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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3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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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吴汝扬神魂被侵占之后,这三件宝物却是与七八件法器一道,在司马权法力镇压之下蛰伏不动,因太过顺利,他差点将之抛诸脑后,此刻却是想到,这毕竟是三件真宝,又岂是一点小术可以制服的?其当是假意乖顺,实则在暗中等待机会。
他此刻一旦出去,这些真宝也必是跟着脱走,那么是吴汝扬为他所杀的真相定会败露,玉霄派必会千方百计来追杀于他,这明明是可以避开之事,他自然不愿再招惹麻烦。
眼下这句话一说,三道光亮一闪,自他身上飞了出来,就要往远处遁走。
他哪会容许其等走脱,袍袖一舞,四下黑烟腾起,便就裹住。看着这三圈在里挣扎不停,他冷笑一声,伸手一拿,就一只只抓了回来,并冷声道:“你等最好老实一些,否则我以魔毒污秽宝胎,也非是什么难事。”
三圈闻这话,果然一静,不再动作。
司马权知这些玄门法宝不可能为自家这魔头出力,是以也未作指望,只要不来添乱,也可容得其存活下去,但要离开,那是休想了。
将之一一封镇之后,他再度拿动法诀,过得许久,身形骤然不见,再出现时,面前却是一片茫茫大海。
远处有一道黑影疾快飞至,却是那分身过来,便任由其落入自家身躯之后。
往四周探看了一番,却发现此回是落在了西海之上,心下忖道:“不如就把洞天出入门户放在此处,我不去摄取灵机,想玉霄便是察知,也只能感应大略方位,不知具体在何处。这不过洞天无人支撑,也就存个数百载,与其任由它荒废了,我倒是可以把一些中意弟子唤入其间修行。”
转念过后,他索性在此坐定下来,运功一月,将出入门户立在了此处,界关乍开即闭,并未泄得多少灵机出来。
他满意看了几眼之后,就卷一阵阴风,很快回到了西南地底。
方至宫鼎之中,他便交代道:“去把方心岸唤来。”
未有多久,方心岸来至他面前,经历了师门之变,又在外间修炼了这许多年,他心性比往日已是沉稳了许多,他依足礼数,跪下一拜,道:“弟子见过老师。”
司马权看他功行,比上回所见又精进不少,这么一比,他收入门中的弟子却是无一人能比得上,更是认为自家择选未错,便道:“你修习的乃是玄门功法,我这灵穴之中,多是浊气,虽你也可修习,不过时日过久,难免有阴魔侵蚀,对你十分不利。”
方心岸忙道:“弟子本是南华弃徒,能得老师收留,已是幸事,又安敢奢求其他?”
司马权道:“你也莫怕,我非是来试探你,我此次得了一处玄门洞天,可送你入内修行,故来问你一句,可愿意去否?”
方心岸闻得司马权居然肯他送入一处洞天修行,顿时大喜不已,连连叩首拜谢。
司马权嘿然一笑,道:“你先莫要谢我,我要与你说个清楚,这处洞天乃是我从玉霄派手中夺来,为此还取了他一个洞天真人性命,那处地界随时可能被此辈发现,你知道了这些,还敢去否?”
方心岸心下一颤,随即咬牙道:“弟子愿意。”
他天资不差,但离了山门后,唯一欠缺得却是修行洞府,因此功行长进实则是受了拖累的,想到那些资质远不如自家之人日后一个个会胜过他去,便就难以忍受,哪怕此次危机重重,他也不愿放弃。
然而拜下之后,却久久不得上面回音,他也是聪明,转了转念,立刻抬头,道:“弟子在此立誓,若是有玉霄派修士找上门来,绝不敢透漏半点老师之事。”
司马权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望你记得此言。”
他却并未将那入得洞天的牌符赐下,只是指点了那处门户所在,便就命其退下。
方心岸自知道那洞天所在之后,却是一刻也不愿在此多待了,回去稍作整理之后,就自那地底出来,吸了一口气,就起了烟煞,往西海之上遁走。
时光流转,二十年一晃而过。
东华洲中,这些年中间却有数桩事发生,玉霄派吴丰谷成得洞天,承继回阳峰主一职。
骊山派则因得溟沧派修士之助,掌门沈梓心却是已是将内患平定下来,虽还有些许西河余孽未除,但已无碍大局。传闻其已然将门中之事暂且交由一众同门打理,自己则是闭关安坐,以期下来能一窥洞天。
魔宗各派地底灵穴之中,六阴魔虫又一次如潮涌出,这足以证明天魔司马权已然恢复法力,似要卷土重来,不过这一次,其等却未再容忍,四处查探这头天魔下落,只是司马权隐藏得颇是隐秘,但有什么事,也是遣了分身去做,是以至今还未曾寻得他下落。
至于溟沧派这处,渡真殿偏殿殿主宁冲玄,数年前有气机外映,感得功行已至最后关口,便是回得玄泽海界之中参悟功行,至今闭关未出。
昭幽天池,潭下深处,一座常年少有人至的洞府忽然震动起来,宏声大响在响彻四方。
元景清顶上一道清气悬空,一路冲至百丈高的洞顶之上,而后气机开散,却是自里现出一尊元婴来,周身有千数细长道气流旋转飞动,发出咻咻之音。
他闭目而坐,纵不去用心感应,但随那清流冲驰之间,却仍能感受到四周种种气机变化。
这一刻,随他踏入元婴境中,对感神经的领悟也是更深了一层。
默默体悟良久之后,他将气息收住,再把元婴收回体内,随后站了起来,推门而出。
这时他神情微动,往洞府前水幕之中望去,汪采薇自流水波荡之中踏了出来,上下看他一眼,眸光一亮,笑道:“恭喜师弟了。”
元景清打个稽首,道:“侥幸功成,与众位师兄师姐相比,却还少得磨砺。”
汪采薇笑道:“雏鹰初鸣,翅翼未振已闻惊空之声,师弟不必自谦,依你资质,若修习门中五功,不定成就元婴之日还能早些,就天资而言,除了大师姐,六师弟,恐怕无人与你相比。”
元景清摇头道:“恩师赐我道书之上曾留有一语,‘虽登高岳上,仰首还是山’,小弟常引为诫言。”
汪采薇不觉点首,忖道:“这位师弟能持本心,不为外物所扰,不为哀喜所动,却是一个修道种子。”
元景清这时一揖,道:“师姐,小弟初来此地后,因自觉功行低微,无颜去见恩师,而今成得元婴,欲去拜见,不知该如何上那浮游天宫?”
他先前只是在昭幽天池玉璧之前拜过张衍,并未能见得真颜,此刻筑成元婴,便是放在溟沧派门中,也可领长老一职,于情于理,做弟子的皆当亲自前去拜见。
汪采薇言道:“此也是应该。”
如今此辈弟子皆成元婴,她也是颇觉欣慰,自香囊中拿了一张法符出来,道:“浮游天宫在我溟沧派灵穴正位之上,常年围绕灵眼而动,外间有罡风来去,往来需有法符护身,师弟你拿此符,可送你前往渡真殿前。”
元景清接了过来,道一声谢,说了两句话后,汪采薇便就离去,他回得洞府稍作整理,换了一件衣袍,就出得昭幽天池,行去龙渊大泽,四周巡弋弟子见他身携门中通行符令,又是元婴修士,俱都退让一边。
入得山门后,他先是看了一眼面前无边无际的大泽雄水,就乘起罡风,往上遁走。
不久之后,见得一座庞大宫阙在云中若隐若现,此时已觉罡风越来越大,便把法符展开,霎时一道光亮裹住全身,轰隆一声,穿去重云之中。
他只觉眼前一花,已是落在了一处石坛之上,前方是一条斜上坡道,他一理袍服,步行上去。
到了上方,他往四周一瞧,见有十余道人在两处石莲台之上端坐修持,个个身上法力都浩大浑厚,看不出何等境界,只感觉其中随意一人站了出来,皆可轻松将他拿下。
他心下一惊,忖道:“莫非此间之人,俱是炼就元婴法身之人?”
他也知门中大师姐刘雁依、田坤二人功行最高,已至元婴三重境中,就在这渡真殿中修行,可一次见得十余个如此修为之人在此,心下难免震动。
这时上方一个皓首老道往他这处看来,言道:“渡真殿山门重地,不经传唤,不得擅入,下面是何人到此?”
元景清打个稽首,道:“玄元洞天门下元景清,欲来殿中拜见师长。”
这老道一听,神情立时和缓下来,问道:“你可是刘真人门下么?”
元景清方要答话,一名长须及雄的道人走了过来,笑道:“顾真人,此是我那小师弟。”
老道一怔,道:“原来殿主弟子。”他不敢托大,立时站了起来,冲元景清打个稽首,言道:“元道友有礼。”
不单是他,身后十余个道人也是一个个站了起来,与他客气见礼。
元景清一个个回礼,最后又对傅抱星一礼,道:“见过师兄。”
傅抱星笑道:“我方才收得汪师姐书信,知师弟想是来拜见恩师的,为兄正巧有一些功行之上的疑难要请教恩师,你便随我一同入内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再入东莱擒龙子
傅抱星在殿外与那十余名长老打过招呼后,便领着元景清入了大殿,行至殿后,两人沿着一条石阶直往上去,过去一道灵光屏障之后,就已是入了玄泽海界。
元景清发现自家站在了一片海崖之边,举目所见,皆是汹涌澎湃的海水,再往远处,却有三座悬空大峰,于云雾之中半遮半掩。
傅抱星指着前方道:“师弟,此便是恩师修行所在了。”
元景清尚是头次入得小界之中,不由环顾四周,一时只觉眼界大开,并不由自主呼吸吐纳起来,只觉这里灵机比之昭幽天池更是强盛许多。
傅抱星笑了笑,他头次到得此处,也是如此,且每回进来向张衍请教疑难,都是得益不少。他道:“师弟,若是你能达得三重境中,便可如大师姐和二师兄一般,长居在此修行。”
元景清这时忽然察觉到,那大峰之上有一股气机在酝酿,似那股浩荡之力随时可能掀动滔天怒涛,让人觉得心悸不已,便就一指,问道:“师兄,不知那是何处?怎有灵机奔卷翻腾?”
傅抱星转头望了望,道:“渡真殿共是设有三殿,除恩师为正殿执掌外,尚还有左右两位殿主,你说那处,当是偏殿殿主宁真人,传闻这位真人极可能是我溟沧派下一个成就洞天真位之人。”
元景清默默感应了一番,觉得那位宁真人虽还到得那一层境关,但气机之强盛,却远在那殿外诸长老之上,双方差距极大,几是无可相提并论。
就在此时,海上有两条墨蛟踏云过来,到了两人面前,其中一条口吐人言,道:“傅真人,元真人,莘娘子关照我等前来相迎两位,还请到得鞍座上来。”
傅抱星也未客气,与元景清交代了一句,就一同站到了蛟龙背上,两条蛟龙在海上一纵,却并不往那巨峰而去,而是向上飞腾,很快穿过天云,来至一处云宫仙阙之中。
景游早已在殿前候着,笑呵呵拱手一揖,道:“两位真人有礼。”
元景清已听傅抱星说过,这景游乃是自家老师身边近侍,很多俗务就由其来打理,他出身官宦人家,知晓对方只是看去身份卑微,但却绝然不能小觑,因而也是稽首一礼,道:“景师兄有礼。”
景游眉开眼笑,道:“可当不起这称呼,老爷就在殿中,两位真人可以入内拜见了。”
傅、元二人道声谢,就把袍服一整,往里行去,到得大殿之上,见一名丰神轩昂的玄袍道人坐于玉台,顶上玄气翻涌,好似海涌潮动,里间隐约有五色光辉轮转。
傅抱星上前俯身一拜,道:“弟子拜见恩师。”
元景清来至东华洲近两百年,尚是头回见得张衍真颜,心下一阵激动,所幸得傅抱星关照,知晓不能多望,上来便就把头低下,到了阶前,恭恭敬敬一个叩首,道:“弟子元景清,拜见恩师。”
张衍把手一个虚抬,道:“都起来吧。”
两人称谢师恩之后,再一叩首,俱是站起。
张衍目光移至元景清处,看有片刻,才道:“景清你修道两百载,能凭籍半部感神经修至元婴境中,实属不易。”
元景清忙道:“若无恩师传下妙法,无有昭幽天池那等洞天福地供以修行,弟子绝无眼下成就。”
张衍道:“你到此番境地,却是可以继续修行下来功法了。”
他抬指一点,一缕灵光落下,入了元景清眉心之中。后者识念之中,立刻多出了一部经书,正是那《元辰感神洞灵经》下半部经文。
他此前已是知晓,这下半部经书方是此中精髓所在,专以讲述神气感应之用,先前并未得传此法,那是因为前半部若修炼不得要领,便是提前得了,也无用处。
此刻粗粗一扫,见里间种种讲述确实玄妙无比,不过知眼下非是深研之时,俯身一拜,道:“弟子叩谢恩师赐法。”
张衍颔首道:“那下半部经书比上半部更为精深玄妙,你容你在小殿中静坐一月,参悟经文。”
元景清知晓这等机缘很是难得,忙是叩谢师恩。
殿中灵光一闪,出来一名娇媚女子,走到了他近前,盈盈一笑。道:“元真人这边走。”
元景清一点头,便随她前去,沿着一条廊道,到了一处殿阁之内,他看了看四周,就在正中蒲团之上坐下。
他仔细想了一想,想要在这短短时间内参悟出什么来,显是无有可能的。
不过这下半部经书,还记载有许多唯有习得此经才可修炼的神通道术,在这处灵机兴盛之地,他随时随地可补足耗去法力,倒是可以试着修炼。
有了主意后,他挑选了其中一门神通,便就入至定中,参悟起来。
很快一月过去。
那女子又是到来,道:“元真人,时日已至,殿主相召,请随奴婢来吧。”
元景清退出定坐,又随这女子来至一处丹室之内,张衍正坐于蒲团之上,他容色一正,立刻上前见礼。
张衍看了他两眼,笑道:“瞧你气机未兴,灵湖沉静,这些时日当是在修持神通秘法了?”
元景清道:“恩师法眼如炬,弟子正是在修炼一门名唤‘八方筑宫’小神通,只是其中法门精深博大,未能领悟多少。”
张衍稍稍一思,笑道:“这门功法乃是晏真人传下,他曾是我溟沧派中一位前辈,本门之中,若论对感神经浸淫最深之人,当便是他了,此位也是这数千载以来,唯一一个以此法入得洞天之人,你倒是运数不差,此门神通也无甚疑难,惟需用心打磨而已,恰是你眼下最合修行的一门法诀,只是切记,便至关口,也不可急进,只需顺其自然便可。”
元景清认真道:“弟子记下了。”
张衍道:“以你眼下功行,在外行走也是够了,为师不日欲往东莱一行,此是你故乡所在,你不如就随我同往。”
元景清一听,心下顿时一阵波澜,俯身道一声是。
他出来百多年,无论亲人友朋,原来熟识之人当多是化作尘土了,但毕竟是他自小生长之地,虽已仙凡两隔,当要说半点牵挂也无,却也不是。
张衍又交代几句后,赐了一张护身法符下来,便就命他退下。
元景清自殿中出来,到了外间,却见傅抱星站在外间,讶道:“原来师兄也还不曾离去。”
傅抱星笑道:“原先每回来此,不过留个三五日,便要出去,此回却是为兄借了师弟之光,得以在此修持近月,说来还要谢过师弟。”
两人说话之时,那殿中阵灵也是走了出来,其身后跟着一名高有十余丈的巨人,手中拖着一根锁链,捆着一条墨鳞蛟龙,只是身量不过丈许,看去乃是一头小蛟,安安分分跟在身后,望向两人时,眼中却有几分怯惧之色。
无论这巨人还是蛟龙,元景清此前都是未曾见过,不觉对其留意了几眼,那巨人对他咧嘴一笑,似是在表露善意。
那阵灵道:“元真人,老爷知你身上无有什么法宝,更无用以飞遁之物,是以这头小蛟便赐了你当作脚力。”
元景清虽一向痛恨妖物,不过能够为自己所用,他却并不排斥,早在东莱洲时,也有不少精怪为朝中效命,每次都找准妖魔巢穴,用得很是顺手,而这蛟龙看去便就不凡,想是能成得力臂助,便道:“请娘子代我谢过恩师。”
那阵灵一笑,道:“奴婢定是带到。”她对着二人万福一礼,就回了大殿。
元景清看了一眼那小蛟,一挥手,就将那根锁链斩断,问道:“你叫何名?”
那小蛟身躯一晃,霎时化作一个清秀小童,规规矩矩一个躬身,道:“小人名唤共乙,见过老爷。”
元景清道:“你既称呼我为老爷,那便需改个名讳,我幼时曾立志扫荡妖魔,清平天下,以后便就唤你元平了。”
那小童不由打了个哆嗦,忙道:“多谢老爷赐名。”
元景清把袖袍抖开,元平会意,把身一抖,就化一道墨光飞入进来。
傅抱星道:“师弟好运气,这墨蛟多是暴虐不驯,要其老实,可不容易,而幼蛟不同,别看个头不小,可却懵懂如幼童,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待它好一些,将来可有大用。”
元景清道:“敢问师兄,这蛟龙当如何豢养?”
傅抱星笑道:“这你却是问错了人,为兄也是不懂,不过你七师兄是此中行家,人又热心,你大可以去请教他。”
元景清不觉点头,他又问:“听闻大师姐和二师兄也在此处修道,不知小弟可能前去拜望?”
傅抱星摇头道:“大师姐和二师兄闭关以久,为兄也不知他们在何处,既然恩师未提,想来也不愿我等前去搅扰。”
元景清闻此,便也不再多问,与傅抱星一同出了小界,道别之后,便就下浮游天宫,径直回了昭幽天池。
因此行见识到了许多功行远胜自家之人,他自觉眼下修为比下有余,比上仍是不足,是以一回至自家洞府,便又闭关修行,直到整整一年之后,张衍遣人前来唤他,知是去往东莱的时候到了,方才整理装束,出得关来。
他踏开阵门,出了洞府,再腾空驾风,一路向上飞驰,到得极天之上,起目一顾,见瑞光祥云洒遍穹宇,一座蛟车停在天壁之上,前有一十六条墨蛟龙引拽,后方乃是一幢九层大塔阁,张衍端坐阁顶之中,景游则是立在一边,忙是上前拜见。
张衍道:“且上车来。”
元景清道一声是,纵光上得车驾。
张衍把袖一抬,一十六条蛟龙齐声吟啸,便腾起团团云雾,拉动塔阁,往东飞渡。
只是半日后,蛟车就到了东海之上,却见远处有青烟彩雾弥漫,铺展千数里,虹光之上,却是一驾青鸾飞车,上坐有一名年轻道人,正是清羽门掌门陶真宏,他见得张衍车驾到来,站起迎候。
蛟车到面前一停,张衍行步至阁栏之前与他见礼,寒暄一阵后,两人各回座驾,不一会儿,便就一同往海中深处行去。
乘座驾而行,虽不及两人亲自遁行来得迅快,但胜在不必损折自身法力,况且两人也无急事自身,故行渡不疾不徐,三月之后,就到了东莱洲外。
张衍把元景清唤了过来,道:“我与陶真人尚有事要办,你离故土已久,不妨先行回去,待我等事毕之后,自会召你回来。”
元景清知自家这点修为,尚帮不上什么忙,便就拜别出来,辨了一辨家门所在方向,就驾起罡风,往洲中而来。
他飞遁半个时辰后,在沿海边上见得一座州城,只是其中却是空无一人,不觉心下一沉。
他知自家老师来此是为降伏一头天妖,可以说,其便是那东莱洲妖祸之源头。他暗忖道:“听老师言,此妖只需两百年便可恢复些许元气,莫非其已是出来作乱了么?”
默默感应一番,察觉到附近一处深山之中还有人在,立刻化遁光飞驰过去,却见是此处有一座上德道观,立刻降下身来,在门外道:“哪位道友在此?”
唤了两声之后,自里出来一名干瘦道人,目光之中不无警惕之色,道:“尊驾何人?”
元景清道:“我乃上德仙师座下弟子元景清,因故出海百余载,今方归来,见下方州城空荡,无有人踪,却不知出了何事,故来相询。”
干瘦道人一听,却是立刻信了,盖因为洲中从未有敢冒借上德仙师名号之人,他躬身一拜,道:“原来是上德祖师驾下,小道法义,乃是此观观守,那山下之事,乃是因为海中现有怪鱼常来陆上吞吃人畜,因镇海王顾惜人口,下令将一城之人俱是迁去他处安置了。”
元景清诧异道:“镇海王?”
他很是奇怪,乐朝可从来无有这等王号,听去倒好似那等不通礼章的匪寇自取。
法义道人苦笑道:“仙师恐是不知,百载之前,洲中所有妖魔已俱是平定,然而妖灾虽平,人祸又起,平康皇帝暴崩内廷,死后无嗣,十余位宗藩举兵争位,可争了百多年也未有了局,倒是惹得四方豪强并起,占山夺城,这位镇海王便是如此来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妖气污人间,常平动干戈
听完法义道人讲述,元景清却是一皱眉,因知虺龙之事,两百多年过去,哪怕洲中妖魔再度出来为祸人间,他也不会觉得有何奇怪,可未想,结果居然是乐朝内乱。
王朝更迭,本是常事,但东莱洲不同,自数百年前乐朝太祖李束功得上德仙师相助,于林上原举兵平妖,历数代克复天下八郡,李氏便被奉为天下正朔。
到元景清出洲寻师时,乐朝还是国运昌隆,可时至今日,那些起兵争位的乐朝宗藩一个个都是亡在了战乱之中,当世几路大诸侯,皆非是李氏之后了,而名不正则言不顺,因彼此谁也不服。
这么多年打了下来,东莱洲各地战乱不休,百业凋敝,十室九空,他记得自家在时整个东莱洲有户四百万,有生民两千余万,而今所剩之人,已是不足原先五成了。
而此刻看去干戈还远未休止,天下归一可谓遥遥无期。再这么打下去,要是这时候妖魔复出,天下万民又拿什么去抵挡?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他转念过后,神色一凝,道:“此等事,上德观居然也是不闻不问么?”
法义道人叹道:“当年大观主有言,上德观是与李氏定约,如今既非李家之天下,又是诸侯之争,非是妖魔侵略,故下令观中弟子不得搀和凡俗间事,眼下除了少数人为各路诸侯效命,多数人却如小道一般躲入山林之中清修了,好在无论盗匪还是诸侯,都不敢来主动招惹我等。”
元景清沉声问道:“那李氏宗藩内乱之时呢?你等又在何处?”
法义道人苦笑道:“这其中也是有缘由的。”
在他解释之下,元景清才知,那平康皇帝扫平洲中所有妖魔之后,自诩千古一帝,因忌惮上德观势大,就有剪除之心,这位皇帝仗着手中握有百万雄兵,不止是停了上德观册封,还寻了由头,把朝中道人都是驱赶出了朝堂。
但毕竟上德仙师得万民祭祀数百载,碍于大势,不敢做得太过,但如此一来,上德观众修也是与乐朝离心离德,当时大观主索性下令封山,不问世事。
元景清想了一想,若他处在此位上,或许也只能如此,毕竟自家恩师所传法门非是那么容易练成的,许多修炼之辈依靠的是符水和妖血,这些人对付百数人或者可以,但面对成千万数的大军,那就无能为力了,退入深山也不失一个明智之选。
问明情形后,他丢了下了一瓶丹药,就与法义道人道别,乘起罡风,化虹一道,往天中遁走。
这却把法义道人骇得不轻,上德观中虽然修炼者甚多,可真正凭籍自家本事开得道脉的,也是为数不多,但可以飞天遁地的,也就一百多年前一位元姓道师,传闻此人非但法力通玄,还是上德仙师门下嫡传。
他这么一想,却是露出惊容,“莫非,莫非这位就是那元道师么?”
他越想越有可能,赶忙回去写了书信,交给一名弟子,叮嘱道:“你拿着这封书信,立刻下山,定要送到大观主手中。”
那弟子抱怨道:“师父,看着天色将要下得大雨,什么事这般紧要,不能等个晴朗之日下山么?”
法义道人看了看阴霾遍布的天空,道:“怎不重要,不定这人间乱世将要平息了。”
此时东莱洲上空,张衍与陶真宏眼望下方,遍查此洲气机,凭他们法力,很快感应出来,这东莱洲中,竟有上百万道细碎天妖气息,其遍布四方,可以说无处不在。
陶真人沉声道:“这虺龙显然是忌惮道友,故两百余年过去,仍是躲着不敢现身,反把自身精气散于这方天地之间,分别依附在了洲中人畜之上,如按照平常手段,除非此方生灵灭尽,便就难以找了他出来。”
张衍笑道:“不难猜到,真人可否办法?”
陶真人一思,道:“陶某有三策,其一,起法力把这方洲陆打散了,这虺龙未免自家葬身此间,自然会跑了出来,其二,便是照着这些个气机一个个寻了过去,将之一个不漏俱是收了,不过此法耗时良久,若我二人不亲历亲为,那需要足够多人。其三,陶某以真人所赠精血为引,牵得此妖真元到此,便可设法抓了他出来,不过此血少了一些,极有可能逃脱些许,不得完全。”
张衍考虑了一会儿,正声道:“为一己之欲致生灵涂炭,非吾辈所为,我来此时带来了一个徒儿,本就东莱人氏,可由他来主持此事,真人亦可同时先以精血牵引此妖真元,如此如此双管齐下,不难将那孽龙找了出来。”
陶真人道:“只他一人?”
张衍笑道:“我在洲中曾留下一门传承,方才感应之中,也还留有不少弟子,我可命他暂代此脉执掌,合力清剿这些受了妖气侵染之辈。”
陶真人想了想,道:“方才那些气机,不少是从海上传出。真人那徒儿或可寻得陆上,但对海中之妖许是力有未逮。”
张衍道:“无妨,这东莱洲外,还有一家修真门户,昔年那开派之祖也曾受那虺龙侵袭,是我出手救了他性命,此人有延寿之法,眼下仍是存于世间,稍候我二人可寻上门去,晓以利害,就令其等为我奔走。”
陶真人点头道:“如此倒是可行。”
元景清驾遁光往洲中驰走,忽见天边一处地界凶威横空,杀气隐隐,他曾做过随军道师,一眼便就认出那处必有兵戈征伐,一转念,便就遁空而去,不多时,果然见得下方有两军对垒,至于上面旗号,却俱认不得。
东面一军足有万众,不过除了少数人披甲戴盔,手持利刃,多数都是面黄肌瘦,手持锄头叉子,甚至还有手拿木棍的,显是被裹挟来的农人。
而另一边军容稍整,只有三千之众,旁侧有还有一支六百余众的马队,虽多数只是罩着皮甲,也算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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