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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神曲(第三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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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一点头,矮身钻进秘道入口,回首道:“大师,后会有期!”



一愚大师一边重新用石块封住洞口,一边低声道:“丁施主,一路小心!”



丁原头顶光线一黯,入口的缝隙已被碎石封住。他微一思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收敛内息,贴在洞口小心翼翼的倾听外面动静。



若是一恸大师果真恼羞成怒,加害一愚,说不得自己要现身一拼。假如能借此逼出一恸大师的魔教功夫来,那就再好不过。



一愚大师回到蒲团重新坐下,狭长的石洞里人影晃动,一恸大师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洞内,却不发一言。



一愚大师淡淡微笑,问道:“师兄,你可是在找丁原?”



一恸大师眼中精光一闪,凝视着一愚大师的面庞,低声道:“果然是你!”



一愚大师神色从容,坦然迎对着他的双眼,嘴角浮现一缕微笑道:“师兄,你不是早已经猜到了么?”



一恸大师缓步行到近前,低头问道:“他在哪里?”



一愚大师回答道:“师兄,你不必煞费苦心找寻丁施主了,此刻他早从秘道里走远,想追也追不上啦。”



一恸大师脸上并不见变化,彷佛早就晓得不思洞中藏有秘道之事,在一愚大师对面席地而坐,说道:“师弟,你这么多年来装疯卖傻,在不思洞中韬光养晦,为何偏偏因着一个丁原,又与老衲作对?”




一愚大师反问道:“丁施主年少有为,又是出身翠霞,师兄又为何一意要置他于死地?”



一恸大师哼道:“他结交魔道,屡次与敝寺作对。当日在云梦大泽一战,更是险些杀了一执师弟,令云林禅寺颜面无光,灭魔大计毁于一旦。



“这等忘恩负义,投身魔道的孽障,老衲怎容得下他?”



一愚大师摇头道:“只怕师兄想杀丁施主的真正原因,并非因为这些吧?”



一恸大师抬眼紧紧注视着他,徐徐道:“那你以为,老衲所为是何?”



一愚大师道:“丁施主天赋英才,小小年纪修为已直追羽翼浓当年,比之师兄不遑多让。近些年来,他声名雀起,冠誉九州岛,再假以时日,不难成为天陆第一高手。




“更重要的是,丁施主出身正道,又与魔道诸多顶尖高手有千丝万缕的渊源交情,甚至连南海天一阁也对他青睐有加。



“这些对于师兄来说,才是真正的如芒在背,寝食难安。你想将丁施主除之而后快,便不足为奇了。”



一恸大师嘿嘿冷笑,道:“笑话,老衲怎会怕了这个小娃娃?何况他只不过是翠霞派一介弃徒,犹如丧家之犬游离天陆,浪荡于外,根本不值一提!”



丁原藏身秘道,听得真真切切,禁不住心中冷哼一声。



一愚大师呵呵笑道:“师兄不会不知,幽明山庄一战,七大门派数十位高手,全仰仗丁施主力挽狂澜,才能突出重围,避免全军覆没。



“此后各派宿老嘴里虽然不说,心中却对丁施主的看法大有改观,多有感激之情。就凭这点,对于师兄异日一统正道七大剑派的宏愿,便构成了不小的障碍。



“何况,紫竹轩门下的三大弟子里,盛年又重返翠霞,继掌淡言衣钵,而羽罗仁更成为魔教教主,名动一方。



“倘若这三人联手,莫说师兄,纵观普天之下,也少有人能与之抗衡。我若是师兄,设身处地,自然也要将丁施主尽速拔出,免得他在蓬莱仙会上坏了大事。”



一恸大师静静听完,眼睛中森厉的精光渐渐消隐,变得柔和起来,微微一笑道:“师弟,如今云林禅寺中,老衲惟一欣赏,也是惟一顾忌的,只你一人而已。看来,这些年你虽然躲在不思洞中静修禅机,于天下大势倒也清楚得很。”




一愚大师轻笑道:“比起师兄全盘在握,胸有成竹,老衲这点见识不算什么。”



一恸大师发出一记叹息,似是惋惜,似是惆怅,说道:“可惜,你与一心师兄是一般的心思,始终不能明白老衲殚精竭虑,为着云林禅寺的一片苦心。倘若你肯出山助我,老衲又何须像如今这样辛苦?”




一愚大师恬然道:“没有我,师兄的大业不也是一样即将大功告成了么?”



一恸大师冷哼道:“老衲二十多年来费尽心机,好不容易藉羽罗仁的身世打压下翠霞派,更只差半步便剿灭了魔教馀孽。



“可恨功亏一篑,又要从头重新来过,谈何大功告成?”



一愚大师讶然道:“原来,戳穿羽少教主身世,陷害淡言真人,令翠霞派盛名受损,这些事情果然出自师兄之手。



“一执师弟为无为师侄报仇心切,却被你白白的利用了一回!”



丁原闻言,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原来害死老道士的幕后真凶不是别人,而是一恸!







第四章嫁祸



一恸大师不动声色,点头道:“不错,这正是老衲的手笔。



“谁让翠霞派数百年来一直处心积虑要与敝寺一争短长,更暗通魔教,示好羽翼浓?老衲也并不曾真的冤枉了他们!”



一愚大师道:“师兄令其它各派对翠霞生出不满,暗存嫌隙后,便可堂而皇之的成为正道之首,发动各派围剿魔教,若能成功,则云林禅寺在正道中的翘楚独尊地位,再无人可撼动。




“而师兄恐怕也算准,翠霞派因为淡言真人一事,绝不会参与此举,正可让敝寺独占鳌头,一枝独秀。”



一恸大师微笑道:“师弟,你全说对了。倘若二十多年前,便依老衲的意思行事,敝寺又何须等到今天才能出头?”



一愚大师叹了口气,道:“当年婆罗山庄一战,假如不是师兄的鼓动,七大剑派也未必肯出兵围杀羽翼浓。



“为了所谓的云林大业,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屈死泉下。师兄,你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一恸大师冷冷道:“当然值得!想我云林禅寺千年以来,除魔卫道,牺牲了无数弟子才换取来今日地位,可翠霞派凭什么就能与敝寺平起平坐?



“而海外三大圣地只会龟缩一隅,指手画脚,又凭什么成为正道领袖?老衲要做的,只是让云林禅寺能够拥有它应该得到的地位,这有何不对?”



一愚大师摇头道:“当然不对。正道泰斗的地位,是要旁人心悦诚服公推而出,可不是靠阴谋诡计,陷害同道所得。



“何况师兄乃出家之人,更不应该在心中生出争名夺利之念。”



一恸大师不以为然道:“师弟,你也太过天真迂腐了。自古以来,功成名就者,谁人不是不择手段,尽显神通?



“成王败寇,老衲便不相信三大圣地就光明磊落,虚怀若谷。嘿嘿,为了维护他们今日的地位,不知暗地里耍了多少的花招!”



一愚大师见他全听不进任何规劝,入魔已深,不由慨然叹道:“看来,对于蓬莱仙会,师兄也早已运筹帷幄,势在必得了。”



一恸大师道:“不错,羽罗仁那傻小子大包大揽,向敝寺承诺蓬莱仙会之前,必定找出近日以魔教十六绝技杀害七大剑派弟子的真凶,老衲料他到时铁定两手空空,全无线索。哼,届时看他如何交代!”




一愚大师道:“老衲明白了,届时魔教教众绝不会坐视教主受辱,必定有所动作。师兄那时候振臂一呼,蓬莱仙会上正道高手云集,又有三大圣地坐镇,要剿灭魔教并非难事。




“而丁原等人与魔教交情深厚,断不会坐视不理,一场血战之下,师兄的眼中钉几乎可拔除殆尽,甚至可以从此凌驾于三大圣地之上,可谓一举多得。



“如此说来,师兄心中其实十分清楚,凶手绝非魔教中人。”



一恸大师傲然一笑,道:“那是自然,天下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老衲?真正的凶手是谁,老衲早心中有数。只等魔教一灭,老衲再揪出这个幕后真凶来,何愁各派不对云林禅寺感恩戴德?”




一愚大师沉默着,借油灯如豆的灯光,细细端详对面这位面露得色、与自己同门数百载的人,半晌方道:“师兄,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一恸大师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之意,嘿然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敝寺的大业,而今多死几个弟子又算得了什么?”



一愚大师颔首道:“所以,老衲纵走丁施主,对于师兄来说,其实也无关紧要。”



一恸大师道:“若非如此,老衲岂会容你?师弟,你我同门三甲子,虽见解不同生出许多不快,但终究是一师所出,渊源匪浅。就算不赞成老衲的行事,也希望你不要横加插手,破坏拦阻。”




一愚大师悠然笑道:“既然师兄有此担心,为何还要将实情告诉老衲?”



两人各含深意的目光交织碰撞在了一处,洞中久不闻人声。



似乎过了好久,一恸大师长长透了口气,说道:“这些想法日夜在老衲脑海中转动,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有谁能了解老衲为了敝寺基业中兴的一片良苦用心?你尽管一直反对老衲,可也只有师弟你,才配得上与老衲聊上几句。”




一愚大师忽然体会到埋藏在他心底的孤独与寂寞之情,轻轻一叹道:“师兄,你真的选错了路,如今回头,时犹未晚。”



一恸大师怅然一笑,仰头道:“晚了,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师弟,你好自为之,万一老衲不幸败亡,云林禅寺还需要你出面收拾残局,这也是我一直将你留到今日的最大原因。”




一愚大师蓦然生出无话可说的感觉,只得沉声道:“师兄,保重!”



一恸大师望着自己的同门师弟,竟似有无限感慨的点点头,起身道:“老衲也该走了。说不定,这就是你我最后一面了。”



一愚大师也跟着站起来,说道:“师兄,我送你出洞吧。”



一恸大师颔首道:“也好,咱们便走上你我二人的最后一程。”



两人抬步走向洞外,脚步声渐渐远去,石洞内又恢复了寂静。



丁原掩身秘道之后,顿时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他终于知道了谁才是真正陷害老道士的凶手,也清楚了一恸大师不可告人的阴谋。比起这些来,一恸修炼魔教十六绝技,杀害无为方丈,都成了次要的事情。



可以预见,如果蓬莱仙会前,阿牛无法查出真凶,一场将致魔教灭顶的血战,便迫在眉睫。多少人舍生忘死,莫名其妙的拼杀鏖战,到头来称心如意的,仅一恸矣。




当日红袍老妖欲与阿牛结盟,共抗天陆的计划,相比起一恸的处心积虑,简直如三岁孩童的梦呓一般可笑。



而更令丁原头疼的是,他就算了解了一恸大师的野心,眼下也无法揭穿。



除非阿牛能抓出暗杀七大剑派弟子的真凶,又或者自己能掌握到一恸大师修炼魔功、杀害无为方丈的确凿证据,否则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位德高望重的云林神僧,竟蕴酿着如此阴毒的计谋。




一天半,自己也许只有这么多时间可活了,可是这点工夫哪里又够?



或许,自己该立刻下山追上阿牛,将实情尽数告知,至少不能让魔教就这样落进一恸大师的圈套。



可转念一想,纵然阿牛晓得了这些,又能如何?现在的情势之下,恐怕明知是圈套也不得不往里跳。



一恸大师只怕早看准了这点,所以敢毫不避讳的将计划透露给一愚。



为今之计,只能自己设法争取一愚大师的支持与信任,釜底抽薪,从云林禅寺内部戳穿一恸的真面目。



毕竟,单单一条忤逆犯上、残杀掌门的大罪,就任谁也容不得他。



虽然这样做也困难重重,但好歹有一线之机,总好过两眼一摸黑的到处乱打乱撞。



想到这里,丁原便不急于离开,静待一愚大师返回洞内。



可好半天过去了,洞内依然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一愚大师回转的脚步声。他恐一恸尚未走远,不愿妄动灵觉察看,只想可能是两人在洞外还有话说。



然而整整在秘道里待了半个多时辰,外面也没传来丝毫的动静,丁原的心中渐渐生出疑虑,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妙。



他轻轻拨开覆盖在入口上的碎石,从秘道中探出身来。洞内的油灯插在冰凉干燥的石壁上,幽幽闪烁,呼呼的风从外面吹灌进来。



丁原抬步朝外走去,悠长的不思洞七拐八折,转过数道弯口也才行出了半程。



猛然丁原止住脚步,惊愕的目光紧紧盯在不远处的拐角。



在一块凸出的石壁旁,一愚大师的身躯斜斜倚靠,两眼圆睁,透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直盯盯地望着前方,嘴角一抹尚未干透的血迹殷红怵目。



丁原低声叫道:“大师!”身形飞闪到他身旁,探手在一愚大师的鼻下一测,已然气绝多时。



他心头一震,委实难以想象,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不动声色的,在自己眼皮底下杀害云林四大神僧之一的一愚大师?



除非,这人与一愚大师十分熟稔,使得他在毫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才遭了暗算。



“一恸!”



丁原一字一顿的哑声自言自语道,伸手扯开一愚大师胸口的袈裟,只见胸口早已被浑厚阴柔的掌力震得粉碎,深深朝里凹陷。



丁原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大日天魔真气的劲力所致,除此别无第二家的魔道功夫能如此霸道,杀人于无声无形。



原来,适才一恸在洞内与一愚所言,都是虚情假意,内心早动了杀念,只是为了降低一愚大师的提防之心,才说什么欣赏、托付。



可笑的是,自己居然也会信了这老和尚的口蜜腹剑,一个疏忽,竟令一愚大师葬身贼手。



丁原横抱起一愚大师的尸身,回想就在刚才,这位宽宏慈悲、大智若愚的老僧还坐在对面,和自己娓娓倾谈,点化于他。可只在转眼间,已然含冤长逝,驾鹤西去。




他的心中不禁又怒又痛,只想就这么抱着一愚大师的尸身杀上菩提岩。



猛然,洞口有人说道:“一愚师叔,弟子给您送灯油和素斋来了。”



一个中年僧侣手提食盒,转过了拐角,出现在眼前。



他乍见丁原神色吓人的怀抱一愚大师挡住去路,禁不住大惊失色,朝后连退两步靠在了石壁上。



当日云梦大泽围剿魔教一战,这僧人也曾跟随一恸大师,于人群中亲眼目睹丁原大展神威,降服一执大师的经过,心底早种下畏惧之意。



再冷不防借着左手的灯笼光芒,看到一愚大师的模样,食盒“啪”的坠地,颤声叫道:“丁、丁原,你杀了一愚师叔!”



丁原冷冷道:“不是我,杀害一愚大师的另有其人!”



那僧人面色苍白,强压惊惧,愤声道:“你胡说,这石洞中分明只有你一个人在!”



丁原嘿然道:“莫非,一恸大师就不是人了么?”



那僧人怒道:“你休要含血喷人!贫僧明明见到一愚师叔将师父送出不思洞,才回转洞内的!”



丁原一惊,问道:“大和尚,你说的话可当真?”



那僧人恨声道:“丁原,你不满敝寺,杀害一愚师叔,难道还想栽赃诬陷我师父不成?”



丁原脑海里混乱一片,人竟呆了,暗想:“难道不是一恸,那又会是谁?这石洞中明明只有我们三个人,绝无第四人来过,总不会是一愚大师自己引掌自决吧?”



这猜想从丁原心里一闪而过即被否决,莫说一愚大师没有自杀的道理,就算想这么做,他也没修炼过大日天魔真气。



那僧人见丁原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脸色更是骇人,急忙转身拼命朝洞外跑去,高声叫道:“快来人啊,丁原行凶杀死一愚师叔啦——”



丁原抬手本想祭出伏魔八宝将这僧人留下。可转念一想,一愚大师已然身故,真凶死无对证,除非自己再将那僧人杀了,否则留下他也没什么用处。



蓦然间,丁原心底灵光一闪,叫道:“不好,这是有人故意栽赃给我!”



想那大日天魔真气连阿牛也不会,偏偏自己是世人所知惟一能驾驭自如者,再加上有僧人亲眼见着他独自在洞抱住一愚大师的尸身,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他立刻排除了一恸大师下手的可能,因为对方根本不会猜到自己始终藏身在秘道之内,没有离去。要想栽赃,恐怕还少一个对象。



那么,是谁?是谁知道自己就躲藏在秘道里没有离开,并且以大日天魔真气于电光石火间击杀了一愚大师?



丁原心底缓缓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渐渐意识到,在这座石洞中,自始至终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不仅窥听了自己与一愚大师的交谈,更听到了一恸大师的说话,甚至能感应到自己就藏身秘道内未曾远扬,于是举手之间暗算了一愚大师,嫁祸到自己的头上。




即使这个僧人没有凑巧走进来见着他,从大日天魔真气遗留的印记,从一恸大师的推测中,矛头也一样能指向自己!



可这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与自己,或者与云林禅寺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究竟背后有怎样可怕的图谋?



假如这个人当真存在,那修为无疑已臻至散仙之境,环顾天陆,除了曾山能勉强与之一决外,简直再无抗手。



这样的人物,却为什么要嫁祸给他?



丁原心念急闪,灵觉潮水一般涌出,搜索石洞,低喝道:“出来,我知道你还在这里!”



石洞里到处回荡丁原的声音,犹如滚雷般轰然碾过这洞中的静寂。



然而,并没有人出声回答,丁原的灵觉也只触到冰冷的石壁,并未能搜索到任何人的存在。



假如,一个散仙高手想在丁原面前隐身不出,凭借着不思洞中曲折反复的地形,也并非难事。



丁原知道,暗藏在深处的这个敌人修为,远非自己可比,胸中却难忍悲愤之情,漠然长啸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有种你就滚出来!”



洞中仍然无人回应,丁原明白了,自己就算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回答的。既然对方是立意要陷害自己,此时也就做起了缩头乌龟。



他冷哼一声,怀抱一愚大师,双足飞点石壁,风驰电掣间搜遍了整座不思洞。然而,依旧空空如也,一无所获。



莫非,这神秘的第四人并不存在?



丁原在洞底停下脚步,无意低头却发现,秘道入口处碎石的布置似乎已被人悄悄动过,不再是自己先前摆放的模样。



那人,已经走了。



丁原深吸一口气,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



可惜,以自己的修为,居然连来人的影子也没摸到,这人的神通,委实已到惊世骇俗的地步。



他灵觉一动,察觉到洞外十多个闻声赶来的云林禅寺僧侣已离此不远。



丁原轻轻将一愚大师的遗体平放在地上,默默念道:“大师,你可说是因我而死。在下无论如何也要抓出凶手,为你报仇!”



他不欲与云林禅寺的众僧发生纠葛缠斗,钻入秘道,一路向出口行去。



半盏茶后,脚下地势渐渐降低,不久前方就到了尽头。



丁原拨开横生在洞口的冗长水草,目光朝外张望,就见自己正置身于一个距离蕴翠潭水面不到两尺高的干涸洞穴中。



此时洞外玉兔横移,夜色苍茫,头顶的潭边、草丛里许多不知名的小虫正在欢快轻鸣。山风徐徐拂过水面,漾起一圈圈涟漪,朝着四周荡漾扩散,映照在潭心的明月,也跟着微微颤动,如诗如画。




丁原刚要提气跃出洞口,丹田内猛地传来一股针刺般的剧痛,紧接着浑身的血液就像煮开锅的熔浆,火辣辣的沸腾涌动。



胸口一阵窒息,经脉如同要爆裂开来,五脏六腑一齐发出翻江倒海的绞心阵痛,直令他眼前金灯乱闪,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连数丈外的景物也朦胧不清。



丁原一凛,晓得是火毒发作了。经过前夜的激战和刚才的心绪不稳,体内的血行屡屡加速,终于让火毒提前爆发。



然而,它来得未免也太不是时候。



云林禅寺的众僧应当能很快找到秘道的入口,追兵时刻就能赶至。



假如自己困在此处动弹不得,片刻之后就只有束手就擒的分了。真要那样,简直比一刀杀了他,更令丁原难受。



丁原咬牙再一提气,肺腑内宛如同时有千万把刀子在生剜硬割般,几乎令他疼昏过去。一口深红色的鲜血噗的喷洒到潭水里,片刻工夫,就见几条鱼翻起肚皮浮出水面。




丁原微微苦笑,心想:“我这体内的火毒,居然混入潭水里也能毒死这么多鱼儿,放诸于人,又焉有不死的道理?”



正在这时,丹田内忽的一暖,“都天伏魔大光明符”自动觉醒,焕发出一股柔和力量汩汩升腾,护持住丁原的心脉。



丁原胸口的郁闷恶心稍减,奋起全身劲力爬出了洞口,又沿着潭边湿漉漉的泥地,攀上了岸旁的一方山石。



丁原手扶山石剧烈的喘息,胸口不住涌起吐血的冲动。



他不敢再妄动真气,刺激丹田,可身体里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却越来越炽烈高涨,浑身的衣衫瞬间湿透,冒起白茫茫的蒸汽。



这不是走火入魔,而是融解在血液中的火毒开始肆虐,就算他有通天的功力,也无法将其压制排除。除非,把自己身上的血液全部放光。



丁原努力迈步朝前,脚下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他急忙伸手抓住山石,叹了口气心道:“看来,我已经寸步难行了。莫说为一愚大师报仇,这时候随便是谁上来,伸伸小指头也能轻而易举的要我的性命。”



想到这里,心绪又一激动,哇的一口血溅在脚下草丛上。



半人来高的杂草“嗤嗤”冒起青烟,转眼枯萎,焦黄的叶片竟缓缓燃着,被风一吹,竟现出星星火点来。



丁原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发的沉重,只好依靠住山岩,艰难的伸手探向背后,想拔出雪原仙剑。



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现在心中并没有畏惧与惊慌,好似这一刻已经不在乎生死,只想道:“与其落到一恸手中,还不如用雪原仙剑自尽来得干脆!丁某一生傲气,到临了也不能受辱于卑鄙小人!”




他颤抖的手缓缓伸向仙剑,平时不假思索的动作,此际竟是无比的困难。



体内每一根血管里,都好似开水煮沸,不停冒着气泡,灼伤着他的神经与肺腑。丹田更像是一座喷薄的火山,吐出的,不是真气,而是滚烫的岩浆。



昏昏沉沉里,一个娇小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丁原的视线里,绰绰晃动,接着就听到一个清脆明快的嗓音惊呼道:“哎呀,你好像是中毒了!”



随之一只小手柔柔的搭在丁原脉搏上,丁原神情恍惚里竟也躲闪不及。



他奋力一甩手,低喝道:“闪开,我不要你管!”



那人不以为意,诧异道:“你明明都快不行了,为什么还不让我救?”



丁原喘息道:“快走,云林禅寺的追兵马上就到,莫非你想被他们当成丁某同党。”



那人惊异道:“丁?你说你姓丁?是丁原丁大哥么?我听盛大哥和爷爷说起过你——”



丁原听她像小鸟一样在身边唧唧喳喳说个不休,似乎一点也不知道云林禅寺追兵将至,情况万分危急,不由打断道:“快走,想陪我一块死么?”



那人收回搭在丁原脉膊上的小手,满面诧异道:“这是什么火毒?好厉害哟!”



丁原低声道:“仙灵朱果之毒,谁也解不了的,你快些走吧!”



那人“啊”了声,惊讶道:“原来真有仙灵朱果,爷爷没有骗我!丁大哥,你先服下这枚药丸,暂且压制一下火毒,冰儿这就给你想办法。”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一颗雪白的丹丸,就往丁原嘴里塞。



丁原岂肯莫名其妙的被人塞下一颗来历不明的丹药,刚想用力推开,脑子里嗡嗡声起,又昏死了过去。







第五章冰衣



那人分明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梳着两条黑黝黝的大辫子,再加上一双圆圆的透着一骨子机灵劲的大眼睛,十分伶俐可人。



她穿着一身杏黄长裙,肌肤泛着古铜色的健康光晕,只是对于她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来说,的确是嫌黑了点。腰际斜插着一把不足两尺的短剑,金黄色的穗子迎风飘舞。




这少女见丁原昏倒,情急下赶忙伸手揽住,小脸被丁原压过来的胸膛挤得差点透不过气来。



她咬着牙,好费力的将丁原放倒躺在地上,伸手撬开丁原牙关,将手中的丹丸塞了进去,大喘一口气道:“丁大哥,你真是好重啊!”



丁原此时人事不知,当然也没办法就自己的体重向这个少女表示歉意。



少女看看丁原嘴边的血迹,突然想起他刚才所说的话,偏着脑袋四下打量一番道:“奇怪,云林禅寺的和尚为何要追杀丁大哥?莫非是怪他打败了一正、一执两位神僧,和尚们的老大没面子吧?




“嗯,也管不了这么多,先将丁大哥带走救醒再说。”



她年纪虽小,脑瓜子倒也灵活,晓得夜色之中动用御剑术太过扎眼,以她的这点修为只怕没跑多远,就会被人截下。



于是丹田真气流转,抱起丁原,以御风之术低空飞行,借着后山的树林草丛,流水山石遮掩,悄然觅道下山。



等出去了五十多里,少女这才祭起仙剑,往西疾飞。



冷不防丁原嘴巴一张,又喷出口深红色的鲜血,其中几滴不偏不倚洒溅在少女的胸衣上。



那衣裳顿时“丝丝”冒起青烟,被灼出三四个黄豆大小的洞眼,隐隐露出里面的亵衣。幸好少女胸口有他祖父赠送的仙道法器庇护,不然模样可就要更加狼狈了。



饶是如此,她也是一阵慌乱,下意识里就要缩回手掩住胸前有洞眼的地方,差点就把丁原从云端上摔了下去。



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望着丁原火红如炭的面庞,嘀咕道:“好险好险!也不晓得爷爷有没有回家,看这情形,丁大哥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不如先找个地方替他试着疗伤,反正爷爷的那点医术,我也早学得八九不离十了。”




她降低高度,眺眼远望,遥遥瞧见前方十几里外有一座通衢大镇,灯火通明,甚是热闹。



少女一喜,心想:“我不妨在这镇上找家客栈住下,那么大的地方,想买草药也方便一些。”



她收起仙剑,徐徐降落在镇外,抱着丁原就往镇里走去。



也是她人小鬼大,全然不顾忌旁人异样惊诧的目光,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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