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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世界大穿越-第2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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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少年也是好心,说的有几分道理,但陈昂、悟空等又岂是寻常之辈,而且他们此去化胡,要走到那西天身毒,这般今天停半年,明天休两月的,几年才能走完,如今这西行之路,与一千年后,大唐盛世之时不同,那时西域诸国已经与大唐有所往来,往来商旅甚多,一条丝绸之路,却是不难往天竺去。
但如今华夏都武风未褪,西域更是蛮荒一片,匈奴,犬戎,突厥,月氏等等知名,无名的游牧部落散步这一路之上,稍微晚一点,说不定还能遇上东征的希腊马其顿人,都是蛮夷之辈,茹毛饮血,相互杀戮,陈昂一行如此西去,非杀出一条血路来不可。
悟空思量不得法,只好回来问陈昂道:“师父,这西去一路,都是蛮人野人,说不定连话会讲的都不多,这等人俺昔日东渡的时候也见过,那东海荒岛之上,野人部落,根本没办法讲道理,犹如禽兽一般,算不得人。这小儿说的没错,西去确实艰难,非得俺老孙棒下,杀上成百上千人不可,俺不耐杀那些野人,师父你又不肯显露神通,这该如何是好?”
陈昂笑道:“正是蛮荒野人,才需为师和老子教化,我们一路而去,不仅是为了去那身毒与如来论道,也是为了一路播撒文明的种子,教化浮屠。故而这般西行之路,不是访问,教学,教那酋王学问道理,而是战争,征服,杀戮和传教。”
“有妖魔处,便有你这齐天妖皇大帝,荡魔平妖,我知那西行一路,人妖混杂,这些蛮夷戎狄,野人和妖魔混居一处,故而由你来一路杀过去。此去西天,乃是叫那信我大教的部落昌盛,征服那些更野蛮的戎狄,乃是叫它们起刀兵,相互之间,杀个血流漂杵。”
陈昂说罢,沉吟片刻道:“不过那义渠部落,到有些不同,它久近中国,穆天子时便是属国,后来复叛,但也向中国学了些道理,有了法度,不是那全然蛮荒的部落,萌发了文明种子,虽然也有巫师萨满血祭妖魔的蛮俗,但和那些妖魔混居,乃至半妖半人的戎狄又有不同,悟空你到不好出手。”
“此地百年之后,当属秦国。不能与妖戎混同!”
那车外骑马的少年见悟空去问车上的两位“士大夫”,便有些好奇,伸长脖子在那张望,陈昂看见那少年,忽而有了主意,道:“你且去问那少年,这冬季,可有去义渠的商队么?”
第五十四章 常叫寿星见煞星
那少年拱手答道:“这天寒地冻的,何人敢去西戎?诸位还是等到开春雪化之后罢!”悟空早有预料,只道:“不瞒小哥,我们师徒四人,此去西方游历,路程极远,直到那极西蛮夷处,若是这般不敢闯荡,怕是走个七八十年都走不完。”
少年不忍看着他们送死,只是推拒不说。
最后悟空笑道:“那小哥可有认识的熟手,对着秦国到义渠一路,往来熟络的,给我们做个向导。如此西去义渠,左右有个门路。”
“这倒是个办法,若是有人说和,那义渠王仰慕中原文化,未必会为难两位大贤。”少年道:“不过你们去义渠还有几分生路,毕竟义渠同我诸夏曾经友善,但万万不可再往西去了。那边的鬼方人,与妖鬼混居,十分恶类,吃人心肝,几如鬼怪。”
“而且老义渠王当年偏爱中土来人,后来晋国人由余得义渠王信任,出使我国,先王见由余通晓义渠地理风俗,便重金诱之,使计离间他与义渠王,叫由余改投了我们老秦。后来使由余为将,连战连胜,益国十二,开地千里。当今的义渠王乃是老王之子,他因为此事对中原士人十分防备。你们想要取得他的信任,派兵保护你们西行,不被那些小部落所害,便有许多的难碍。”
悟空点头道:“由得,由得,俺们师徒不怕多少难碍,只怕蹉跎在路,不能成行,只要走在路上,管它多少艰难险阻,俺老孙一力平之!”
“若是你们执意如此,那边跟我来罢!我们常往义渠通商,认识许多熟悉义渠门路的人物,我们秦人自然不肯跟你们去送死,但这儿有许多杂戎,都是当年义渠割地的时候,留下的犬戎人,他们贪好财物,不惜生死,你们若以重金贿之,他们必然是肯的。”少年道。
“只是那些杂戎没什么信义,贪婪的很,我怕他们贪图财货勾结义渠的犬戎人,把你们害了。若是他们带着财货单独回来,我就把那人杀了!算是为你们报仇了罢!”
悟空当然不会被一个小小的犬戎杂胡所害,但也承他的请,抱拳道了一声谢。
那少年家业极大,只是牧的一群牛马就有上千,开口就是杀胡为他们报仇,家里定然是秦国豪商,他将鞭子交给牧人,径直带了陈昂等人去他家,少年家里做的是畜牧的买卖,兼着经营一些各国货物,此时的商人不比后世,真正的是四海为家,只因各国兵戈战乱极多,各地货物流通不畅,贵贱差价极大,利益丰厚,又因为各国对立,往来贸易的风险极大。
故而真正的大商人,每次行商,就如同一只小型的军队一般,一边防备各地动辄啸聚数千人的盗贼,一边防备各国的军队,少年的父亲更甚,他做的牛马买卖,有着几个大的牛群和马群,这些畜生岂能安置一地?每日里追逐水草,将牛群分置在各个草场上,待到固定的时节,才赶到各地去贩卖,故而全幅的身家都是随时带着的。
少年的家,便是商队扎营的一个墟市,轻便的棚子散乱的搭建了一个市场,最中心便是那少年之父,布置严密的一个商队,周围散步者跟着混饭吃的零散商人,多是以杂胡居多,想来秦人大多有产有业,不屑这等流浪的生活,唯有这些昔年义渠留下的杂胡,才适应这等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
陈昂此时乘着青铜牛车,那头健壮的板角青牛不算什么,但车身用的青铜,就十分稀罕了。
此时各国已经能冶铁,但华夏之地,铁矿的品味颇差,冶炼技术未发展到那个水平,故而生铁的质量极差,被称为恶金,而青铜便是善金,价值不菲,陈昂乘着一架青铜打铸的车架,排场堪比后世乘着一辆黄金马车,非大国诸侯不能如此豪奢。
想那春秋霸主,也不过号称千乘之国,一架战车才用不到陈昂所乘青铜车三分之一的铜。
陈昂如此排场的乘车进营地,那少年之父便有所耳闻,出来相迎,只见一个富态员外,有着此世极令人羡慕的脂肪储量,陈昂看那些杂胡女子看那员外的眼神,竟是极其仰慕欣赏的,想来在此时人的眼中,那富态员外的双下巴,大腹便便,不下于后世说的马甲肌,人鱼线。
这位胖大员外,在如今的审美中,说不得也是一位潘安宋玉,集美貌与财富于一身的霸道总裁典范。
富态中年男子满面笑容,相迎道:“两位大夫远道而来,却是朱某失礼,未能派人远迎,我已命人摆下宴席,为两位大夫接风洗尘!”陈昂推拒笑道:“朱君子莫急,陈某想来是命理有缺,总是宴无好宴,几次赴宴,都妨了主人。要么血溅当场,要么后来魂魄冥冥。我受你盛情相请,如何能妨你?还是简单招待一番,我们西行之事,尚需君子相助。”
听他这般推拒,便有人不满,跟在朱大豪商后面一个看着精明的管事便笑道:“不知是如何个妨碍?叫客人辞了我家主人的颜面?”
这可错怪了陈昂,他可是一片好心耶!
陈昂默默数来,他赴宴的次数还真不多,无非是蜀山的时候有几次,或是做寿,或是聚饮。
只是后来的结果不甚美妙,做寿的折了自家性命,聚众的和他当场血拼,无论是主人、客人还是小厮,厨师,最后基本死了个干净,细细数来,那几场宴饮的主人客人,基本都被他杀光了!像朱大豪商这般款待的也有,那鲛人海国的国王,似乎是被王子害死了!至于座上的客人,叫他当场杀了个干净。
而此世请他去赴宴的也有一个,那发帖的一个,请客的一个,如今正同在那地府十八层地狱里苦熬,做了一对难兄难弟也。
陈昂只好叹息道:“上次秦王宴请,叫我这泼徒弟一顿闹腾,从王庭之中径自打了出去,只是吓着了那王太后,不知她心神稍稍安好了没有?”
朱大豪商面皮一阵乱跳,心里惊骇莫名,暗道:“苦也!怎么招惹了这群煞星不请自来?”
正是:命里妨着无好宴,常叫寿星见煞星!
第五十五章 囊括三界大黑手
朱大豪商心里忐忑,安顿好陈昂他们四个,问明来意之后,就借口为他们寻找去往义渠国的向导,偷偷摸入商队营地中一顶不起眼的小帐篷中,这顶小帐,看着不起眼,但仔细打量却是在营地中守卫极其严密的位置,乃是朱大豪商的立命依仗。
朱大豪商胖大的身躯,鬼鬼祟祟,摸进帐篷里,里面设有一尊小小的法坛,一应血食乳膏供奉在坛下,上面一尊青面獠牙的狰狞神像,却带有一些犬戎蛮胡的风格。朱大豪商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噗通跪下,捻起一只香火,默默钦祝。
未几时,便有一丝黑烟自坛上神像飘起,里面一个古怪的声音问道:“朱乞术,我正在闭关,嘱咐过你没有要事,不可打扰!你每年夏秋之时,请我坐镇,保护你行商四方,已经拖累我修行,念你时时供奉,未有倦怠,又有昔年搭救我的情分在,这才不曾毁诺。如今连冬季我闭关潜修,都要来打扰,你不知我原身习性未退,冬季破关,大损精神么?你点燃信香究竟唤我何事?”
朱乞术不愧是秦国有名的大商人,当机立断道:“打扰长仙人修行,实在罪无可恕,愿以十头犍牛奉上,充为请罪之资,以为仙人血食!”
“十头犍牛!”那边的长仙果然没了怨气,语气颇为满意道:“你倒是心诚,便恕你不敬罢!不过若是要请我出手,还要再加上一个血气充足男子,不是我贪得无厌,而是冬季出关,违背我原身习性,必然惹得阴火暗中滋生,需要阳刚血气调和。”
那朱豪商心道:“还好有那些跟着我那商队的杂胡,这些人就如同杂草一般,除之不尽,那些牧奴每日极其辛苦,早就气血亏空,未必能满足这蛇妖的胃口,反倒是那些杂胡,一个个自然滋长,放养的肥大,随便挑一个,暗中掠来,便能满足这妖怪的胃口。”
“跟随我这商队的杂胡,何止数百,他们生性懒惰贪婪,厌恶劳作辛苦,贪恋钱财,又不肯在土地上下功夫,跟着我这商队,东游西走,做些有本无本的买卖,或是坑蒙拐骗,反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他们的活法,数年起来,便聚集了许多。”
“这些人多则生事,若是叫他们势力庞大起来,说不定反而要打我的主意,横生凶心。”
“这几年我暗中弄死了许多,没想到时不时有人依附,已经要成气候了!休说是一个健男,就是百八十个,我都愿意拿出,只是不能让这妖怪长了胃口,日后又多要供奉。唉!年轻的时候,就不懂得调教妖怪,从犬戎巫师手中救了这蛇精,得它之助,方能挣下这偌大家业,那时动辄十头八头的犍牛供奉,养大了这妖怪的胃口,如今一次供奉,就要我五十头牛马。亏了我许多本钱!”
朱大豪商心中颇感念年轻时商经未熟,未能做到压低成本,口中却没有停,把陈昂一行人的消息告知分明,他知道这蛇妖是自家的靠山,对付那些有神通法力之士,还要依仗,故而说的极其清楚明白,就连那秦庭上发生的事,乃是缇方士后来的下场,都有隐约消息。
蛇妖思量片刻,道:“这一行人不定有大法力之士,我这几日闭关,不仅是顺从本性,也有一些极其紧要的消息之故。数月之前,那秦地关中,倏日间起了十万大山,此事殊为可怖,可能干系上界天庭的仙神大事,我等人间小妖,如何敢涉身其中,哪怕擦着了一点干系,都有不测之危。”
“后来数日之后,天降血雨,无数神兵残片,仙人尸体从天上坠落,有些贪便宜的妖怪前往搜寻,那些仙人血肉吃一口,都有莫大的助益,那些法宝神兵的残片更是价值不可计量,那会我便有些不看好,那些上界大人物争锋,岂是我们这些蝼蚁能旁观的?果然,遽然之间,那十万大山便消失了!前面那等猪油蒙心的家伙,也都随之失踪。”
“再有数月,天下妖魔又有传信,说妖皇出世,召集群妖攻打南天门。我不知道这几件怪事,其中有什么联系,但这背后的阴影,怕是遮天蔽日,一定有一个惊天动地,涉及整个三界的大阴谋,那次南天门之会,我们妖魔之中也颇有几个凶威滔天的妖王魔头前往,后来同样没了消息!”
“这等可怕之事,沾一沾边,都有莫大的危险。朱乞术,昔年我落难时,得你援手,没有被那犬戎大巫师炼成魔宝,后来也百般回护你,助你平安行走四方。但这段时间,你最好小心一点,不然惹上什么可怕的麻烦,我也只好忍痛割舍你,毕竟再大的恩情,也没有我自家的性命要紧!”
“你若只是做些杀戮犬戎人部落,掳掠他们人口的小事还好,我压住阴火,出关来助你。但你若是要对那几个不明人物,想要杀人越货什么的,休怪我不肯答应,实在是这世道危险,不是我这等浑浑噩噩的小妖能搅合的!”
朱乞术朱大豪商听闻这些神仙密事,在心里默默牢记,对于他们这样的商人来说,每一个信息,日后都有可能起到大作用,更何况是涉及神仙之事,纵然此时不明白其中的意义,日后也可能有机缘。蛇妖这样怀有修行之心的妖怪,一心只想逃脱劫难,远离那只囊括整个三界的巨大黑手,而朱乞术这样的商人则不同,他只想着怎么利用这些信息,乃至冒着极大风险,掺合进里面,争取无可估量的利益。
“经营田土、操弄稼穑不过十倍利,贩奇寻珍,操纵轻重不过百倍利,就是奉迎国主、操持一国之政,也不过千倍万倍利,但……若是经营神仙呢?其中利益,不可计数!”朱乞术面上不显,心中却澎湃汹涌,恨不得仰天长啸。
“若有掺合神仙废立的机会,以我的本领,难道不能在其中兴风作浪么?”
朱乞术一巴掌按在怀中那几张记载秦庭宴会一事详细情报的布帛上,上面写着许多来自各方的消息,已经模模糊糊,能让朱乞术拼出一张残缺的拼图……秦王宴饮,一只神猴大闹秦庭,提方士登台施法,操弄搬山之术,终南山外十万大山忽然出现,然后……便是从蛇妖口中得知的消息,仙神积尸,天降血雨!
“天意啊!”朱乞术叹息道:“若不是天意,又如何让我遇上这些人。”
“他们定然与那些古怪之事,有着紧密的联系……甚至是那妖怪口中阴谋的关键人物,若是错过这一回,又那里再有这种获利难以计数之倍的机会?纵然其中有天大的风险,也绝对,绝对不能错过!”
朱乞术心中主意已定,出了小帐,呼喝来左右道:“来人,传命下去,准备拔营!我与两位大贤一见如故,知他们去义渠国甚难,故而以倾家之力助之!这便组织商队,陪他们去一趟义渠。”
那些手下的总管纷纷色变,连忙阻止道:“不可啊!主人,如今马上就要封冬了!不去那几个草场修养,一路上牛羊要冻死饿死无数。而且若是路上遇着大雪大风,我们数千人,都要死在路上啊!就算到了义渠,那些犬戎人早就饿急了眼睛,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朱乞术只是冷喝道:“我意已决!休得在啰嗦!快去准备!”
那几个总管没有办法,此时又不是后世,这些商队里的伙计,总管身家性命都依附在朱大豪商身上,根本没有辞职这一说法,他们只好奄奄而去,恨恨看着一旁休整的陈昂等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施了什么法术,迷惑了自家主人的心智,才发出这等荒诞的命令。
消息传到正在和陈昂,老子请教学问的少年这里,也是叫他目瞪口呆,怀疑起人生来。
第五十六章 因缘会第一劫起
就是陈昂也未想到,朱大豪商能如此果决干脆,他们游荡惯了的商队,故而收拾起来分外麻利,端是号令整齐划一,犹如一只军队一般,若是真打起来,这周天子分封诸国,除了秦、秦、鲁、楚、晋等大国之外,那些小国旧邦,倒有一半不是这只商队的对手。
那朱大豪商还召集了自家的一干成器的,不成器的子孙,吩咐道:“我要敢去做一桩大买卖,挣下泼天的富贵,只是其中有许多晦涩、凶险,前途未卜之处。故而召集你们来,任由你们选择,若是肯跟我去的,便去收拾行李,若是不肯,那便白身出门,留在这里罢!”
那朱大豪商的儿孙一阵哗然,他们中间大多数懂事的时候,朱大豪商已经挣下偌大的家业,平稳经营,故而没遇上这般什么挫折,如何想到会遇到这般艰难的抉择?
当即有许多人百般哀求,想要叫朱乞术放弃这等骇人听闻之举。
可朱乞术又岂是这些平庸子弟能动摇心志的?他只是冷笑,积威之下,便有人开始动摇,一个得他宠爱的孙子哀求道:“老祖宗,你要去做那大生意,我们不好拦你,但得给儿孙们留下一点安生立命的家业罢!分几个牛群马群出来,我们也能自己经营,怎能叫我们空着手被扫地出门?”
此话一出,便有许多人应和。
岂料那朱大豪商只是冷冷一笑,道:“这一牛一马,都是我做生意的资本,便是这般都尚嫌不够,如何能浪费在你们身上,我可写几份书信给你,叫你们用得上我积累的人脉,除此之外,一草一木,哪怕一根草料都是我的本钱。谁敢动它一下,便要家法发落!”
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目瞪口呆,一些知道内情之辈便叫道:“父亲,迁徙牛群去往义渠,路上不知道要冻死饿死多少,你难道就宁肯牛马冻饿而死,也不肯留给子孙么?”
朱乞术反而笑道:“那路上冻死饿死的,乃是我这本钱的投入折损,自然要算入成本中,只能想方设法减少损失,却是个必须的折损。而留给你们,却不是投入本钱中,而是损失在成本之外,对我要做的生意,没有一丝一毫的助益!做生意,每一丝本钱,都要用在刀刃上,如今我冒着天大的风险去做那大事,自然要把全幅身家,都换做本钱,岂会浪费在无用之处?”
说罢,任由儿孙们如何苦苦哀求,朱乞术都只做铁石心肠,还是跟他最久的长子,朝他行了一个大礼,道:“我知道父亲此去,有不测之危,父亲肯把自家妻儿基业,尽数压上,去博一个泼天的富贵,我却不肯为此赔上一切的。既然如此,父亲不妨把无法带走的产业托付与我,在交代经营数十年的人脉,我定会在此策应,说不定,对那桩大生意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朱乞术看着他长子满是皱纹,十分坦然的眼神,忽而笑道:“还是你最像我!”便把一时无法安置的产业托付叮嘱,在交付了自家经营数十年的人脉关系,如此算下来,这不起眼的长子,转而继承了此公三四分的身家。
朱乞术把自家一干儿孙唤去,分了家业,却唯独把最小的那个少年留下,陪着陈昂他们,只因为此公早已把这个小儿子,看成这桩生意的重大本钱,只因他在陈昂面前说的上话,其他儿孙还有退出的机会,这个儿子是连下船的机会都没有的。
除此之外,他还再次做法,请那蛇妖来,道:“此番打扰长仙,是因为那义渠国有一桩大买卖要做,还请长仙做保,此事毕,我愿将半数身家供奉!”
那蛇妖道:“你可知道,我修行不到无法褪去本性,故而冬天便要休眠入定。暂时打扰一次还好,不过是阴火上升,损害真气,若是违逆本性,整个冬季都无法入定,便要大损我的修为精神。你虽然昔日与我有大恩,但我护你数十年,这次再为你损害修为,便已经折过恩情。从此再无缘分!”
“愿以此前之情,换长仙这次相助!”朱乞术平静道。
那蛇妖依附的神像上浮起一层黑气,拖着一张玉符落在朱乞术手中,听那蛇妖道:“你若有请,便以此符通传我,我就跟在你们后面数十里,那四个客人,大有来历,我不便在他们面前现身。”
朱乞术叩首相谢,接过那玉符自去不提。
等他走远,那小帐里才传来蛇妖一声幽幽的叹息:“朱乞术,我又何尝不知你的算计?那四位确实如你所想和那只算计三界,震撼天庭的黑手大有关系,我若是你,也要舍命一搏,修道成仙,岂是苟且偷生能指望的?我亦不缺勇猛精进,拼死一争之心!”
“但我已经有两分躲过三灾的手段,有了长生的把握,岂肯将自家性命投入这般凶险不测的漩涡中去?但这份机缘,我也舍不下啊!只好持如履薄冰之心,在这漩涡之外观望,将一线投入其中,凭此一点联系,小心摸索机缘。若有不对,就断掉这一根线,脱身而去。”
“朱乞术,你就是这根线啊!”
那朱大豪商治家是极有道的,不过半日光景,商队就已经收拾完毕,可以拔营起程了。也不知道朱大豪商用了什么手段,商队中固然是人人叫苦,却没有一个敢退缩逃亡的,就连跟随在商队周围的杂胡都跟上了大半。
起程的时候,天气不好,已经在下第二场雪了。陈昂坐在青铜车上,车架中间升起火盆,通过青铜车内的火道,倒是叫整个车架烧的暖暖和和的,陈昂等人都是大有神通之辈,何尝需要这些,只是和佛祖约好,不可用神通法力。
陈昂倒是没有多在乎这金莲之约,只是老君一定会遵守,为了避免老子冻成僵尸,化作三界可能绝无仅有的逆天凶物来,只好靠这等人间工艺来取暖,只是却引来那朱姓少年,他到不知道自家父亲心里对他是如何的决绝无情,只是傻乐呵的,借着几分情面,假做请教学问,赖在车上趁暖。
第五十七章 道灵猴不堪造就
朱大豪商有意讨好陈昂等人,把商队的行程催的极为仓促,不过两日,就过了秦国设在与义渠国交界处的那处重关,出关而去后,天地骤然一片开阔苍茫,白草伏地,霜雪扑在地上,覆盖其上,那一条商旅走出来的道路,早已被大雪覆盖,甚至让人难以分辨,是不是还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没有方向,天边的山脉起起伏伏,蜿蜒如龙,商队艰难的跋涉在雪原中,覆盖到脚腕的积雪,让辨认道路变得更加的困难。
走在后面的人,只好踏着前面探路的人的脚印前进,数千人的庞大队伍,将积雪踏的融化,让道路变得泥泞起来,一脚踩在融化的积雪上,纵然有上好的毡靴,也要湿透,这一路走来,已经有数十人被冻伤了。
还得幸亏朱大豪商极有才干,将数千人的商队分成数队,有几个精干的伙计作为前锋探路,寻找正确的道路,又有前队,提前半日走,寻找平坦合适接近水源的地方,寻觅草场,建立营地,中队驱赶牛群马群便可以行走半日,便停下修习驻扎一个时辰,还有后队收容那些掉队的老弱和冻伤者。
而陈昂等人和朱大豪商,便在中队最后的那个队伍中。
悟空虽然从东海傲来国走来中土,见识广博,但多见的是海外奇景,游离诸多海国岛国,却未来到过这南瞻部洲的西北高原,这千里荒野,了无人烟的壮阔风景,也有些新奇稀罕的,商队路过许多犬戎人的营地,都被废弃了。
那姓朱的少年,便笑着介绍道:“这西戎胡人的风俗与我中土大为不同,他们游牧而居,追逐水草,这样的营地,每年只有春夏两个月用得到,到了入秋便要准备迁徙,如今应该已经迁徙到了南方。不过犬戎人也向我中土学习了稼穑耕作,他们的国都义渠,也有农田,故而能供养城中贵族定居,而不必游牧,我们在走半个月,便能看到了!”
悟空闻言笑道:“俺在路上,也曾见过几处土壤肥沃,水源充沛之地,那义渠人宁可荒废长草,也不肯耕作,想必也有原因。”
朱姓少年得意道:“那是自然,他们耕熟了土地,不是招惹我们老秦人来抢么?昔日百里奚大夫攻克义渠十二城,便是由农耕供养的。那义渠犬戎人,自那以后,也懂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呢!”
“不过就是那些胡人弃耕而牧又如何?这大好的土地,早晚要归了我们秦人!”
少年是极为此自豪的,他对陈昂老子甚是恭敬,经常请教学问,甚至对尹喜也时时刻刻礼仪周到,却在悟空面前,没有什么尊敬之意,不甚恭谨的,却也因此跟悟空更说得上话来,显得更加随意一些,其中原因,悟空早就看出来了!
多半此人心里华夏蛮夷之别的观念极重,对陈昂、老子、尹喜这样,博带雅冠,炎黄贵胄,自然是尊敬异常的,至于悟空这样的南蛮“毛人国”蛮夷,就不免有些瞧不起,随意了许多。
而且陈昂老子,是万般道理学问都造诣极深之辈,言谈之中,随意指点都是至理真言,而尹喜学的是《道德》真言,又是周室重臣,士大夫出身,其言也文质彬彬,与悟空这样野生的放肆气质不同。
在那朱姓少年看来,悟空这种每日钻研的都是空间维度构造,能量物质转换的‘奇技淫巧’‘机心械变’的匠师之流,估计也就是陈昂老子的书童,仆从之流,养个稀罕的,没得到真传。
这少年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如此走了近十天,路上牛马冻死了近半,尸骨散落了一路,才渐渐能看到人烟,商队扎营的时候,好几次都发现有人窥视,那少年拿起弓箭,骑上马便率领自家的门客前去驱赶,不一会,就见他冷着一张脸施施然的回来。
少年挎着弓箭傲然道:“又是那些犬戎部落的胡人在窥探,被我射死了几个,四散逃走了!”
“那些蛮胡贱种,若不是父亲不肯生事,我就让门客中擅长追踪的那几个,摸到他们部落去,然后率领部曲把他们都杀干净!还能捡一个现成的营地休息,说不定还能抢到一些牛马羊群,补充我们路上的损失。”
悟空暗道:“这小子也算有趣,就是不大看得起俺。就因为俺自称毛人么?若是叫他知道,俺连毛人都不是,只是一只猢狲猴子,不知这小子又会换一副什么面孔?”
那少年看到悟空又在书写那些看不懂的符号,便笑道:“你又在学那些数算物理么?两位老师是何等天人之才,一言一行,都是上承三皇五帝,下达各国文法的至理,你有幸拜在老师座下,不去学那些治国军略的正道,反而每天埋首于这些古怪的符号中,真是舍本逐末,如此愚行?”
“就是你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敢去求问老师,文始先生与你乃是同辈,他得老子老师一卷《道德经》相授,我略微听他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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