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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案齐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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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管事是专管账簿的,奴婢小厮的月钱都是经他的手,大家总得讨好他,母亲说让常青跟着李管事,那岂不是……
齐眉看向母亲,她的侧脸还是那样温柔,转过头拉住她的手,安慰性地抚摩着她的头,把门口的新梅叫过来,让她把齐眉送了回去。
坐在东间的床榻上,窗外是阳光明媚,齐眉许久都没动一下。
她本以为倪妈妈就算不死,也得是要被赶出府的,倪妈妈为谁做事连她都看得出,母亲怎会不知晓。
之前倪妈妈一直在东间转悠齐眉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故意和二姐商量了,做了一出戏给她看。
常青是家生子,可倪妈妈做了这样的事,还能被变相提拔。
齐眉头一次觉得看不透母亲。
这不是温婉善良的性子使然,这是原则问题,而且齐眉还记得去年在庄子里,母亲是如何训斥刘妈妈和梨棠的。
齐眉翻转难眠,第二日午后上学堂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
被苏邪先生点名了几次,她才总算收敛了心神,不去多想。反正现在的她也想不出什么。即使去问母亲,她定是会如哄小孩子一般的哄她几句就作罢。
想着那张温柔的脸,其实这样看上去像菩萨一样无懈可击的母亲,是不是心里也藏着什么秘密。
下学的时候,二姨娘过来接陶蕊,陶蕊一下子扑到她怀里,齐眉过去福礼,二姨娘点点头,又道,“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昨晚睡得有些晚。温习了先生上学教的东西。”齐眉道。
说起先生,陶蕊立即抱怨起来,嘟囔着说每天跪坐那么久。腿疼得要命。
“回去让绣娘给你做一个软膝,绣娘手艺顶好,等做好了你戴上,跪着就不会那么不舒服了。”二姨娘捏了捏她的鼻子。
二姐和齐眉一齐回了园子,两人的交流还是很少。最开始和二姐小声说起的时候,二姐竟是主动说要防着倪妈妈,齐眉先是不解,面上不动声色,二姐把小香袋递还给齐眉,什么也没说。
之后两人倒是意外的合得来。一个吹笛一个舞蹈,让苏邪先生都看得露出了笑意。
想起刚回来那日,二姐一早就过来看她。语气尤为的不善,还硬把斗篷借给她,非要拉她去给祖母拜年。
齐眉被拉扯得有些喘气不匀,二姐就立马放了手,齐眉静下来细细一想。去祖母那儿拜年未尝不可,而且她的礼物。年初一送是最好的。
…………
天气开始渐渐地热起来,到了小辈们做新衣裳的日子,陶府素来都是由绣院的绣娘们来根据个人的身形尺寸和喜欢来做衣裳和其余用具。
绣院并不大,一个老妈子带着一群绣娘在一个院子里。
严妈妈带着几个绣娘过去给小姐们和小哥儿们量身,小娃子都长得快,尤其是勇哥儿和贤哥儿,就一两月的功夫尺寸也能不一样。
齐眉辰时去请安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的和严妈妈说,头一次在府里做衣裳,所以想和绣娘们亲口说一说。
祖母听了笑道,“齐眉是起了打扮心思了,那便找那几个绣工最好的绣娘过去。”后半句是冲严妈妈说的。
这时候三叔进来,看样子是要商量过几日去田庄那边的事儿,齐眉便退下了。
在酉初下了学后,齐眉细细地净了脸,子秋进来说严妈妈带着绣娘们在正堂等了好一会儿。
几个绣娘清一色的身穿青色衣裳,但丝毫不显得黯淡,齐眉扫了她们一眼。
严妈妈带着绣娘们福礼,又道,“以前你们也服侍过五小姐,这是头一次做五小姐的衣裳,别怠慢些什么。”
齐眉想着大概是祖母的意思,她回府也大半年了,除了母亲和大哥身边的丫鬟公仆,其余的下人对她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态度,五小姐是克陶府的传言留得太久,比她在府里的时间久了几倍,多说一句,绣娘们心里才能有个底。
所幸祖母和父亲的态度转变有越来越明显的趋势,之后也定会和她的身子一样慢慢地完全好起来。
绣娘们仔细的给齐眉量身,一个年级颇大的绣娘忍不住的开口,“五小姐这身子骨也太瘦弱了,奴婢瞧着都有些看不过。”
“住嘴。”严妈妈斥了一声。
年级颇大的绣娘才惊觉自己失言,这要传出去了,还不得传成陶府对五小姐不好。
齐眉一直安安静静的,等到绣娘们量好了,严妈妈便准备告辞,齐眉忽而想起了什么,问着面前的绣娘们,“不知哪位绣娘姐姐现在有时间?”
严妈妈笑着上前,“小姐若是有什么要修补的,直接拿了让子秋送去绣院即可。”
齐眉转身快步走到东间,很快地又出来,手里拿了个小香袋,递给了那个年纪颇大的绣娘。
年长绣娘咦了一声。
齐眉苦恼的搓着手,问道,“是不是修不好了?都怪我粗心,这是二姐在先生来的前日送我的,但先前就不小心被钩子给钩破了,一直没戴,也忘了说要修。这会儿绣娘们来了才记起,破了这么大的地儿也不知晓还能否缝补好……”
“这个五小姐大可放心,就几针几线的功夫。”年长绣娘立马拍着胸脯,顿了下,又问道,“五小姐说这是二小姐亲手缝制的?”
齐眉点头。
“这个陶忆也做了个,大概是从五小姐这里看了觉得好看,就自个做了个。”年长绣娘说着笑了起来,拉着边上一个绣娘哈哈一笑,声音压低了。“偷偷戴小姐才能戴的饰物,难怪你要遮遮掩掩。”
齐眉看了过去,那个绣娘圆脸杏眼。长得有些温吞憨厚的样子。
陶忆,齐眉记得这个名字,因为深得府里女眷的欢心,所以特意给赐了家姓。
眼里的锐利一闪而过,齐眉抿着唇。走到陶忆面前,“能不能劳烦你来修补呢?既是做了个一模一样的,那修补起来也快些,我这儿也有针线。”
话音刚落,子秋就把针线盒拿了过来,啪地一声摆在八仙桌上。
陶忆呐呐地应下。有些战战兢兢地接过小香袋,果然如年长绣娘所说,一会儿就修补好了。
齐眉高兴的接过小香袋。“果然绣院里都是好手艺的绣娘。”
翻转过来仔仔细细的看,齐眉忽而有些奇怪的歪了歪头,“怎么没有小梅花?”
“五小姐,什么小梅花?”严妈妈轻声问道。
齐眉看着她,“二姐绣东西有个习惯。一定会在内侧绣个十分精小的小梅花,这个极少有人知晓的。罢了,那日二姐匆匆的给我,大抵是赶着做出来忘了绣。”
说着剧烈咳嗽了起来,严妈妈和子秋过来帮她顺着气,子秋叹道,“奴婢等会儿就去催催药,小姐自先生来之前咳嗽了一阵,之后便也没这么厉害过。”
严妈妈怔了下,嘱咐子秋,“现在刚入夏,天气难免反复,五小姐的身子你们几个跟着的丫鬟得仔细着。”
“是。”子秋应下。
“五小姐身子不适,老奴也不叨扰小姐歇息了。”严妈妈领着绣娘们走了出去。
在出门的时候,严妈妈深深地看了眼陶忆。
子秋把齐眉扶到东间,“小姐为何不直接去与老太太或者大太太说?”
齐眉摇摇头,那日二姐把小香袋递还给她,齐眉觉得有异,直觉的把小香袋翻转过来,看到内里并没有绣小梅花。
二姐的习惯极少有人知道。
对哮喘不好的小香袋不是二姐做的,是别人仿制的。
这会儿齐眉又把小香袋拿起来看,果然是做得极像,她想起了帮陶蕊做软膝的那个绣娘。
她做了这么一出,严妈妈都看到了眼里,那么老成的一个人,不用说都会想明白来去。
子秋端了药过来,齐眉闭眼喝了下去。
直接去说远远没有旁敲侧击有用,捻起一块蜜饯,口中的苦味被冲淡。
内室里,严妈妈挑开帘子走了进来,老太太正在抄写佛经。
“都办好了?”
指的是给小辈们量身的事。
严妈妈点头,“都办好了。”
“五丫头那里可是找到了满意的绣娘?”老太太正写着‘忍’字。
她很少叫齐眉的名字,还是打心底里觉得不舒坦,那时候齐眉出生,她就生了病,二姨太总说齐眉这名字不好,要改。
老太太越想越觉得是,眉同霉,齐了所有的霉运,所以克她。
自个也没想过能让这丫头回庄子,而且也没想过明明身子弱成那样,还能顽强的一直到现在,还有好起来的趋势。
放在身边,渐渐地开始刮目相看,聪慧有气节,年纪小性子却尤为沉静。
今日五丫头一说要找绣娘来,老太太就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严妈妈一五一十的说了在东间里的事,老太太把笔放下。
“主子,这个忍字心上少了一点。”严妈妈轻声提醒,老太太从不写错字,即使错了也立马要改的。
老太太摇摇头,打了个呵欠似是起了倦意,严妈妈扶着老太太去床榻上躺下。
都是纠纠缠缠的错事,到了她这个年纪,也才会明白些。
VIP卷 第五十八章季祖母
这几日因为三叔要去田庄的事,府里都忙上忙下,之前还不大乐意的三叔变得十分积极。
齐眉知晓,这个事在祖父和祖母心中尤为的重要。
做得好了,府里明年就能好过些。
这一趟出行,对三叔也尤为的特别,不止是去田庄的缘故,齐眉记得的。
送走了三叔,祖母的眉头还是锁着的,平素不大过问账簿的事,却让母亲拿了过来看。
细细的看着,眉头没有舒展丝毫。
叹了口气,“要不是伯全太迂腐,也不至于这般。”
母亲忙接话,“都是跟了老太爷的性子,武将之家自是个个都忠义耿直。”
父亲是从一品兵部尚书,在朝里地位高却不善用,说得好听了就是如母亲所言——忠义耿直。
说直白了就是祖母的话,迂腐。
如今的朝野,哪个做官的不趁机捞点儿油水,清廉的只拿朝廷俸禄过活,陶府这一大家子老本虽然足,也总有吃空的一天,再说了,弘朝现在是一片福泰安康的样子,但即使别人不似齐眉这般重生,知晓快十年后的改朝换代,也得猜得到几分。
看祖母的样子就是预着了这层。
皇帝今年已然五十有五,从来为龙之人都是命不长,老皇帝已经是够长的了,十几岁凳位,在位四十来年,如何坐稳的谁也不知晓,各种心酸也只有自个知道,但得亏了皇上,和一班忠臣,弘朝才能有这样的日子。
一想起皇上就自然的想到当今皇后,前皇后是在生了当今太子后就去了,皇后的位置悬了几年,当时的左家长女是仁贵妃。几年之后,群臣上奏,后宫不可一日无首,何况还悬空了几年。
仁贵妃当上了皇后,她平素乐善好施,为人孝义,赐名仁孝皇后。
太子从小常伴仁孝皇后身边,如今二十有三。
这都是齐眉前世所知的信息,今生她想自然也是如此。
齐眉也是请安的时候听三婶娘与祖母说才知晓,原来年初的时候几个小混混在铺子闹事。一排铺子都要被砸没了,虽然小混混当场就被捉走受了应有的惩治,可铺子损失不是一般的大。
差点就这样没了。若是铺子没了,银子周转是个问题,最关键还是抹了皇上的心意。
若是谁参父亲一本,说不定能整出个什么事,也难怪那阵子父亲要请居家老爷过来。
听说老皇帝还问起过这事。父亲如实回答,老皇帝也没再多问。
这几个月的时间,铺子倒是修整得七七八八,下月初就能重新开了。
这么说着,三婶娘和祖母都舒了口气。
三婶娘小声嘀咕的时候,齐眉在一旁帮祖母按着肩膀。她虽然力气小,但按摩的时候用心又使了全力,力道意外的拿捏得极好。
“媳妇想等三老爷回来了再命工人把铺子好好修整一番。”三婶娘用着商议的口气。
祖母摆摆手。“都停了好几月,再等叔全回来也不迟。”
三叔这一去就去了两个多月,来回的路程远。
这日捎了封信回来,却直接转去了祖父手里,祖父在众人向祖母请安的时候出来。平淡的说了件事。
季祖母身子不适,三叔想把她从祖宅那里接回来。
正厅里因为祖父说的话尤为的安静。祖父的语气并不是商议。
祖母顿了下,笑着道,“接回来便是,我也许久未见妹妹了,过年的时候她也总不过来,老爷这一提起倒是有些想念起来。叔全此举也是有孝心,很好。”
祖母平日对三叔不曾上心,只因三叔并不是她所出。
三叔是庶子,是那个从未见过的季祖母所出,祖父的小妾,祖母难得提起几次,提起她也总说是妹妹,态度倒也亲切。
齐眉在一旁听着祖父的话,心里有些激动。
前世季祖母也是因病被三叔接回来,季祖母总待在祖母安排的小园子里静养,季祖母也是有哮喘症。
所以当年陶家人从祖宅过来京城的时候,季祖母被留下了,过年的时候姨奶奶被接回来过一次,要走的时候发现有了三叔,在府里待了八九月生下了,祖父让三叔留在京城,季祖母连照顾三叔的机会都没有,当然凭她的身子也并没有这个能力。
季祖母又回了祖宅,一守便又是二十多年,再次回来府里,总算是彻底留了下来。
记得那时候齐眉好奇偷偷跑去园子瞧了季祖母一眼,季祖母虽是年纪大了,但面上的皱纹却极少,三叔是男子却能生得这般清秀也是有缘由的。
季祖母侧身和丫鬟说话的时候,年迈的声音里还依稀能听出年轻时的温婉。
可那时候齐眉偷偷去看季祖母的事被祖母知道了,愈发的不欢喜她。
在改朝换代的前两年,祖母也跟着祖父去了,季祖母成了家里唯一的长辈,三叔早先谋了官职,一步步的往上爬,在祖母去了时候,三叔在府里的地位愈发的重要起来。
随着三叔归期将近,府里的人心思各异。
其余的人如何想齐眉不知晓,但她是很雀跃的。
母亲在她十岁那年就去了,之后她偷偷见季祖母,季祖母就跟母亲一样的待她。
不过心里雀跃是一回事,如今的她不再是前世那个有一点儿温暖就不顾一切紧抓着一头栽进去的人了。
到三叔回来这日,齐眉去得比平时还要早,祖母见她来了,声音有些沉闷,“平日里你总是来得早,今儿你季祖母要回来,你来得更早,看来果然是一家人的。”
齐眉微微福身,“孙女只是想着祖母今日定多有劳累,要给祖母捏捏肩。”
决口未提季祖母的名。
“齐眉是记挂着母亲您的身子呢。”母亲笑着道。
祖母点点头,“齐眉的手艺确实不错。”
语气带着亲切。
季祖母和三叔回来的时候外边正是当头日照,晒得厉害。二姨娘说怕祖母晒坏了身子,不让她去门口接人。
母亲也是这么说,祖母心里似是有些不安乐,“妹妹守了祖宅这么多年,多少功劳在身上,如今回来也是许多年未见了,我到底还是亲自要去接。”
说着便要起身。
“祖母不去接是合理,这样热的天气,又是合情。”齐眉笑着道。
祖母有些惋惜,祖父今日一直在厅里坐着。搓着手,小厮来报说快到了后,眼睛偶尔瞧一瞧外边。
祖辈的感情齐眉一点都不知晓。她以前总觉得祖父对季祖母大概是丝毫情义都无,现在一看也不全是如此,祖父身子不好,难得出门,季祖母一要回来。祖父居然早早的出来,披了外衣坐在厅里。
眼睛若有似无的看一眼门口,那是有些记挂的意味。
好歹生下了三叔,三叔虽说毫不出众,但没给府里添麻烦,还帮着打理铺子。
现在已经是七月中。炎炎夏日,正厅里却算是凉爽,丫鬟们搬来了储存的冰块在四周。站定了打扇,整个厅里透着阵阵凉意。
祖母道,“你们别摇扇,妹妹有哮喘症的,本就是身子不好才回来。”
丫鬟们住了手。
小厮一路喊着进来。说是到了。
祖父沧桑的眼眸在看到季祖母的身影时,眼里透着点点柔和的意思。
齐眉看着季祖母进门。一身淡色苏绣花撵稠衣,白发梳得整整齐齐,和记忆里一样的面容,脸上并未有多少皱纹,逝去的容颜里还能瞧得出年轻时秀丽的影子。
小辈们纷纷起身福礼。
祖母过去拉住季祖母的手,“妹妹,真是太久未见了。”声音颤抖,好似要掉下泪来。
祖母掏出绢帕,抹着眼角。
季祖母面上掩不住的激动,扶着祖母一路到位上,似是千言万语,却不知从哪里说起,很快地红了眼眶。
母亲笑着把这沉寂的气氛打破,“这本是喜庆的时候,先用饭罢,舟车劳顿,一定也饿了。”
齐眉本要上前扶住祖母,陶蕊却一溜烟就跑了过去,努力的搀住祖母的胳膊。
二姨娘笑着道,“齐眉去扶着你季祖母过去罢,她刚回来,定是还未习惯府里。”
齐眉只得应下,扶起季祖母的胳膊,季祖母侧头冲她笑了笑,齐眉心里卷缩起来,想起了前世季祖母对她的好,忽而觉得自己这般避让委实过分,眼眶不自觉的红起来,季祖母不明所以,但还是柔声安慰。
两人走在了后边些的位置,季祖母又小声的道,“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性情,不过快把眼泪擦擦,被你祖母见着了可不好。”
齐眉一愣。
用饭的时候气氛很是和睦,三叔带来了好消息,用了齐眉所说的方法,父亲又去宫里具体询问了,扎扎实实的消了虫灾,三叔临走时把法子留下,若是再有虫灾,佃户也好防备,同时也如父亲说的那般,继续减免税。
佃户们个个感恩戴德,都说帮陶老将军做事是他们修来的福气。
得了好消息,祖母笑得愈发的开心,祖父也露出了笑容。
齐眉也舒了心,现在三叔也回来了,把铺子修整好,重新开铺,而田庄的问题亦解决了,明年一定会好起来,这样祖父也不用挂帅出征,至于大哥,没了军功,但凭借他的努力一定路子不会差。
好像一切真的往好的方向走了。
季祖母住的园子就在清雅圆的边上,季祖母偶尔会去陪伴祖母,和前世一样。
哼着小曲儿,齐眉觉得这天儿好似都没那么热了一般。
刚和祖母请完安,就见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那是三叔身边的人,现在铺子刚开始修整十日,大抵是出了什么事儿,不过要出,那也不会是大事。
小厮和严妈妈说了,严妈妈脸色一变,走到祖母耳边低语几句,祖母惊得眼睛都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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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事倒腾到半夜所以没能加更,今天如果加更的话依旧晚上八点xd
VIP卷 第五十九章异变(上)
“出什么事了?”母亲见祖母脸色不对,关切的问道。
祖母半会都没回过神来,母亲问她也不知道,还是严妈妈又唤了她几声。
“等,等叔全回来。”祖母竟是结巴了起来,而后颤颤巍巍的起身,指着门,“叫伯全也快些回来!”
看来事情真不小,从未见祖母失态的样子,但齐眉还是老实的坐在一旁。
屋里霎时安静下来,祖母不说是什么事,也没人再敢问。
齐眉在努力的回想前世的这时候究竟出了什么事,搜遍了记忆,她记得初回府的这年夏季季祖母被接了回来住,苏邪先生有事所以暂时换了个慈眉善目的老先生过来教,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了。
忽而灵光一闪,齐眉想起来了,那时候她在园子里,迎夏惊慌的跑进来,说是府里来了好多人,那时候的齐眉真真只有八岁的年纪,本又身子弱,让迎夏把园子锁了,两个小女娃躲在内室里,直到外边许久无声了才探出头。
而后让迎夏去问,带回来的消息是平宁侯带了许多兵过来了,然后又走了。竟未传出是因得何事,再之后边关战乱,祖父不顾一切的请命挂帅出征。
难道这二者才是联系?
平宁侯是左家的大老爷,也就是仁孝皇后的亲弟弟,老皇帝赐了他候位。仗着老皇帝这个大靠山,左家是有名的霸道。
父亲最不愿接触他们,当时三叔要娶三婶娘,本不关父亲的事,他却反对了好一阵子,后来祖母把他叫去跟前劝,这才勉强点头。
搓着手里的绢帕,心底隐隐的生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三叔很快就回来了。和三婶娘一起急急的跑进来,手里拿着一本绢书,齐眉匆匆一瞥,看上去精致得很。
小辈们被抱着各回了各的园子,祖父父亲几人在正厅里紧张的商议,虽然大家嘴上都不说,但每个人心里都知晓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陶蕊紧紧地拉着吴妈妈的手,几次小声的问是何事,吴妈妈哪里会知晓,只能安抚着带着她回园子。
母亲一直安慰着小辈们。“没事儿,都回去好好用饭,晚些时候先生要来的。”
这会儿已经到了午时。午后是要去学堂上学的时辰。
母亲的手在颤抖,说话的声音也是抑制不住的轻颤,其余的小辈都被带回了各自的园子。
母亲侧头一看,惊讶的道,“齐眉你怎么还在这儿!快些回园子去!”
“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儿了?”齐眉不肯走。前世的她一直处在局外,不知晓错过了什么,后来平宁侯为何要带兵过来,说不准是和三叔手里拿着的绢书有关。齐眉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出来。
母亲眼眸都瞪大了,她怎么也想不出年纪小小的齐眉为何能猜得出来。
“齐眉想陪着母亲。”齐眉小小的手伸到母亲掌心里。炎炎夏日,母亲的手心却是冰凉。
日头正晒得厉害,大太太却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寒意。身边的小女儿这般贴心,让她有了丝丝力量,连这么个小女娃也这么懂事,她相信一切都来得及。
领着齐眉进了正厅,祖父几人见到齐眉进来都是一愣。但显然事情紧急,没人多注意她。祖母也只是焦急的坐在一旁看祖父和父亲。
齐眉看到父亲手里拿着之前三叔带来的绢书。
祖母摇着头,又急又不解的道,“这是造了什么孽?以前老太爷帮着圣上打拼江山下来,文官为表庆贺作诗词一首赠予老太爷,怎么就有谋反的心了?”
“当年的事就不要提起了。”祖父瞪了祖母一眼。
母亲过去安抚祖母,一会儿下来,齐眉也知晓了个大概。
当年祖父帮老皇帝稳定江山,军功高,在民间口碑也极好,文官想要巴结,作了庆贺诗词献上,里边弓箭几字却被人做了文章,弘朝的弘字左边为弓,说是有了祖父这把箭,弘朝才可以稳定,那庆贺的诗词字字句句似是透着祖父已然功高震主的意味。
而这些传言的源头就是平宁侯,仁贵妃几人,那时候他还未封候。
老皇帝本是要给祖父封侯位,听信了谗言再不断有些边边角角的消息,不仅不封,还要把祖父关起来,更是差点抄了家。
若不是阮老太爷带着几个朝中位置颇高的同僚于殿前数日求情,现在陶府已然是空壳一座。
齐眉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陶府一直在走下坡路,老皇帝不信任祖父,身旁有平宁侯,枕边还有仁孝皇后吹枕头风。
功高震主,为君者最忌讳的东西。若是大老爷不是为人难得的清廉,又挑不出错,只怕也坐不稳尚书的位置。
而三叔所带回来的绢书,就是当年的庆贺诗词,过了这么些年,竟是在今晨休整铺子的时候被挖了出来,还好三婶娘是左家出来的庶小姐,多少也看得出这绢书不一般,先收了起来,等三叔过来后拿给他看。
当年出祖父那事的时候三叔还小,但他知晓内里的可怖,先让小厮回来报信,再急急的带着绢书赶回来。
“为何会在圣上御赐的铺子里出现?”父亲问道。
祖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抿了口茶,不知如何作答。
“怕不是圣上放的!当年圣上心里就有芥蒂了,他这是留了好深的一手啊!若是何时再看我们陶家不顺眼,我们连回过神来的时间都没有。”祖母说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齐眉忙递了绢帕过去,心里亦是郁结。
老太爷半生戎马,赤胆忠心,还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现在天正热着,祖母千万别动气,伤身子的。”齐眉的声音轻柔,十分懂事乖巧。
祖母心里一暖,“你才是流着我们陶家的血,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帮祖母分忧。”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手下的发丝意外的有些枯燥。
“不会是圣上放的。”三叔已经冷静了许多,沉声道,“圣上是做大事的人,哪里会做这样细致的小事,还想得这般远?”
齐眉心里也同意,只怕是皇上身边的人做的,而那人是谁,已经无需细说。
“当年平宁侯还未封侯,我这人性格使然,没他那么多心思,知晓得罪了他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祖父的声音沉闷得不行。
父亲不屑地斥了一声,“我们陶家历经两朝,三代为官,父亲您和祖父都是大将军,我们这样忠胆的难不成还要去巴结着他们那些个阴阳怪气的!”
阴阳怪气指的不止是平宁侯,还有老皇帝身边从小服侍到大的老太监。
“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处置这绢书,其他的容后再说。”祖父皱紧了眉头,“还好上天眷顾,让我们早发现了这绢书,不然真当灾祸临头的时候才是百口莫辩。”
如何处置,这是个要谨慎思索的问题。
厅里一时沉寂下来,齐眉却心里乱糟糟的。
祖父他们都不知晓,但她知晓。
平宁侯要来了,还带着兵来,定是收到了消息禀明皇上。
“烧了罢。”事态紧急,齐眉也顾不得其他,声音脆脆的,大家都听得见。
其实父亲他们也是这个意思,现今之计烧了是最好的,这本就是早前的绢书,早该被销毁的,被有心之人拿走放到皇上赐的店铺里。
再不烧,算着时间只怕要来不及了。
这时候小厮在外边大声的禀报,齐眉心都提起来了。
“苏邪先生来了。”小厮的话让齐眉大起大落。
绢书自是不能被人瞧见,父亲把其藏在柜里,大家一齐出去迎接苏邪先生,站咋花厅,齐眉还未来得及福礼,忽然莺翠和莺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外边,外边围了好多官兵,府里被封了,平宁侯直接闯了进来!”
齐眉心迅猛的沉了下去。
祖母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这,赶紧去拿了藏到地窖里去。”
藏,能藏到哪里去?
平宁侯带了人过来,一定是要搜遍的,依他的能力,藏到地底下也能给找出来,烧更是来不及了,烟雾一下就能暴露。
“出了何事?平宁侯怎地胡乱带兵进来?”苏邪先生刚来,显然完全不清楚状况。
远远的,已经见着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众官兵快步过来。
祖母站都站不稳,母亲扶着她,两人都摇摇欲坠。
祖父和父亲的面上也白了。
齐眉狠狠地咬着牙关,一转身冲到了正厅里。
平宁侯已经到了面前,苏邪先生站在大老爷身后。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宁侯什么时候想着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还带了这么一大班弟兄过来,我这可还没入土呢。”老太爷面上露着笑意。
平宁侯一对鹰眸,却显得狡诈,目露寒光,“收到了消息,陶府里有谋反的罪证,得了圣上的旨意,过来彻底搜查陶府。”
说着凑到老太爷面前,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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