紧跟上。二皇子看四皇子面色潮红步履不稳,过去帮四皇妃托着四皇子走,四皇妃不知前情,只觉得这位二皇兄虽然看着有些落拓,但真是很好的人。
  二公主让二驸马先走,自己拽住三公主的袖子,低声道:“你适才跟那骆氏说了什么!我虽听不见,可难道你不知道我会读唇语!”
  三公主慢条斯理的抽回自己的袖子:“阿姊既然知道我说了什么,为何来兴师问罪,我又没说错话。”
  二公主低叹道:“子晟也是可怜,难得身边有人了,你何必去挑拨。”
  “我就是看不顺眼骆氏那副看似恭顺实则得意的嘴脸。”
  “你怎么知道她是假恭顺呢,早些年骆氏在宣娘娘身边,颇有贤名啊。”
  “真恭顺还是假恭顺,我不清楚,我也用不着清楚。”三公主一脸闲散,“我与驸马全家和好了,我与自己乱七八糟的前半辈子和解了,如今我也没什么别的乐子了。阿姊放心,我有分寸。”她脸上笑着,可笑容中分明是寂寥。
  二公主不再教训,上前挽着妹妹的手走去。
  不远处,袁慎跟着小黄门往宣德殿走去,正好与她们错开。
  袁慎步入殿内,发觉偌大的宣德殿只剩下皇帝等数人,正要给皇帝和太子下跪行礼时,他猛然看见霍不疑在旁,顿时心神大乱。
  霍不疑看见是他,也定定的望了他一眼。
  皇帝正在问骆济通:“……这么说来,若不是你看着,子晟就要胡来了。”
  骆济通笑道:“霍将军一忙起来废寝忘食,妾不过略加照料,不敢表功。”
  “功劳还是有的。”太子道,“崔侯的信中说的巨细靡遗,你都能算是子晟半个管家了。若不是你晴天晒被冬日烧炭,谁知道子晟会把日子过成怎样!”
  崔侯忍不住道:“也不至于这么不济吧……我与子晟住在一处,那宅邸虽不如当地豪族舒适,但饱暖总是无忧的……”
  ——太子你想给骆氏夸功也不必这样啊!
  “臣的长媳第二年就进门了,那小女娘自幼在继母手中过的不容易,进门后对臣百般孝顺,对子晟敬如兄长,一屋子大男人的衣食住行,她也竭尽全力周全了……”当然,不如骆氏调理的那么精致就是了。
  太子当做没听见崔祐的话,继续夸奖骆氏,骆氏一脸娇羞,霍不疑始终旁观。
  皇帝看见袁慎来了,温和道:“善见,你来的正好,上近前来。”
  袁慎依言行事,皇帝又道:“善见,你给朕拟旨。子晟今日回来了,他在外五年很是辛苦,还立下了大功。朕决意赐爵列侯,是为‘高雍侯’,官封骠骑将军,享万石官秩,依旧加侍中,加食邑……”
  霍不疑忽然笑了下:“陛下,您之前已赏赐臣许多了,臣就孤身一人,要那铺天的产业作甚。再说朝廷就快度田了,树大招风,您真的还要赏么。”
  皇帝笑骂:“竖子狡狯!那些是赐给你的么,是赐给你老子的!不论他在不在,虞侯他们有多少,朕也不能让他少了!也罢,这回征蜀之战中你有大功,回头我将僭王一系的财帛田土庄园分你些就是了。”
  听完皇帝吩咐了一长串,太子和崔侯都满意的跪坐一旁。
  袁慎一一应下,对皇帝要赏赐霍不疑什么他并无看法,不过为何要特意召他过来呢,回尚书台说不是一样吗。
  皇帝向前附身,按着养子的肩头,沉声道:“子晟,你知道少商与善见定亲了吧。”
  话未落音,殿内众人俱是一震,骆济通尤其脸色发白。
  霍不疑缓缓抬起头:“我知道。”
  皇帝道:“你可有话要说。”
  殿内寂静,袁慎发觉自己无意识的咽了下口涎。
  霍不疑转头看了眼袁慎,缓缓的摇头:“袁侍中为人沉稳,行止有度,少……程娘子嫁与他,终身有靠了……”
  袁慎和骆济通双双落下心头大石。
  崔侯看了皇帝一眼,饱富深意的摇摇头,捻着胡须没有说话。
  太子疑惑,一方面他很高兴兄弟这么果决的斩断前缘迈步未来,一方面,他觉得,仿佛霍不疑刚才的话中……带了些颤意啊……
  “好。”皇帝拍腿,看了眼骆氏,“你以后呢,有什么打算?”
  霍不疑端坐的姿势仿佛凝固了一般:“五年前,我害了一个女子,她全心全意的相信我,我却在与她成婚前三日犯下滔天大罪。我后来常想,若非沉冤得雪,真相大白,她以后该怎么办?有一个犯下死罪的未婚夫婿,陛下是不是会疑心她知情不报,都城众人会不会对她指指点点,谩骂嘲笑。”
  听出他话中的心酸之意,太子不忍道:“这也不见得……”
  “如今她找到了如意郎婿,我只有替她高兴的,别的,再无二话。”霍不疑继续道,“往事已矣,人总要往前看的,陛下放心,待我重修霍氏坟茔与祠堂后,就会祭告祖先,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你能想得开就好。”皇帝点点头,“成了,我与崔祐还要叙叙旧,你们先退下吧。”
  太子叹了口气,然后笑着领霍袁二人告退,骆济通亦步亦趋的跟在三个男子身后。
  “这就对了嘛,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成家立业,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太子边走边说,“子晟,骆氏,对吧。”
  霍不疑微笑道:“殿下说的是明光正道。”
  骆氏爱慕的望着他,羞涩的低下头。
  袁慎此刻浑身轻松,头一回觉得少商的话会成真,也许等他和霍不疑各自成婚后,两对夫妻还真能如老友般来往呢。
  四人一路说说笑笑——其实是太子说,其余三人附和——倒也融洽。
  霍不疑和骆济通都是远程赶路后直接进宫的,如今必得先回家整顿,太子一路送至宫门,袁慎也笑呵呵的相陪。这时,太子身后的一名小黄门忽叫道:“殿下您看,宫门口仿佛有事。”
  四人一齐望去,只见上西门大开,宫门外吵吵嚷嚷,不知发生了何事。
  太子神色一肃,沉声道:“过去看看。”
  众人快走几步赶过去,只听宫门外一个粗豪愤怒的声音在高声大叫:“……你这小丫头,究竟想怎样!”
  这声音众人皆不识,只袁慎心头猛烈一跳。
  然后是众人皆熟悉的一个少女声音,那女孩仿佛在笑。
  “我想怎样?第五壮士,您真说笑了,该我问你想怎样吧!前些日子难道是我去行刺,今日难道是我来掳人?你自己吃饱了撑的来找茬,就怪不得我早有防备了!来人哪,把那网兜拉紧了,放跑了这位壮士,我就把你们烤来吃了!”
  不等太子反应,忽闻身边咔啦一声,他赶紧扭头,只见霍不疑脚下踉跄,直接踏碎了一块青砖——他俊美的脸庞苍白异常,却仿佛要放出光彩来。
  太子一愣。


第151章 
  听见这声音,四人中倒有两个想扭头改道,太子也不希望把兄弟又和前未婚妻夹缠不清,但他(自认为)是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和做媒;于是他气沉丹田,大步流星的往宫门口走去。袁慎苦笑着跟上,然后是身形微微发颤的霍不疑,最后才是脸色难看的骆济通。
  上西门的宫门外有一块空阔巨大的平地,宫里要举办大型庆贺筵席时可供勋贵朝臣的家眷停放马车,太子本想先训斥一顿宫门守卫疏忽轻怠,谁知冲出宫门才发觉戍卫们倒还看守住了门口,就是一个个都拉长了脖子,笑呵呵的看好戏——和他们同样看戏神色的还有酒醉傻笑的四皇子,以及扶着他的四皇妃和二皇子。
  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靛蓝色顶盖的马车,马车上站了一个身着利落便装的美貌少女,马车下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双手各牵了一匹马,马车前六七丈处有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家将齐力捉着一张结实的麻绳大网,网兜里头则罩了个魁梧的虬须汉子。
  少商红光满面,得意洋洋:“……你还真当自己能与《刺客列传》里的好汉齐名了,告诉你,你能屡屡逃脱,那是袁州牧让着你!那天在袁家你横了我两眼,我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二皇子皱眉道:“既然这人屡次作乱,未免万一,不如送交廷尉或击杀……”
  “别别,二殿下。”少商赶忙道,“这人其实不坏的,我早问过了,这些年他本可以在人多杂乱的市井中刺杀袁州牧的,可他怕惊扰误伤百姓,往往都是找山路野外动手。这回也是,他原可以在我沿途经过处设伏,可他却挑了闲人不多的宫门口……第五成年少时也是仗义行善的著名豪侠,他如今这是轴了。”
  第五成听了这话,停止了挣扎,高声道:“好!就凭你程氏的这番话,以后我不再寻你麻烦……”
  “我呸!还以后呢,你当我是袁州牧啊,捉几回放几回,你现在人在我手里,你以为自己有以后吗!”少商双手叉腰,气势如虹。
  “那你待如何!”第五成气的脸色涨红。
  “将你捉回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喽。”少商道,“为了免得你愈错愈大,为了匡正人间正义,弘扬天地正气……”
  第五成怒不可遏:“你放屁!”
  少商骂回去:“我看你原来还像个人,如今越来不像样了,再没人制止你,你离变成邪魔歪道也不远了!袁家与你的恩怨,你来捉我做什么!我姓袁吗,姓袁吗,就算将来姓了袁,你妹妹出事时我还没投胎呢,犯得着牵扯我吗!”
  ——太子忍不住去看袁慎,发觉他脸色委实精彩。
  二皇子笑道:“得了,你也别再呈口舌之快了,赶紧把人带走,这里到底是宫门口,闹大了你就保不住这人了。”
  少商笑吟吟的抱拳:“多谢二殿下担待!”
  那第五成犹自怒骂不休,一名家将笑道:“女公子,要堵住嘴吗?”
  少商道:“堵什么嘴啊,人家是一代大侠,堵嘴多没面子,还是打晕吧!”
  家将们笑嘻嘻的依言行事,宫门守卫齐齐笑出声来。少商经常进出宫廷,大家也都熟了,有几人还起哄着喊‘程娘子威武’,‘程娘子女中豪杰’,二皇子和四皇妃也是忍俊不禁。
  ——太子再去看霍不疑,发觉他那双深褐如琥珀的眼睛中流露着一种奇特的喜悦神气,贪婪又克制,深深的有些渗人。
  程少宫牵着一黄一花两匹马过去,无奈对幼妹道:“闹够了吗,尽兴了吗,我们可以回家了吗;骑马还是坐车啊。”
  少商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意气风发道:“我这样的女中豪杰坐什么车啊,三兄,把阿牛牵给我。”阿牛就是她那匹心爱的奶牛斑小花马。
  正在这时,醉醺醺的四皇子指着宫门口,大喊道:“三皇兄,你来了啊……”
  众人回头正看见太子一行数人,纷纷各按等级行礼。
  少商心口砰砰跳,颤颤起身时,终于看见了太子身旁那个颀长高大的身影,她莫名的心慌忐忑——他不是后天才到么,自己都打算告假回避了。
  “你们在做什么?”太子绷脸高声喊道。
  “我我,妾……”少商手足无措,她直觉若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太子一定不肯放过这个第五成,但如果不说又该怎么解释这场面呢。
  袁慎也想到了这点,不过他并不介意第五成的生死,于是上前一步,打算和盘托出袁家的陈年恩怨,谁知二皇子先开口了。
  “太子殿下。”二皇子念着少商多年拜祭亡妻的情意,开口帮忙,“程娘子正打算回家。”
  太子看出二皇子眼中的恳求之意,想想越拉扯越麻烦,就不打算追究那什么姓第五的无名小卒了;袁慎见状,也退回了脚步。
  程少宫犹如抓到了根救命稻草,连声道:“对对,对,我们要回家,少商还不快上马。”
  少商也附和着:“是呀是呀,我们这就回去……三兄,马呢。”
  她感觉太子身旁那人的目光灼灼,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自己,便急急忙忙的接过同样慌里慌张的胞兄递过来的缰绳,手脚齐用的爬上马背。谁知一落座马鞍,她就暗叫‘不好’,座鞍下是棕黄色的柔韧马鬃——她骑错马了!
  这时程少宫也发现自己错把自己的马缰递了过去,兄妹俩面面相觑。
  都说双胞胎心有灵犀,不过程家这对毫无意外的再次意见不一致;程少宫觉得还是换过来的好,少商却恨不能插翅离开此处,哪肯下马。
  程少宫终于看懂了胞妹杀鸡抹脖子的眼神,想想身后那位前妹婿,他用眼皮表示同意,开始去扯小花马的缰绳。
  “慢着——!”忽然一声清亮的男子声音响起,给这个已如沸水盈壶的场面添了把柴。
  各存心思的众人齐齐望向发声之人,纷纷露出饱含深意的脸色,概括起来约有三种:‘有好戏看了’,‘莫非要旧情复炽’,‘太子和袁公子的眼珠快凸出来啦’……!
  霍不疑定定的踏出一步:“程……少商,……请留步。”
  场内陡然一震,众人皆惊,太子和袁慎汗毛直竖,骆济通失声轻呼‘霍将军’。
  霍不疑对诸人的心思俱不理会,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如不周山震,众人从看好戏渐渐露出担忧的神色,可他依旧毫不动摇的走去,向那个光彩炫目明眸皓齿的女孩走去。
  不过二十余步的距离,众人一个心神恍惚,霍不疑已站在少商马前。
  少商整个人僵在马鞍上,不知为何,她觉得重心不稳周身晃悠,见人在跟前,不及她开口,霍不疑已伸出右掌托住女孩纤细的腰肢,往上轻轻一推。
  少商这才发觉问题在哪,程少宫虽然一副文弱相,但毕竟是男子,腿比胞妹长出一截,于是她坐在他的马鞍上,两脚空荡荡的无法踩到马镫。
  看见霍不疑的举动,场内众人齐齐发出一声轻呼,袁慎面罩寒冰,挺直的身体如冰柱;骆济通满身冷汗,犹豫着是否该走过去。
  太子失态的往前踏出几步,然后停住,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强行扯出温和的语调——“子晟,你还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吗?”
  骆济通也满心希冀的望着他。
  霍不疑并不答话,一旁的四皇子傻呵呵的问道:“三皇兄,子晟刚才说了什么啊?哦,我知道了,等我们离开,父皇又和你们说体己话了吧……”
  “你闭嘴!”太子用力挥了下袖子。
  霍不疑看着自己手掌下的柔软腰肢,依旧是盈盈一握,他伸开指掌即可围拢大半。
  他仰头看去,深宫中地位尊贵的女子是停滞了时间的,五年未见,她依旧肤如凝脂,翠眉朱唇,韶光娇嫩,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小女孩,刚从温暖家巢中扑着柔软的翅膀溜出来,只为了见识外面的风光。
  他还记得那个寒冷凄厉的杀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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