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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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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两步迎了出来,一抬头,见张衍脚踩飞烟立在空中,顿时心情激动,上前拜倒,口中道:“果真老爷回转了!”
  张衍微微带笑,道:“起来吧。”又目光一扫,道:“我那徒儿何在?”
  张盘老实回答道:“正在江河之中运功修行。”
  这时那陈夫人也听到了此处动静,从洞府深处步出,见了张衍,也是面露惊喜之色,万福一礼,喜道:“原来是张道长回来了,坤儿也是,不好好修炼,整日嬉水游玩,奴家这便唤他过来。”
  张衍笑了笑,道:“陈夫人莫急,行功之时不可打搅,待他功行完毕,再出来见相见不迟。”
  陈夫人此语也是暗含试探,她因见田坤每日在水中修行,心中总觉奇怪,倒不是怀疑功法有误,而是怕这孩儿自个摸索,练岔了路子。
  这师徒相授,自有一套规矩忌讳在内,她虽身为人母,倒也不好出言问询,可心中终归有些不托底,此刻听张衍亲口一说,果真是正经的修炼路子,便也自安心下来。
  张衍与她攀谈了一会儿,不多时,只见洞府之外水波荡漾,田坤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
  他如今已是八岁大的孩童,却如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般高壮,肩膀之上,却坐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童,与他状极亲热。
  他入门之后,猛然见了张衍,不由一怔,随即忙上来跪倒地上,口中惶恐道:“不知恩师驾到,请受徒儿一拜。”
  张衍颔首道:“坤儿起来吧,”又看了那小童一眼,笑道:“为师给你找的这小伴如何?”
  田坤看了看那芝童,答道:“小二甚好。”
  “小二?”张衍不免失笑,这名字倒是起得直白,点头道:“你喜欢就好。”
  他当日留下了许多丹药中,就有一个瓶子中装着这芝童,他也是看在这徒儿自小没有玩伴,怕他变得孤僻,这才将这芝童留了下来,且这芝童本体乃是一株一气芝,一身灵气精纯无俦,对田坤修行大有裨益。
  当初还担心这芝童玩心重,不肯久留此处,如今看来,这二人倒是颇为合拍。
  张衍转首对陈夫人言道:“陈夫人,今日我便要带走你这孩儿,回转山门去了。”
  陈夫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欢喜,随即心头又是涌起一阵强烈的不舍,把下唇一咬,强笑道:“道长洪恩,这孩儿拜在您的门下那是他的福气,若有什么不听话的地方,道长只管任骂就是。”
  就在这时,田坤却突然出声道:“恩师,我不愿走了。”
  张衍还未出言,陈夫人脸色一变,霍然站起,指着田坤的鼻子,颤声道:“孽子,你说什么,你可敢再说一句?你可知这是多么难得的仙缘,你,你这要气死为娘么?”
  田坤面对自家母亲喝骂,“扑通”往地上一跪,他涨红了脸,却没有反驳半句。
  张衍神色不变,道:“那我来问你,你为何不愿?”
  田坤抬起头,大声道:“我也问过小二,小徒随恩师前去修道,必是一走数十上百年,徒儿走了,阿母又有谁来照顾?”
  陈夫人听了此言,怔怔看着自己孩儿,突然眼圈一红,上前把田坤一般揽在怀里,呜咽道:“好孩儿,你能想着阿母,阿母也知足了,你听话,去随仙长修道,日后长生不老,不再受红尘羁绊,碌碌之苦,便是对阿母最大的孝顺了。”
  田坤却是一语不发,神情颇为倔强,那芝童小脸上一片迷惘,瞪大着乌溜溜的眼睛来回看着。
  张衍目光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点头道:“坤儿说得不错啊,你阿母忍受十月怀胎之苦,又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母恩大于天,不可不报,我辈虽是修道,但也不是断情绝欲,罔顾人伦,自不会让你们受母子分离之苦。”
  顿了顿,他又对陈夫人说道:“陈夫人,你这孩儿入我门中,你自可也可随我回转山门,不知你可愿意?”
  “奴家也可去仙门?”陈夫人有些不能置信,她与自家孩儿分离,虽知是去访仙求道,但母子终归连心,总是有些不舍,若有这等两全其美的法子,自是千肯万肯。
  张衍笑道:“我溟沧派中有九座大城,百万人口,其中有许多便是派中弟子的亲族好友,田坤乃是我张衍的徒儿,夫人自可随他前来。”
  东华洲尘俗之人虽有数万万众,但有资质修道者却是千中无一,而溟沧派门中九城,居于其中之人日夜受灵气滋润,资质却是远远好于凡俗之辈,师徒一脉所择弟子,多是从九城之中挑选。
  “陈夫人且先在此住上几日,贫道仍将张盘留此,也好有个照应,待回转门中,将坤儿安顿之后,自会遣人前来接你。”
  陈夫人也是心中激动,忙万福一礼,道:“奴家谢过道长了。”
  她又拉过田坤,呵斥道:“坤儿,你师傅待我一家恩情深厚,你日后若有欺师灭祖之举,你便不是我的孩儿!”
  田坤见母亲如此疾言厉色,忙又往地上一跪,诺诺应声。
  张衍呵呵一笑,道:“徒儿,今日就随为师去吧。”他袍袖一挥,他与田坤二人被一阵清风裹起,便自飘出洞府。
  田坤只觉眼前一花,再看去时,发现自己落在一处悠悠白云之上,但见下方大地苍茫,阔野无垠,水如白练,无数山峦起伏,他非但不怕,反而好奇地左摸右看,伸手抓起一团烟雾,却又从指缝间溜走,明明是无形之物,可偏偏却落不下去。
  张衍微微一笑,道:“徒儿坐稳了。”把法诀一催,往纵云往北飞去。
  他此行并非直接回转山门,而是不疾不徐往一处名为孤漏山的地界飞去。
  此处便是石公隐居之地,当日他曾承诺将其侄孙接入玄门之中,当是不会食言。
  五日之后,他目光向下一扫,见此处山形与那石公所言相符,便把云头按下,为避免惊世骇俗,两人落在了一片密林之中。
  他牵着田坤从林中走出,见不远处有一村庄,眼前是一片农田,阡陌纵横,有阵阵泥土味道飘来,田埂之上几个孩童正在嬉戏玩耍,追逐雀鸟。
  此地乡野田家甚少有外人到来,见张衍二人走来,都是好奇地上前围观,那一众孩童更是挥舞着树枝,一路追在他身后欢闹蹦跳着。
  张衍也不以为意,孩童心性单纯,天真烂漫,等长大成人后便要为生计奔波,就不会这般无忧无虑了。
  走了不远,却远远看见有不少人从庄中迎了出来,带头一个似是乡绅模样的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上前一揖,神色激动道:“可是麻衣宫的道长?我等期盼日久,今日可算把仙长盼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石庄灭妖,北辰之盟
  落日时分,一名年轻书生匆匆赶至村东头,赶来拜访张衍。
  听得有村外有道人来找寻自己,他虽是有些不明所以,但却也不敢怠慢,要知南梁国内道士地位尊崇,若是大观出来的,便是县官见了都是礼遇有加。
  踏入堂中之后,见石庄老族长座上作陪,忙先上去见礼,这才来拜见张衍。
  他作揖道:“学生便是石彦傥,敢问道长何事宣见学生?”
  张衍上下看了他一眼,见其面容方正,眼睛明亮,额高而广,头上戴着方巾,一身文士袍浆洗得干干净净,不染纤尘,显是来此之前做过一番整理,就笑着言道:“贫道受石长庚道友临终所托,此来接你入那仙门之中修玄参道。”
  “石长庚?”石彦傥面上现出茫然之色。
  也不怪他不知,石公年轻时出外求道,已是百年前的事了,庄中知道他的人已是少之又少。
  入青寸山前石公自知命不久矣,是以又生出思乡之念,故地重游之后,却偶尔发现石彦傥有修道之资,见其孑然一身,又无父母高堂需要赡养,是以动了接他前去修道的念头,当时他只与那族长谈了此事,却从未与石彦傥本人说起过。
  那族长咳了一声,道:“这位道长说得不差,此事老夫也是知晓的,按辈分来算,此老还是老夫堂叔,道行是很深的,这是决计没错的,九郎啊,道长也说了,此事无人来逼你,是走是留,你可自择。”
  石彦傥犹豫了一年,小心翼翼回答道:“学生两年前已然成婚,如今家中有一妻一妾,还有一对儿女需要抚养,道长虽是好意,但请恕学生不能从命。”
  说罢,他深深一揖。
  张衍倒也不恼,只是笑道:“贫道若是愿意为你庄中除去那祸害,你可愿意跟贫道走?”
  老族长白眉耸动,有些失态地站起,睁大双目看着张衍,道:“道长能为我等乡野之人等除此妖物?”
  半年前村中闹妖,有村民家中米仓被一夜搬空,牲畜被食,甚至还有小儿莫名走失,村民当时请了附近道士前来收妖,可却都是有去无回,几次三番下来,又凑了不少米粮,去请百里之外,那甚为有名的麻衣宫来人收妖,可宫中道人米粮倒是收下了,何时到来却没个准信,只是丢下一句“等着吧”,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这一等就是数月,再去催请,却被告知当初收了那米粮的道人早已出外云游去了,不知何时方能回转,这时村中便也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可是妖怪这半年来越发猖獗,闹得他们苦不堪言,外村女子不敢嫁入本村,村民外出之时,所见之人无不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了晦气,若不是舍不得此处田产,恐怕村民早就一走而空了。
  老族长当日虽未曾见过石公施展什么道术,但此老活了一百数十载仍是身体健朗,行走如飞,岂是普通道人可比?因此他猜想张衍也是有几分道行的。
  适才言谈之时,他就有意无意说及此事,只是张衍却始终笑而不答,如今忽听闻他有亲口承认有除妖之能,就如溺水之人捞到救命稻草一般,哪里还去管他什么真假,就拼命拿眼色去示意石彦傥,显是要他答应下来。
  石彦傥顿时犹豫不决起来,他家中有娇妻美妾,又有儿女承欢膝下,委实舍不得离去。
  但他也知,那村中大害若是不除,这日子也是过不下去的,凝神想了半天,忽然抬头问道:“敢问道长,学生若是去那道观修道,将来可还得回转?”
  张衍淡淡一笑,道:“贫道只为还石道友人情这才前来引渡,这是你自家机缘,与贫道本无干系,你去了之后若要回转,自也无人会来拦阻于你。”
  老族长看得着急,紧紧拽着稀落胡须,在旁插言道:“既如此,九郎你便应了吧,村中之事不能再拖了,你家中之事自有族中照拂,又不是一去不回了。”
  老族长在此地德高望重德,他这么一说,石彦傥不敢不应,一跺脚,咬牙道:“好,只要道长能除此妖物,学生愿意随道长前去。”
  张衍点头笑道:“此事易耳。”
  他从袖中取了几张符箓出来,交到田坤手上,道:“徒儿,你拿这符箓去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去烧了,再埋入地下即可。”
  田坤是七八岁的孩童,也有玩闹之心,立时兴奋应了一声,持了符箓兴冲冲跑了出去。
  老族长看得疑惑,往日有道士来除妖,都是摆香案,上供品,烧符水,召集村中青壮,敲锣打鼓,齐声呐喊,拿着黑狗血和秽物到处泼洒,非要闹腾一番不可,张衍此举,倒是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过得半个时辰,突然听得外间一阵喧闹,老族长一怔,方要遣人去查问何事,突闻“轰隆”一声,宛如同平地打了一个响雷,老族长和石彦傥都是耳鼓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这时他们仿佛依稀听到有许多人在一起喊叫,只是听不得真切,正不明所以,那声音却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随后一阵急促脚步声往里奔来,一个彪悍精壮的汉子冲入里间,将背上扛着的一物往地上一扔,兴奋大喊道:“老叔,这妖怪原来是一只老鼠成精,适才被小道长埋下的旱雷打中,如今已是断气了。”
  老族长抖抖索索地站起,凑上前一看,见地下这只死鼠大如牛犊,全身灰毛如钢刷一般,红红细细的爪趾蜷缩一团,七窍渗出少许黑血,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看了半天,他忽而想起什么,急急转过身,想要出言道谢,却突然怔住,原来身后空空荡荡,张衍与那石彦傥早已是不知去向了。
  半月之后,丹阳山,北辰派左江庐。
  一座幽丽凉亭之中,严长老与张衍相对而坐,身旁乃是万丈深壑,皑皑如霜云雾时不时涌上身来,使人宛如置身冰川玉崖之上。
  严长老持起案上酒杯,微微笑道:“道友凝丹功成,当真可喜可贺,老夫敬道友一杯。”
  张衍也是端起玉杯,笑道:“严真人,贫道也是在此恭贺了。”
  二十载不见,这位严长老也是一步跨入元婴境界,当得上一声真人之称了。
  原本北辰派有此老支撑,这千年之内,若无大变,当可无虑支撑下去。怎奈东华洲大劫剑将起,能否脱劫,还要看此老今后作为了。
  严长老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放下之后,便拱手道:“内子去岁来信,言及东海之事,老夫还要在这里谢过道友当日相救之恩。”
  张衍听他提及卢媚娘之事,这无疑是告知他卢氏姐弟已然出关,心中有数,便点了点头,笑道:“真人何须客套,若无真人指点,当日贫道也是寻不来那甲子四候水。”
  严长老哈哈一笑,他袍袖一摆,向崖下一指,道:“张道友,你看,日升月降,草木枯荣,万事万物有盛必有衰,此是天地常理,你我二人皆不是甘于平庸之辈,若是能携起手来,也未必不能再辟一片天地出来。”
  北辰派若想渡过大劫,唯有靠上溟沧这等万年大派,而张衍无疑是搭上溟沧派门中师徒一脉的最佳途径。
  当日张衍还是一名玄光修士时,严长老便看好于他,早早布下了先手。
  如今二十载过去,张衍已然是炼药丹成,回到门中之后必可更进一步,先前不便说的话便可挑开明言了。
  严正亭望着张衍,他确信对方不会拒绝这份好意,他自家夫人和小舅子要借那昭幽天池洞府练功修法,以期突破境界,那无疑是欠下了一份大大因果,再没有比此更为牢固的利益结合了。
  张衍自是心中明白,不过便是严长老没有此心,他也会想办法借卢媚娘之手使力拉拢此老。
  他有一处洞天在手,这无疑是极为遭人嫉恨的,便是不去争夺十大弟子之位,也迟早会有人逼上门来。
  可此事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毕竟他还要练功参道,努力提升境界,不可能事事都由自己来出手。
  需知溟沧派十大弟子,背后无不是有门中势力支持,想要将对方撬动,并不仅仅是将对手在明面上击败这般简单,无论在门外门内,都要有盟友相助,而严长老却是个极好选择,两人如今都是呈现上升之势,正可彼此互为援手。
  因此他只是稍作沉吟,便笑着言道:“真人之言,却是正合我意。”
  严长老放下心来,他目中透出湛湛精光,郑重端起酒杯,张衍亦是举杯而起,两人遥遥一对,一齐将杯中之酒饮下。
  放下酒杯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自是心照不宣。
  严长老抚须一笑,道:“我观适才道友背后那少年根器深厚,莫非是道友徒儿?”
  张衍点头道:“正是,此是我那二徒弟。”
  严长老赞叹了一声,道:“道友收的徒儿,果然是个个了得。”
  张衍眉毛一挑,道:“真人此言,似是意有所指?”
  严长老略一沉吟,道:“道友当是有一个弟子名为刘雁依的?”
  张衍微微一怔,沉声道:“小徒之名,怎会入得真人之耳?”
  严长老叹了声,道:“自道友走后,贫道也曾留意你溟沧派门内之事,你这位徒儿当真是不错,我听闻她五年前便成就玄光,可是没有你这师傅照拂,毕竟还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张衍眼中一冷,这片冰崖之上,似是陡然寒了几分。


第四卷 飞渡寒山踏云巅


第一章 府外寻仇
  天色近暮,晚阳衔山,夕霞如胭脂玫瑰,妆点云色,嫣红一片。
  云天之中,两道遁光自北而来。
  刘雁依持定法诀,彩带袖角随风轻去,当先飞驰。
  如今她不复当年那小女孩的模样,已是生得娴雅秀美,齿如瓠犀,眸似秋水,身着一袭素白色的霓裳羽衣,足下踏着一道漾漾清光,衬得整个人似出尘净莲一般。
  而她身边那同行女子名叫秋涵月,此女亦是长得面容姣好,秀发如云,腰细如柳,美目灵动,足下玄光红橙两色交织变幻,艳彩夺目,飞遁而来时一路声如银铃般说个不停,看得出是一个活泼好动的性子。
  刘雁依生性温婉,平时话也不多,只是含笑听着。
  其实她心中也是高兴,此次她与秋涵月联手,费了偌大功夫,方得以斩杀了一只玄光三重境界的凶恶赤蛟,待回去功德院后,必能记上一小功。
  溟沧派虽则驱逐了三泊湖妖,但却因为水国动荡,诸部妖族攻打不休,时常有南逃的妖修来此占据山水灵地,是以门中遣出不少弟子外出除妖历练。
  刘雁依身为玄光境弟子,自是不能推脱塞责,此次也是领了师门之命出行。
  只是那妖蛟端的是凶悍绝伦,与之争斗之时当真是惊心动魄,一个不小心就要殒命当场,索性她有周崇举赠与的一只辟难金铃,每每在关键时刻飞出护身,这才能幸免于难。
  可是一场恶斗下来,这法宝如今也是微微受损,需得回去重新祭炼方能再用了。
  她嘴角微微带笑,此先在功德院看上了一只“千琅玉环”,这件法宝需为门中立下一大功方能换得。而溟沧派中十五小功积一大功,如今她已是积攒了十四小功,此次斩杀了这赤蛟后,却是刚好凑足十五之数。
  若是得了这件法宝相助,她就有信心前往那极其北之地的阴凝池一游,看看是否撞得仙缘。
  这时,秋涵月纤手一抬,向前指着,兴奋高呼道:“刘师姐,前面就是那昭幽天池了!小妹今次一定要在姐姐洞府中住一段日子,沾沾灵气。嘻嘻。”
  刘雁依抿嘴一笑,道:“好呀,此次多亏了涵月妹妹相助,当是要好好招待你呢。”
  秋涵月目望昭幽山那插天巨影,不无艳羡道:“姐姐好福气哦,有这处洞天福地在手,功行自是一日千里,想姐姐只用了十五载便突破至玄光境了,同辈之中也是少有人比,小妹也是眼羡的很呢。”
  刘雁依轻轻摇头道:“此不过是恩师遗泽罢了,却还引来许多人不满嫉恨。”
  秋涵月目光一转,撅嘴道:“哼,那些人枉称同门,不敢去找张师叔,却总是来为难姐姐。”
  当日与张衍矛盾最大的便是六川四岛,十数个弟子被他斩杀,连自家修行山门亦被踏破,这十家弟子这些年来时常被世家大族所耻笑,总觉得抬不起头来。
  可是张衍出了山门寻药,周崇举又不是他们惹得起的,有怒火也无处可泄,后来听闻张衍有一女徒儿,因此时常有意无意来寻刘雁依的麻烦。
  可刘雁依为人聪颖,与同门相处和睦,又与彭真人的徒儿琴楠关系匪浅,倒也从未真正让她吃过什么亏。
  只是她毕竟没有师傅照拂,周崇举名义上虽是她的师公,但至多也只是在功法修行上指点一二,对于这些举动只当对她的磨砺,是以不是到了生死关头,是绝对不会为她出头的。是以这些人终归是少了许多顾忌,隔三岔五必来寻衅一番。
  秋涵月眨眨眼,道:“等张师叔回来,那时也必定没人敢来欺凌姐姐了。”
  十九年前,张衍在外海之上一人独战百名玄光修士,非但未曾落得下风,反而将对方杀得大败亏输,此事传回到门中时,引得师徒一脉不少弟子热血澎拜,心驰神往,便是秋涵月也崇慕非常。
  刘雁依看着前方如火烧也似的彤云,心中忖道:“恩师出外寻药,已是过去了二十余载,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她正想得出神,却是有两道来势不善的虹光自东而来,一转折间,便落在两人前方。
  只见两人面前一左一右站着两名年轻修士,左边那人神色阴鸷,身上玄光似火,飞扬跃动不止。
  而右边那人,却是一身正清院执事的袍服,目光在刘雁依身上饶有兴趣地转动。
  秋涵月一皱琼鼻,冲着左面那一声火纹的年轻修士喝道:“万彰,怎么又是你?”
  万彰却不理会她,只是盯着刘雁依看,他面皮一抽,指了指身旁那修士,道:“刘雁依,此次却不是我来寻你,要找你的,乃是这位正清院的文安文师兄。”
  刘雁依目光移到那人身上,静静言道:“文师兄找师妹何事?”
  文安低低一笑,伸手指了指万彰,道:“前日里万氏族中有一弟子死在荒郊,却是有人看见曾与刘师妹有过争执,此事甚难处断,师兄我唯有请师妹去正清院一行了。”
  刘雁依赋性灵慧,一听这话无头无尾,分明还是如同前次一般寻麻烦来了,不过是高明了一些,寻了一个堂而皇之借口,自是不能随他前去,因摇头道:“师妹我并未做得此事,且文师兄之言乃是无理之情,恕师妹我不能相从。”
  文安淡淡说道:“做没做得,却不是凭借口舌分辨,随我回得正清院,若是当真不是师妹所为,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秋涵月气吁吁嚷道:“我这几日都与刘师姐在一处,从未见得什么万氏门下,分明是你们诬赖好人!”
  文安倒也不恼,只笑道:“那指不定你也脱不了干系,杀戮同门罪名不小,若是还出手反抗,如是死了伤了,却也怪不得我出手无情,你等好自斟酌。”
  这话威胁之意甚重,分明是以势压人,秋涵月听得气怒不已,刘雁依却是镇定如常,不慌不忙言道:“师兄所言,只是你一面之词,却是不公,若能请得师长出面,师妹愿意上正清院一行。”
  久未出声的万彰此时突然仰天哈哈大笑,道:“刘雁依,你不要指望周掌院了,你怕是不知,周掌院前几日被孟真人请去炼丹,未有两月却是无暇来理会你了。”
  刘雁依心中一震,她脑子转得极快,立刻察觉到今番此事不同以往,并非仓促发动,而是事先做好了周全准备,指不定她出外斩蛟一事也与对方有关。
  此很可能是她入道以来最大危机,她临危不乱,暗忖道:“这两人修为高过我姐妹二人,且又如此有恃无恐,定是留有后手,他们要寻之人是我,但涵月妹妹若能觑准时机脱身,去找琴楠师叔主持公道,我便是被擒,也能叫此二人有所忌惮。”
  只片刻间,她心中就拿定了主意,对着秋涵月低声道:“此二人是来寻我的,妹妹你稍候觅机出去……”
  话未完说,秋涵月却是急着说道:“姐姐,妹妹我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我不走!”
  万彰冷声说道:“走?哪里走?我实话与你们说,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刘雁依轻轻一叹,她想得虽好,但无奈这师妹脾气拧,此举怕是行不通了,既如此,那不外是抛开一切,放手一战罢了。
  秋涵月怒道:“万彰,张师叔当年杀破你们六川四岛屿,你们怎么不敢去寻仇,却来欺负他的徒儿?你是小人!等张师叔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
  万彰面皮一抽,阴沉着脸道:“张衍,哼,我迟早要找他算账,如今却要先收拾了他的徒弟。”
  当日他被张衍断去一臂,因是掉落在灵页岛上,是以也寻不回来了。
  而修道之人身体乃载道宝筏,不可残缺,虽则后来从不能修道的嫡亲兄弟那处借了一条臂膀来接上,但当日被张衍追杀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他视作平生奇耻大辱,一门心思想着要报复回来。
  他曾学得一法,能取了女修元阴过来助长自家修为,而刘雁依正是他下手目标,若是能拿了张衍徒儿过来做妾侍,自是对此人的最大羞辱。
  且他这番谋划也是深思熟虑后方才出手,他自认为张衍回来之后,若是非要讨个公道,自己也有诸般后手等着。
  万彰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说,起袖一挥,霎时掌中洒出一片流焰飞星般的火芒,再恶狠狠向下一按,这团如烟花般的璀璨玄光便朝着刘雁依当头落下。
  刘雁依玉容之上神色一片平静,轻轻把手一扬,就有这一片清清玄光迎了上来。
  这玄光绵绵不绝,如水清柔,如一朵荷叶般荡漾浮动,虽被那星火般的玄光压制下来,但始终不曾崩散。
  她所修习的这门功法,乃是周崇举为她寻来的《三元清平章》,也是一门上好的玄门法诀。
  原本周族法门也是上乘,但周崇举却并未传授,因为此法却是有很多苛刻条件,没有周族支持,休想能修炼到精深地步。
  而这本《三元清平章》虽无特别惊人之处,但却尤为注重打磨根基,一步一脚印,且又韧性十足,后力绵绵无尽,极其适合久战。
  万彰见刘雁依举动之时形体袅娜,清柔华美,眼神之中越发火热,只是他反复使力,却始终不得攻破那层如浮水清波一般的玄光。
  他动手时,文安也是同时出手,伸手一指,便有一道金芒射出,如活物凭空弯转,夭矫游动,秋涵月惊呼了一声,被逼得左闪右避,竟是丝毫抽不出手来取法宝,几乎是顷刻间就落在下风。
  文安仿佛只是逗弄玉她,并不急着下手,却是在旁出言笑道:“万师兄,这刘雁依修习的乃是三元玄光,一时半刻你是拿不下去的,夜长梦多,不要留手了,还是速战速决吧。”
  万彰嘿了一声,退后一步,便自袖中取了一只三脚小鼎出来,托在掌中,嘴中把法诀一念,就有一道白光从中飞出,直奔刘雁依而去。


第二章 师徒重逢,辣手催命
  这白光来得迅捷无伦,一闪之间,便欺到面前。
  刘雁依见躲闪不过,急切之间,起手一抹,祭了一只玉镯出来,往上一迎,将这道白光稍加阻碍,这才看清这白光竟是一只拇指大的雀鸟,红睛黄爪,白羽钢喙,只在那玉镯上一啄,此物便应声破碎了。
  得了这片刻喘息,她飞身后退,裙摆飘起,倏忽间就与那白羽雀鸟拉开了一段距离。
  万彰狞笑一声,大喝道:“刘雁依,你这些破烂法器就不要拿出来献丑了。”
  刘雁依微微蹙眉,她身上法衣法器俱是平日里辛辛苦苦用功德换来的,哪一件得来时都不容易,若不是那周崇举赠她的“避难金铃”业已损伤,她倒也不至于用这法器前去抵挡。
  万彰手托小鼎,又把法诀一催,那白羽雀鸟喳喳一叫,振翅化光,宛如一道白线般飞来。
  刘雁依往后一退,此时她身上已无法器护持,只得强起玄光,布下层层屏障般的光幕招架,只是此举却是徒劳,玄光在白羽雀鸟面前如薄纸一般被一穿透而过,她不得不踏云疾退,驾遁光在空中不停变幻方位,以避其锋芒。
  万彰见已控制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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