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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齐眉-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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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陶蕊想起五姐说的柒郎中,沉思了一阵把吴妈妈叫到面前,吩咐了她几句。
…………
齐眉回了东间,子秋把怀里一直揣着的信笺拿出来,“居三小姐送了信笺过来,那边神神秘秘的,说一定要五小姐亲手拆开。”
居三小姐?
回府这几年齐眉跟着长辈们去别家走动,两人却是说过些话,但也没好到互通信件的地步。忽而忆起前世的这个时候,齐眉有一瞬的征神,摇了摇头把莫名的感觉挥开。
“小姐只和阮三小姐通过信,奴婢觉得奇怪,又看这信封上写着陶五小姐亲启,虽是不会有什么,但……”子秋看着齐眉把信笺拆开,信纸露出来,子秋不由得擦了擦汗。
信封上的字娟秀得很,一看便是出自女子的手。
可信纸上的字却是龙飞凤舞,齐眉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字体她前世看过几次,而前世的这个时候也看过,只一眼就深深地记住了,和居玄奕的个性很相符,他年幼的时候是调皮捣蛋,成年了后就显得张狂随性。
但做事始终张弛有度,即使是前世,与她之间的感情也是若有似无却又牵动人心,可要分开的时候也能挥挥手就潇洒离去。
齐眉捏着信纸,手有些微微地哆嗦起来,重生走到现在,已经有许多事和前世不一样,可也有不少是按着前世的路依旧执拗的前行。
如今的陶蕊和居玄奕并未有什么交集,反倒是她和居玄奕之间有一种模模糊糊地牵引。
就如前世的这个时候,一样出现的花灯会前的邀请信一般。
六月初的花灯会,居玄奕前世今生都用信笺的方式邀她前去,前世的她并没有去,那时候陶蕊和居玄奕的亲事已经订下了,她还记得樱花树下两人郎才女貌的模样,好像她才是多余的。之后无法拒绝的应下和阮成渊的亲事,怎么寻居玄奕他都避而不见,再之后陶蕊满面笑容拉着她说,“五姐姐,居家大公子送了桂花香囊给妹妹。”
那桂花香囊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只看一眼就能认出来,从她应下和阮成渊订亲到陶蕊和居玄奕订亲,她和居玄奕再没有交集,这个桂花香囊就是两人的结局。
“小姐,去吗?”子秋看齐眉晃神的模样,不由得出声道,“若是小姐不愿意出去,奴婢去和居家三小姐说一声便是。”
“去,怎么不去?”齐眉把信笺收起来,看着窗外的树随风飘摇。
…………
柒郎中正在陶蕊的屋里,隔着厚重的帘子,雪白的手腕探出来,郎中凝神诊治了片刻,肯定的起身拱手,“陶八小姐并无身体上的病症。”
说着背起药箱要去禀报严妈妈,吴妈妈握住了柒郎中的药箱不让她走。
“八小姐是真的身子不适,几个月的时间都只怕难得好起来。”吴妈妈把药箱直接拽下来,而后在药箱里放上一锭银子,“这只是这一次的诊金。”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合欢花
柒郎中拧起眉,“八小姐的身子骨很好,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在下没有断出什么症状,恕在下不才,还望八小姐另请高明。”
吴妈妈见他油盐不进,一时气结,“柒郎中您是宫里退下的御医,陶家一直敬重您,二姨太亦是过您不少好处,可您到了我们陶家的药铺,那就要听陶家的话,现下只要你说前几日着凉,就这样病了起来,几个月的功夫都不能好。”
“在下行医这么些年,从未说过违心的话!”柒郎中义正言辞的拒绝。
纱帐外雪白的手一下拉住她,柒郎中吓得差点跳起来,说话结巴起来,“陶八小姐请自重。”
“自重?分明是柒郎中你一把年纪了还心存歹念,趁着我身子虚弱妄图……”
恰到好处的停顿,柒郎中猛地抬头,嘴唇气得哆嗦起来。
“柒郎中您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若您不答应,我只要扯开嗓子求救一声,前御医大人的一世英名就毁了,或者您觉得不打紧,可您的夫人、您家里的女儿会不会也不打紧?我是陶家最小的小姐儿,您说老太太会信我,还是信您一个外人?”
清丽的嗓音,尚未及笄却已然妖媚的容颜,柒郎中却只觉得看一眼就心惊肉跳,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思,他真真惹不起。
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些病态的陶八小姐无论说什么,别人都只会信她。
“陶八小姐染上风寒,天气反复再加上近段时日都鲜少补身,故病情加重得厉害,没有几个月的调养是好不了的。”柒郎中捏着拳,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蹦出来。
紧紧捉着他的柔荑松开了,“吴妈妈。送柒郎中去老太太那儿。”
“是,八小姐。”吴妈妈福身领着柒郎中退下。
“真有这么严重?”老太太本来悠闲靠着的身子一下从软榻上坐直。
“是。”柒郎中拱手。
“都是我忽视了蕊儿,把不该带上的情绪也发在她身上,她是府里最小的小姐儿,原来那样多的宠爱集于一身,现下这样的巨变,即使身子骨强健的人也只怕会大病一场。”老太太心中懊悔,捶胸顿足的摇头,顿了会儿,道。“那蕊儿的身子还劳烦柒郎中……”
“承蒙陶老太太的信任,只需在下开一副方子,按着方子每日按时服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自然会慢慢的好起来。”
老太太让严妈妈去和柒郎中拿方子。
“真是委屈了蕊儿。”老太太说着眼眶红了起来,大太太上前帮她捶着肩膀,“柒郎中的医术可是极好的,有了他的药方子,蕊儿也一定能好起来。”
“齐眉说得才是对的。”老太太擦了擦眼角。“蕊儿如今这样,大半的原因是心病啊。”
“母亲无需太过担忧,在家里,蕊儿和齐眉是最亲近的,让齐眉时不时去与她闲聊,等蕊儿能下床走动了。再带她在园子里走走,自然会很快好起来。现下只是要与阮家大公子订亲,嫁过去那也至少是一两年后的事。这么长的时间,身子不会调养不好的。”大太太笑着道,声音十分的温柔。
“阮家的事,我得要再想想。”老太太深深地叹口气。
大太太微微点头,又道。“母亲,最近外头对齐英的传言多了不少。”
“什么?”老太太抬眼看着大太太。
大太太顿了下。犹豫的继续道,“说是仁孝皇后亲口赞誉过齐英,说这样秉性善良的女子,还至情至性,委实是不多见,真真是有仪态万千的风范。”
仪态万千,这样的话从皇后嘴里说出来,莫不是……
老太太有些慌起来,“什么时候说的事?”
“具体的时日媳妇不知,可传言是愈演愈烈了,都说大将军府又要出个太子妃了。”大太太说着自己的心也沉了下去。
老太太一下坐在软榻上,半天不知要说什么。
…………
今年的花灯会热闹非凡,如花朝节一般,都是大户人家小姐儿们的好日子,可以随意的出行。
和花朝节不同的地方是,花朝节是求神仙眷顾,而花灯会求的就只是一个缘字。
在花灯节这晚,在城中会有人发放花灯,给你什么花灯就只能拿什么,不能按着自己的喜好拿,无论少爷还是小姐,提着花灯走到护城河,或者坐船,或者只在河边,若是小姐找着了与自己提着一样花灯的男子,那便是有缘人,一起放花灯,可以许下美好的愿望。
而没有找到相同花灯的也无所谓,只要独自放花灯的时候诚心祈求,缘说不准也能降临到身边。
所以对于众人来说,花灯节的吸引和趣味丝毫不逊色于花朝节。
齐眉沐浴了一番,从木桶里跨出来,唤了子秋过来梳洗。
对着铜镜,子秋拿起謦红玛瑙梳,握住齐眉的青丝一下下仔细的梳起来,“小姐的头发又顺又柔,比在庄子的时候简直是两个模样。”
“还有小姐的脸色也好看,白皙的肤色,像染了一层润玉的光一般,眼眸黑黑亮亮的特别温柔。”
“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迎夏一样了。”齐眉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润玉的光上又染上一抹微微地酡红。
子秋笑了笑,帮齐眉认认真真的梳好发鬓,再仔细的把她碎花淡纱露百水裙上的褶皱抚平,从妆奁里拿起一对月镶紫英坠子戴上。
“这么慎重其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嫁妹妹呢。”齐眉打趣了一句。
子秋忙跪下来,“小姐万万不可这么说。”
“瞧你。”齐眉把子秋虚扶起来,“只不过是去花灯节,我虽以前没去过,但也不是没见过场面,打扮得这样隆重,我都有些不习惯。”
“小姐。”子秋大起胆子重重地握住齐眉的手,“小姐什么都好,平时聪明,但对待一些事情就笨。”
在齐眉说话之前,子秋语重心长地继续道,“居大公子送信来的举动,连奴婢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小姐怎么就不明白?况且小姐没有拒绝,今日午后小憩也没睡得着,说明小姐心里还是有挂念的。您和居大公子门当户对的,之间一点儿阻隔都没有,一人跨出一步,小姐就能嫁得良人。”
齐眉拍了下子秋的脑袋,“你一下就把我之后几年的事儿都说全了似的,现下我上头还有二姐和三姐,要到我订亲少说还要一两年。”
说着又脸红起来,“而且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小姐可不能这么想,您瞧瞧八小姐现在,再想想她以前的日子,世事变幻,谁都不知道万一退缩一下,会不会就是错过。”子秋感慨良多。
“怕了你了。”齐眉笑着起身,“二姐那儿应是也打扮好了,我们这会儿过去,说不准是第一个拿花灯的。”
姐妹两见了面,齐英也稍稍打扮了一下,可比之花朝节的装扮那还是逊色了太多,再是一身红装若是没有想见的人,也没了打扮的心思。
齐眉轻轻地握住齐英的手,两人正要一前一后的上马车,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声。
齐眉停住了脚步,让子秋过去看看。
一会儿的功夫,子秋便回来了,“是八小姐。”
说话之间还能听到哭声,并不凄厉刺耳,只让人心声怜意。
“二姐、五姐姐。”被带到马车面前的陶蕊让人眼前一亮,并不是因得容貌或者气质的缘故,而是她鲜少有的素淡装扮,衬得妖冶的一张脸上隐隐散出脱尘的味道。
是了,不去花灯节,那也就无需打扮。
“祖母不让你去花灯节?”齐眉问道。
陶蕊欲言又止,微微侧过身子,低声道,“祖母说蕊儿病未愈,不可以外出,蕊儿托人传了几次话,祖母是半答应了。花灯节一年才一次,错过这一次,也不知还有没有下一次。”
“那一起上来罢。”
陶蕊的话让齐眉想起了一些事,让吴妈妈把陶蕊扶上马车。
老太太半答应的话那就是答应了,只不过陶蕊若是独自前去,只怕也看不到什么美景,而且之前柒郎中说得那样吓人,若果她一个人去的话出了什么事也没个照应。
马车驶到了城中,齐眉、齐英和陶蕊下了车。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耽搁了一阵,已经有小姐儿和少爷们领好了花灯,远远看去如流萤一般飞舞在街上。
欢天喜地的领了花灯,陶蕊领到的是月白月季花灯,齐英是粉色莲花灯,齐眉排在后头,走过去后发花灯的妇人就大嚷了一句,“哟,这是陶家的五小姐!”
齐眉哑然的看了她一眼,妇人拍起手来,“陶五小姐的花灯是合欢花灯呢!这可是每次花灯里最好的一种花灯,陶五小姐要留神,看是哪位良缘也提了一样的花灯。”
这奉承的话听得几分不快,陶蕊刚一抬眼,却正好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人。
湛蓝的锦袍一晃而过的远去,手里提着的花灯让陶蕊眼皮重重地跳了下。
“走吗?”齐眉提着合欢花灯走过去,轻声问着陶蕊。
“走,走。”陶蕊仰头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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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前世今生
“大少爷,您瞧这外头这么多人的,老奴看着都头疼。”易妈妈唠唠叨叨的,但步伐却快得很,一路牵着阮成渊走到发放花灯的地方。
发放花灯的妇人抬眼一看,是阮家那个傻子长子,随意的选了个花灯拿起,那傻子长子却自个拿了个花灯,举得和自己的视线持平,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盯着看,裂嘴一笑的时候连那妇人都忽而觉得可惜起来。
多俊秀的一个男子,却偏生脑子不灵光。
但还是不能坏了规矩,“阮大少爷可不能这样,人人都不是自个选的花灯。”
妇人的语气倒是客气,易妈妈劝着要把阮成渊手里的花灯拿下来。
阮成渊不肯,拽着花灯不松手。妇人脾气也上来了,她可是今年选出来发花灯的人,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和少爷手里的花灯可都是她发的,她拿什么就是什么。
“就让他拿着这个吧,规矩是人定的,可人是活的。”不远处的居玄奕走了过来,有礼的冲妇人一笑,易妈妈忙福礼。
居玄奕走进了些,和妇人低声说了两句,妇人点点头,看着阮成渊,说起了今儿晚上说过许多次了的祝词,“阮大少爷拿着的是月季花灯,留神着看是哪位良缘提着月季花灯。”
易妈妈再次福身谢过居玄奕,这个居家大少爷和别家少爷不同,从不曾对阮成渊有过嫌弃或者不解的意思,倒是阮成渊难得接受的友人。
“居大少爷,我家大少爷一个人这样也不方便,我一个老奴婢人微言轻,今儿人又这样多,怕大少爷随着性子来,闯了什么祸的话老奴回去搬救兵都来不及。不知居大少爷可愿意带着我家大少爷同行?”
居玄奕犹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
齐眉三人相伴往河边走去,堤岸边是人来人往,却丝毫不拥挤,她们走的这条道是达官贵人的道,女子们都提着美轮美奂的花灯,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状似不在意的前行,一对眸子却都悄悄地左顾右盼,期望着缘分能来到自己身上。
男子们轻摇纸扇。大步流星的往前,没有女子们那样的情怀,看到相同的花灯时才会驻足。
相同的花灯不好找。何况女子们矜持,男子们豪爽,刻意而为之就不是那个‘缘’字了。
不能找,就只求能相遇。
齐眉三人走得累了,陶蕊提议坐到堤岸旁的亭子里去。刚坐稳了便揉着脚开始叫苦,“走了这么久都没寻到一样花灯的人,也不知今年是不是寻不到这个缘了。”
说着把月季花灯放到石桌上,显得有些气馁。
子秋把随身带着的嫩茶叶放到茶盏里,亭内有供应煮开了的水,倒上后。嫩茶叶一下子在茶盏中旋开,不一会儿一阵茶特有的淡雅香气散开。
陶家的三个小姐儿一个温婉,一个清冷。一个妖冶,举手投足透着大户人家的风范,即使只能隔着距离看,却也早吸引了不少目光,最耀眼的还是陶蕊。免不了有市井小民窥视,哪里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不过这条道是达官贵人的地盘,他们纵是豹子胆也变成了小芝麻,丝毫不敢上前。
更不敢细看,只瞥一眼她们三人的花灯并不和自己相同,失落的同时也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其实纵使相同,也没谁有那个胆子胡乱上去邀约,严重的说不准第二日就看不到天上的太阳了。
齐眉笑着把月季花灯重新递到陶蕊手里,“你要知道,缘不是寻来的,也不是等来的。而是两个人的份到了,就会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若是这花灯会的花灯真是那样有用,哪里还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等着一年一度的花灯会来订亲就好。”
“话是这么说……”陶蕊重重地叹口气,“可,可妹妹想试试,若是真能寻了缘,怎么也比嫁给那个傻子要好!”
齐眉点了下陶蕊的鼻子,“你当成亲是儿戏?祖母已经那样说了,一个花灯就能把亲事给消了,怎么都不可能的。”
陶蕊没了话,手暗暗地捏紧。
那一抹湛蓝的身影始终在她们附近,和在城中不同的是,他身边还多了一个男子。
谁说不可能,她就要变成可能。
把月季花灯又放回石桌上,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一旁有别家的小姐儿们发现亭内坐着的是陶家三姐妹,笑着过来说起了话。
过了一阵子后,齐英实在不适应这样的场面,提着莲花灯起身走出了亭子。
小姐儿们又闲聊了几句,都是与齐眉谈笑,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陶蕊性子活泼,几次想要说话,却并未有人愿意与她多言。
那些小姐儿心高气傲,哪里愿意和个庶女闲话。
陶蕊面上的气色渐渐暗下来,紧紧地搓着绢帕。
齐眉要揽住她的手一齐去河边走走,陶蕊却一下子起身,生气一般的离去。
齐眉追了一阵子却始终追不上,只好又折回亭子,走得急了怕喘不过气,放缓脚步后才发现沿途的景致美得让人屏住呼吸。
天上已经被一层深蓝的幕布所掩住,杨柳披散地垂下纤细柔软的枝条,河上泛舟的人开始放起了花灯,堤岸旁一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寻到相同花灯的,也有寻不到索性自个放的,幽静的河上一盏盏花灯随着河水静静地流淌。
河与天幕一样的深蓝,飘扬在河上的花灯如璀璨的星星一样缀在河中。
回了亭子,齐眉轻轻地叹口气,妇人的话还在耳边,一个时辰过去了也没见着拿着一样花灯的有缘人,不如自己去诚心的放了也好。
石桌上却只见得陶蕊两次丢弃的月季花灯,她的合欢花灯不见了踪影,想起陶蕊匆忙离去的样子,只怕是拿错了花灯。
齐眉手抚上月季花灯,月白的花瓣做得惟妙惟肖。内里嫩黄的灯芯如花蕊一般,看上去柔和又恬静。
想起了前世阮成渊做给她的月季花灯,完全就像个白面馒头,灯蕊活像那馒头里的馅料。
是她在花灯会前一晚说起,从未去过花灯会,也从来没拿过好看的花灯,结果阮成渊听了进去,一晚上挑灯大战,满头大汗,在第二日晚上献宝一样的拿出来给她。期盼她能开心。
她确实是开心,看着白面馒头花灯就被逗乐了,阮成渊尴尬的动了动身子。十分落寞,他再傻还是能知道齐眉的笑是因为什么。
转身的时候齐眉拉住他的手,叫来了马车,到了河边阮成渊也是气鼓鼓的绷着脸。
齐眉要放白面馒头花灯的时候,阮成渊忽而撒气的把花灯扔到河里。
那大概是他少有的发火。
齐眉不自觉的唇角带着笑意。她本就不欢喜那个合欢花灯,更想要陶蕊拿到的月季花灯,这样阴差阳错的拿错,倒是顺了她的心意。
风一下子吹起来,月季花灯被吹到了地上,还好没有熄灭。
齐眉弯身捡起来。抬头的时候身子顿了一下。
周围的人都去放花灯了,四周尤为的安静,对面的男子手里正提着和她一模一样的月季花灯。花色丝毫不繁复青黛锦服,衬得他身子愈发的修长,一头乌发被上好的象牙玉束了起来。前世今生,他不说话的时候都是这样,给人一种沉稳又内敛的气质。让人徒生好感。
或者是提着花灯的缘故,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好似多了几分柔情。只看一眼,心里便被微微地拨动。
“陶五小姐好。”易妈妈急匆匆地赶过来,之前居玄奕带着两人泛舟河上,景致美得她这个老妇人都看得心动,坐在船内的大少爷却丝毫不关心,居大公子不知在一旁说着什么,眉目间都是笑意,而大少爷却只默默地捧着月季花灯,和寻常不一般的安静。
船靠上堤岸,大少爷便一下子不见了踪影,易妈妈一路寻着过来,这才找到了大少爷,没有任何悬念的,又是在陶五小姐在的地方寻到。
易妈妈看得出来,大少爷喜欢陶五小姐。
可那日大夫人问起的时候,大少爷却矢口否认,易妈妈怎么都琢磨不透是为何。
“我也是拿着月季花灯,你也是。”齐眉笑着走了过去,阮成渊的身子僵了一下,再抬眼的时候又是那纯真的孩童笑容,“妹妹好。”
两人隔着些距离,一齐走到堤岸旁,齐眉先蹲下来,阮成渊也跟着蹲下来。
“会不会放这个?”齐眉笑着问他。
“不会。”阮成渊摇摇头。
“我来帮你。”齐眉把两个花灯的灯蕊都拨了几下,放在河上,“你拉住你的花灯,然后我们一齐许愿,记得要在心里许,不要说出来。”
易妈妈没见过阮成渊这么听话的样子,或者又可以说是聪明,以前在阮府里做个什么都做不好,陶五小姐说的话却是都能听懂。
阮成渊伸手去拿住花灯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了齐眉的柔荑,那触感让他微微抖了一下。
“会冷吗?”齐眉奇怪的问他,初夏的夜晚也是颇有凉意的。
“不冷,和妹妹一起一点儿都不冷。”阮成渊笑着道。
闭上眼虔诚的许完愿,齐眉忽而笑着侧头,“为何你总叫我妹妹?”
“因为……”阮成渊想了想,道,“渊哥儿听人说过,若是妹妹,那便是要一生保护的人。”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声响,生生地打断了两人,子秋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寻到了齐眉,“五小姐不好了!八小姐落水了!”
齐眉猛地起身,赶紧被子秋领着跑走。
身后的男子依旧站在原地,只看着两人刚刚放的花灯,渐渐地靠在了一起,似是相互扶持一般的顺着水游飘远。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阴差阳错
齐眉赶到的时候,视线被一群小姐儿和少爷们挡住,看不清前方的状况。
一路焦灼的赶过来,也顾不上问子秋究竟是怎么出的事,只匆忙地听着子秋道八小姐刚落水,旁的人就开始惊慌的叫起来。
初夏夜晚的凉意不比平时,再加上本就在河边,齐眉焦灼的唤了一声,挡在她面前的人群也不见散开。
子秋看着齐眉已经开始喘气粗气,忙拉住她,让她慢点儿。
“不会有事,她本来就染了风寒一直未好彻底,这下落了水……”齐眉说着眼眶红了起来,努力的把人群挥开,总算让她挤到了前头。
河水上的花灯显得七零八落,齐眉一眼就看到了合欢花灯,之前陶蕊错拿了她的,那合欢花灯倒着浮在河面上,齐眉眼皮重重的一跳。
“刚是谁一下就跳下去救人了?”一旁的小姐儿丝毫都不着急,看热闹一般的嘀嘀咕咕。
“没瞧清楚,不过陶八小姐手里提着的合欢花灯可真好看,我从没拿过的。”并在乎人的安危,反倒是惦念着连生命都没有的物品。
“今年提着合欢花灯的是哪家的公子?”
“好像是……”
“好似救出来了!”忽而最前头的人一声惊呼,闲话的小姐儿们也都停住,众人伸长脖子看过去。
齐眉拳头捏得紧紧的,随着那声喊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奋力把人群扒开,浑身湿透的男子怀里抱着的人正是陶蕊。
齐眉完全顾不及看男子是谁,几步冲到他面前,万分焦灼的把陶蕊从他怀里抱过来,正要平放在地上。
她前世的那些空闲时间,也不是丝毫没有作用,阅览了许多书籍。闷得慌了的时候只要带字的她都拿来看。
落水的人救上来一定要立马平躺于地上,把胸里淤积的那些水都挤出来,憋着的一口气才能顺过来。
那男子始终低垂着头,抿着唇表情尤为的认真,浑身湿透了也不言不语,身边脑子灵光的侍从拿了带着的绒披风铺在地上,男子帮齐眉一齐把陶蕊平放在地上。
陶蕊的发鬓已经完全散掉,一头青丝被河水打得透湿,黏在脸上显得可怜至极,唇色也褪尽。
齐眉努力的按着陶蕊。看似并没有落水多久,一会儿的功夫,昏迷不醒的陶蕊就吐出了河水。
一对美目极其艰难的打开。引入眼帘的却是齐眉,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吃力的发出啊的声音。
齐眉握住陶蕊的手,拿出绢帕擦她的额头。“觉得如何了?”
陶蕊努力的动了动唇,终是晕了过去。
“哗,竟然是居家大公子!”身后的小姐儿们开始嘀咕起来。
齐眉侧头,身后站着的男子正好遮住她和陶蕊,除了齐眉,并没有谁能见到陶蕊狼狈的模样。
竟然是居玄奕救了陶蕊。
齐英这时候才跑了过来。“八妹妹如何了?”
“淤积的水已经出来了,但是手凉凉的,要赶紧带回家里去。”齐眉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转身要把陶蕊背起来。
“算了罢,你自个出气儿都不匀。我来,你赶紧跟着过来。”齐英撇撇嘴,面上并未有齐眉那样焦灼的表情,皱着眉头把湿哒哒的陶蕊背在背后。
齐英身子骨健朗得很。陶蕊又轻,几步就把齐眉甩在了后边。
看热闹的人们见着热闹被背走了。便也各自散开,只不过不少小姐儿们瞧见了,匆忙之中虽并未看清楚谁是谁,但齐眉可以肯定的是,陶蕊落水的事情第二天就会传开。
居玄奕始终背对着她们,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之前是在帮她们挡着,现在却依旧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多谢居大公子救我家八妹妹,隔日定将登门。”齐眉在他身后福礼道谢,语气说不出的客气和感激。
却半晌都没有回应,齐眉心里焦急着陶蕊那边,只能再次福身后便匆匆要离去。
转身的时候却被拉住了胳膊,同样被河水打湿的他,一下就润湿了她的衣裳,那种凉意让齐眉心里咯噔了一下。
侧头对上了居玄奕的眼,四周都是昏暗的,却不比他的眼眸灰暗。
“我……”开口的沙哑声让人哑然,顿了一下,居玄奕缓缓地道,“你拿的是不是合欢花灯?”
没头脑的问题让齐眉奇怪的看他一眼,但还是立马点点头,“是的,不过后来八妹妹拿错,我便拿了她的月季花灯。”
握着齐眉胳膊的手一紧,她手里并没有花灯,说不定是自个放了,“找到提着一样花灯的人了吗?”
齐眉不想再说这些问题,居玄奕平时不是这样不分轻重的人,也不懂他这样执着的说着无关紧要的问题是为何。
“已经和他一起放了。”
“我,拿着的也是合欢花灯。”
凌乱的话语本该是奇怪的,齐眉却听得心里一下卷缩起来,已经来不及细想,子秋在后头催着,“五小姐,要快些了,那头马车已经架过来了。”
陶蕊昏沉沉的靠在马车里,意识模糊得厉害。
居玄奕看着齐眉被扶上马车,车帘落下前,是齐眉的背影。
他一个跨步上了自己的马,骑在马车的前方不远处。
齐眉耳边都是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手抚上陶蕊的脸颊,有些凉凉的,而齐眉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
到了陶府,齐眉下了马车,齐英拦住她,“我送八妹妹进去,你把居大公子先领进府里。”
齐英一直十分冷静,陶蕊很快就被送到了府里。
齐眉转身过去,居玄奕正下了马,齐眉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现在虽然情形这样混乱,但陶家也不能失了礼数。二姐说得正是她想的,得把居玄奕带进去,让丫鬟带着他沐浴换一身干爽的衣裳。
居玄奕倒是没有拒绝,只听齐眉轻柔的说了一句便点头,齐眉怕丫鬟疏忽,领着往厢房走,边走边吩咐,“居大公子不是习武之人,没有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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