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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罪女皇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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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寒雪听见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香染,给我擦擦背吧。”
一只手接过她的浴巾,力道恰好地为她擦背,寒雪趴在浴桶边缘舒服地叹慰一声,头脑被热气蒸得有些昏昏欲睡。
“小心别让头上的伤碰到水。”玄启沉缓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的寒雪瞪大水眸回头去看他,他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香……香染去哪儿了?”寒雪紧张的有些结巴。
“我在这儿,香染怎么敢进来打扰,当然是去睡觉了。”玄启将寒雪的身子扳过去继续为她擦背,“别动,难得夫君给你擦一回背,娘子就从了为夫不好吗?”
玄启的话里带着暧昧的语调,听得寒雪恨不得没到水里再也不出。也罢,他这个人,要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什么,她是阻挡不了了,干脆理直气壮地趴在木桶边缘上,享受当今天子的服侍。
好一会儿,玄启都没听见寒雪说话,他轻轻地走到寒雪面前,竟然瞧见她紧闭着双眸睡的正香,水汽凝结成的水珠可爱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干净的睡颜犹如孩童一般,勾起他心中软软的心疼。
他将她抱起来裹在大大的浴巾里,然后又将她抱回到床上,异常轻柔的动作完全没有将她惊醒过来。他为她擦干发肤,静静地坐在床畔凝视她的睡眼,久久舍不得移开视线。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陆彦青的声音压的很低,从他不稳的气息中听出来他是用极快的速度赶回来的。
玄启起身出了门,接过陆彦青手里的一个乌金打造的盒子,取出里面的信件一瞧,脸色陡然大变。
蓝靖!这个名字时隔十四年再次听见的时候,玄启只觉得回首往事,恍如云烟。
他因为不甘心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将刘尚书的账簿丢失,所以曾多次命令陆彦青彻底搜查刘府,之前的几次总是毫无收获,没想到陆彦青这一次,却翻出了这样大的一个秘密。
“你在哪里找到它的?”玄启看着手里的那封信,脸上的表情平静的看不出悲喜。
“陛下,这事儿也实属巧合。微臣上次去搜查刘府时,因为总找不到有用的证据,微臣一气之下,一掌劈了刘府书房外的那颗歪脖子柳树,没想到那树干从中间断裂,露出一个暗格,里面就放着这只乌金打造的密封盒子,上面还挂着锁。微臣本想当时就将盒子呈给陛下,可无奈那锁的结构颇为复杂而且很结实,用刀剑根本打不开,微臣也无法断定里面的东西是否对我们要查的事有助益。是以,微臣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人将锁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这才敢呈给陛下御览。”
玄启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怕,那信上的笔迹是萧鼎的笔迹无疑,而最后的落款,也明明白白地写着萧鼎的大名。这封信是十四年前萧鼎写给刘尚书的,萧鼎要刘尚书配合他伪造证据诬陷蓝将军敌叛国,待宸妃顺利让四皇子登上太子的宝座,并依约将他的女儿选为未来太子妃进而是未来皇后的时候,萧鼎便将户部尚书的位置给刘尚书。
萧鼎大概万万没想到,刘尚书为了防他,居然将这样危险的信件保存了下来,而且藏在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信里的四皇子说的正是玄启,太后因为生下玄启后,被先帝从昭仪晋封为宸妃。当时,萧鼎还只是中书令,刘尚书也只是户部的一名侍郎,而那个时候,先帝皇后的嫡子也就是玄启的二哥还活着,并被先帝依照陵轩帝制立为太子。
玄启还清晰地记得十四年前,当他听闻当朝最威武的镇国大将军蓝靖奉旨还朝的时候,兴冲冲地跑去跟先帝说,他要拜蓝将军为师,学习武术兵法,将来也要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将军的时候,先帝大大称赞他好男儿当有如此气魄,遂准了他的请求,还将随身佩剑赠给了他,鼓励他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是啊,那时候他才八岁,他的梦想只是当一个能统领千军万马、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虽然他的二哥到了十四岁的年纪仍是不大长进,可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取而代之坐上天子的宝座,他只想长大了做一个好臣子,辅佐他的二哥将陵轩的盛世推上一个新的台阶。
可是没想到,他的二哥和先帝的宠妃花蕊夫人突然双双死于天花,他突然被推上了太子的位置,而他敬如神祗的蓝将军,竟然因为通敌叛国,被先帝抄家灭族。那是多么美满和气的一家人,时隔了这么多年,他还能想起来跟蓝家人一起生活的那一段短暂的日子,还有他们每个人脸上温暖的笑容。
他听过很多关于蓝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故事,他一直都不敢相信那样一个侠义正气的威武男儿,居然会通敌叛国。所以他登基之后,曾暗中命人彻查蓝将军的案子,希望自己能够找到蓝将军被冤枉的证据,为他平反雪冤。只可惜,花了很多年,他得到的回答都是蓝将军一案并无任何冤情。后来,他也相信了蓝将军叛国的恶行,因此还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
没想到,今日却在这样意外的情形下,找到了他寻找了多年想要寻找的东西。萧鼎!又是萧鼎!为了一己之私,他究竟害过多少人!可惜的是,这一封薄薄的信笺,并不能当做扳倒萧鼎为蓝将军雪冤的证据,刘尚书一死,死无对证,萧鼎一样可以推卸的干干净净。
陆彦青察觉到玄启隐忍勃发的怒气,他跟随在玄启身边多年,自然知道玄启对这位蓝将军的感情尤为深厚,当年殷太师和蓝将军,一授文一授武,皆是玄启颇为尊敬的人。
“陛下,人死不能复生,今日找到这封信,虽然不能将萧鼎入罪,可是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追查的方向。既然蓝将军是冤枉的,相信总有一天,陛下能扳倒萧鼎,为蓝将军雪冤。不知陛下可否让微臣重新查看当年蓝将军一案的所有卷宗,也许微臣能从里面得到一些启发。”
玄启合上手中的信笺,眼底满是一派汹涌的黑色。他有些犹豫,因为这封信笺里再一次提到了太后的名字,当年的宸妃,如今的太后,再往前的宸昭仪,她究竟跟萧鼎约定了什么?
“母后啊母后,孩儿究竟要不要查下去,当年的往事,除了儿臣无意间知道的,母后您为了让孩儿坐上天子的宝座。还做了什么?”玄启暗暗在心中暗叹道,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件事如此纠结犹豫过,毕竟涉及到的是他的生母,他如何能当做云淡风轻一笑而过。
玄启豫了许久,终是将一块雕龙的金牌交给陆彦青,“当年朕派人追查蓝将军一案的时候,曾将所有的卷宗从刑部调出来,就放在最后面的暗格里。这是朕的御用金牌,你可以凭此随意进出宫中的任何地方,包括朕的御书房,也可以调动六部官员和御林军助你查案。记住,一切要暗中进行,切不可节外生枝。”
陆彦青接过金牌,觉得手中的分量极为沉重。要知道御书房乃是帝君处理政事的重地,许多重要的文书都存放在御书房中。玄启将令牌交给他,可见对他有多么信任。
“还有,之前朕要你停止查办的关于莫云锦的事,你这次也一并继续追查吧。有些事,不管朕愿不愿意,总是要将真相弄清楚。你要仔仔细细地将两件案子所有的细节统统给朕查出来,将所有有关的人一个不漏地给朕揪出来!”
陆彦青闻言,浑身一震,连忙跪下接过令牌,郑重道:“微臣,领旨。”看样子,陛下是真的决定将所有的事都查个水落石出了,不然也不会将金牌交给他。
寒雪发现,一连多天玄启的情绪都不大对劲,跟她下棋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走神,一脸的心事重重。问他,也只说是朝堂政务繁忙,临近年关,朝堂上也总是大小事物不断,他还要准备接受各地方官员朝拜,所以有些心烦。
前朝政事,她不能帮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羿儿和腹中的孩子,不让他操心完国家大事之后,还要操心她和孩子们。
此时,玄启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寒雪想起自己似乎好久都没有**了。玄启曾经说过,她的箫音总能让他帮助他集中注意力,同时也能让他的心情放松下来。寒雪闲来无事,瞧见羿儿坐在书房里乖乖地练字,便取了玉箫坐在窗下吹起来。
“唉。”
忽而,寒雪听见身后传来香染一声幽幽长叹,她停下箫音,扭过头去瞧见香染和夜莺双双站在她身后,香染歪着脑袋,两眼没有焦距地望向窗外,一脸的无精打采。
“唉……”香染连连叹了好几声。她正在发愣,完全没发现寒雪盯着她猛瞧。
寒雪看着香染呆滞的眼神露出疑惑的表情。说来,香染这几天似乎也是心事重重的摸样,以前总是她一个人吵吵嚷嚷的,夜莺不会说话,她如今也是少言寡语,弄得鸾鸣殿里一天到晚怪安静的。想一想这几天总觉得少了什么,原来竟是少了香染的闹腾。
第十四章 宫廷深深深几许14
“香染这几天怎么了?”寒雪很小声地问夜莺道。
“主子,陆侍卫好几天都没有露面了。”夜莺打着手势回答。
陆彦青?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寒雪皱皱了眉,瞧见夜莺朝她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寒雪这才恍然大悟。
她这个主子当的可真失败,自己身边的人动了红鸾星,她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难怪啊,最近陆彦青似乎是经常在她这里露面,按理说他身为御前侍卫兼暗卫统领,不应该这么闲才对,怎么会这么有时间呢?这段日子,玄启要是给她送什么东西,也都是陆彦青在办,以前都是韩征带人送来,寒雪突然就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陆彦青啊……”寒雪笑眯了一双眼眸转向香染,故意逗她:“香染啊,最近陆侍卫都在干什么呐?”
“哼!鬼才知道他在干什么,好几天连影子都不见,也不打个招呼,真是气死我了。”香染毫无意识地顺着寒雪的诱导回答,答完了,这才惊回神看见寒雪一脸意味深长地笑睨着她,而夜莺则是在一边捂着嘴窃笑,脸蛋登时红了红又红了红,唇儿掀了掀,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辩解有欲盖弥彰的嫌疑,索性便扭头去看窗外光秃秃的枝桠。
“香染,你长进啦!这么大的事儿你都瞒着你家小姐,你和陆侍卫啥时候的事儿,怎么不跟我说。”寒雪放下手里的玉箫端起茶杯来,调侃道。
“唉,也就是你这慢一拍的迟钝性子没发现。早在咱们出宫那会儿,本王就瞧出他们两个有**!”玄英的头突然从窗口伸出来,一开口便说了一句令香染想杀人的话。
**!
寒雪没忍住,一口茶水“噗”的一声统统喷在了玄英脸上。寒雪被呛的咳起来,香染见寒雪咳的厉害,连忙上前帮她顺气,也顾不得跟玄英计较“**”那两个该死的字眼。
玄英的俊脸被茶水喷的登时一黑,阳光笑容定格在面部,眉梢上冒出两根青筋,嘴角也是一抽一抽抽的厉害。
寒雪缓过气来,连忙将怀里的丝帕递给玄英,“玄英,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通知我一声?”这可不赖她啊,谁让他突然从窗口冒出来,还说了那么一句令人不得不喷饭的话。
玄英接过丝帕抹了一把脸,直起身抖了抖宝蓝色的大氅,一个纵身从窗口跳进来,一连串的动作优雅潇洒,看的寒雪目瞪口呆。怎么个把月没见,他什么时候养成跳窗子的毛病了?
“唉!真是伤本王的心。本王可是快马加鞭从封地赶回来给你庆祝生日的,你倒好,一见面就喷本王一脸茶水。”玄英说着,笑眯眯地靠近香染道:“丫头,要不要本王给你做媒,赶紧的将你嫁过去?”
“哼哼,王爷还是管好自己,小心陛下指不定啥时候将哪家千金小姐塞给王爷当王妃。比如说那个国子监祭酒家的唐二小姐……”香染故意拉长调子,顺便白了玄英一眼。
玄英扯扯唇角,决定跟香染休战,这个丫头的伶牙俐齿跟寒雪可是有的一拼,他说不过,躲就是了。古人说什么来着,好男不跟女斗,自古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这就是你新收的宫女?”玄英接过夜莺递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听韩征说你叫夜莺是吗?”
夜莺点点头,随即打了个手势给玄英行礼。
玄英看不懂夜莺的手势,寒雪在一边解释道:“夜莺在跟你问好呢。”
“嗯,不客气。在人后就不必太多礼数了,你可以跟香染一样,跟本王没大没小的。”玄英笑着朝夜莺点点头,随即又问寒雪道:“你最近好吗?”
玄英瞧着寒雪红润的脸蛋儿,绝美的容颜上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和娇柔,满满的都是幸福的味道。心底仍是不可抑制地微微痛了一痛。原以为分开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想开了,可是真的再次见到的时候,那种求而不得的失落感仍是浓郁得令他有些无法招架。
“皇兄信上说,你有身孕了,恭喜。”玄英扭过头去掩下眼中的涩然,“皇兄已经把孩子的名字起好了吧。”
“嗯。”寒雪摸摸腹部,脸上露出母性温暖的光辉,“陛下已经起好了,如果是男孩儿,就叫东方睿,睿智的睿。如果是女孩儿,就叫东方蕊,花蕊的蕊。”
“睿智的睿和花蕊的蕊,果然像皇兄一贯的风格,精辟又寓意深远。”玄英被寒雪脸上的暖笑刺的心中生疼,“雪儿,看见你幸福,我就放心了,这样我也该甘心放手去走自己的路。”
寒雪被玄英一番话说的莫名所以,他以往总是最开心的一个,似乎这天下所有的伤感都与他无关,这回见面,怎得就无端端生出伤春悲秋的忧郁感来?
“你刚来就要走了?”寒雪见玄英起身,便也跟着起身。
“我找皇兄还有要事相商,路过顺便看看你。”玄启说着,将手里一包东西递给寒雪,“我回来的时候路过青云镇去看了你父母兄长,他们听说你有了身孕甚为开心。只不过最近你父兄忙,恐怕赶不及你生日的时候来探望你,所以托我将这包东西带给你。等过些一日他们忙完手头的事,就会上京城,到时候我会安排他们住在我府里。”
“谢谢你玄英。”寒雪接过东西抱在怀中,觉得自己是这天下最不孝的女儿了,没能让父母的生活锦上添花,还总是让他们时刻都在为她操心。
玄英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风无痕的嘱托:“对了,风兄本来还要我给你带了几匹上好的丝绸给你做生日贺礼来着,不过我今儿入宫不方便,晚些时候我差人给你送过来。”
风无痕?寒雪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想起青云镇时无意间得知风无痕是魅影楼楼主的事。杀了刘尚书和刘怀亶的正是风无痕的得力助手夜无名,也许他们会知道一些关于账簿的蛛丝马迹。虽然她是真的不想再见风无痕,最好能跟魅影楼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但为了玄启的大计,她便再见他一面又如何。
“玄英,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风无痕一面?我有些事想要请教他。我,不想让陛下知道。”寒雪知道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来有些怪异,可是如今能求助的也只有玄英了。
果然,玄英皱起眉疑惑地望着她,看样子寒雪要问风无痕的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不然她该直接去求玄启。“雪儿,我不问你找风无痕要做什么,只要是你的要求,我能办到的就一定会办到。但是你要耐心等等,毕竟要瞒着皇兄让你出宫见他或者让他入宫见你,都是不妥当的做法。有机会,我会安排的。”
寒雪望着玄英离去的背影,呼地松了一口气。她很抱歉没将风无痕是夜风的事说出来,她觉得风无痕心里的仇恨并不是不能化解,或者说,这么多年来,他若是不让自己去狠一个人的话,他才能支撑自己坚强地活下来。
这一次如果能见着风无痕,她可以试着说服风无痕暂时放下仇恨,他要的是为家族雪冤,如果玄启能为他办到,也许这一段仇怨,就可以化于无形之中。
第十五章 宫廷深深深几许15
寒雪生日这天一早,天空又飘起了不大不小的雪。寒雪醒的很早,睁开时屋外已是薄薄地铺了一层银白,洋洋洒洒的雪绒花飘落下来,碰到温暖的肌肤时倏地一下子就钻进去,湿润清凉的触点就好像焕发出勃勃生机一般,似是能从那里长出春天绿油油的叶片来。
寒雪跟玄启手牵着手,一路从鸾鸣殿走到宣正殿送他上朝。身后的宫人远远跟着,甚至略微向一边错开了距离,不敢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生怕众人的脚步将那两串并排绵延开来的足迹搅乱,毁去地上除了白雪和脚印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却仍能令人倍感温馨的画面。
寒雪目送着玄启那抹明黄色的衣角消失在宣正殿里,转身时抬头望了一回灰蒙蒙却丝毫没有令人觉得阴霾的天空,记忆中,似乎每年到她生日的这一天都会下雪,从来都没有例外过。
寒誉曾经开玩笑说,寒雪也许就是雪仙子转世,所以每到这一天,上天就会用一场纯白的雪来纪念这个特别的日子。寒雪当然知道,这个世上是没有什么雪仙子的,可是她从小就对这种纯白到没有一星半点瑕杂的无根之花情有独钟。
寒誉说,她出生的那天,天空就飘着大雪,那是那一年冬天里的第一场雪,也是那一年最美的一场雪。她总是透过白茫茫的雪幕看见幼小的时候,自己拉着哥哥的手在花园里那一片白梅花海中嬉笑的情景。
其实寒雪并不记得家中的花园什么时候种过成片的白梅树,反倒是之前去风无痕的德馨别院时,看见的那一片尚未开花的梅花林,还有拱门内唯一的一株樱花树,觉得跟记忆中的景象有些相似的地方。
但,世上的白梅树还有樱花树大抵长得类似,她觉得眼熟,也没有什么不对。而在父亲为她修建纳兰府后院中的桃林和白玉石亭的时候,那株枯死了多年的樱花就被连根拔去,填了厨房里的灶火。
父亲母亲还有兄长曾经对她说过,她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就要了她的性命,她醒来之后,只记得自己有父母兄长,其他的一概都忘记了,甚至一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
那么久远的往事,她早就遗忘在了记忆深处,只是每每回想起幼时的摸样,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记不起哥哥脸上暖如寒冬煦日的微笑,故而难免觉得有些失落,觉得自己丢失了很重要很快乐的记忆。
大概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寒雪近来变得尤其嗜睡,回到鸾鸣殿,在窗前小坐了一会儿,便觉阵阵困意袭来,和衣躺上床继续睡去。等玄启和玄英下朝结伴回来的时候,她又睡了一个时辰有余。
玄英手里提了一只盖着厚厚小绒毯的竹篮,竹篮上面用丝带结成一朵大大的蝴蝶结,竹篮的边缘还装饰着小颗粉红的长寿桃,看起来颇为夸张。玄启阴郁地盯着那只竹篮,似乎里面是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一般,只让他恨不得将玄英连同那只竹篮一起扔出鸾鸣殿外去。
玄英神秘兮兮地将竹篮放到桌子上,说着是他送给寒雪的生辰贺礼,绝对是又可爱又难得的稀奇玩意儿。寒雪盯着那竹篮看了好一会,仍猜不出玄英葫芦里又买了什么药,只以为他又拿出什么吓唬人的东西来,专想看她惊愣的样子。
忽而,竹篮里的东西动了动,寒雪震惊地瞧着绒毯底下有一团东西蠕动了几下,又蠕动了几下,接着里面传出一声低低的猫叫。
“喵……喵……”绒毯随着两声低叫动了动。
“云母妃,是猫啊,猫!”羿儿兴冲冲的一把将绒毯拉开,只见里面露出一团白乎乎肉墩墩的东西来,那小猫似乎是刚刚睡醒的样子,白色的小脑袋从软软的垫子里探出来,耳朵动了动,忽闪了闪眼睛,打着呵欠摇晃着站起来,瞪大眼盯着满屋围着它猛瞧的目光。
“云母妃,你看,这只猫的眼睛是蓝色色的,像海洋的颜色一样!”羿儿高兴地将小猫抱起来,却听见玄启冷冷地从鼻孔里哼出一个音节。
“这猫产自异国,种名为波斯,我也很喜欢它跟海洋一样蓝色的瞳孔。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花了大把的银票才将它弄到手的,才三个月大,可爱吧?”玄英喜滋滋地显摆道。
“哼!”玄启瞟了玄英和那儿猫儿一眼,一看见这一人一猫,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你干的好事,送礼便送礼,偏偏要将这猫带上朝堂去,叫的朕头都晕了。把朕叫晕了也就算了,还偏偏大臣说一句它就好巧不巧地叫一声来附和。若不是最后这猫叫累了睡过去,朕今晚就让你用它炖汤喝!”
总之,今天早朝时,大臣们震惊地看着陵轩大名鼎鼎的瑞亲王爷雄赳赳气昂昂地拎着一只装猫的竹篮去上朝,一场严肃的早朝还差点儿因为这只猫变成一场闹剧。那几个被猫叫附和的大臣当即变了脸色,就差以死相谏,要玄启下旨将这只不知好歹的猫拎出去就地正法!
玄启伸手欲要从羿儿手中将猫抱过来,“雪儿有孕在身,暂时碰不得这些小动物。韩征,你找个伶俐的宫人先将这猫送远些养着,等夫人生了,再带回来养也不迟。”
羿儿听说玄启要将小猫送走,连忙抱着小猫后退了几步,抬眸可怜兮兮地望着寒雪道:“云母妃,让羿儿养它好不好?羿儿绝对不让猫咪靠近云母妃,好不好嘛。”
寒雪对羿儿期待的样子一向无法拒绝,这孩子没有兄弟姐妹,难得喜欢一只动物,就让这只猫陪陪他略减寂寞也好。“夜莺,以后这猫就养在你屋里吧,羿儿若想跟小猫玩儿,就去你屋里,我生产前确实不宜过多碰触这些小动物。”
羿儿听见寒雪的话,欢呼地抱着小猫原地转了三圈儿,随即拉着玄英和夜莺的手要去给小猫做小木屋。直忙活到傍晚的时候,玄英才满头大汗地造出了一只小巧玲珑的小木屋,摸样虽然丑了些,不过毕竟是当朝亲王第一次亲手造的猫屋,众人也只是掩口一笑,不敢对玄英的手艺做什么评论。
羿儿经过一整天的冥思苦想,为小猫定了一个名字叫“小可”,可爱的可。众人都对这个名字深以为然,连不待见小可的玄启都觉得羿儿起的这个名字甚好。
下午刚入傍晚的时候,玄启又被繁忙的政务缠了去,临走时吻了吻寒雪的唇,说一定会遵守约定回来陪寒雪吃饭,晚上还有生辰礼物和一个惊喜送给她。
寒雪一个人坐在灯下百无聊赖,翻看父亲托玄英带给她的家书还有一本寒誉亲手撰写的小册子,上面记载的都是孕妇需要禁忌碰触的东西,列举的非常详细,看得出寒誉编写这本小册子的时候实属费了一番心思。
寒雪正看得认真,突然听见香染在殿外跟谁起了争执。寒雪起身出去,却发现来者乃是叶冰,她手中提着一只食盒被香染挡在门外,看见寒雪出来两眼一亮,连忙笑脸盈盈地迎上来。
寒雪只淡淡地跟叶冰打了一个招呼,心中暗暗惊讶于原来她其实也是一个寡情的人。原以为跟叶冰之间的友谊会变成心头的一道伤,可事实上并没有那么严重,至少她现在还能对着叶冰笑出来不是吗?
可寒雪心底仍是酸楚难受,她曾经是真的将叶冰当做姐姐来看待的,事实上她现在也依然将叶冰当成姐姐。只可惜物是人非,她们之间愈渐淡薄的姐妹情似乎变成了一道屏障,堵在心里难受,再也无法翻越。
想一想,两人有时候面对面见着,也只是互相依着宫规打个招呼算是了事,寒雪就觉得很悲哀,宫里的女人果然没有长久的友谊可言,她们再也回不去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了,自打那天叶冰跟她说了那番话,寒雪突然发现她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对叶冰敞开心扉。
没有哪个女人能对着一个誓言要分走自己夫君宠爱的女人敞开心扉吧。可寒雪并不恨叶冰,她有什么理由去恨叶冰呢?叶冰说的对,在这深宫里,玄启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夫君,她既然独占了他,便要准备好去承受那些女人对她的嫉恨和厌恶。
“小姐,奴婢都跟柔婕妤说了,陛下今天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小姐,可是柔婕妤不听,非要硬闯鸾鸣殿,香染拦不住。”香染不耐烦地瞅了叶冰一眼,自从上次御书房的事件之后,她是越来越不待见叶冰。
香染觉得寒雪对叶冰的好全都是肉包子打狗了,寒雪从来没跟香染提起过那天叶冰跟她说的那番话,只是因为香染那天因为担心寒雪,所以独自站在玉华宫的门内等寒雪,好巧不巧,就将叶冰的话听得一字不落。寒雪不提,香染也假装没听见,只不过是怕提起来惹寒雪伤心。
叶冰的话让香染甚为恼火,她想争宠就争好了,反正陛下心中只有寒雪一人,可叶冰说偏偏要说什么她也是个女人也想要夫君的宠爱,这不是专门要惹寒雪不开心吗?呸!虚伪!香染当时就在心中暗骂一句。
香染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叶冰更虚伪的女人!对叶冰的印象自然也是一落千丈。
“冰儿你进来吧。香染,你去御书房看看陛下的政务处理的如何了,晚膳时间到了,陛下若忙不能回来用,你就去御膳房挑几样陛下爱吃的给送去。”
香染瞟了叶冰一眼,极不情愿地应声离去,去时跟夜莺使了眼色,要夜莺看好叶冰,别在跟寒雪添堵。
寒雪将叶冰让进屋里,就见叶冰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道:“雪儿,今天是你生日,这里面是我亲手做的几样小菜,不是什么上得了大台面的菜色,却都是你最爱吃的。”
寒雪见叶冰兴冲冲地将一样又一样菜摆上桌,心中不忍阻止她,可是凭她对叶冰的了解,她知道叶冰今天来找她,绝对不是为了给她庆祝生日那么简单。
“冰儿,你别忙了,说吧,今天过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寒雪说这话时心中狠狠一痛,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叶冰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见她。她实在不忍心看叶冰强扯出笑意来讨好她,所以干脆将话挑明,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姐妹做不成,至少当个普通朋友吧。
叶冰闻言,脸色有些微的泛白,她就知道她不明说,寒雪也猜得出她今天来目的并不单纯。红唇掀了掀,叶冰突然不敢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跟寒雪摊牌。
“雪儿,我……真的只是想为你庆生的……”叶冰明显底气不足,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要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
寒雪长叹一声,认真地看着叶冰闪躲的眼神道:“冰儿,我太了解你了。你说谎的时候,就是用这种犹豫不决的口气。说吧,如果我能帮到你,就一定帮你。毕竟我们……曾经是姐妹。”寒雪重重加了“曾经”两个字,是啊,“曾经”,只是“曾经”而已,无奈的回不去的“曾经”。
寒雪见叶冰一脸为难,下唇被皓齿咬的白森森的,心中便又是一记刺痛。“你既不愿说,那我要先去休息了,晚上陛下要陪我庆生,这鸾鸣殿里说不准会热闹到什么时候去,我休息一会儿,才有精神陪陛下。”寒雪说完,起身,作势便要离去。
“雪儿!”叶冰见寒雪要走,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死死拉住寒雪的裙角不放。她两眼忽地涌上两股热泪来,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摸样任谁看了都不忍心将她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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