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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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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衍哂然一笑,他虽去信求援,可并未指望当真前来相助,好在他早有准备,多其一人不多,少其一人不少,便道:“知晓了,诸国子民,可都是安顿好了?”
  他先前收到飞书告知,过元君所过之处,瘴毒弥漫,千里之内人畜死绝,而这数十年来山中风调雨顺,人口已近两千万,不能任由其遭了劫难,是以命诸派把人俱都迁走。好在涡劫之时已是有过此等举动,倒也不曾乱了起来。
  景游回道:“昨日最后百万人已迁至北神屋,按老爷吩咐,楚、赵两位长老亲自在那处照应。”
  张衍点点头,道:“你去传令,凡涵渊弟子,俱都入到门中暂避,其余宗门,可去可留,不必强逼。”
  景游惊道:“老爷,若这些走了,神屋山中那些法坛禁阵无人看守,岂不成了摆设?”
  张衍道:“那些禁阵应付元婴之士还好,却是无法应付那过元君那等大妖,我已得陶真人以阵图相助,有与无有也是一般,你只管去传命就是了。”
  景游心下一琢磨,眼珠一转,俯身道:“小的会将离去那些人宗门姓名记下,事后交予老爷查看。”
  张衍不置可否,挥手道:“去吧。”
  景游躬身一揖,退了下去。
  峨山派,黄华大殿之中,掌门白季婴被数名长老围着,其中一名长老急道:“掌门,传闻那妖魔乃是上古天妖,万万难以匹敌,需得早些走了。”
  白季婴一皱眉,沉声道:“自张真人接掌仙城来,并未计较我两派先前龃龉,还对我峨山派多有照拂,大敌将至,不相助也还罢了,反弃之而去,道义何在?”
  莫师叔叹了声,语重心长道:“掌门,我峨山派有此基业不易,不能葬送在此啊。”
  又有一名长老附和道:“我门中连一个元婴修士也无,又怎能帮得上张掌门?留在此处又有何用?”
  白季婴道:“神屋山中布置法坛阵门,这总需人看守,再不济,也能帮着镇守山门,又怎会无用?且张真人亦是请了洞天真人前来相助,局面未有诸位长老所想那般糟糕。”
  莫长老连连跺脚,道:“掌门你好糊涂,连那南三派三位洞天真人都挡不住那头天妖,只一位洞天真人又如何能挡住?张真人有仙城需要回护,我峨山派又有什么?”
  “是啊,掌门,他涵渊占了仙城,我峨山派又有什么?何必赖此不走?”
  “掌门,那妖魔说不上什么时候便就到了,为阖门弟子性命计,还请速下决断。”
  白季婴冷眼看了众人一眼,暗叹道:“俱是鼠目寸光之辈,张真人自来山中后,何曾有过失算,此次无有把握,怎可能恋栈不去?也罢,他们要走,就放他们去好了。”
  他吸了口气,缓缓道:“不若如此吧,莫师叔,你带着诸位长老及门下弟子外出躲避,我留下来守山,若是出了意外,就由莫师叔继任掌门之位。”
  “这……”几名长老面面相觑,都是迟疑起来。
  白季婴不欲再多言,一抖袖,道:“就如此定了吧。”丢下这么一句,他便转身回洞府去了。
  莫长老踌躇半晌,才长叹道:“掌门既然愿意留下,那也不好强求,只是我峨山派道统不可传至我等手上断了,几位师弟,快快收拾好了,随我一同走了。”
  锺台派,希声山中。
  乔掌门正与赵夫人说话,这时只闻殿门几声惊呼,再是轰隆一响,杜时巽怒气冲冲闯了进来,道:“阿父为何不见孩儿?”
  乔掌门皱眉道:“放肆,有你这般与为父说话的么?”
  杜时巽退后几步,跪下道:“阿父请恕孩儿无礼,只是我听闻涵渊门数日前曾来书请援,可为何门中至今无有动作?”
  乔掌门呵斥道:“你知道些什么,那过元君乃是万载天妖,岂是我辈能够抗衡?”
  杜时巽半分不让,道:“那便请阿父劝得郑真人出山。”
  乔掌门哼了声道:“郑真人岂是一句话能请得动的,张真人早请了一位洞天真人前来相助,自有把握对付那天妖,何须你来多事?”
  杜时巽却不满意,语带质问之意,道:“龙柱之会时,要不是有张真人及时出手,锺台岂有今日?怎么到了涵渊有难,我锺台反而坐视不理,这岂非忘恩负义?”
  乔掌门脸色一沉,道:“张真人出力,那是签了契书的,便是后来,我锺台待他也是不薄,送灵丹送灵药,只要有求,一概不曾推拒,自问不曾亏欠半分,纵有恩义,也早已还了。”
  杜时巽仍是坚持道:“那我锺台也不能在旁坐视!那样岂非显得我锺台怕了那天妖?阿父不遣人前去相助,孩儿一人去!”
  言罢,他转身纵起遁光,仿似流星一道,轰隆一声就出了洞府。
  乔掌门自坐上站起,追出去几步,怒喝道:“你若去了,便不是我锺台弟子!”
  赵夫人劝说道:“夫君,巽儿所言也有道理,现下世人皆知我锺台与神屋山交好,要是一人也不曾遣去,脸面上说不过去。”
  乔掌门叹道:“夫人你是不知,非我不愿,实是郑真人下令约束弟子不得出山,虽为夫也以为此举不妥,可真人之命,实是无法违抗,如之奈何?不过巽儿此去,也非是坏事,若是涵渊门击退天妖,我两派之间还有一个转圜余地。”
  二十日后。
  一道凶蛮剑光由南而来,路过五龙江时,转了几圈,留下百余妖鼋尸首之后,而后又把剑光腾起,直奔神屋山。
  与此同时,东胜洲外雷云之中忽然豁开一个缺口,只见一座拔天山岳忽然自虚空之中遁出,皑皑白芒一照,方圆千里之内,乌云墨带尽被驱散,而后清气一聚,一名短布粗衫的圆脸少年走了出来,他原处感应片刻,双目一亮,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摸了摸头上斗笠,身形一晃,便又遁去无踪。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互藏诡心伏杀机
  东胜南洲,一座十八重法坛上正坐有二人,分别为苦心门洞天真人杭雨燕与凤湘派洞天真人甘守廷,此刻他们正凝神遥望,察看北洲气机变化。
  他们先前觉得若是聚在一处,过元君面对五位洞天真人,绝不会正面来攻,更有可能会去袭杀门下弟子,引得他们出来,因而暗中定下计策,来一个以退为进,与陶真宏与张衍二人分开。
  这样一来,他们不但能占据主动之势,就是压力也全让神屋山承担了去。
  过元君为了那剩余五枚星珠,势必会找上门去,他们只待双方战至激烈之时,就可觅机出发,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杭雨燕看有多时,语声带着些许惊疑道:“方才不知何故,过元君气息忽然强盛许多。”
  甘守廷也觉不对,他站了起来,往前几步,目运灵光,看了足足有一刻后,呵了一声,又回了座上,道:“无碍,它身上虽灵光如炉,旺似烈火,可正气掺邪,源真驳杂,不甚精纯,非是他自身道行涨了,应是不知从何处吸来了许多精血,若不静心炼化,只可逞一时之勇,不能持久,待此战过后,当会散去。”
  杭雨燕若有所思,“精血……”随即醒悟过来,仰起玉颜道:“莫非是五龙江上那些大鼋么?”
  甘守廷浮起讥讽之色,道:“往日这些妖鼋气焰嚣张,吞食修士骨肉,肆无忌惮,今遭此难,岂非报应?”
  杭雨燕并不在乎那些妖鼋,可却担心另一事,“虽说真宝入了那张道人之手,但未必真会听其使唤,实则能与过元君较量的,也就陶真人一人而已,这妖魔眼下气势比与我等相斗时更胜几分,他又能挡住这头天妖多久?看来我等不能再坐在此处,需得快些动身了。”
  甘守廷沉吟道:“不必如此急切,过元君虽是皮糙肉厚,可与我等对敌时,却未见使过什么凶横手段,那陶真宏道行不浅,遮挡住一二日想是不难。”
  杭雨燕横他一眼,不满道:“我怎能不急,守廷你可曾想过,身为我辈中人,陶真宏岂肯为那小辈以死相拼,若见无法取胜,必会舍其离去,我等若不掐准时机动手,万一那小辈失陷,令过元君凑齐了九枚本命元珠,到时如何是好?我等能走,可门人弟子却走不了。”
  千数年前,因洲中变故,她才随师门到了东胜洲中落脚,好不容易才除去三大邪宗,站稳脚跟,她实不愿再有波折了。
  甘守廷却是成竹在胸,起手指了指北方,笑言道:“雨燕你莫非忘了,神屋山与锺台派比邻而居,要是被过元君得势,第一个坐不住的,不是你我,而是郑惟行这老道。”
  杭雨燕凝神一思,道:“有理。”
  郑惟行就算明知他们一旁等待机会,要是过元君胜了陶、张二人,为防其坐大,不管愿与不愿,到时也不得不上前动手,他们二人确实不用太过着急。
  甘守廷道:“这头大妖虽是那惹,可又怎知不是我等机缘?到时拿了它躯壳来,想也能炼出几桩厉害法宝,好好温养,数百载后,说不准可得一护门真宝。”
  杭雨燕也是螓首轻点,此番三人联手还杀不了这头天妖,还不是因为三门之中并无杀伐真宝?也正是因此之故,听闻蟒部有这等宝物,三人才被张衍轻易说动,她已下定决心,此次除了这头妖物后,无论花费多少心血,也要祭炼得一件杀伐之器出来。
  就在这时,甘守廷忽然身躯轻轻一颤,朝一处望了望,眼中生出疑惑之色。
  杭雨燕见神色有异,关切问道:“怎么了?”
  甘守廷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道:“无事。”
  方才他好似察觉外海之上有一道莫名灵机现出,只是一闪而逝,不甚明显,再想感应,却已是无影无踪,猜测其许是海中什么异种妖物,眼下他也无暇分神他处,因而转过几个念头,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过元君过了五龙江后,又连续飞驰四五日,终是到得神屋山下。
  他把剑光一收,自云中探出身,望了下去,见山势险峻,浩荡连绵,与云相接,那层层密密的禁制灵光驻地入天,气象森然,然而他却露出一丝不屑笑意。
  到了此处,他已不必再维系人身,把法力一运,立时把原形现了。
  一时天霾地晦,一条千丈蜈蚣攀在煞云之中,妖气冲霄,三千六百对钩足一阵攀动,庞大身躯挟起无边腥风,对着那禁制就蛮横无比撞了上去。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他轻而易举破开了最外一层禁制,一头扎入了神屋山中。
  才至山中,还未看清前路,却忽有倾盆大雨般泼洒而下,然而抬首一瞧,却见那并非雨水,尽是银光烁烁,寒芒刺目,萧萧肃杀的无尽刀兵。
  他瞥了一眼,却是根本无意躲避,只是把身躯抖了一抖,全身肢节如鞭抽动,如霹雳爆响,就把落下飞刀齐齐震散,重还为一片煞气,虽其受此击,壳甲之上却连半点痕迹也无。
  可阵法固然挡不住他,阵中雾气其同样也无法驱散,一时也窥见不到去路。
  好在他也无需用眼去瞧,稍作感应,就找准了本命元珠所在,把身一扭,被滚滚玄煞乌云簇拥着,朝那处闯了过去。
  这时有刀兵水火潮涌而来,上下夹攻,仿佛无穷无尽,然而他任凭其落在身上,根本不去理会,只凭着这副天妖之身碾了过去,一路之上,任何禁制皆被他撞得粉碎。
  在昏昏浩浩的阵气之中穿行数日,忽见眼前出现一座玉砌金筑的大城,云涌雾聚,彩光盈盈,横亘天中。
  他能察觉到那命珠就在里间,因而想也不想,起了身躯往上一冲,倏忽间山崩地裂一声响,这偌大仙城竟顷刻间被撞塌了一角。
  此刻仙城之内,凌空阁上,张衍正与陶真人对面而坐,借阵境观察外间形势,方才那阵撞击若是再来得几次,整座仙城必是散去,只是二人神色都是不变,似并不为此担忧。
  陶真人手一扬,一道金光飞出城去,瞬间打下,然而过元君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还不失警惕,当即觉察出来不对,身上黑煞忽然聚涌上来,将其接了下,那金光顷刻消弭不见,然而那层煞气比方才也似是消散了少许。
  张衍目光一闪,沉声道:“看来传言为真,天妖本命元珠可避劫数,一与躯壳相合,便有精煞护身,精煞不灭,则神通不染,天劫不侵,若无利器,唯有以法力压制。”
  陶真人也是颔首。
  他二人从未与天妖有过交手,而南洲三位真人出于私心,也未将那日情形说出,是以并未上来就与其放手对攻,而是打算先做一番试探,再做筹谋。
  此刻外面声响一阵大过一阵,隆隆震耳,他们亦能感觉到身下摇晃不停,显是对方用不了多久就能闯了进来。
  陶真人气定神闲,他捏了一个法诀,龙吟声遥遥传来,忽然滚滚云雾一分,出来一头千丈白蛟。
  过元君凶睛一瞥,发出一声嘶啸,扑上前去,顿时就将那白蛟缠住,上下数千对钩足破鳞而入,深深陷入其身躯之中,而后头部颚钳上去一夹,将其剪蛟首剪下,再肢节舞动,把其身躯一阵撕扯,便彻底化为精气散去。
  可方才剪除这一条,一声龙吟,又是一条白蛟窜出,而先前精气一凝,重把身躯聚,变作两条白蛟扑了上来,与他纠缠在了一处。
  过元君能感觉自己距离那元珠不过十来里,可偏偏被阻在此处,好似怒发如狂一般,嘶鸣声震天动地,黑风煞气轰轰不停排挡,仙城本已残破,此刻更是摇摇欲坠。
  陶真人看了一阵,又对张衍望去,后者点了点头,他便轻轻一摆如意,道:“走。”
  一股青烟自脚下涌起,二人瞬间自原处消失,再出现时,已是在百里之外一处山头上。
  只要在阵图之中,他们随时随地可转挪遁去了他处,而神屋山广大深远,便是阵图只罩住了西神屋一处,对那妖蜈来说,也需耗费更多力气来追。
  张衍笑言道:“过元君明明心思诡诈,却故意在作出一副鲁莽模样,想也是先引我等手段出来,切不可让他如意。”
  就是天妖,只要试出了其底细,亦能找准法子对付,不过过元君应也是起了同样的心思,且到了此刻,他除了那一身坚躯硬壳之外,仍是不曾把其余手段露得半分。
  陶真人笑道:“无妨,我等占据天时地利,不惧久战,待我起阵攻他,看其还能忍耐多久。”
  他起手一点,灵光泊泊自底下冒出,仿佛一个泉眼,到了三尺高处,底下钻出来一个粉搓玉雕的女童,双目清澈明亮,五官精致,用清脆声音言道:“老爷,秀儿听凭吩咐。”
  陶真人道:“这头蜈蚣乃是天妖,你且起了雷、火二阵招呼。”
  女童欠身一福,领命去了。
  过不片刻,阵位之上十万妖众只觉手中生出一面幡旗,随后未身不由主,一并挥动,天上阴阳相薄,振振发声,雷霆电光自西面八方聚来,而地下生出一片千里火海,夹杂无数金刀,雷火上下一合,以潮鸣电挚之势,狂卷而去。
  张衍与陶真宏两人都是对着阵镜,凝神观看,这一回,只看过元君如何应付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攫地取妖难除
  方才过元君撞破的只是原先神屋山中禁制,故而伤不到他分毫,而此刻陶真人引动得乃是他真灵阵图,金雷火海一上来,霎时就将他淹没了进去。
  然而他把身子一滚,黑煞涌动聚集,绕遍全身,硬生生将雷火顶在了外间,再用心一辨二人方向,就腾起长躯,朝那处飞腾而去。
  陶真人见他过来,故技重施,一摆如此,带了张衍又一次自原处消失不见。
  过元君不得已,只得扭动身形,转头去寻。
  陶真人却不着急与他对拼,耐着性子,不断召来阵气击他,只要稍稍挨近,就转挪去了他处。
  几次三番之后,过元君护体精煞却是一点一点被消磨下去。
  张衍依靠阵镜,把这一切看在眼内,过元君对此如无法门应付,或者始终不肯显露出手段来,那他也乐得如此。
  阵气是从地脉灵机之中而来,整座西神屋合若一体,不虞断绝,耗下去始终对己方有利。
  不过他却并未放松,而是把玄蛟抱阳钺暗暗藏在袖中,盯着下方,随时等待出手。
  过元君这时也是有些焦躁,四枚本命元珠,尚不能生生不息,精血几是无尽的地步,这身精煞迟早也会被耗尽,若那到时,剩下能得以为凭恃的,也就那身坚壳了。
  他身为上古天妖,也与阵法打过交道,实则亦有手段应付,不过原想暗深藏不动,待找到机会之后再来个出其不意,而现下来看,要是不设法破解,怕是始终无法破开眼前局面。
  于是他不再犹豫,把身一晃,四道光华自腹下飞出,直入地下,继而有一股股灵气自地底之下飞出,融入他身躯之中,浑身气势顿时为之一涨,又往二人所在冲去。
  只是使动这法门之后,他身上虽是精煞又浓厚许多出来,可躯内四枚本命元珠却是比原先微微小了一圈,连光华色泽也是稍显黯淡。
  这等异变,立刻引得陶真人与张衍二人投去目光。
  灵泉一涌,先前那名女童忽然自里跃身出来,急急道:“老爷,这老妖在与秀儿抢夺灵机。”
  陶真人神色冷静,沉着问道:“你可能争得过他?”
  女童小鼻一皱,道:“抢去只是少许,可阵禁却被搅乱,难如方才那般攻敌。”
  张衍断定道:“方才那五光发出之时,我这处本命元珠亦是有所颤动,这妖魔必是借了此珠之力!”
  陶真人言道:“不错,如不是此物,万没有可能在压倒阵法之前扰乱地脉灵机。”
  本命元珠本就是天妖修炼来避灾挡劫之用,在脱身去难之上比神通秘术更是高明,绕开阵机封堵非是难事。这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先前南洲三派真人对其毫无办法。
  不过陶、张二人并不怕其显出手段,反而怕他隐而不露。此刻逼了出来,提前知晓,反是好事。
  陶真人道:“这天妖手段不是须臾可破,不过盈不可久,不妨用游斗之策。”
  张衍想了一想,却言道:“这法门如此厉害,过元君先前不用,那定时所限极大,那我等又何必压制,由得其使出起步便好,且看他是否耗得起。”
  陶真人笑着他一看,道:“堵不如疏?道友好计策,不过阵图被他牵制,又如何引再使此法?”
  张衍道:“那也容易,有真人阵图在此,我那六返地枢阵未能一展所长,此刻不妨摆了出来,再由真人主持,来一个阵中之阵,看他如何应付。”
  陶真人赞道:“妙,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此阵乃人德之阵,无需地脉灵机,正好制他。”
  他起手中如意一晃,立时把二人挪去一处山谷中,此地正是二十万妖卒潜藏之处。
  张衍踩云到了天中,朝下喝道:“卢常素,传我谕令,把六返大阵摆开。”
  他一声令下,就见底下二十余万妖兵立时散开,到了各自阵位之上站好,而后旌旗一阵晃动,漠漠妖云弥漫,煞气升腾,霎时间便将大阵起了。
  张衍一按云头,与陶真人一落到了法坛之上,拿过主幡,大声道:“山河童子何在?还不速来压阵?”
  一道灵光飞来,落在供案之上。
  他一挥袖,图卷一开,就有金光暗影浮动,再如旭日喷薄,就化作道道灵光,从往四下散去,不过几个呼吸,一座千丈山岳便缓缓自阵中升起。
  张衍退后一步,下了主位,把主幡交予陶真人,道:“还请真人主持。”
  陶真人打了稽首,肃容接过,而后上得阵位站好,便闭目感应,待过元君那股气机越迫越近后,就把法力运起,将幡旗一晃,轰轰数声,身后山岳便自飞出,而后朝下狠狠一压!
  过元君本拟将阵法压制,并为提防,砰的一声,这山岳正中头颅,身躯居然被打得向下一沉,身躯晃了一晃之后,才回过神来,不禁大怒,可还未等他再度飞起,又是一座山峦压下。
  同样以真灵压阵,又有洞天真人主持,两阵相合之下,威力立时显现出来,一时砸得他无比狼狈,被逼在原处根本不能动弹,不得不起了精煞护住全身。
  可如此一来,就再也无暇搅乱阵图灵机,陶真人瞅准机会,又把阵灵唤出,一时熊熊雷火掣电又至,两下夹击,过元君被轰击得手忙脚乱,身上噼啪作响,多处坚甲焦烂,虽是转瞬即是恢复原状,实际对他并无多大伤害,可也不愿就这么生生挨打还不了手,长嘶一声,忽然往地下一钻,就自不见了踪影,却是借了本命元珠之能,遁地而去。
  陶真人能开宗立派,也是自己一路拼杀而来,斗阵经验丰富,不用多想,也知其必是想设法自六返阵内跑了出来。
  虽他原意是要设法试出其所有手段,再定破敌之策,可战机瞬息万变,既已看出对手目的,也就不必再拘泥于此,因而他当机立断,果断起了法力。
  霎时间,一只擎天撼地的玄黄大手高高扬起,再朝一处猛地拍了下去,轰隆一声,峰崖倾折,山峦崩塌,这一掌之下,竟将百里方圆尽数夷为平地!
  过元君正巧自地下探出身子,飞至半空,被玄黄大手正正拍中,遭此一击,浑身精煞顿时是散去大半,从天中掉落下来。
  陶真人哪会错过这般好的机会,把如意横过一搁,扬声道:“精囚锁何在?”
  随他一声喝,龙吟阵阵,身后霎时飞起八条千丈蛟龙,把身躯舒展开来,自长空穿去,再身化金链,将已被一掌击得昏昏沉沉的过元君凌空捆缚住。
  张衍也是久历战阵,哪会错过这个机会,不用提醒,就把玄蛟钺祭在空中,一道金光,咔嚓一下,就将这天妖头颅斩下,随后金光连闪六次。
  将其砍作八段,这才停下了手来。
  非是不能施为,而是如此还杀不死天妖,此刻每一条蛟龙锁皆是困住一截残躯,犹自挣扎不停,好似未受影响,想要重聚一处,怕再斩了下去,反而助其脱困。
  陶真人看着那断躯,却仍是未有放松,言道:“张道友,这天妖只要本命元珠不灭,便难以杀死,我等需以阵法消磨,慢慢耗尽其耗尽元气。”
  张衍正好要答话,这时却异变陡生,只见一道光华自过元君身躯之内飞出,闪了一闪,射入天穹之中,倏忽不见。
  陶真宏眉头一皱,盯着看了半晌,露出几许惊讶之色,沉声道:“不好,此是这天妖冲去重天之外摄取钧阳精气,不能待其回来,需得设法将它灭杀,否则更难对付!”
  过元君此也是无奈之举,他根本未想会被逼到如此地步,被精囚锁困住,就算他天妖之身,任何神通秘法也休想使出,只能又祭出本命元珠。
  重天之外罡风肆虐,要取钧阳精气必遭其消磨,就是本命元珠能回得来,恐也不及原先一二,可只要有了这精气,他短时内必能道行大增,足以重聚肉身,挣脱束缚,闯出去这大阵去。
  只要到得外间,多杀几个修士吸取精血,找一处暂避,又可慢慢把损折元气修炼回来。
  张衍看了看天空,问道:“真人可能看出,那枚本命珠何时回来?”
  陶真人掐指算了算,道:“最迟三日,便会回返,我现下若不惜法力,倒也有把握将其炼化半数,要除此妖,非得将此间所有躯壳一并毁去不可,不得留有一丝半毫,有那三枚元珠护持的残躯非同寻常,在这短短时日内却是无法尽除。”
  想到此处,忽然记起一事来,叹道:“有元命珠在,除非你溟沧派中北冥天都剑在此,难以将他一击斩杀。”
  北冥剑乃前代掌门秦清纲征伐北冥洲之后,以妖族八部印信及妖皇血裔精血所炼,原本用以震慑妖部之用,但凡妖属,一斩之下,必能断绝残肢生气。
  张衍心头一动,他有一道北冥剑分身在此,只是他却觉得似乎还有办法,未必需要用上此剑。
  他仔细想了一想,忽然脑海浮现一道灵光,问道:“真人,可否以地火天炉炼煅烧其身?”
  陶真人一怔,东胜四派有洞天真人坐镇,有地火天炉倒也不奇,可只有区区三天时日,还有过元君残躯需要镇压,转挪不易,便是距离最近的锺台派,此刻怕也来不及赶去。随即他念头一转,惊讶道:“可是道友这处有地火天炉不成?”
  张衍点头言道:“正是,这处地炉正在神屋山中,只是此处乃我以取巧手段开辟,非是真人这等洞天修士开辟。”
  陶真人低头一思,随后猛抬头道:“那却也够了!只要当成引动地火,由贫道来主持,哪怕天妖之身,亦可炼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七彩虹晶炼天妖
  有了对策,陶真人未有迟疑,先借阵图之助,将自己与张衍一并转挪出了西神屋,再起遁法往东驰行,只半个时辰,便就到了一处地坑陷洞之前。
  两人登云俯瞰,张衍手指下方,道:“便是此处了。”
  陶真人看了看,神屋山地势极高,本不适合开辟地火天炉,然而这处却是一个深陷下沉的谷地,与四周山形截然不同,再看那处地穴,广有百顷,深不见底,仿似通向无尽幽壑之处,他赞道:“好一个天然造化之地。”
  张衍道:“依真人之见,可堪用否?”
  陶真人起法力摄拿了一缕气机上来,稍作分辨,不觉欣然,道:“此处地火已旺,至少是用上等的宝木良材养蓄了数十载,足可炼化了这妖魔。”
  因此炉开辟时日不长,他先前还疑虑火力不够,现下看来,却是不用担心了。
  拿了精囚壶过来,轻轻一摇,发了一个催令,身周白芒浮动,灵光飞射,就有八条白蛟飞出,腾空一绕,各自衔咬着一截残躯,往地穴纵入。
  随其往深处去,渐渐有灼热火力上来,白蛟乃是精魄凝化而成,本真藏于壶中,只要壶身不坏,便不会折损,不惧地火祭炼煅烧,因而毫无半分停顿。
  然而过元君却是察觉到了危险,残躯剧烈扭动起来,但有精囚锁死死压制,既无法挣脱锁束,又无法使动神通妙法,此举不过徒然,好一会儿,只得放弃。
  下去一个多时辰后,仍未到得地穴底部,只是四周坑壁变得通红明亮,热力比之先前更胜数倍,此处可见一根根横插在穴壁之上的巨木,被无数火屑包围,星星点点,四下飘洒。
  到了这处,白蛟各自攀附上一根巨木,静静卧住不动。
  陶真人凭籍精囚壶,自能感应下方情形,知已是万事俱备,道:“张道友,可把牌符请出来了。”
  张衍取了一张符箓出来,起两指夹住,在穴坑上方晃了一晃,便立刻化灰飞去,在半空成了一团黑雾,他把袖一挥一卷,再摊开手时,已是凝聚为一块牌符。
  此块禁制牌符开辟地火天炉之时取青明木灰一并炼制,可用来召聚地火,发动之人法力愈强,地火愈旺。
  陶真人轻轻一招手,拿了过来,起法力入内一转,立时启了禁制。
  四下里忽然一静,风声浪潮之声俱皆消去,再过几个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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