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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三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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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雪雁低声说道:“盛大哥,我和你们一起去。”



石矶娘娘喜道:“这敢情好,丁小哥若瞧见你亲自冒险前去救他,该不知会有多高兴。”



阿牛道:“可要救出丁小哥谈何容易,到现在咱们连他关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毕虎得意的一瞪眼道:“谁说咱们不知道那些和尚将丁小哥藏在哪里了?有我老人家出马,就算大海捞针也不是难事。羽少教主,你放宽一百二十个心,今晚定能将丁小哥安然无恙的救出云林襌寺。”




盛年点头道:“阿牛,毕兄说的不错,咱们确实已经探听到丁师弟的所在,而且已经有了完全的计画。”



他展开桌上的图纸说道:“这是毕兄画的云林襌寺草图,在寺内有一座”承天坛“高耸入云,上下共分三层,以应”佛、我、魔“。据说这是云林襌寺历代高僧修行参禅之地,其中最高一层里,如今便软禁着丁师弟。”




盛年伸手一指草图上弯弯曲曲一道如蚯蚓般的黑色线条,继续道:“数日之内,凭借桑真人神乎其神的掘土之技,我们挖通了一条从寺院后山直通承天坛底层的地道。今日早晨,我已尝试从这条地道潜出,却因不想惊动坛内守值的僧人而未更进一步。




“今天晚上,咱们就从这条地道潜入承天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坛内众僧,救出丁师弟,再原路返回。”



阿牛听着不由赞叹道:“盛师兄,这么一来,咱们就可以避免和云林襌寺的高僧硬碰,若进展顺利,甚至可不伤一人便救出丁小哥来。”



盛年微笑道:“这正是我们定下此计的最大好处。”



阿牛大喜过望道:“盛师兄,有什么地方需要阿牛效力,你尽管吩咐。”



盛年摇头道:“阿牛,这正是我今晚约你来此的原因。解救丁师弟的行动,希望你最好不要参与。”



阿牛环顾屋内众人,不解道:“盛师兄,这是为什么?”



盛年道:“你现在身为魔教教主,身分特殊,最近又发生了许多魔教绝技暗杀正道各派弟子的悬案,天陆各大名门正派对魔教颇多不满与防范。



“万一今晚你不慎暴露,旁人只会以为是魔教乘机又来难为云林襌寺,挑起事端,却少有人会想到我们师兄弟三人之间的生死之情。就算我们成功解救出丁师弟,云林襌寺多半也会迁怒于你和魔教,届时一场纷争势不可免。”




阿牛急忙道:“盛师兄,你担心的事情我也有考虑过。所以这次只带着顾智、辽锋两位出身南荒的高手前来,圣教风护法他们都被我一力劝阻,不许他们插手云林襌寺的事情。这回,我仅仅是以个人身分搭救丁小哥,与圣教绝无关联。”




盛年笑笑道:“我怕别人可不会这么想。阿牛,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计画,应该明白成功的把握极大,而且并不在于人少人多,修为高低。你只在广福寺内耐心等候几个时辰,我们定会将丁师弟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阿牛涨红脸说道:“可是,我怎么能安心留在这里,让大伙儿去冒险?”



墨晶道:“阿牛小哥,就听你盛师兄这一回吧。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咱们这会儿也不能如此从容。”



阿牛只是摇头,要他今晚袖手旁观,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毕虎插嘴道:“阿牛小哥,有一件事情可能你还不晓得。风护法和殿护法已经到了云林襌寺附近。昨天夜里我去打探丁小哥的雪原仙剑时,便遇见了风护法。”



阿牛苦笑一声,道:“他们还是来了,怎的也不肯听我劝告。”



石矶娘娘道:“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教主孤身犯险,教中高手岂有坐视的道理?问题是一旦真格的动起手来,风雪崖他们可不会顾忌什么,会合上南荒、漠北的两路人马,今晚当真能将云林襌寺踏平。”




毕虎幸灾乐祸道:“这样最好,我老人家早看那些和尚不顺眼了。”



阿牛愁眉不展,喃喃自语道:“糟糕,这可该怎么办?”



盛年道:“阿牛,现今只有你才能约束住风护法等人,可你一旦也潜入了云林襌寺,魔教高手便绝不会再客气了。我们不妨作个约定,以三个时辰为限,假如到时候咱们仍然没有回返广福寺,你就可按自己的想法行动,如何?”




阿牛沉吟片刻,毅然点头道:“好,盛师兄,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桑土公忽然结结巴巴说道:“盛、盛兄,要、要按我、我的意思,你、你最好——也别去。你、你好不容易洗、洗刷了冤屈,重返师、师门,万一被、被人瞧见,结果也、也不会比阿——牛好多、多少!”




盛年坦然一笑,道:“我早已想过了,我救丁原,为的是义气公道四字,问心无愧。大不了二次被逐出门墙,但盛某这次是去定了的。”



姬雪雁听他话语中铿锵坚毅,暗中心折道:“怪不得丁原那样高傲的性情,却对他的盛师兄敬重有加。果真是一位敢作敢当的男子汉。”



石矶娘娘见阿牛有些闷闷不乐,知道他担心盛年此行凶险成败,于是笑着安慰道:“阿牛小哥,你没瞧见姬家妹子也来了么?有她这位灵空庵的高足和咱们同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阿牛听她说到姬雪雁,顿时一醒道:“我差点忘了。雪儿姑娘,令祖也就是姬师叔他老人家和淡怒师伯也已到了云林,现在该已在山上了。”



姬雪雁轻轻“啊”了声说道:“我爷爷他也来了?不知爹爹他老人家可有随行?”



阿牛摇头道:“这好像没有,雪儿姑娘,你是否要去见姬师叔一面?”



姬雪雁沉默半晌,终于摇摇头道:“还是等到过了今夜再说吧。”



盛年起身道:“时日不早,咱们动身吧。毕兄,盗取雪原仙剑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云林襌寺高手众多,你千万不要逞强,若见事不可为,尽早抽身才是。”



毕虎笑嘻嘻晃晃脑袋道:“没问题,偷宝盗珍是我老人家的绝活,什么时候有失手过了?”



石矶娘娘低声道:“毕虎,你还是小心一点。论真实修为,一恸大师的徒孙你都未必能拾掇得下。”



毕虎一吐舌头,挺起干瘪的胸脯道:“清妹,你就瞧好吧。”说完话,哧溜一声从窗钻出,不见了踪影。



他纵身,开窗,跃出,关窗,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快逾闪电,连阿牛也叹为观止。可见天陆第一神偷的美名实非虚至。



大伙儿留下了阿牛、顾智与辽锋三人在屋子里等候消息,悄然出了广福寺。外面大雨如注,惊雷怒电,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歇。



数十里山路对众人而言不过弹指一挥,眼见到得云林襌寺后山,盛年率先放缓了速度,收敛形迹。



虽说此处距离云林襌寺尚有一段路程,且又是后山,但自从丁原被软禁寺内后,南荒漠北各路人马摩拳擦掌,剑拔弩张,云林襌寺自是不能大意。这几日暗中加紧戒备,外松内紧,对后山各处要地也不敢放过。




好在这突如其来的山中暴雨对众人隐匿身形大有益处,潜入一片树林后又行得小半炷香的工夫,盛年忽然停下指着前方一株古柏低声道:“就是这里了。”



姬雪雁明白同行的其他人多半早已知道地道的入口,盛年这话其实是在告诉自己。她凝目打量那株参天古柏,只觉得和周围的树木也没什么两样。



桑土公迳自奔到树下,手里三棱锥撬开树根边压着的几块山岩,底下顿时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这入口外既有巨石遮掩,周围又生长着半人来高的花草灌木,隐蔽得极为妥当,就算大白天人从旁边走过也决计看不出丝毫异样。



桑土公收起三棱锥,小耳朵耸动几下,似乎在探听底下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回头朝众人招了招手,拧身钻了进去。



瞧他的模样矮胖笨拙,活脱像一只土拨鼠,可钻起洞来身法灵巧无比,较之毕虎也不遑多让。



农冰衣、石矶娘娘与晏殊鱼贯而入,盛年站在洞口仔细观察四周情况,说道:“雪儿姑娘,你先下去。”



姬雪雁稍一颔首,身影一闪人已到了地下。



盛年微吃一惊,转念由衷的欢喜道:“她这手身法,应是丁师弟常用的”穿花绕柳“,举手投足间却多了一份女儿家独有的优雅飘逸,所谓管中窥豹,看来雪儿姑娘修为已不在我之下了。”




墨晶随在姬雪雁之后也进了地道,轻声叫道:“盛师兄,快来!”



盛年应了一声,跃入洞中探手拂出几道柔和的掌风。



那几块被桑土公撬开的山岩轻轻一晃,仿佛被人恰到好处的托起,恢复原来位置,重新将入口挡住。



地道里顿时一片漆黑,石矶娘娘手指翻转,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夜明珠,自是老贼头的孝敬。



一蓬淡淡的银白色光华亮起,桑土公在前头道:“跟、跟紧我,小、小心脚下!”



众人在地道中迤逦穿梭,足足走出十多里远,走到尽头,大伙儿依次停下脚步,屏息观看。



这里已是云林襌寺深腹,谁也不敢疏忽,万一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尚属小事,可救不着丁原接下来的麻烦便大了。



盛年侧耳倾听半晌,向桑土公微一颔首。桑土公施展土遁,先小心翼翼将小脑袋从底下探了出去,外面是一间圆形的禅堂,足有上百丈的方圆,却空荡荡并无一人。桑土公旋即窜出地面,反身移开覆盖在出口上的青石板。




姬雪雁随在晏殊身后出得地道,匆忙回头一看,发现这出口乃是设在禅堂角落一尊泥塑金身菩萨的底座里,极为隐秘,也不知桑土公是如何测算才如此精准。



禅堂里上千支红烛高烧,照耀得通明如昼。



四周一百零八尊丈多高的菩萨雕像形态各异,如众星捧月环绕住正中的一座金佛,那金佛高达三丈,宝相庄严,栩栩如生。



底座前方摆着若干蒲团,已磨损得露出内里的棉絮,想是几百年来云林襌寺有无数高僧曾在此不分昼夜,苦悟禅机。



晏殊瞧了半天,诧异道:“奇怪,这里怎的连楼梯也没有,咱们如何上去?”



盛年微笑道:“晏仙子可看到头顶中央有一幅彩绘,往上一层的入口就在那里。昨日桑真人足足守了半晚,才从进入承天坛的云林僧众那儿,发现到其中奥妙。”



彩儿不满的嘀咕道:“真是的,这些和尚造座法坛也这么麻烦,还好小姐出家做的是尼姑。换作和尚,可就糟啦。”



众人记挂丁原,也无心听它说笑,纷纷抬头望向穹顶,果然看见一幅巨大的彩绘,画上人物众多,奇花异草,珍禽稀兽不知凡几,更有无数恢弘的寺庙楼台隐约现于云雾之间。姬雪雁一瞧即知,图中所绘乃佛经中记载的西天极乐净土景象。




她心头微动,默默在一个蒲团上盈盈跪倒,双手合十虔诚叩首。



当姬雪雁叩完第九个头的时候,顶上的彩绘蓦然发出一层璇光,一道入真似幻的光雾云梯倏忽垂落,轻轻飘荡在众人面前。



农冰衣大是惊讶,忍不住疑惑道:“姬姐姐,你是如何晓得打开这机关的方法?”



姬雪雁淡淡一笑,回答道:“图上的彩绘,说的是一个佛经故事,大意是讲有一位富可敌国的年轻王孙看破红尘,皈依我佛。



“他散尽家资,苦行十年,终于悟出佛门真谛,得往西天极乐世界。当他见到我佛真容时,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虔诚万分的跪倒磕了九个头,后来佛祖也由此封他为”九诚罗汉“。”




农冰衣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从这个故事里,想到了上楼的法子。”



姬雪雁点头道:“我只是想,承天坛既然是云林襌寺僧众所建,那么里面的机关蹊跷也必然与佛法相通,于是随意试了一试,不料果真如此。”



石矶娘娘低笑道:“两位小妹子,咱们有话还是等找着丁小哥再说吧。你看,桑真人和晏仙子他们都已经上去了。”



农冰衣闻言朝上一看,赶忙随在石矶娘娘身后爬上云梯,救丁大哥的事她说什么也不能落在别人后面。



可等小姑娘穿过光门到达二楼,眼前的情形却立时教她愣住。







第五章佛境



只见在承天坛二楼,三十多名黄袍棍僧结成两座“大日如来阵”,里外两层,将盛年等人困在当中。



无痛、无观两位高僧手持禅杖遥遥伫立,分明是早有防备。



桑土公倒提三棱锥,抬头看周遭僧棍如林,道:“这下好了,被、被人一锅端。”



石矶娘娘秀眉一挑,说道:“怕什么,咱们先打散这些个和尚,再去救丁小哥!”



无观大师道:“诸位施主好生了得,竟能一路闯到承天坛二楼才被察觉。”他目光扫过遮掩在盛年身后的桑土公,又呵呵一笑道:“我道为何,原来有桑真人在此,那就难怪了。”




石矶娘娘道:“老和尚,你啰嗦这些做什么?既然被你们撞上,咱们也只能硬闯。要么诸位让开一条道来,让咱们带了丁小哥走,要么只好各凭修为说话。”



无痛大师沉声怒道:“这位女施主,好大的火气!莫非当真以为敝寺无人,一任诸位来去自如?”



盛年朗声道:“两位大师,晚辈翠霞派紫竹轩门下盛年,此次与各位朋友前来贵寺解救丁原师弟,其中多有冒犯,尚望海涵。”



无观大师轻轻一点头道:“盛施主,贫僧当日在云梦大泽曾有幸见过你一面,也多亏施主出言相劝,才能令丁小施主悬崖勒马,未酿成大祸。贫僧对于施主的胸襟气度甚是敬佩,却也不能因此便放诸位上楼。”




盛年道:“晚辈只想问大师一句话,既然丁师弟那日连一执大师也肯放过,又岂会莫名其妙的杀害与自己无怨无仇的一愚大师?”



无观大师道:“这个问题几日里来,贫僧已听许多位施主问过,却也一直无以为答。但那夜有敝寺弟子亲眼见着丁施主在不思洞内,铁证如山,无可辩驳,教人无可奈何。”




盛年道:“请问大师,丁师弟自己可曾承认杀害了一愚大师?”



无痛大师不满的哼了声道:“盛施主,你分明多此一问,丁小施主他犯下这等大罪,又如何敢亲口承认?”



盛年道:“可大师所说的所谓铁证如山,无可辩驳,据晚辈了解,也不过是事后根据不思洞中的情形做出的推测。事实上,谁也没有亲眼看见丁师弟下手杀害一愚大师,不知晚辈的说法对么?”




无痛大师低喝道:“是又如何!难道做了伤天害命之事,一定得别人瞧见才能定罪么?”



盛年舒了口气,说道:“大师勿要妄动无名之火,晚辈并无此意。”



无痛大师口气稍稍缓和些,问道:“那盛施主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盛年一字一句道:“晚辈相信,丁师弟绝对不是杀害一愚大师的凶手!”



无痛大师道:“那么依照盛施主的逻辑,莫非你亲眼瞧见了一愚师叔是被旁人所杀,而非丁原?”



盛年无奈摇头道:“晚辈当日未曾到过不思洞,又如何能亲眼目睹?”



无痛大师脸上怒容一闪,厉声道:“那施主又怎能这样肯定,难道以为敝寺有意陷害丁小施主不成?要知云林襌寺可不是东海平沙岛,我无涯师兄更不是皮里阳秋的小人!”




盛年回答道:“晚辈之所以这么肯定,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晚辈相信丁师弟,相信他无论做了什么事情,一定是敢作敢当!”



桑土公从盛年身后探出脑袋点头道:“不、不错,丁小哥是、是一条敢作敢当的好、好汉,他说——没有杀、杀人,那、那就一定不、不是他干的!”



无观大师一见要闹僵,急忙劝道:“盛施主,各位,诸位的心情贫僧也能理解。但在明日公审前,事情也远未有定论,诸位施主又何必急于一时?



“倘若果真不是丁小施主所为,敝寺自然也不会有意为难于他,诸位不妨耐心再等上一日,看看结果如何?”



晏殊道:“这位大师,说一句您可能不爱听的话。今夜南荒、漠北的数百高手就要围攻云林襌寺,解救丁原。我只怕明天的公审,贵寺是办不成了。”



无痛大师不以为然道:“些许跳梁小丑,何足道哉?”



石矶娘娘冷笑道:“大师的口气可真不小,姑且不说南荒、漠北高手如云,单就年旃年老祖一人,除非贵寺一恸大师亲出,或许可与其斗上一斗。过了今夜,我瞧云林襌寺多半就要化作一片废墟!”




无观大师淡淡一笑,也不生气,回答说:“多谢女施主提醒,对此敝寺自早有准备,结果或许不会有施主说的那么糟糕。”



农冰衣见大伙儿把话越扯越远,忍不住一跺脚道:“无痛大师,求您行个好,通融我们上去,好不好?”



无痛大师对着农冰衣也板不起脸,只能好言好语道:“农小施主,实不相瞒,贫僧与无观师兄所以守在这里,实因楼上出了些事故。



“如今不仅敝寺的无涯师兄,还有各派的耆宿掌门,以及苏真夫妇与令祖农百草农老施主也都在这上面,未得方丈允许,任谁也是不能放行的。”



姬雪雁心里一沉,眼前云林禅寺在承天坛中摆下偌大阵势,而置外面南荒、漠北的一众高手于不顾,此中必有大事发生,赶紧问道:“大师,敢问可是丁原出了什么意外?”




无痛大师瞥了姬雪雁一眼,暗暗讶异道:“这女娃儿不晓得与丁原是什么关系?瞧这情形对他甚是关心。”



他摇了摇头道:“这位女施主莫要忧虑,丁小施主也未必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或许因祸得福也未可知。只是其中玄机颇为奥妙,非贫僧一言半语可以讲明。”



姬雪雁听无痛大师说的遮遮掩掩,晦涩不清,心里更是着急。尤其连苏真夫妇,农百草这等的不世人物也齐齐现身承天坛,若说没事有谁能相信。她一摇头道:“不行,我一定要上去瞧瞧。”




无观大师刚想劝阻,蓦然中央凸起的法阵上光华一亮,现出无怨大师的身影。



无痛大师诧异道:“师兄,你怎么下来了?”



无怨大师环顾盛年等人,合十微笑道:“贫僧奉了方丈师兄法旨,有请诸位施主上楼。”



无痛大师一怔,但还是躬身道:“贫僧谨遵方丈法旨。”禅杖一撤,手下弟子闪开一条通道。



农冰衣一声欢呼,道:“好啊,无怨大师真是好人,冰儿这下又可以马上见着我爷爷和丁大哥了!”



无怨大师微微一笑道:“劳烦诸位施主站到法阵上来。”看着农冰衣又微笑着特意叮嘱了一句:“不要随意乱动。”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结局会是这样。



但在内心里,都极为担心丁原的处境,惟恐他已然毒发不治,姬雪雁的芳心更早已乱成了一团麻线。



大伙儿走上法坛,无怨大师又道:“诸位施主,楼上的情形的确有些特殊,稍后贫僧自会向诸位说明。但希望大伙儿到得楼上,千万不要妄动,更不能大声喧哗鼓噪,以免惊扰了旁人。”




盛年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率先一点头道:“晚辈记下了。”转头看看墨晶,墨晶心知其意,将冰儿拉过去站到自己的身边。



无怨大师念动真言,法阵四周亮起一团光雾,众人也没觉着什么,人已到了三楼。



光雾稍散,众人情不自禁的大吃一惊。



原来果然如无痛大师所言,这间屋子里或坐或站,不下一、二十人,无一不是威震天陆的正魔两道翘楚人物。



其中更有如农百草、苏真这般的位列十大高手中人。



姬雪雁一眼望去,忽然娇躯一颤,原来在人群中看见了淡怒真人的身影,而她的爷爷姬别天却动也不动的盘坐在屋子中央,双目紧闭似已入定。



在姬别天周围,依次还坐着苏真、农百草与一执大师,三人的情形与姬别天一模一样,皆盘膝入定,直如泥塑。



而四个人对面所坐的,赫然便是丁原!



姬雪雁心头一热,不由自主的轻声唤道:“丁原——”



不觉,泪水已沾湿玉颊。



东海中土,生死两茫茫,苍天有眼,她终于又能见到了他!



想自古多少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但个中缠绵滋味,苦涩体会,是何等令人刻骨噬心,无时能忘?



遁入空门,又岂能相忘于红尘?



如今当她经历生死劫难,站在这里,再得见丁原,惟愿心中柔情深深深深的将他包围,从今而后,一生一世,乃至千生万世,再不分离!



可是,丁原对她的呼唤却毫无反应,就如同沉睡了一般,只静静的盘坐在原地。



姬雪雁哀求迫切的目光望向无怨大师问道:“大师,丁原他——”



无怨大师急忙回答道:“女施主稍安毋躁,丁小施主不过是元神出窍,魂游天外,很快就能回来。”



农冰衣惊讶道:“大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爷爷他们也变得和丁大哥一般模样?”



无怨大师轻声道:“这事说来话长,先得从贫僧今日傍晚与农老施主上得承天坛探望丁小施主时说起。”



原来黄昏时分,无怨大师与农百草两人照例前往承天坛,为丁原诊断伤势。



这两日丁原服用了农百草赠送的丹药,火毒发作的痛苦大为减轻,但症状仍不见明显的好转。



农百草大皱眉头,却也一筹莫展。



两人来到承天坛顶层,就见丁原独自盘膝坐在地上,双目微阖纹丝不动。



自从农百草将曾山的话转告丁原后,他时常都是这副模样,似乎是在苦苦思索什么难题。



故此初时无怨大师与农百草只当丁原是普通的入定,也不以为意。



可时间一久,农百草渐渐察觉不对,他赶忙走近丁原仔细察看,这才发现,丁原竟是元神出窍、魂游太虚之象。



然而蹊跷的是,承天坛周边有佛门法阵封印,可谓滴水不漏,丁原的元神却又到哪里去了?



无怨大师也是惊疑不定,回返到楼下询问守值的僧人,都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状。他百思不得其解,急匆匆赶到禅房将此事禀报了无涯方丈。



正巧苏真夫妇与淡怒真人、姬别天先后上山,正在禅房里与无涯大师说话,在一旁一执大师和萧浣尘、屈痕也有陪坐。无涯大师一听师弟说起丁原元神消失之事,立刻面色大变,率着众人登上承天坛。




屈痕注视着丁原肉身,愕然问道:“方丈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丁小侄的元神却是去了哪里?”



无涯方丈若有所思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可曾看见头顶镂刻的一座星阵?若是老衲所料无差,丁小施主的元神便是进到这里头去了。”



众人齐齐抬头仰望,只见圆顶上镂刻着一幅丈许方圆的星阵,乍一看似乎也没什么特异的地方,连苏真凝目半晌也瞧不出什么蹊跷。



无涯方丈叹了口气道:“这承天坛如诸位所知,乃敝寺历代高僧参禅修炼的地方。如无怨师弟这般的佛学修为,十五年前也仅仅修炼到第二层而已,贫僧曾有幸于六年前登上顶层,在此参悟了整整三年之久,方始明白承天坛最大的奥妙,竟是在头顶的星阵之内。”




萧浣尘讶异道:“方丈大师,此话怎讲,难道说这座星阵才是承天坛真正的关键?”



无涯方丈摇头道:“其实,星阵仅仅起到一扇门户的作用,只有穿越星阵,到达隐藏在其中的”大乘佛境“,才算是功德圆满。



“说来惭愧,贫僧虽有机缘进入大乘佛境,但只站在门口望过一眼,便知难而退。据贫僧所知,目前敝寺众僧中,能参透大乘佛境的,惟有一愚师叔。再往早说,便是一心师叔了。”




姬别天道:“这大乘佛境竟如此厉害,连贵寺的一恸、一执两位大师居然也未能参悟?”



一执大师摇摇头道:“姬施主有所不知,大乘佛境与敝寺的十八金身罗汉大阵,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考验的是众僧的佛法修为与空明心境。修为不到,固然进不得;修为到了,心有魔障,则是进去了出不来。”




他叹息一声继续说道:“老衲四十六年前也曾恃强逞能进过一回大乘佛境,在其中足足迷失了三个月之久。后来得蒙一心师兄亲自入内解救,方自脱险,否则,这一生一世,老衲的元神将永沉其中,不得脱出。”




苏真冷冷道:“老和尚你六根不净,心有魔障,这样的结果也不足为奇。”



一执大师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苏施主说的不错。你这话若放在一两年前,老衲势必不忿,但自从云梦一战老衲败于丁小施主剑下之后,回寺闭关十余月,苦苦思索佛法真谛,终于有所小得,始悟出佛学真意。




“敝寺佛门绝学博大精深,浩如烟海,老衲自七岁剃度拜入先师门下后,便一心一意苦修诸般绝技,以盼他日能成为寺内第一人。



“可有谁知道,此举实乃缘木求鱼,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近两百年来,老衲修为虽堪称寺内众僧翘楚,可距离得悟大道却依旧遥不可及,更痛心者,这些年来连老衲的修为也变得迟滞不前,难再有突破。”




苏真、水轻盈、农百草等人神色微动,似乎隐约猜测到了其中关键。



姬别天却疑惑道:“一执大师,这是为何?”



一执大师苦涩一笑道:“这个问题老衲也疑惑了许久,直到月前才幡然醒悟到,原来敝寺的诸般绝技,不过是修炼佛学的表象,只有真正领会到我佛真经,才能将那些绝学发挥到极至。




“否则,纵是修炼成了,也仅仅只得其表而已。在这一点上,老衲实在不如一心师兄远甚。可惜他昔日的苦口良言,皆被老衲当作耳旁风,否则又何至于多走数十年的弯路?”




无涯大师等佛门高僧不约而同低眉垂目颂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水轻盈道:“大师所言极是,无论佛道魔俗,其实都重在心悟。今日轻盈有幸能得闻大师肺腑良言,于他日的修行着实有莫大好处。”



萧浣尘关切道:“可丁贤侄的元神又是如何进得里面去的?”



无涯大师回答道:“想来丁小施主当时正在参悟某种高深心法,物我两忘间元神出窍,为头顶星阵吸引所致。需知大乘佛境内皆为无数轮回幻象,人之肉躯不得其门而入,惟有元神一旦游离体外,便能触发阵眼,令其深入。”




无怨大师感叹道:“丁小施主实在了得,他周身为敝寺截经手所封,居然还能祭出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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