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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齐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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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园子,守门的小厮和丫鬟见着本以为好好在暖阁里待着的五小姐回来,都吓了一大跳,互相指责起来,莺柳咳嗽了声,丫鬟小厮们赶忙过来,“五小姐,莺柳姐。”
齐眉低垂着头,眉毛微微一挑。
莺柳嘱咐了几句,匆匆转身离去。
齐眉被扶着回了暖阁,一走进去,里边一阵温暖的感觉袭向周身,安顿好五小姐,丫鬟们又去忙自己的了。
午时,新梅回来了,模样匆匆地指挥着其余丫鬟把饭菜端上来,齐眉瞥了一眼,丰富无比的菜色,最打眼的莫过于清蒸桂鱼、虾子大乌参、葱姜炒螃蟹。
好似那种要把最好吃的留在最后才吃的小孩心理,齐眉先是吃了不少清淡的菜,时间缓缓地过去。
待到新梅要开口的时候,齐眉一脸开心的模样,举着筷子边夹虾边问,“这都是母亲吩咐的吗?”
“回五小姐,大太太今儿个忙,菜色都是大厨房准备的。”新梅笑着道。
齐眉眼儿也跟着笑得弯起来,甜着声儿问道,“都是未曾吃过的菜色,闻着就特别香,这都是哪位厨子准备的?真真是手艺好。”
小孩儿说这话就显得特别的纯真,新梅也跟着笑开了,拿起银筷帮齐眉夹了些菜,也没回答她,“府里的厨子哪个不是手艺精湛了才有资格进来,小姐若是觉得好吃,就要多吃些。”
齐眉重重地点头,由着新梅又给她舀了一碗补汤,齐眉高兴的喝了一口,又急匆匆的去夹菜。
新梅还来不及说慢点儿,齐眉就毫无意外的噎住了。
好半天了才缓过来,齐眉皱起眉头,刚刚噎住又吐出来,最好吃的三道菜都被她弄得不能吃了。
看着新梅,“都是我吃得急,可惜了这些菜。”说着又要去夹。
新梅拦住她,“这三道吃不得了,反正还有些清淡的菜色,小姐就先吃着罢,奴婢先退下了。”说着便匆匆离去,
门关上后,齐眉筷子一放,面色沉下几分。
鱼虾蟹,若真是那个刚从庄子里出来的她一定不知道,这三样是哮喘症的大忌。
也不知做菜厨子的身后那位是谁。
刚回府就不让她安生,齐眉锁紧了眉头。
这时候外边丫鬟来报说大少爷来了,齐眉拢了拢衣裳,起身迎接。
“大哥。”笑得甜甜的看着来人,齐勇似是饮了些酒,面颊两旁微微酡红,“五妹,昨儿个你就说起想吹笛子,大哥也猜你一个人待在这会闷,喏,这可是我昨晚熬夜给你削出来的。”
齐眉笑着接过竹笛,掌心附上轻轻地重量,是用了上好的木制作,虽然做工有点儿赶,但齐勇的这份心意着实让齐眉感动,她本以为齐勇会遣了小厮出去买,却不想会自个儿亲手做给她。
似是瞧出了齐眉的想法,齐勇道,“大哥别的能耐没有,但是只要你愿意,大哥就一定保护你。”
齐眉真心地笑了起来,脸颊旁的酒窝深深地嵌了进去,握住竹笛,心弦也跟着动了起来。
“大哥现在急不急着去外边?”齐眉笑着问。
齐勇按着前额两侧,“不去了,外边吵吵嚷嚷的,我又喝了不少酒,头正疼着呢。”
齐眉拉着齐勇走到园子里,门口一条笔直的路正通向园里的矮亭,两人一齐坐在亭里,带着寒冷气息的微风吹来,把齐勇的头疼吹散了几分。
齐眉让丫鬟去端了蜂蜜水过来,递给齐勇,“大哥喝下这个,会舒服一些。”说着又拿起绢帕给齐勇擦汗,齐眉的绢帕上并不是那种香浓过头的气味,而是淡淡地香气,平素觉得没什么,但这会儿萦绕着鼻息,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饮下蜂蜜水,又吹了会儿风,齐勇整个人清醒了许多,抬头望向五妹,她正仔细看着自个刚送的竹笛,珍惜又小心的模样让齐勇笑道,“五妹可会吹笛儿?”
“会一点。”齐眉有些不自信的道。
“那给大哥吹一首罢。”齐勇挥挥手,斜靠在杆边,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齐眉似是托却不过,也只好答应。
正文 第二十三章曲儿
一阵笛声从大太太所住的月园传出,时而轻缓时而活泼,笛声令人陶醉,可惜的是偶尔的就会断一下。
这时一辆马车正路过月园,车帘掀开一些,里边伸出一只苍老的手,上边隐约可见得一道伤疤,手摆了摆,示意马车停下,跟着丫鬟和马夫都忙应了。
马车停在月园不远处,断断续续的笛声渐渐地转变,如同被石头隔着流淌的小溪被一股莫名的力气牵引到最顶处,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高昂的音色似是脱缰的野马,在沙尘中肆意奔腾。忽而,调子急转直下,不知何时,音色趋向柔和,一声一声,如泣如诉,缠绕到人的心底久久无法散去。
唯一可惜的地方是,曲子不知何故吹得断断续续的。
“去看看园里的人是谁。”马车内的人听毕了一曲,才缓缓地开口,声音沙哑得有些膈应。
丫鬟很快回来,笑着道,“特意问了守门的,竟然是一直在城郊庄子住的五小姐呢。”
“五小姐……”喃喃地重复一遍,隐隐透着陌生的意味。
“老太爷,老太太那边来催了。”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片刻后,马车又再次前行。
“真不错!”齐勇拍着手,一脸的赞叹。
齐眉红了脸,遗憾地道,“还是断了不少次的。”她心里明白得很,纵是心中万般情绪,哮喘的阻碍,使得曲子断断续续,委实美中不足。
“那又不是你的错儿,若不是你这哮喘的毛病气不足,这一曲吹下来真真是绝!”齐勇顿了下,补了句,“现在听着也是绝!”
齐眉笑了笑,抬眼望向月圆门口,隐隐见得一辆马车缓缓驶去。
她这病弱的身子在嫁入夫家后之所以还能有命生得一子,都是因得那个傻子四处去问人讨来的秘方,傻子脑子笨说不清楚,努力的手舞足蹈告诉她,大意就是哮喘都是因为她的肺脏差,而吹笛能时时刻刻锻炼她的肺脏,让其渐渐好起来。齐眉认真练习了一段时日,果然有些成效,只可惜几年后,她受的刺激过大,终是哮喘复发,又无药可服而死。
今生再次拿起笛子,原先所练的技艺竟是还全在,齐眉有些兴奋,不仅仅是刚刚瞥见了马车,还因为她刚刚演奏的时候虽然因为哮喘而奏得断断续续,但她能感觉到,和前世一样,吹奏并不会加重病情,反而会对她的肺脏有帮助。
时间尚早,只要她潜心练习,不过两三年的功夫便能好得七七八八,而且她今生并没有因为落下多严重的病根,重生回庄子的日子,她都按时服了药,又坚持日日活络生子。
齐眉觉得看见了希望,面上也不自觉露出笑意。
看在齐勇眼里,只觉得她笑起来煞是好看,“五妹,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前见你见得少,每次去见你记得那个屋里也都是浓浓的药味,你坐在床榻上总是双眼无神。”说着齐勇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作甚要提起庄子的日子。
齐眉却是不在意,让丫鬟去换了热茶过来,给齐勇斟上,瘦小的手慎重的捧起,齐眉深深地弯身下去。
“五妹,你这是在做什么!”齐勇吓了一跳,他是齐眉的大哥没错,但没必要递给茶都行这样的大礼。
齐眉不依,径自福了礼,才慢慢起身,齐勇接过茶,有些怪责的看她一眼。
齐眉笑道,“那日在庄子里,亏得大哥及时赶到。先前大哥说一定会保护五妹,五妹也会尽一切的努力来保护大哥。”
齐勇却是噗嗤一笑,比他矮了大半截的病弱五妹这般认真的说要保护他。
对着大哥忍俊不禁的笑,齐眉背过身,面上尽是严肃的神情。
她并不是说空话,齐勇在之后的日子走得看似顺利,实则波折云诡,而且之后发生的那件事……不仅仅关乎齐勇一个人,而是连带着整个陶家的。
“五妹,那日去庄子,二妹也跟着去了的。”齐勇喝了口茶,道。
齐眉只是抿嘴一笑,齐勇见了便也没继续说。
和月园的静逸想比,花厅那儿正热闹非凡,听得小厮来报说老太爷来了,众人皆是安静了下来。
没有想象中的体弱,已经一年未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他,并不似传说的瘦了一大圈且面黄肌瘦。
老太爷外披着一件狐白裘大衣,走起路来稳稳当当,严妈妈要过去扶他,被老太爷一眼瞪回去了。
都跟着陶府最大的主儿,一齐去了正厅,领头的老太爷独自一步步走到主位上,坐下。
扫视了众人一圈,老太爷才开口,“诸位赏面来到陶府,老朽出来得路上耽搁了些,让众位等着,老朽先敬一杯。”说着竟是端起一旁的酒盏豪气的一饮而尽。
周围传来叫好的声音,唯独老太太面色白了一下。
阮老太爷的声儿是最大的,许久未见至交让他心情激动了起来,端起酒又走到老太爷身边,“你我这可是多久未谋面了,来,干一杯。”
老太爷也笑着举杯,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见阮老太爷还要再来,老太太道,“阮老太爷这是等着我家老爷子出来灌醉他呢,两人这般久未见,自是要坐下来慢慢品慢慢聊,会惬意上几分。”
阮老太爷想了想,乐得一笑,“瞧我这高兴得,礼数都给忘了。”
总算只是说起话来,没再敬酒。
正厅里的人渐渐地也分了群,几个老辈的下起棋来,中年的男人们则是去了隔间,大抵是说起了朝中的事,而女子们无非是凑在一块互相夸赞朱钗首饰,阮大太太说着却突然来了句,“我这玉蕊钗是在瑞吉坊订做的,模样确是不错。”
瑞吉坊,谁不知晓是京城里专门做凤冠霞帔和珠宝首饰的地方,阮大太太又怎么会在那里订做。
下一刻,阮大夫人把玉钗装回锦盒里,递给了陶二姨太,“这个我带了也不合适,玉制的蕊是好看,但一看这钗我便想起了陶八姑娘,送给八姑娘正合适。”说着阮大夫人又笑了笑。
“这……”二姨太犹豫着不接,一边陪着阮陶两老爷子下棋的老太太似是喉咙痒,咳嗽了声。
二姨太接过,笑着道谢。
待到夜幕要降下,居家和阮家才告辞,这一日的气氛皆是喜气又合乐。
老太太扶着老太爷上床榻,帮他脱鞋的时候,老太爷忽然问道,“伯全的那孩子回来了?”
伯全是陶大老爷的名,这样的问法,也只有陶齐眉。
老太太脱鞋的动作一顿,继而才点头,“回了,除夕那晚就回了。”
“接回来过年的?也没见她出来。”
“老爷为何忽而问起这个?”老太太不答,反而问道。
“路过月园,那孩子吹了一首曲儿。”老太爷说着又坐了起来,靠在床榻上,眼望着半开的窗。
正文 第二十四章算是缘分
老太太道,“她是吹了什么天籁一般的曲儿,让老爷也上心了?”
老太爷面色隐隐透些惊奇,“我说出来你别不信,那曲儿是我自个才知道的曲儿,谁也没说过,今日路过月园听到,我心里真真是吓了一跳。”
“会不会是和莺翠或者莺柳说过了?”老太太笑着道,转身去端了碗黑乎乎的药汁过来,还冒着热气,坐到床榻边,服侍老太爷喝药,“老爷平素总待在屋里极少出来,又或者是哪天闷着了,在园里吹过,被哪个有心的丫头给记了去?”
老太爷如白日饮酒一般,咕咚咚几口就喝尽了,顾不得嘴里的苦味,肯定地摇头,“不会,我从未吹过,这曲儿别人是一定不知的。”
半晌没了声儿,老太爷又道,“齐眉以前我从未见过的,倒想不到她小小年纪能奏出一手好笛。她身子记得是不好的,我也不大好。”
扶着老太爷躺下,老太太又帮他掖好被褥。
“那也算是缘分了。”老太太不知道指的是齐眉吹的曲儿,还是祖孙两都身子不好。
大抵是年纪大了,老太爷嘀咕了几句,眼皮有些沉,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走出屋子,老太太叫来了严妈,“今儿一天都没管过齐眉,你明儿过去看看她。”
严妈妈应下。
大太太回到月圆的时候,齐眉已经睡下了。
轻手轻脚的换好亵衣,侧头看了眼床榻上的人,正缩在床角坐着睡,看上去不大安稳的样子,略显困难的呼吸。
大太太唤来了新兰,“小姐今儿喝药了吗?”
“回大太太,喝了。”新兰轻声道。
床榻上的人忽然动了动身子,大太太看过去,齐眉悠悠地睁开眼,见着母亲回来了,忙要下床福礼。
“觉着身子如何?还喘得厉害吗?”大太太阻止了她下来的动作,问道。
“比昨日差些。”齐眉如实答道,想了想,忽而笑了起来,“午饭也吃得极好,鱼虾蟹都有,以前在庄子极少能吃到的。”
大太太先是心疼,而后觉得不对劲,细细一想,面色沉了下来,“新兰,为何给小姐吃鱼虾蟹?”
新兰顿了下,道,“小姐身子不好,所以想着让小姐吃些可以补身的菜色。”
“鱼虾蟹能补身子?”大太太声音提高了一分。
新兰不明所以,急忙跪在地上。帘子一掀一落,新梅走了进来,见着暖阁里的情况,也跟着跪到地上,用眼神问新兰出了什么事儿。
见着身边常年跟着的两个丫鬟跪了一地,大太太脾气又下去了,她本就不是易怒的人,细细一想,平日新兰做事儿不错的,齐眉从未在府内长住过,丫鬟们谁都不知晓哮喘忌讳什么。
“小姐有哮喘症,吃不得鱼虾蟹,你们可记住了?”大太太沉声道。
新兰新梅忙连连点头,新兰关切的道,“小姐明日想吃什么?”
齐眉想了想,摇摇头,“什么都成,我不挑的。”
大太太手一挥,“明日我回来和齐眉一齐用午饭。”
夜深的时候,大太太在床上辗转反侧,齐眉靠着床榻睡得愈发的不安稳,喉咙间的喘息声听着怪难受的。
实在受不了了,齐眉小声地道,“母亲睡了吗?”
大太太睁开眼,把灯点上,“还是很不舒服?”
齐眉点点头,“喘得难受,坐着睡也不舒服。”
想了一会儿,大太太靠着床榻坐好,把齐眉抱到身上,让她坐在自个身上睡。
“母亲这样睡不好的。”齐眉不愿意。
“这样你会睡得好些,母亲没事的,忙完这几日就有时间歇息了。”大太太声音愈发的温柔,声音环着齐眉。
坐在母亲身上睡,有了缓冲,齐眉的喘息渐渐小了下来。
翌日睁开眼,还是一样的姿势坐在母亲身上,心里涌起感动。
齐眉侧过头看母亲,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竟然已经有了白发,她只是微微动弹一下,母亲便醒了。
到了午时,母亲果然回来和她一齐用饭,菜色再没有鱼虾蟹,齐眉吃得很开心,还多添了一小口白饭。
新梅指挥着其余丫鬟进来收拾碗筷,手里端着齐眉今日要服的药。
已经是用完饭半个时辰了,齐眉可以服药了。
“昨日的鱼虾蟹很好吃。”齐眉看着新梅笑着道,接过药碗放到桌上。
本在梳妆的大太太顿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望向新梅。
齐眉又道,“只是我好像是吃不得的,昨日也是我笨手笨脚,有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齐眉说着有些脸红,面上隐隐透着可惜,“把那三道茶都弄污糟了,真是浪费了那手艺好的厨子准备的菜。”
新梅面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都是奴婢的错。”
大太太头又转了回去,一支镶木簪花插入发鬓。
新梅匆匆地跑出去,心跳得有些快,新兰正好捧着浣衣园里送来的干爽衣裳路过,关切的问她怎么了。
新梅摸着胸口,声儿有些不受控制的大,“我昨日差点害了小姐,哮喘的人是吃不得鱼虾蟹的,吃了诱发更严重的哮喘,我不知晓这些,厨房准备了,我便让阿荣她们端过来,真是……”
说着摇摇头,“要不是大太太和小姐不计较,我只怕……”
“大太太性子温和,小姐也是一样,不知者无罪。”新兰安慰了句。
门口的窗后是大太太的眼,盯着她们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和齐眉说话,叮嘱她今日也要好好歇息。
齐眉笑着点头,“母亲大概不知道,这几日回府齐眉真的很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大太太不答,抬手帮她把乱了的青丝抚顺。
初三依旧是忙碌的日子,陪了齐眉半个白日,大太太堆积了很多事,见着齐眉也没再喘得那么厉害,便去忙活了。
临行前叫来新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前脚刚走,严妈妈后脚就来了。
本来准备歇息的齐眉又爬下床,冲着严妈妈一笑,“严妈怎么会过来?”
“昨日府里忙,老太太说让老奴来看看小姐觉得如何。”
“挺好的,府里很舒适,床榻也是软软的睡得很香。”齐眉笑着答。
说了几句,严妈妈看到妆奁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盒子,里边装着一只竹笛。
“听说小姐昨儿个在园子里吹了首曲儿。”严妈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正文 第二十五章转机
“严妈这也知晓?”齐眉有些惊讶。
严妈妈笑了笑,道,“听旁人说起,昨儿个从月园传出一阵好听的笛声,老奴想起大太太一直在忙,只有五小姐一人在园里,便想着是小姐。”
顿了顿,笑意更甚,“老奴素来欢喜听人吹笛,说是吹得极好听的,便来问问小姐。”
齐眉几步过去拿起竹笛,抚了抚,“这是大哥昨日送给我的,大哥饮了酒头有点儿疼,遂和我一齐坐在亭里吹吹风,闲着无事,大哥说想听我吹笛。”
说着侧头望向严妈,眸子弯起,泄出淡淡地笑意,“推脱不过,就只好献丑了。”
“原来如此。”严妈妈笑着道,“小姐若是一个人闷了的话,可以让新梅新兰陪着在外边走走,不过得注意披上厚些的斗篷,尤其是午后,风大刺骨容易凉了身子。”
“谢严妈妈关心。”齐眉礼貌地笑道。
“小姐这几日住得可习惯?”严妈妈问道。
“极好,吃穿用度都和庄子里不一样,在府里睡得也踏实许多。”齐眉的笑意没有停,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兴奋地比划着,“昨日还吃了鱼虾蟹,不知道是哪位厨子做的,手艺极好。不过可惜我好似是吃不得的,若是严妈知道是哪位厨子做的,告诉我一下,我这会儿已经开始努力活络身子了,等身子好些,我想让那厨子再帮我做一次。”
严妈妈嘴唇动了动,笑着点点头,面上的皱纹浮了上来。
回到清雅园,老太太正在小憩,严妈妈不敢去打扰她,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去过齐眉那了?”刚刚醒过来,老太太声音有些沙哑,一头白发披散下来,更衬得脸富态无比。
“去过了。”严妈妈俯身道,见着老太太手在矮桌上敲了敲,又抚了自个的白发,严妈妈便上前扶着老太太到铜花镜前。
帮她梳起了发鬓,严妈妈的手很巧,力道也拿捏得刚刚好,老太太微微眯起了眼,“如何?”
“是大少爷送了支竹笛给五小姐,昨日大少爷被灌了不少酒,就顺道去了月园把竹笛给五小姐,而后大抵是觉得有些闷,便让五小姐吹首给大少爷听。”严妈妈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她身子可好些了?”
“大抵是又差些了……”严妈妈索起了眉头。
“怎么说?”
俯到老太太耳旁,严妈妈压低了声儿说了几句。
“大厨房素来是宜清身边的倪妈妈管着……”老太太若有所思。
“大太太昨日也忙,倪妈妈这几日都见不大着影儿。”严妈妈没往下说。
…………
月园里传出一阵悠悠的笛声,有时候会突兀地中断,但不一会儿笛声又会重新响起,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纵使是跌倒,也会立马爬起来坚定的继续前行。
老太爷驻足在园子外已经好一阵了,陪着来的莺蓝和莺红都不出声,交换了一下眼色,莺红很快地离去。
梳完妆的老太太正准备出门,外边莺红急急的跑进来,被莺翠拉住,两人说了几句,正好被老太太看到她们交头接耳的样子。
严妈妈咳嗽了声,莺红和莺翠忙上前福礼。
莺红道,“主子,老太爷又去了月园,好一阵子没动了。”
老太太眯眼看着这两个丫鬟,都是她身边的一等丫鬟,一共有四个,莺翠、莺柳、莺红、莺蓝。
嫩柳托翠玉,红妆付蓝颜。这是老太爷给四个丫鬟取的名儿,老太太闺名温柳,老太爷名里有个玉字。每次看到这四个丫鬟聚头,老太太心里都会微微动容,这么多年过去,她先前所受的那些苦难真的不算什么,老太爷所给她的支撑一直在心中。
以前的老太爷容姿勃发,英勇非常。如今即使旁人都以为老太爷已经不济,闭门不出,但老太太知晓,老太爷有自己的想法。
岁月沧桑了他的容颜,却没能磨尽他的热情。
不过老太太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齐眉究竟是奏出了一首怎样的曲,能引得许久不主动出门的老太爷驻足倾听。
离月园的路并不远,老太太由着人搀扶着走了过去。
陪着老太爷的莺蓝一眼看到走过来的老太太几人,忙上前迎着。
月园里已经一会儿没声儿了,马车帘子掀起,老太爷探出头,正好见着老太太走过来。
“你怎么也来了?”老太爷似是心情不错,嘴角带着笑意。
“来听听天籁之曲。”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说笑的,老太太笑着道。
老太爷伸手,莺蓝把他扶下了马车。
“老爷要去哪儿?”老太太有点儿阻止的意味,眉头微微锁起。
“想进园子里看看那孩子。”老太爷动作缓慢,脚步却坚定着迈入园子。
“老太爷、老太太到了。”门口的小厮大声传话。
亭子里的女娃动作一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垂着头站到一边。
待到感觉面前有了人影覆着,齐眉屈膝福礼,“祖父、祖母。”
新兰福礼的声儿传入耳朵,而后就是茶香飘来,新兰早在老太爷驻足园外的时候便吩咐阿荣几人去备好了茶水。
没有听到回应,齐眉也没有动弹,依旧是屈膝福礼的姿势。
“坐罢。”是老太太的声音。
齐眉起身,乖巧地坐到石桌边,悄悄抬眼看着面前的老者,她前世只见过两面的祖父。
第一面是她被救回陶府后的第二日,祖父来看过她。第二面是祖父出征之前,她去送祖父,有幸知晓了她这两日吹奏的曲,也知晓了这曲儿的由来。
祖父的相貌给人一种很慈祥的感觉,淡淡的眉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齐眉安安静静地坐着,一阵风过,发鬓散了几缕青丝,面容苍白消瘦,她冲祖父微微一笑,眼眸弯弯的模样把面上的病态扫去几分。
“齐眉,你的曲子是哪里听来的?”祖父缓缓地问道。
“是以前在庄子里闲来无事,半猜半看的坐在院里念书,虽然书里勇士征战四方的样子让孙女很动容,而勇士本身的苦楚才最是让孙女心念。”齐眉说着好像来了精神,“看完后,忽而听得庄外一阵笛声,就是吹的这曲的前半,煞是好听,孙女好奇的出去看,是个老者,一身白袍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太爷听得眉头紧锁。
“老者主动教孙女吹这曲儿,还说把这曲儿送予孙女,孙女斗胆献丑,把后半的柔和部分补上了,那老者笑呵呵的说,自是有缘人。”齐眉说完后起身给祖父二人添茶。
老太太竟是听得入迷起来,连说完了也不知晓。
齐眉添好茶,又坐回了石凳上,老太太最信这个,不然那时候也不会信了他人的谣言,深深地认为她这个孙女克自己。
正文 第二十六章松动
老太爷只问了两句齐眉的身子状况,而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老太太倒是多说了几句,似是很有兴趣的模样,齐眉见茶壶都见底儿了,招手要新兰去添。
“不必了,我和你祖父得回去了。”老太太忽而摆摆手,看着边上沉默不语的老太爷。
齐眉笑着点头,起身恭送两人。
园子里又安静了下来,齐眉坐回石桌上,抚着桌上的竹笛,心跳得有些快。
这首曲儿的前半是老太爷亲自谱的,齐眉还记得那时候她刚起身,屋外就传来这样的曲儿。
激昂又振奋人心,到了最顶点的时候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可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昨日听到严妈妈在门口和丫鬟说起,老太太有意过两天就把她送回庄子里。
所以她在赌,赌老太爷内心有没有那处柔软,那样荡气回肠的曲,她每每忆起来都觉得少了些什么,勇敢征战的将军,心里是在念着谁。
后半的柔和部分她在前世就补上了,事实证明,她没有赌错。
“老爷,服药了。”老太太端着药,做到床榻边。
老太爷却是起身走到窗旁的紫木柜边拉开第一层屉子,里边一只通体翠玉的笛子静静地躺着。
拿了出来,放至唇边,清丽的笛声溢出。
老太太把药递给莺翠。
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笛声渐渐地激昂壮烈到极致,突然,一切柔和了下来,好似泉水在叮咚地流淌。
戛然而止的笛声让老太太有些意犹未尽,“老爷为何不继续?”
“后边这部分我记不清了,只听齐眉那孩子吹奏过两次而已。”老太爷把玉笛放下。
半晌,老太爷又缓缓地道,“你知晓这曲儿我为何会这么震惊吗?”
“因为是老爷才知道的曲儿,恰巧齐眉会吹,所以老爷觉得很惊奇。”老太太道,“其实大概还是因为哪个对音律熟悉些的丫鬟听了去,又告诉了齐眉,所以她才会吹,老爷无需想太多。”
“并不,事实上,前半部分的曲儿是我自个谱的,后半部分是她谱的,她没说错。”老太爷背着手,站在窗前,外边的风呜呜地吹着,一只鸟儿扑棱棱地飞到干枯的枝头,小脑袋惊慌地四处看,不多久又飞来了一只小鸟,两只鸟儿头挨着头,安心地站在枯枝上。
“倒是有才气。”老太太道。
老太爷转过身,看着她,“那柔和的部分正是我心中所想,却未能极好的谱出的,记得你昨儿个说起,我与齐眉那孩子有缘。今日听了那孩子的梦,再一想,说不准真的是缘。”
老太太不说话。
“其实谱那柔和的部分,我都是想着你。那时候征战四方,能让我一直撑下来的,也都是你和整个陶府。”老太爷又道,面上的皱纹都笑出来了,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说。
老太太眼眸动了动,“老爷。”
“你不喜欢那孩子,我知晓,等把她送回庄子,找几个可靠的下人照顾她。”老太爷加重了可靠这二字。
“齐眉,过了初十再说罢。”老太太言语间有些松动。
大太太站在门口,等二老说完了,才让丫鬟进来报。
老太太很快地出来,大太太福身,“母亲,已经开始准备寺庙的事了。”
“嗯。”老太太淡淡地点点头。
大太太试探地道,“齐眉昨儿个病情不知为何加重了些,这大冬天的……”
“先让她在你园子里养养身子罢,不急。”
听到老太太的松动,大太太心里一喜。
“谢过母亲。”
“你身边那个倪妈妈,记得跟了你十几年了。”老太太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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