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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罪女皇妃-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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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相思引》,聚散两依依。相思无尽头,今夕是何夕?寒雪奏的动情,一曲结束,才发觉玄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唯留下恭亲王一人仍沉寂在她的琴音之中。

良久,恭亲王才睁开眼,眸中满是赞赏和肯定。

“丫头,陛下方才有事回宫去了,你不介意陪我这糟老头子多坐会儿聊聊天吧?”恭亲王友好地询问道。

“自然是不介意的。”寒雪上前将恭亲王覆盖在腿上的绒毯往上拉了拉,很是乖巧地坐在一边,削开一个苹果切成块儿,又用竹签插上,递到恭亲王手里。

她总觉得这位恭亲王叔是个平易近人的前辈,很让人有亲近的感觉。

“呵呵。我对你倒是颇有一见如故之感。”恭亲王深深地望着湖面上飘零的几多浮萍,幽幽说道:“我这几天总是听陛下提起你。丫头,你知道你所奏的古琴,叫什么名字吗?”

寒雪摇摇头。

“它,有一个很美也很特别的名字,叫做‘无双’。”

古琴无双,是陵轩开国太祖皇帝为他的皇后慧闵皇后所制,木采用的乃是一种极为稀罕的云杉木。这种木材百年难以寻得一根,用来制琴,不仅音质空茫幽远颇有天籁梵音之感,抚琴之时更有香气由内散发而出,丈余外仍能闻得淡淡琴香。

慧闵皇后对此琴真爱无比,太祖皇帝更是陵轩历史上后宫只有过皇后一个女人的唯一一位君主。只可惜天妒红颜,慧闵皇后薨时只有二十八岁。她十四岁嫁人二十四岁与太祖皇帝公开陵轩盛世。太祖皇帝爱她至深,至死,都未纳过任何一个女子入后宫。他们的故事在陵轩广为流传,慧闵皇后更是后宫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梦想。这张“无双”古琴,便是他们至死不渝的见证。

天下无双!天下无双!此生唯卿一人足以。这,是怎样一种刻骨铭心的爱恋呢?

寒雪听说过这样古琴,可从没想过玄启特意赐给她的古琴,竟然就是那张古琴:

无双!

第八章 天下无双

无双古琴世世代代流传于皇室之中,若非是此琴的拥有者,亦是难得一见的。久了,连皇室中人都快忘记,皇室中还有这样一件传家之宝。

这张琴曾被恭亲王所得,只可惜他终其一生都没能得到自己的天下无双。离京之时,他便私下将这琴赠给了玄启,希望他可以为琴寻得一个好主人。

当时,玄启赐琴之时,只说是一张普通的会散发香气的古琴,并无其他特别之处,却不想,他竟是将这样一件宝物赠给了她。

莹白的指尖一寸寸抚过琴身。寒雪心中的震惊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可是隐藏在后面的,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猜测,还有苦苦的挣扎和动摇。

无双!天下无双!他将此琴赐给她,究竟是想跟她说什么呢?

寒雪多日来凝筑的心墙,在恭亲王接下来所说的话中,终是全然崩塌碎裂,所有为之抗拒和逃避的理由在更深的纠结中溃不成军。

恭亲王的眸光像是望向了一个寒雪看不到的地方,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离宫时,陛下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陛下曾经说,倘若有一天,他能寻得他的天下无双,定会让那个女子带着赐琴来让我看看。丫头,皇叔也是过来人,你和陛下之间的问题,只有靠你们自己去磨合去看透。”

“只是,有些事有些人,错过了便是一辈子。那种痛,不是后悔,也不是遗憾,而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寸寸凌迟人心,到死也不会停止。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累了,想休息了,该走了,带着那种痛。明知不能爱,不该爱,可爱了就是爱了,不是你想停止就可以停止、想抗拒就可以抗拒的。心死,心伤,都是心甘情愿,痛,也痛得无怨无悔啊。我多想看见这三个孩子都能幸福。丫头,你明白吗?”

回宫的路上,轿辇摇晃得令人昏昏欲睡,可寒雪一连几天纷乱不宁的心却在一点一点地沉寂下来。

整个下午,也许是想让她再多了解一些吧,恭亲王叔都在跟他讲玄启小时候的事情。她静静地聆听,感慨万分。

总以为她从太子储君到先帝遗诏禅位,登基亲政,该是一路顺遂,不费吹灰之力。不想历代存在的皇位之争、宫斗政变人心算人心、明枪暗箭阴谋诡计,这条帝王路上,他披荆斩棘过关斩将,走的同样惊心动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他的淡漠,是他这些年来练就的铜皮铁骨,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那个多年前调皮捣蛋甚至会在老师的课本里夹马粪的孩子,仍是躲在心底深处的某一个角落,等待有一个人可以将那份沉睡的灵魂唤醒。

她,可以靠他多近呢?她能做到恭亲皇叔的期待吗?

然而,恭亲皇叔终究没能等到他对寒雪的期待。

当夜,寒雪合上手中的棋谱准备安寝之时,恭亲皇叔逝世的消息,传到了宫中,寒雪这才明白,皇叔白日里的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正是哥哥曾经说过的回光返照的迹象,难怪寒誉当时一脸哀伤的表情。

第九章 音容不在

恭亲王去的很突然也很安详,躺在太师椅里看着外面的景色,合上眼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爱恨情仇生前事,一入轮回万事空。烦扰人心的红尘俗世,本就是生不带来死亦不该带去的东西。福兮祸兮,执迷与解脱,不过今生一场南柯梦,平静地抛却,不必留恋什么。

长乐宫偌大的佛堂里,空旷地回响着木鱼敲击的节奏。慈安太后跪在蒲团上,左手不停地敲着,右手则捻着一串白玉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从没想过他有一天会离开。

总以为只要自己回头,就会看见他站在身后露出阳光的笑脸。四年相对无言,八年分别的光阴,她知道他终是恨了她,可他仍是关注着她们母子,没有他,便没有她们母子的今天。

谁知今日再回首时,身后只留下一片空白的风景,往日依赖的人,早不知在何时放手、远去。

悲伤?后悔?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这辈子走到今天,他们注定彼此错过。

慈安太后紧拧的眉宇间嵌着浓郁的哀伤,几欲喷涌而出的悲恸猛烈地撞击着胸口,木鱼的敲击越来越快,捻动念珠的动作越渐不能规律。

风声在外面呼啸着,烛光幽暗如豆,照不亮她心中沉沉的暮霭。忽而,串起白玉佛珠的天蚕丝“啪”一声断裂开来,木鱼声止的一瞬,一百零八颗白玉珠哗啦啦散做一地繁星,借着烛光在地面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芒,唯留那尊打磨得精致小巧的玉葫芦被用力捏在指间,狠狠嵌进柔软的指腹里。

断了吗?她和他之间最后的一丝纪念也终于断了吗?

慈安太后直跪的身姿颓然跌坐在蒲团上,她捡起一颗玉佛珠,莹白的玉珠一如当年一样泛着温润的颜色,可而今,物是人非,故人音容已然不在。

蓦地,她将那玉佛珠紧紧攥在手心,直接泛白的拳头用力按在心口,合上的眼睫下一滴清泪滚落下来,砸在地上,与那一地的白玉珠混作满目凌乱。

“不!你需要的不是我。你需要的是一种寄托。你做了那么多事,无论对错,你只是在走你认为对的路。所以,拿着它,让它陪伴你走以后的路吧……”

这是他八年前离京送她白玉佛珠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辈子遇上你,我并无后悔。可是,忘了吧。忘了过去,忘了我,都忘了吧。你不是什么都没得到,你还有陛下,还有太后的尊贵身份。只是,下辈子,我们,别再遇上……”

这是她白日里暗中去见他时,他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却不想这一句决绝的话语,成了他与她赠别的遗言。

忘?已经铭刻在心中的东西,要如何忘?东方文远,你怎么能就这样丢下我?你真的恨我恨到来生都不愿再见的地步吗?

慈安太后悲怆哭泣的笑声传到黎幽姑姑的耳中,黎幽姑姑听见情况不对,连忙推开佛堂的门冲进去,看见慈安太后在地板上四处爬着,疯了一般将散落满地的白玉珠捡回手心里。

“太后娘娘,您这是干什么?”黎幽制止了太后疯狂的动作,将白玉珠一颗颗捡回,放在太后的手中。

“黎幽,你说,哀家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慈安太后双手捧着玉珠,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问。

“太后娘娘,您只是在走您认为对的路。倘若您有片刻的犹豫,陛下与娘娘母子又岂会安然地活到今天,拥有今天至高无上的一切呢?”黎幽顿了顿,仍是将她这些年对太后的评断如实说出来。不过,理解归理解,有些事做出来,总会得不到原谅的。

第十章 深沉的痛

白袍染红,素手沾血,为了儿子,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在这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的深宫中劈出一条荆棘路。孰对孰错,早已在血泪铺就的道路上模糊了界线。

“可,哀家后悔了。哀家,真的后悔了……”倘若当年她不入宫,倘若当初她抛开一切跟他走,天涯海角,粗茶淡饭,假如时间可以重来一次,她定会毫不犹豫地重新做个选择。

可惜,只能是可惜……

“太后娘娘,您,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慈安太后怔怔地望着手中的珠子发呆。是啊,她何尝有过选择。

如果有得选,她今天就不会在这里。如果有的选,她就不会为了生存失去那么多。

“呵呵!”慈安太后冷笑着站起身来,“黎幽,你说的对,哀家从来都没得选。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启儿……”

眨眼的一瞬,慈安太后又变回了那个高傲优雅的太后娘娘。黎幽惊愕地看着那些白玉佛中从太后的手中滚落下来,再一次散落满地,正待她弯身去捡,却听见太后平静地说道:

“收一收封起来吧,哀家不想再看见这佛珠。人不在了,东西留着还有什么用?哀家不需要恨哀家的那个男人可怜!”

此时的玉泉殿里,寒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桌上只留了一盏雕花烛台还亮着,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幔,依稀照出床上的她不停翻动的模糊剪影。

按理说,纳兰家本就是杏林之家,生离死别的凄苦场面,寒雪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因为失去亲人爱人而声泪俱下的哀恸容颜,有好些令她至今难以忘怀,却从来没有一次,让她觉得死亡离她如此之近。

白日里的促膝长谈,她打心底将这位慈爱和善的老皇叔当成了自己人。或者说,他是玄启的皇叔,一定程度上来讲,也是她的亲人,她也是要遵着规矩喊他一声“六皇叔”。

从皇叔的话里,她听得出皇叔有多疼爱这三个很早就没了父亲的侄儿。她甚至认为,在玄启兄弟三人很小的时候,也许正是看着这位亲叔叔的背影在成长,而不是他们那位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一面的皇帝亲爹。

玄启,他现在一定难过得连心都在痛了吧。六皇叔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凭他在玄启心目中的分量,玄启此时一定在某个角落里独自伤心吧。

她知道,这个在外人面前喜怒无形的帝王,内心其实有着柔软的一面。人前,他也许不会表现得过于悲伤,可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掉眼泪呢?放眼天下,大概没有人可以看到他软弱的样子吧,而他也决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的那一面。

还有玄英,他总是以嬉皮笑脸的态度去看待人生,又有谁知道他其实是一个感情纤细而敏感的人。

还有安王,还有羿儿……生命珍贵如斯,可待要离去时,任谁都无法挽留。死者已矣,徒留活着的人黯然神伤。

寒雪轻叹一声,决定接受自己今夜失眠的事实,起身去研究那盘残棋。正待她起身时,她听见殿门轻启的声响,两声间断了须臾的轻响后,她听见一个沉稳的脚步声,轻缓地向她接近而来。

第十一章 始是浓情蜜意时

寒雪认得这个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入宫那天,玄启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一直认得他的脚步声。就像一个独特的印记,深深刻进她的感觉里。

寒雪面向墙壁躺着,她闭上眼睛听他在帐幔外停顿了好一会儿,这才穿过重重纱幔,静静地来到她的床前站定。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正用墨夜星空般深邃又蛊惑人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气氛沉默的有些诡异又有些尴尬。寒雪尽量将呼吸放轻,可心跳却更加急促起来。

她不敢回头去看他,更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希望她此时回过头去跟他说一句“节哀顺变”。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男人,他又怎能允许自己在她面前露出那种悲伤脆弱的表情呢?

寒雪心中正在矛盾,玄启却出乎意料地动了。寒雪屏住呼吸的同时,她感觉到柔软的床榻凹陷下去,下一瞬,他便长臂一卷,将她牢牢地揽进自己的怀里。

他隔着衣料贴着她的背,他的胸膛宽阔又舒适,将她整个都包容在里面。他的心跳稳健而有力,规律的节奏从背后传过来,让寒雪觉得自己心跳不规律的感觉更加清晰。

“朕知道你还没睡。”平日里威严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带了些许的暗哑和疲惫。

本来,玄启只想悄悄地看看她干净如孩童般的睡颜就离开。可没想到刚走到帐幔外就发现她刻意压抑了呼吸的频率。玄启自幼习武,这其中的微小区别他又如何能听不出来呢?所以,他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努力让自己脸上阴郁的颜色减去大半,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

“陛……”寒雪睁开眼,本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谁知刚一开口,便被玄启截断了话头。

“嘘。什么都别说。”玄启收紧臂膀,用力将寒雪纤弱的身躯嵌进怀中,“朕就想这样抱抱你,一会儿就好……”

寒雪鼻尖一酸,噤声一动不动地躺在他身前,合上染着雾气的眸子,任由他几番加大力气,将她越来越紧地揉进怀里。

若是平日,寒雪早就推开他然后跟他恼。可今天,寒雪只想温顺地待在他身边,静静地陪他度过这个夜晚。

“皇叔……没了……”玄启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可寒雪偏能透过他无风无浪的平静,听见他心底丝丝缕缕带血的颤痛。

寒雪心中一疼,不由得抬起手覆上他握着她腰肢的大掌。纤柔的指尖轻轻地滑进他的掌心,手心贴着他的手背将他的手握住。

玄启的身躯僵了一僵,掌心一翻,便将寒雪小巧的玉手整个包裹在掌心里。

“朕没事,就是有些累。歇吧。”玄启将脸贴着她柔软的发顶,渐渐地,寒雪感觉到他的怀抱不再冰冷得令人难过。

时间一点一滴缓慢流淌,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歇下来,月亮在阴云后露出一角脸庞,夜色不再黯淡,屋内的烛火忽而剧烈地晃动了几下,熄灭成一缕直上青烟。

寒雪一直都没有睡。他的手仍被玄启暖暖地握在掌心,丝毫不想挣扎。她听见玄启一声轻叹,这才发觉他也同样未能成眠。

“现在什么时辰了?”寒雪睁开眼看着墙壁问。

“大概寅时五刻吧。”玄启揽紧寒雪的腰身,懒懒地应声。

“外面的风似乎停了。”

“嗯。停了好一会儿了。”

“陛下还要早朝,怎的还不入睡?”

“你不是也没睡?”

……

一段简短的对话后,又是一阵沉默。

“陛下真不睡?”

“嗯。朕睡不着。倒是你,朕听说女人熬夜皮肤会变差,你不怕变成丑八怪?”玄启轻勾嘴角调侃道。

“呵。”寒雪轻笑一声,抿抿粉唇这才又淡讽道:“陛下颇有经验。不知是听宫里哪位美人说的?”

玄启的身躯因着寒雪这句话狠狠僵住,他半仰起身恶狠狠地盯着寒雪的侧脸咬牙切齿道:“纳兰寒雪,你又寻机会来挤兑朕!”

说着,玄启用力揽住寒雪的腰肢将她翻转过来面对着他,却在下一刻对上她巧笑嫣然的精致容颜。

“陛下有没有看过日出?”寒雪狡黠地扬起好看的眉眼,好笑地瞧着玄启盯着她登时傻愣掉的俊脸。

日出?玄启不明所以地微颦了眉心,这个小女人,她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呢?这话题的跳跃性也实在诡异了一些,让他差点儿转不过弯儿来。

他盯着寒雪娇俏的笑脸好半响,努力克制心中一阵强烈过一阵的旖/念,极是郁闷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

说完这两个字,玄启竟然觉得自己甚是没见识,活到二十二岁,居然连日出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晓。

其实,他曾经想象过父皇还有母妃带着他一起看日出的情景。只可惜,父皇忙于政事,母妃的心思也完全放在了争权夺宠上,他一个人去看也无甚心情。再后来,他被立为太子储君,每日要学习天子之道,课业繁重得令他苦不堪言。直到他登基、亲政,同他的父皇一般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关心天下大事,也就更没了这份闲情逸致。

“天子”,这两个极致尊贵的字眼,不晓得夺去了他多少人生乐趣。

想到这里,玄启的目光变得幽远起来。他在看着寒雪,却又没在看着她。他失神的摸样显得那样落寂,浑身散发出来的浅浅伤感令寒雪心中一窒。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他透过她看着另一个她怎么也看不到的地方,那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让她没来由一阵心慌。

寒雪以指尖扶正他的脸,逼他正视自己的眼睛,脸上依旧笑意盈盈,“陛下这个表情,难道是真没看过的表情?”

“陛下真没看过日出?”寒雪故意用瞧不起的语气连问玄启两次。

玄启正因为寒雪第一次主动碰触他而暗暗欣喜,乍一看寒雪似笑非笑的挑衅摸样,立刻板起脸孔危险地眯起双眸,他握住寒雪置于他颊侧的指尖,薄唇勾起一抹在心中计量着坏主意的邪肆笑意。

于是,一刻钟之后,寒雪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扎,便被玄启拦腰抱在怀中,踩着轻功飞上了皇宫里最高的一处地方:

摘星楼!

摘星楼位于皇宫的最西面,面向正东,距地七十丈。巨石砌成的基台将这座精巧别致的阁楼高高托起在空中,远远望去,整整一千六百级台阶迂回排列的景象甚是奇异。再加上陵轩地势西高东低,望向东面的地平线,竟能隐隐见得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天水相接,自成一色。

摘星楼,更是陵轩皇宫标志性的一道风景。自下仰望,手可摘星月。自上俯视,只见万家灯。

然而,建造摘星楼的,却是陵轩历史上最有名的一位昏君:

成惠帝。

一百多年前,这位成惠帝靠着母亲戚家的势力登上皇位,他生性好色昏庸无能,盛宠青楼舞姬出身的妃子妲喜。妲喜身姿袅娜妩媚多娇,成惠帝最爱在高处看她跳舞,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为她建造摘星楼。

成惠帝沉迷声色不理政事,以致陵轩外忧内患国势迅速衰落,甚至一度向西边的少昊国割地称臣。成惠帝的堂兄起兵逼宫取而代之,称舜武帝,历经三十多年的呕心沥血,除外戚,夺失地,布新政,整吏治,再一次将陵轩推上了日益强大的征程,也因此与少昊国结下了长达百年的仇怨。

这一段历史,是陵轩历史上最耻辱最黑暗的历史,也是后世历代帝君引以为鉴的历史。而摘星楼之所以被保留下来,是舜武帝以此告诫后世之君,莫要重蹈成惠帝的覆辙。摘星楼在外人看来乃是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迹,可在陵轩皇族的眼中,却是不忘耻辱奋发图强的标榜。

“到了。纳兰寒雪,睁眼了。”玄启好笑地凝着寒雪皱在一起的小脸,胸前的衣襟被她拽着死死绞在一起,险些勒断他的颈骨。

寒雪紧闭着眼说什么都不敢睁开,双手更加用力地揪住玄启的衣襟不放。方才在下面仰视摘星楼时,冷不丁被玄启抱着飞跃起来,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景物飞掠,上上下下飞跃的景象吓得她不得不闭上眼死抓着玄启,心想着千万千万不能松手。

可恶的家伙!分明就是专门来吓她。欺负她不会轻功吗?

“纳兰寒雪,朕快被你勒死了。难不成你想谋杀亲夫?”

“谁要谋杀亲夫了!”

寒雪气恼地睁眼瞪着玄启,见他正朝着她笑得幸灾乐祸,立刻瘪嘴从他怀中退出来,顺便狠狠丢了一个大白眼过去。

寒雪捋捋被风吹乱的额发,探身向下望,夏日的天亮的甚早,太阳还未露脸,已然能隐见朝暮下陵轩全景的剪影。

“哇!好高啊!建造摘星楼的工匠实在太了不起了!”寒雪惊叹不已,好奇地问玄启,“摘星楼距地面真的有七十丈?”

“基台高七十丈,楼高三丈。确切地说,摘星楼最高的地方距地面整整七十三丈。”玄启站在寒雪身边环住她的腰,下意识地不让她靠围栏太近。

“七十三丈!”寒雪惊讶地抬抬头环视摘星楼顶部的图案,“能上去吗?”

玄启扭头以下巴示意寒雪朝角落的一张长梯望去。长梯稳稳地架在墙角,刚好够到楼顶的天窗。

寒雪兴奋地跑过去,将垂散的长发扬到身后,卷起袖子便要顺梯子往上爬。玄启站在一边,瞪大眼睛瞧着她动作麻利地攀上两截,惊愕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居然会爬梯子?”这是平日里看起来宁静文雅的纳兰寒雪吗?

“笑话!想当年,本小姐何止会爬梯子,还会翻墙上树呢!”唉,只是长大了性子也沉稳了,爹爹也不允许她爬这爬那了。

“翻……翻墙上树……”玄启的墨眸瞪得更大。难不成,她小的时候性子完全是另外一副摸样?

“呃……”寒雪听见玄启吃惊的声音,这才发现自己又难得地露出了幼时顽劣的摸样。顿时脸上一热,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这个……每个人小时候都淘气过嘛……嘿嘿……没什么好惊讶的。”她想她还是不告诉玄启,一年前她还没入宫的时候,仍然会在夜里偷偷爬梯子到屋顶去看星星的好。

寒雪装作无辜地抬头向上看,一时还真有些发愁。

纳兰家的屋顶只有一丈多高,院子里最高的树也不足两丈。这三丈高的梯子,她还真是没爬过。宫里的东西,果然什么都比别处高。

正当寒雪犹豫着要不要牺牲形象继续往上爬的时候,突然觉得梯子沉了沉,玄启来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挑眉道:

“这么爬太累了,咱们飞上去。”

接着,寒雪的身子再一次飞起来,景物转换间,玄启已拥着她飞出了楼顶。

寒雪双脚落地,很是郁闷地瞅着玄启,“轻功果然是个好东西。改明儿,让玄英教我两招。”据说,玄英的轻功比玄启还要好上一些。

玄启一听此话,立刻脸黑着不满地瞪住寒雪,醋味十足地说:“除了朕,不准跟别人学。再说,你一个女子,学什么轻功?好好学习女红厨艺让朕开心才是正经。”学轻功干嘛?想跳出宫墙逃走吗?他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玄启不理会寒雪奴瞪斜视,拉着她坐下,前胸贴着她后背将她搂在怀中。

“别动。这个季节太阳起得早,卯时一刻差不多就看见了。安静等一会儿就好。”

寒雪懒懒地靠在玄启怀里,也没想再动,暂时把他当躺椅靠靠也没什么不好,暖暖的很舒服。两人就这样相依偎着,静静望向东边的天空等待。

果然,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东边的天泛起一片亮光,红彤彤的朝阳拖着缓慢的步调露出脸来,渐渐将天边的几片闲云度染成金红的颜色。

“看!太阳!红色的!”

寒雪坐直身子,伸手指着东边的冉冉红日兴奋地回头朝着玄启嚷嚷。然而,她却不知道,此时的朝阳纵然有千万光辉,在玄启眼中也半分不及她脸上明媚灵动的笑意。

“嗯。很美。”

寒雪以为玄启在夸赞天边的美景,她扭过头继续看着红日遥遥升起,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玄启看着她的眸子温柔而多情,满满地映着她的身影,恨不得就这样看着她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玄启伸手拈起寒雪粘在肩头的一缕发丝,突然便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故人,一件往事。

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他还小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看日出的经历。那年他八岁,她只有三岁。

那时,他因为食物中毒,有一段时间眼睛是看不见的。那时候他们还都是孩童,她也是用同样兴奋的声音朝着她喊:

“玄哥哥,你看!太阳!红色的!”

没几天,他的眼睛好了,他看见了她,乌黑清亮的眼眸,圆圆的童女发髻,一身嫩粉色的小袄,白皙漂亮的小脸蛋儿,细碎的牙齿在阳光下可爱地一闪一闪,犹如精灵一样,在山寺里陪他度过了那几个暗无天日的日子。

可是,他再也没能找到机会去补上日出这一课,那一天白雪纷飞,他失去了她。她突然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还来不及长大,来不及兑现那个稚嫩但一诺千金的誓言。

幼时的喜好与风月无关,可那一回,却是他生平第一次失去一件被他视为独一无二的绝世珍宝。

玄启的思绪瞬间飘远又瞬间拉回,他看看天,知道现在已是到了上朝的时辰,可是,他今天很想当上一回昏君,很想陪眼前的女子静静地度过难得美好的时光。

然而,寒雪一直记得,玄启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她看着朝阳完全升起,光芒万丈照亮整片土地,心中的兴奋还未完全沉淀下来,猛地想到玄启还有上朝这么一回事,立刻惊叫着跳起来:

“糟糕!都是我不好!忘了你还有早朝。”寒雪一急之下,你我这样的称呼就冲口而出。

“我们得快些回去。陛下是个明君,总不能因为看个日出误了早朝的时辰。”

寒雪用力想把玄启拉起来,谁知玄启坐在楼顶上纹丝不动,没一会儿,她就喘着粗气放弃,恼怒哀怨地坐在一边,恨恨瞪着玄启仰躺在楼顶上头枕双臂,觉得他懒洋洋笑得很惬意的样子实在像极了树袋熊。

“该上朝了。陛下要偷懒,也别连累嫔妾当个惑主的妖妃呀!再说,好皇帝是不该偷懒的。”寒雪低下头,她最怕玄启这样看着她笑。

玄启双眼一亮,“觉得朕是个好皇帝?嗯?”他凑近过来,贴在寒雪耳边,用沉缓悦耳的声音诱惑寒雪的神经。

“爱妃在为朕着想?嗯?”玄启故意将热烫的气息喷在寒雪的颈侧,满意地感觉到她身躯猛然一震,脸上迅速飞起两朵娇俏的红云。

唉!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越大越不淡定了,就因为她一句不经意的夸奖和关心,竟然心花怒放了老半天。

玄启瞧着寒雪脸红的模样,心神一荡,忍不住想逗逗她:“假如爱妃真是个妖妃,朕倒是很好奇,想领教一下爱妃惑主的手段究竟高明到什么程度。”

薄唇故意擦着她耳边开合,修长的手指隔着衣衫划过她优美的锁骨线条,寒雪听见头顶轰的一声炸开,整个人从发梢开始红到脚趾头。

手段?什么手段?后宫妃嫔惑主的手段还能是什么样的手段?无耻!太无耻了!

寒雪羞恼地跳起身,谁知脚下踩到裙角,一个踉跄便精准无误地跌进了玄启的怀里,与他眼观眼鼻观鼻。

“哦?爱妃就是这么惑主的?”

玄启顺势将她拥进怀里,无比受用地随着她压下来的身影一起躺回楼顶上,任凭寒雪怎么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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