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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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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役童子连忙在前引路,两人自厢房后的耳室偏门而出,沿着回廊来到启昌楼的正南面一处楼台上。
只见一排矮脚朱栏前,摆有长案座椅,上置漆盒匙著,玉瓷茶盏,桌角上的镂空紫铜炉正飘出阵阵宁神香气。
童子规矩站到一旁,拿了鹤嘴壶倒上了一杯香茗。
张衍到案前坐了,见左右各有几处挑出的楼台,只是上面有朦胧雾气遮蔽,看不清那里虚实,应是禁制的缘故,想来自己这里也是一样,不教外人能够窥视。
他向下望去,楼台下方宾客猬集,白日所见的那些王公贵客尽在其中,瞧了几眼之后,便勾起了他的兴趣。
下方金桥前有一片百丈方圆的空地,当中不知何时设了一座荷花池塘,碧波之中飘有一朵莲叶,其上载着众人欲得之宝。
每名宾客面前都有一只石磨盘,如有意买下这奇货,只需向池塘中投入足够分量的金豆,便有一只金蟾跳出来吞下,随后便到此人面前推动那只磨盘,哪处磨盘转动的圈数多,那荷叶便会往哪处飘去。
看到精彩处,有百十只金蟾一起跃上来推那石磨,当中荷叶在水中偏转,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每当这个时候,这些豪客的仆从都会情不自禁大声呼喝,周围看客亦是觉得有趣,一起出声鼓噪。
张衍看了没多久,就觉得那些所谓珍宝给那些王公贵族用倒是合宜,对修道人来说不值一提。
诸如能避福祸的指向车,出行时若车上木人指向相反方向,便是前方有祸,不可前行。
有能在夜中放光的飞蛾,数十只飞舞起来,晚间厅堂中便能亮如白昼,不但无需油灯火烛,而且此蛾外形华美,形似精灵,翩翩飞舞中,煞是赏心悦目。
还有能汇聚西方精气的摇钱树,植入土中之后,主人每月能摇下一串铜板下来,虽然一年也不过上千枚,过了上百年还未见得能把购置此树的本钱还回来,但却能图个吉兆。
除此之外,还有种种镇邪保运的笔架镇纸,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倒有一张图画令众人抢破了头皮。
此画名为《百美红妆图》,也不知是何人所制,画中美貌女子共有百人,个个都是天香国色,不但能随着主人意愿做出种种香艳姿态,而且只需念动法诀,画中女子便能走下来,找了自家妻妾寄托。
不拘你妻妾先前是何姿色,一个时辰之内都能化作此女形貌,连身材肤色也是一般无二,堪称闺房之乐的极品珍宝。
张衍坐在那里慢慢品茗,童子在一旁沏茶倒水,这时,有女子的声音从槅门外传来:“可是西厢房的仙客?奴婢君玲儿,明日便是奴家在此处服侍仙客,若是仙客有意买下一两件珍品,尽可吩咐下来。”
张衍微微一笑,道:“你进来说话吧。”
童子上前开了槅门,珠帘一掀,一名身穿鹅黄襦裙女子踏了进来。
张衍鼻端闻到一股淡淡幽香,以他的五感先前竟然丝毫也未曾闻出来,显然是特殊的香料,随意打量了一眼,见此女大约二十五六,鹅蛋脸上不施脂粉,气质文静柔弱,双肩如削,身姿妙曼,进来后便对他盈盈一个万福,道:“君玲儿见过仙客了。”
张衍摆了摆手,向下伸手一指,道:“我来问你,如我明日要买下几件珍品,也是用这些金蟾推磨争夺么?”
君玲儿抿嘴一笑,道:“正是,此蟾有一别名,唤作‘见钱眼开’,只需掷下金豆便会跃出吞了,倍增无穷力气,但却只肯将此豆在腹中藏着,死活也不肯化去,是以小厮又笑称它为‘守财奴’。”
她款款走了两步,来到朱栏前,提袖指着下方,道:“其实池塘中还有不少大蟾,只有一次投了千枚以上的金豆才能引动出来,因此有个明目,叫作‘一掷千金’,仙客如有兴趣,可以一试。”
张衍微微一笑,道:“如果掷了万金下去呢?”
君玲儿轻轻一笑,以手掩住樱唇,横了他一眼,道:“仙客说笑了,纵然宝会上有些珍品,至多也值千金,万金之数也不用金蟾推磨了,直接给了他便是。”
她进来后,一直文文静静,似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这一笑,倒是风情万种,眉梢眼角都挑出几许媚意来。
只是张衍却对此景视若无睹,又问:“金豆何来?”
君玲儿耐心说道:“仙客若有灵贝,可用灵贝来换,一贝可换一豆,如是一时不凑手,可拿了法器、丹药出来,我楼中自有品鉴之人折给尊客等价灵贝,总不叫仙客吃亏。”
张衍点点头,道:“那就先换五千枚吧?”
“什么?”君玲儿吃了一惊,蹙起细眉,小心翼翼问道:“尊客是要换五千枚金豆?”
这争宝之会,只少数宝物能值上千枚灵贝,张衍一开口,便是五千之数,难怪她惊讶疑惑,唯恐张衍是弄错了。
张衍一挥手,将一只袖囊掷在桌案上,道:“此中有五千枚灵贝,你可拿去点检。”
君玲儿按了按饱满的胸脯,镇定下心神,拿起看了一眼,轻轻吁出一口气,看向张衍的目光多了几分奇异和敬畏,毕竟能一次拿出数目如此庞大的灵贝,便是寻常的一门一派也比之不上,身份背景定是大得吓人。
“仙客稍待。”
她告罪一声,腰肢款摆,出了门去,不一会儿,她捧了一只玉盘上来,上面摆了一只玉磬,还有万五之数的金豆,以千为计分放在十五盒玉匣中。
张衍瞥了一眼,便看出了大致数目,沉声道:“你这数目可对?”
君玲儿恭敬道:“仙客的灵贝俱是品质上乘,当是灵气充裕之地所出,与普通灵贝相比足可以一抵三,是以并未有错。”
张衍也不以为意,稍稍一点头,拿起案上茶盏啜了一口。
君玲儿眉眼挑透,知道自己该走了,于是轻声道:“仙客若要唤奴家,可击打案上玉磬。”随后一个万福,莲步轻移,悄然退了出去。
张衍看着下面这些人欢呼叫闹,似是也能想到明日的景象,不由淡淡一笑,起身回转房中。
仙市东侧迎客台上,十几道遁光自西面而来,这一行人多数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俱是彩袖飘带,环佩叮当作响,阵阵异香扑鼻。
值役童子从服饰上认出这些女子都是沉香教门人,似乎与自家东主有些勾连,平素往来时也蛮横的紧,因此也无人上前触霉头。
当先一青衣云鬓的娇媚女子轻回臻首,对着身后一名年轻修士展颜一笑,道:“仇师兄,此地便是飞舟仙市了,师兄所需的‘函叶宣真草’虽是此间主人珍藏,但我教大师姐与他有故旧之交,相信有八成把握让他拿出来。”
仇师兄洒然一笑,道:“便是不成也无妨,仇某自不会让潘师妹难做。”
他面容清秀俊逸,眼神清亮,两眉如同用妆笔画过,肤色也是白皙,这一群女弟子都是有意无意往他身上挨挨擦擦,他也不以为意,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潘师妹闻言,嫣然一笑,随后转过身,对着旁侧一名愁眉苦脸的老道说道:“骆老鬼,你说那位拿了密册的少清派师兄在此,我便信你一回,若是此处找不到,便有你的好看。”
那老道心中叫苦不迭,他早将那密册给了自家徒儿,当初也是见张衍借剑飞遁,似乎来历不凡,是以随意扯了个少清派的招牌,总指望能吓出这些沉香教的弟子,再找个空隙拔脚就溜,哪知道会被团团围住,还遇上了真正的少清派门人,这下是骑虎难下,就算是坦承自己胡言也不敢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潘师妹想了想,又道:“娇师妹言及那位师兄相貌俊雅,剑光犀利无俦,有冲云之势,仇师兄可是认得?”
仇师兄思索了一下,摇头道:“我也是才成了真传弟子一年,有好些在外游历的师兄并不认得,不过若真是我少清派弟子,我必能认得出来。”
潘师妹向他深深一个万福,诚恳道:“若是贵派弟子,还请仇师兄从中斡旋,不求将此密册拿回,只让我等姐妹一观,足矣。”
仇师兄神色一正,拱手为礼道:“潘师妹言重了,如是我同门中人,此乃小事一件耳,若不是,冒我少清派名头者……”他呵呵冷笑一声,眼中透出一股森寒锐气。
第四章 一掷千金
到了第二日,言通一早便到了门外等候,心中想着怎样再从张衍这里得些好处。
只是一到了这八层楼宇的过道上,迎头却见了一名仪容端秀的女子,忙退了一步,道:“外执事言通见过君娘子。”
君玲儿玉容上微有矜持之色,道:“原来是言管事,你本在四门迎宾,又来此作甚?”
言通将头垂低了一点,道:“得了一位仙客所命,说是有事相询,是以不敢慢待,特意来此候命。”
君玲儿神情淡淡地说道:“仙客初到此地,不明路径,自然会有舟主安排予以详告,无需你等再多言了,你且守好自家司职即可,退下吧。”
言通虽然也是管事,但是也知道这君娘子深得舟主信任,不是自己能比,而且这话说得也很是在理,无奈之下只得告罪一声,恨恨而去。
张衍昨天吩咐言通本也是临时起意,并未放在心上,来不来都无关紧要,他也不会多问上半句。
到了辰时,张衍厢房中就有童子前来告知,说是宝会已开,他也不急,又静坐了半个时辰,这才施施然穿了回廊,往南面的楼台走来。
一步踏入楼台后,发现君玲儿早已在这里等候,见他到来,对着他万福一礼,道:“仙客安好。”
张衍微微一笑,来到长案前坐下,向四周扫了一眼,见对面天空之中,多了五六艘飞阁,想来也是前来参加宝会的。
他也不去多看,目光向下望去,启昌楼前荷花塘中,接连有几件法宝端上来,却又很快便又被人买了去。
这些法宝俱是一些下品灵器,中品之上的一件也无,不过法宝难得,能有一件傍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保住自己一命,因此争夺也是激烈,拼命洒下金豆,荷花池中金蟾纷涌而出,将一面面磨盘推得嘎嘎直响。
可对张衍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不值一提。
便如其中有一件名为“清静照心镜”的法宝,只需对人一照,一丈之内,被光摄住之人便四肢酸软,全身无力。
如是遇到他,即便不用剑丸,数十丈外也能取人性命,若有人与他争斗时用这法宝,那是嫌自家命长。
那两侧楼台和空中飞阁上的人此时也都是未有动作,显然对这些东西也是同样看不上眼。
君玲儿见张衍面色淡然,凑笑道:“仙客来得早了些,这些只是乙等珍品,自然不入方家法眼。”
她纤指一点,道:“仙客请看,如今送上来的,便是舟主的甲等珍品了。”
张衍目光向下看去,只见荷花塘前,一名明艳秀丽的侍女托了一只玉盘款款走来,将一枚湿漉漉的白色芝果放入池塘中的荷叶上,再向前轻轻一推,便往中间飘去。
这枚芝果不但饱满润泽,还有两瓣翠色欲滴的小巧绿叶衬托,看着也是喜人。
张衍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他通读典籍,又观览了不少丹鼎院的书册,立时就认出这是一枚芝马果。
这芝马果表面看起来只是一枚果实而已,但实际上却有一种名曰“地马”的灵兽躲在其中,两者相伴而生。
这灵兽平素喜食阴寒植株,善能寻找地脉中深藏的绝阴之气,因此常有魔道中人用它来作搜寻阴魔之用。
东侧一座楼台上,那名覆纱遮面的白衣女子正坐在案后,见了这芝马果,心头不由绷紧了起来。
此物关系到她谋划已久的一桩大事,来此之前,她已经付出了不少代价,将几名有能力与她争宝之人都一一关照,换得他们不再与自己争抢的承诺。
此刻见此物已呈了上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手一挥,一气便投掷下五百枚金豆。
这片金豆洒下去,池塘中的金蝉扑通扑通一只只跃出水面,纷纷将其吞入腹中,再跳到她楼台前磨盘上卖力推动起来。
张衍本来对此物没什么兴趣,只是看了片刻后,心中突然想到,自己所要寻找的五气精粹中,有一种名为葵水精气,乃是深藏幽涧之中,如有这芝马在手,说不定能省心不少。
他也是临时起意,伸手拿起一只玉匣,便将其中金豆尽数洒了下去。
君玲儿在旁边看得真切,不由低低惊呼一声,整整一千枚金豆竟被张衍如此随意地洒了下去,似乎根本不当一回事,美目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白衣女子那一侧,眼见那莲叶将此宝托着,慢慢往自己这处飘来,荷花塘边站立的女侍也是准备好了勾竿,准备将其勾吊上来,自以为已是稳操胜券,面纱后的俏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哪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千枚金光灿灿的金豆如雨一般洒落下来,只听“轰”一声,一道水柱冲到九层楼上,一只大如牛犊的金蟾跃出水面,张嘴一吸,便将这千点金豆全数吞了下来,随后往一处磨盘前一跃,腹部咕咕一声,前蹼一顶横杆,两只健硕后腿一蹬,便将这磨顶得飞快旋转起来,置放在荷叶上的芝果很快就向张衍那处飘去。
见了如此景象,围在四周的众人纷纷惊呼,这可是一掷千金,在这仙舟之上,能在压轴之物前,一次做出如此大手笔的人,绝不多见。
白衣女子顿时愣住,旋即大怒,将桌案上香炉拂在地上,“腾”地站了起来,朝下方一指,回头对着身旁仆妇吼道:“此人是谁?怎么如此不守信义?”
仆妇慌张说道:“娘子,这位客人奴婢等不曾关照过……”
白衣女子怒火更甚,拿起桌案上的玉盒劈手掷了过去,厉声道:“尔等是如何办事的?”
仆妇额角顿时被砸得皮破肉绽,好在她也是修道之人,这点伤还不至于去了性命,连忙跪下,嗫嚅道:“娘子,不是奴婢等不尽心,实是这位宾客是这两日才宿入启昌楼,当时还禀告过娘子,不知道娘子可曾记得……”说到这里,她声音轻了下来,抬头偷偷看了一眼白衣女子,又迅快低下头去。
白衣女子一怔,顿时想起来了昨夜的事情,的确是自家疏忽,错不在下人身上,她虽然脾气暴躁,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烦躁地走了两步,只得闷闷地坐下,想了想,还是胸中憋气,一拳将面前桌案砸碎,吼道:“气死老娘了!”
这时,已有侍女将芝马果送到张衍楼台上,君玲儿亲自端到他面前,嫣然一笑,道:“恭喜仙客得了此宝。”
张衍笑了笑,不置可否,目光依旧向下看去。
这时,又有一物送了上来,不过侍女却未放入池塘中,而是托着玉盘,在沿着池塘转了一圈,似是想众人看清楚此物。
这竟是一枚散发出湛湛清光的剑丸,品质上乘,便是张衍也不自觉的被吸引了目光。
那名托盘侍女大声道:“这是一位元婴前辈穷三十年之功炼制出的一枚剑丸,本拟给自家弟子所用,只是这位弟子却意外身故,是以有意出让此物,言及若有谁能出得五千灵贝,但请拿去。”
在场诸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五千之数,恐怕甲等之宝也能买去半数了,这枚剑丸品质是好,只是自家拿来也用不了,不由都是摇头。
而能使用的剑丸的修士多数都是大门大派出身,手中剑丸也是由长辈下赐,早已祭炼长久,除非被毁,也不会再去另换他用,因此一时之间,倒是无人开口。
在北侧方位一处飞阁上,一名明眸皓齿的少女见了这枚剑丸,不由欢呼雀跃,指着道:“师兄,你看,你看,是剑丸,是剑丸!”
那位师兄看了几眼,叹道:“我们手中灵贝,买下这枚剑丸倒是够了,只是师傅要我等买的那函叶宣真草却买不了了。”
少女闻言,“哦”了一声,一脸失望之色,撅着嘴,垂首在那里不说话了。
那师兄见她这模样,有些不忍,道:“师妹若是真心想拿,师兄设法为你再去寻来就是,这枚剑丸品质极高,便是买来你祭炼十几年也用不上啊。”
少女听了这话,这才回嗔作喜,拉着这师兄衣袖,喜滋滋道:“晴儿就知道,师兄最好了。”
这师兄连连摇头,面上只剩苦笑。
张衍见一时无人应声,心中暗道:“我有星辰剑丸,已无需此物,不过我那徒弟刘雁依也不知是否有修剑资质,剑丸本就难寻,便是我溟沧派中也不多见,如今见了,不如顺手拿下。”
他看了一眼君玲儿,沉声道:“这枚剑丸我要了。”
君玲儿闻言,美目一亮,对他一躬身,往前几步,到了矮栏前,大声道:“此处仙客愿收了这枚剑丸。”
此言一出,惹得人人侧目,适才一掷千金已是让人艳羡感慨,如今居然又出五千灵贝,不知是哪一位世家弟子,居然如此豪阔,不由纷纷猜测起张衍的身份来历。
西位一座飞阁上,有一名脸颊上有条深痕的枯槁老者也是动容,道:“此人是谁,好大的手笔!”
随从恭敬道:“不识,事先我等名录上并无此人。”
老者沉思一会儿,叹道:“说不定等下争夺那件东西,此人便是我的对手。”
本来这宝会到了争夺甲等珍品时,便是最为热烈的时候,如今见了张衍一次出了五千灵贝,更是引得众人一阵好生议论,不过没有多久,这些声音便又平静了下来,因为又有一件珍品端了上来,不过此次却放在一只木匣中,上盖红绸,既不打开,也不放入荷花塘中,且托盘侍女两侧,还有两名玄光一重修士看顾,更是显得此物无比重要。
在场诸人不禁好奇,这其中到底放着什么东西?
第五章 函叶宣真草
侍女将红绸揭开,把木匣高高捧起,轻启朱唇道:“此物乃是一把宝扇,也是我家舟主近日偶然得之,本也未曾放在心上,经一位高人品鉴之后,方知此物原本乃是一件玄器……”
她这句话一出口,四下里一片轰然大哗,就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起,声音之大,将她下面的语声也都淹没了。
在西侧楼台上,有一位眉目疏朗,神态显得孤高不群的青衣修士,他从宝会开始时便一直安坐不动,本在房中品茗,此时却从座位上一下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楼台前,重重一拍栏杆,心头暗自恼火,今日竟然会拿一件玄器出来?他事先怎么没有得到过一点口风,不知道下面的人是如何办事的,回去之后一定重重严惩!
所谓玄器,必是已有了一丝真识,不仅威力远胜灵器,如经过主人经年累月的温养祭炼后,甚至还有一丝希望晋升真器。
而且玄器远比真器更得修士喜爱,因为但凡真器,必然内藏真灵,就是失了原来主人,他也未必肯任由你使唤,威力能发挥出原先的十之一二便不错了,哪有玄器来的顺从好用?
张衍也是心中讶异,溟沧派为十大玄门之一,然而他修道至今,所见同辈修士也是不少,但是从来没从他们身上看到过玄器,便是他一个人挑翻六川四岛,也是一个未曾得见,可见此物如何稀少。
威力大如如意神梭者,也不过是上等灵器罢了。
他曾从妖修渠昌身上得来一块牌符,这倒是一件玄器,不过温养到如今,仍然没有成为自家之物。
唯一能算得上玄器品阶的只有星辰剑丸,不过剑丸此物,严格来说只是精砂灵气所化,没有剑诀也驾驭不了,不似真器之下的法宝,只要没了主人,便可任由你使用。
玄器如此珍惜难得,所以这一刹那间,他对底下引发如此大的动静,却是一点也不觉奇怪。
那捧着木匣的侍女似是还想说什么,只是众人喧嚣鼓噪,几次开口都被掩了过去,无奈之下只得提了提气,大声唤道:“诸位,且听奴婢将话说完。”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都把目光投向了她,看不出来,这女子看似娇柔,但至少也练到了凝元显意的境界,否则发不出如此大的声音来。
侍女暗暗松了一口气,捧起那木匣道:“此宝虽然是件玄器,但我家舟主得了此物时,其上灵光晦涩不明,那是曾受厉害魔气污秽的缘故,如今只剩下一点微弱真识还未曾泯灭,虽原本威力消散了大半,但若再得了主人耗费心血慢慢祭炼,不说尽复旧观,再现原本八九成威力总是有的。”
听她这句话一说,大多数人冷静了下来,不少人都开始摇头了。
玄器固然好,但既然受了重创,谁知道又要多少年才修复如初?
修士时常会与人争斗,若得了一件法宝非但不能相助自己,还分去大量心神精力,且还未必能有结果,这足以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了。
张衍听了此言,也是摇头一笑,彻底没了兴趣。
如真是一件上好玄器,他也不介意顺手拿了下来,但既然此宝有所残破,那也没有必要再花费心思了。
那青衣修士站在楼台前,双手环抱,目光深沉,似是在慎重考虑着什么,好一会儿,他才沉声道:“此宝何价?”
如他这样的客人,都似张衍一般,仙市中会派出一名女侍相随,此时听了他所言,那名面容也算娇俏的女侍连忙说道:“回禀仙客,两千灵贝。”
青衣修士哼了一声,道:“也算公道,你去说,就说我要了。”
那侍女顿时喜动颜色,清清脆脆应了一声,急步来到楼台禁制之外,喝了一声,道:“这位仙客欲以二千灵贝取了此宝。”
言罢,她还朝君玲儿那里挑衅似地看了一眼。
可是君玲儿出来喊时无人出来抬价,她却没那么好运,西北角上一座兽首飞舟上,有人大笑一声,道:“两千?邓某也来凑个数,两千五百,全部身家都在此了!”
七层楼台上也有一人懒洋洋地说道:“既如此,我也应个景,再加五百。”
那位青衣修士冷笑一声,似乎看准了这件玄器,亦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再加千数!”
那女侍兴奋的浑身颤抖,立刻嘶声道:“四千!”
这一回,那两人倒是不再与他争抢,似是都觉得此价太高,都是默不作声,最后这件残损玄器被青衣修士以四千灵贝之数买了去。
本来这数目也是不小,不过有了张衍两次出手在前,已引发过太多惊叹,众人见惯不惯,这一次倒也没有掀起多大震动。
这时,张衍所身处的楼台上,君玲儿将女侍送进来的剑丸接过,微笑着缓步上前,将其轻轻摆到桌案上,与那芝马果并列一处。
张衍直起上身,伸出手去,用手指轻轻在剑丸上轻轻一弹,一声悦耳鸣音传出,他不禁点了点头。
剑丸是至贞至净之物,一生只跟随一位主人,只要一丝灵气透入,气机便会与剑丸相合,再也驱逐不去,除非毁去此剑,从此不可能再被第二人拿去使用。
这枚剑丸显然没有丝毫杂气污浊过,显见自炼制之后,未曾经过任何人之手,而且品质比张衍原先想得还要好上几分,即便与他的星辰剑丸比较,也相差无几了。
这是一桩划算买卖,这枚剑丸说是要五千灵贝,可他所携带的是上等灵贝,不过取了千七之数出来就拿到手了。
灵贝可以再得,但这样好的剑丸却是觅之不易,毕竟元婴修士多数只在乎修炼,肯花费十几,甚至几十年时间去炼制一枚自家不能使用的剑丸,这本身就是一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君玲儿在这仙市上侍奉过许多客人,多数人见她美貌,都会忍不住前来撩拨她,可张衍如非必要,从不与她主动说话,偏偏身上还有一股难以接近的凌厉气息,她几次开口,都不知为何有心惊胆战的感觉,此时见张衍似是对这剑丸满意,难道露出一丝笑意,便立刻见缝插针地说道:“仙客请看,接下来此物却是极好,今日在场诸位,多是冲着此物而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见张衍没有询问的意思,只得接下去说道:“此物想必仙客也曾听闻,乃是一株函叶宣真草。”
函叶宣真草?
张衍目光一闪,不错,此物方才称得上“珍宝”二字!
修士到了玄光三重之后,必定要寻药凝丹,但并非人人都能过得此关,百人中只有一二人能一次踏过此关,若是凝丹失败,体内便会多出一枚小金丹,虽然今后实力远胜寻常玄光修士,但却终生无望再进一步。
而以这“函叶宣真草”为主药,再配合几味灵药,却能配出一味“玄罗清水”来,此水功效奇异,能将那枚小金丹彻底化去,再不留一丝痕迹,进而能重筑根基。
要知道,修士纵然凝丹失败,但能修炼到这一步,若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成功过希望远比第一次凝丹的修士来得大,有了此物,就等若已经造就了半个化丹修士。
化丹修士已是一门一派的中坚,便是溟沧派三代十大弟子,也只有齐云天一人成就元婴,而这一株灵草起码能炼出三人份的玄罗清水,当真是珍稀至极。
因此底下侍女才刚刚将此物捧到荷花池塘前,便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其中有几道更是火热无比。
此物无疑能使得凝丹失败的修士再多出一条出路来,张衍心中当即决定,不论付出多少代价,此物定要拿到手中!
只是他还未曾开口,西侧一座飞舟上,有一名童子从禁制内站了出来,喊道:“我家主人,愿意用一千灵贝购下此物!”
他话音刚落,从北面飞阁上走出一名身躯伟岸的修士,道:“在下乃是临清观大弟子宋泓,诚心求取此物,愿出两千之数!”
临清观虽不是玄门十大派,但门户也不算小了,与北辰派相比,甚至还稍胜一筹,以他大弟子的身份,倒的确有不少人愿意卖他这个面子。
“哗啦”一声,西侧飞舟上玉帘一掀,又走出来一名面带深痕的老者,抚须呵呵一笑,道:“那老朽就再加千数,小友就不要与我争了吧。”
宋泓眉头一皱,道:“在下师门确实急需此物,这位长者,得罪了,宋某再加千枚灵贝!”
那青衣修士脸上淡淡一哂,亦是撤了禁制,缓步踱了出来,他向四周环视一圈,冷声道:“五千灵贝,邓某要了此物了。”
他话音才落,七层楼台上那懒洋洋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道:“五千了不起么,我就出六千了,邓昌你待如何?”
青衣修士脸上浮现怒色,哼了一声,正想再次出价,这时,却听远远传来一把平和洒脱的声音,“在下少清派弟子仇昆,如今本门一位师兄需用此灵草炼药化去小金丹,便以七千灵贝买下,诸位可有异议?”
第六章 少清弟子
随着此言一出,一名清秀俊逸的年轻修士便驾着一团清气,来到这几人面前。他唇红齿白,嘴角笑意若有若无,让人生不出任何恶感来,但偏偏他这个模样却叫在场诸人噤若寒蝉,仙市之内更是针落可闻,竟无一人敢再出言相争。
这却不是这仇昆自家威势过人,而是少清派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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