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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难求-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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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容沂抱怨。
苏婉之笑:“好了,我们下去吧。”
“师姐……”
“还有什么事?”
容沂跟在苏婉之身后,边走边垂下眼睫,声音也压低了些许:“我……我离开的时候,听人说,苏师兄他……他可能……”
“他可能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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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烟阁,锦岚小筑。
袅袅琴音自临水江汀上悠悠飘荡,如同仙乐曼妙,引人沉醉。
轻纱掩映,让人辨不真切,便更加对这位名满明都的月锦小姐充满慕恋之情,也同时更加的妒忌能够霸占月锦小姐的这位入幕之宾。
但,实际上,此时的锦岚小筑里呆的却是两个男人。
“殿下,你可真是忍心,如斯美人你就让她在外面挨冻弹曲以掩人耳目,未免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斜躺在榻上绑了厚厚白缎的苏慎言悠然道。
明亮宫灯下,姬恪又看了看手下送来的密谍,头也不抬:“苏公子若是有怜香惜玉之心,那事成之后我就把月锦许配给你做妾,如何?”
苏慎言语塞,顿了顿,他才笑着抚额摇头。
“你果真无心啊,瞎子可都看得出月锦喜欢的是你,你若是把她许配给我,可是会伤了美人的心。我可不想做这等得罪美人的事情。”
停止翻阅密谍,姬恪忽得抬眸道:“那你同我合谋设计,之后还要诈死,就不怕伤了你妹妹的心。”
“之之……”苏慎言这才收敛了方才的笑容,换上了一副认真的神色:“她对你用情太深,如果不用这等《奇》重击让她死心,她只怕还会傻傻对《书》你死心塌地,到时会做出何事我《网》也无法预料。更何况,这么一来,正好我也可以借此死遁帮你查探你要的消息……我说过你不要去动之之,我助你即位的话不是空言。”
“她……会死心了么?你就不怕伤得太深缓不过来?”
苏慎言扬唇笑:“我自己的妹妹我还不清楚么?之之固然重情,但是她同样坚韧,真心便是真心以对待,一旦决定放弃,便也是真心放弃,虽然会痛会伤,但是时间久了,她迟早会忘记。”
“……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那时候之之的奶娘死了,她在奶娘的坟前跪了一天,七日不肯开口,吓坏了爹娘,我们百般安慰都无用,没料半月后,她自己擦干眼睛,笑着说不会让爹娘再担心,奶娘也一定不希望她这么消沉,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提过也再没那般伤过,并不是忘记,恰恰相反每年奶娘的祭日她仍会去祭拜,她只是更加坚强罢了。之之一直是如此,所以我不担心。”
姬恪垂头,似乎是在认真翻阅,迟滞了很久,才开口。
“你不是个好哥哥。”
苏慎言按着伤口躺在那柔软的芙蓉塌上,大笑:“我们家的教养方式就是如此嘛,男孩女孩都不许娇养,哪像殿下对朝阳公主那般无双宠溺,不知羡煞了多少家的女儿。”
抿抿唇,姬恪道:“也许吧。”
像是突然想起,苏慎言撑起折扇道:“殿下,你怎么突然有心思关心起之之了?”
“只是碰巧想起而已。”
“是这样么?”苏慎言尾音微扬。
姬恪却没有理会,只语气轻描淡写“嗯”了一声后,便不再啃声。
只是,手中的密谍让他忽然有些烦躁。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行事,都很顺利,很顺利。
太子之位,指日可待。
只是……
——她迟早会忘记,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姬恪忽然觉得,他其实并不愿意如此。
三十章
“他怎么了?你说啊……”
苏婉之站定,转眸看向容沂。
容沂被苏婉之转瞬冷寂下来的声音吓到,酝酿已久的话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口,回想他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的心情,噎了噎,才又开口:“他……”
突然,苏婉之出声打断:“等等,你别说了。”
明明是苏婉之要容沂告诉她的,但此时不敢听下去的却也是她自己。
她害怕……害怕从容沂的口中亲耳听到那个消息,不听便可以当做不知道,不知道便不用痛。
“师姐?”
苏婉之语气飞快。
“我没事,很快回来,别来追我。”
话音未落,容沂便见苏婉之飞速跃下台阶,疾步拐进正殿下两侧的小树林,之后身影逐渐隐没进山林中。
山林后是一片草木繁盛的密林,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边。
当日赤血丸药效过去后,苏婉之的身体一直处于极其虚弱的情况,但因为担心追兵追上一直强打精神支持着身体,对身体的损耗极甚,至今也没能完全恢复,如今狂奔之下,很快就觉得力竭。
站定在一处,苏婉之手指一动,翻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对着眼前的树木草垛就是一通乱砍。
直到累到连刀也提不起,她才慢慢顺着树枝滑坐下来。
力气消耗尽,才不觉得胸口郁结的苦闷那么难熬。
刚才赢了的银两掉落在地面,铺成一片,苏婉之也懒得去拾。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方才的掩耳盗铃。
苏慎言那日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平安无事,不去想,就不觉得难过,一旦想起,才觉得自己残忍。
为了救自己哥哥才会出事,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心安理得的过着,甚至刚才还笑得那么开心。
抱膝靠着树,苏婉之慢慢垂下头。
姬恪……
再想起这个名字,第一次浮现的已经不是开心和兴奋,而是痛心。
就像盘桓在心头的一块疤,不敢动,一动便是痛彻心扉,然而不动,梗在心口的感觉又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不知做了多久,有人在苏婉之头顶说。
“这银子你不要了?”
苏婉之理也没理。
对方弯下腰,把散落在地面上的银两一个一个慢慢拾起来,掂量了重量,在手心抛将起来。
“你真的不要?”
苏婉之木然道:“要拿便拿,你烦不烦!”
计蒙轻笑,银亮的银子在手心不断抛起抛落:“姑娘家不该这么粗鲁的。”
“关你何事?”
“的确不关我的事情,不过你似乎还没回答我之前的提问。”
苏婉之本就心情不佳,计蒙这悠哉哉的调子更是惹怒了苏婉之,无法控制迁怒的情绪,苏婉之冷不丁扬手一掷,刚才劈砍的匕首就这么狠狠朝着计蒙射去。
“我对杀你偷袭你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如果你再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么烦我下去,我就保证不了了。”
轻而易举的躲开匕首,计蒙对于这个突然变得剽悍的少女感到有些意外。
但还是笑着:“计姓不是大姓,不过,计和姬音似,而姬姓是国姓,你所想要刺的,是谁?”
苏婉之霍然瞪住计蒙:“计大师兄,你不应该是很忙的么?怎么现在这么有空来管一个仆役弟子?”
“被你看出来了?”计蒙眨眼,揉了揉眉心,“那我也不用兜圈子了,是韩师叔来书让我代他照顾你,我欠他一份人情。所以为了我的人情,苏师妹你稍微配合一点,至少在祁山的这段日子,装你也装的开心点。”
韩先立。
回想起记忆里面瘫脸的韩高人,苏婉之实在没想到他还会记得关照她。
可是,哥哥呢……
几乎刹那,刚才那种沮丧的情绪再度来袭。
苏婉之刚想垂下头,计蒙凑近,微讶道:“原来你方才没有哭。”
“我看起来很像哭了的模样么?”
计蒙颔首:“很像。”
被对方一瞬间破掉沮丧的氛围,苏婉之站起身,干笑:“那多谢计师兄的关心了,我没有哭,也没有打算哭。”
看了看对方手工精细的靛青色纱衣,再看看自己身上布料粗糙的衣衫。
苏婉之愤愤拍了拍坐下时沾染的尘土,转身便准备走。
走了两步,似想起什么,又退回来,挑挑拣拣拾起一块木料,抱进怀里,拾起掉落在地面的匕首朝回走。
计蒙诧异,叫住她:“你要这木头做什么?”
苏婉之脚步不停,龇牙咧嘴回眸:“我会装的开心的,计大师兄就不用多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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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出祁山地图,照着地形一路摸到苏婉之被分配到的院落里,刚放下手里颇重的木料,就听见房间里寸步不让激烈的吵闹声——两个女子的争吵声。
“这是我邓玉瑶的地盘,怎么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也是我小姐的屋子,我小姐就喜欢这个被褥这个熏香这个摆设!”
“你这个恶奴!小心我把你丢出去!”
“你敢你敢!你丢我就叫人!我就哭!让掌门把你赶出去!”
苏婉之站在门前,手指触上门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门板吱呀一响,里间的苏星一听,顿时放下死死抱在怀里的瑞金貔貅香炉,飞奔而出,狠狠抱住苏婉之。
“小姐,小姐,苏星担心死你了!呜呜……小姐,以后你做什么都带上苏星好不好,上次围猎也是,这次也是,苏星都快吓死了……”
扑进苏婉之怀里的苏星哭声震天,没多久就感觉到胸前一片湿迹。
苏星哭了?
苏婉之一愣,心头有丝暖意隐隐荡漾开。
她摸上苏星的脑袋,一下一下的抚摸:“嗯,别哭了,小姐以后不会丢下你了。”
“……大少爷不在了,我好怕小姐也不在了。呜呜呜……齐王殿下,不对,姬恪是个大混蛋!以前小姐还那么喜欢他,可是他居然居然那么对老爷和夫人……”
——大少爷不在了。
嗵。
有什么狠狠的撞在了苏婉之的心上。
自己猜测是一回事,然而真正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种刺痛一瞬间席卷了苏婉之的大脑和心口,如果不是苏星现在还抱着她,她只怕会痛的当场弯下腰来。
狠狠咬唇,唇上的痛混合着鲜血的滋味让她稍微清醒一些,她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因为她还有想要继续追问的事情:“告诉我,我爹我娘怎么了?他们有没有怎么样!”
苏星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老爷夫人没事,只是齐、姬恪他弹劾老爷说老爷教女无方,老爷这几日都被圣上下旨禁足闭门思过了。”
苏婉之合眸,沉声。
“我知道了。没事了,别哭了。”
闻声,苏星抬起头,看着苏婉之淡然的神情,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心头一慌:“小姐……你别这样,你如果难过,就哭出来好不好……你这样苏星好害怕……小姐小姐……”
抬手摸了摸苏星的发,苏婉之轻声笑笑,没人知道她要多费力才能忍住让自己笑出来。
“傻丫头,我是真的没事,你哭什么哭,就给你小姐我丢脸。”
别哭了,是……没什么好哭的。
她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指甲都泛起了骇人的皑白色。
哭泣……无非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在哭也挽回不了任何东西,是她之前太幼稚了。
因为年纪轻,因为自持有父母哥哥的照拂,因为胆子大,就敢肆无忌惮。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第二个苏慎言可以为她牺牲了……
入夜,辗转反侧半晌难以入眠,小心从榻上爬起。
苏婉之摸坐在院子里,握着匕首,把木头跺在身前,对着清冽的月光一下一下的削,每一刀都很用力,几乎是力道万钧。
木头的碎屑飞扬起,堆积在地面,汇成一片。
苏婉之没学过木雕,自然刻的一塌糊涂,一夜的工夫只能勉强成型。
从粗糙到扎手的木料上能不怎么清楚的分辨出这是个人形,椭圆的头,细长的身子和胳膊腿,拂去上面的木屑,最后苏婉之找了一张红纸,写上之前打听过的姬恪的生辰八字,贴在木质人形的头上,而抱着这块木料,后插在院子边一个木桩上。
擦擦手,摸出苏星带来的珠宝盒里的银簪。
苏婉之对着那个木质的人形比划了几下,夜色里并不看得清晰,但是她就那么果断而凶狠的一投,银簪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嗖的一声直中了人形的正中。
苏婉之又接连几投,根根正中红心,人形被插得犹如刺猬一般。
把所有的银簪全部射出,苏婉之长舒一口气,把眼前丑陋粗糙还插满银簪的人形想象成杀千刀的姬恪,她的心里忽然就浮上一丝安抚的情绪。
希望……姬恪以后最好没有可能落进她的手里。
翌日清晨,苏婉之回笼觉还未睡足,小师弟容沂就咚咚咚敲起了院门。
“师姐,师姐……”
苏婉之被吵得翻来覆去,双眼翳翳根本睁不开眸,等了半天也不见苏星去开门,只得披上外袍,自己开门。
刚一开,就听见容沂连珠炮似的对苏婉之说:“师姐师姐,我……今天第一次去校场练习,你可以去看么?”
苏婉之迷离着双眼,背脊微驼,口气恹恹:“你叫苏星陪你去吧,我没兴趣。”
“可是,师姐……”
容沂睁大了眼睛,满满是委屈和哀求:“年前都是苏师兄和那个姓计的比,几乎都是平分秋色,这次轮到我了……我怕……我怕落了师傅和苏师兄了名声……”
“苏……我哥?”
“嗯。”
十指顺了顺凌乱的发,苏婉之轻吐气,又揉了揉太阳穴,掩藏住眼脸下的黑眼圈,道:“好吧,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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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殿下,你怎么了?”
“我没事。”
姬恪皱眉,挥开其徐的手,方才转醒的一刻莫名其妙觉得浑身淡淡的酸疼,但身上又并无伤痕。
想了会,仍未想通。
看看阴霾的天色和堆积成朵似乎压境而过的乌云,姬恪只得归结于旧疾发作。
不过……看样子,的确是要变天了。
三一章
清晨的光线并不明晰,落在苏婉之的眼帘上,是蒙然的光晕,并不强烈,依然让她的眼睛淡淡刺痛,几乎睁不开眼。
摇了摇头,苏婉之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挤出笑容,她拍了拍容沂的头:“可别输了。”
容沂挠挠头,又抿了抿唇,最后狠狠点头,扭头朝人群里走去,并没有发现苏婉之过分苍白的面色。
祁山的校场建在祁山中的一个峡谷地带,两侧环山林立,校场四周摆满了兵器架。
校场上已经满是祁山弟子,乌压压一片的弟子常服,蓝衫青衫不一而足,但队列极其整齐,甚至不输北周正规军列。
苏婉之站在一侧,没什么精神的席地而坐。
地面很凉,从□蔓延至大脑,却恰好让她不至于沉眠。
抬起眼,逆着光正好看见那边的景象。
站在最前主事的是计蒙,边上站着个中年男子,看年龄大约是祁山师叔辈的,再后便是祁山大片大片的弟子了。
在计蒙的指示下,先有一排十名弟子上前演习。
拳脚舞动虎虎生威,苏婉之看得昏昏欲睡,眼皮也一直跳动。
一个时辰以后,终于全部演习结束,轮到弟子单独比试。
计蒙话音一落,容沂已经出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其余弟子自觉站在了一边,空出中间一大块空地,只余下计蒙和容沂二人。
计蒙微笑接受,从边上的兵器架上随手取下一柄长剑,同时反手把松松束起的发系紧,腿略向一侧跨步,随着这一跨,那微笑也随之收敛,换上认真的神色。
反观容沂,他拿的是他惯用的大刀,背手将刀背架在肩上,容沂脸色一肃,扎起马步,暗自蓄力,袍角无风自舞,整个人都浑似一把敦厚的利刀。
没料到容沂真打起来也挺有气势的。
苏婉之唇角勾了勾,若是苏慎言站在那里……
按着眉心,掩盖住瞬息痛苦的神色,苏婉之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些翻滚的情绪压下去。
她不能……不能示弱,除了容沂和苏星,整座祁山里都是陌生的人,再痛苦也不过是让容沂、苏星担心而已,不会有父母哥哥来安慰她了,那些毫无意义的安慰和同情她也并不需要。
苏婉之,别丢脸。
再抬起头,苏婉之脸上已经看不出方才的难堪和痛苦之色了,唇角含笑,仿佛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校场中的打斗也正式开始了。
容沂的刀势骇人,一刀狠劈下去,一条细长的石缝顺着容沂脚下的地面至裂到计蒙的位置,校场的地面用的是千钧石墩,极其坚硬,平日别说劈裂,就是劈出一点伤痕都难得很,因此这一刀令众人都忍不住倒抽冷气。
这也是容沂的优势所在。
蛮力。
容沂看模样甚至还显得有些瘦弱,可是运起功来,力气能达到一个很可怕的程度,这点就连苏婉之也不敢轻试。
只可惜,在容沂刚出刀的瞬间,计蒙已经身形一闪,避开了容沂刀锋所指,反而步如疾风,握剑冲向容沂,容沂扬刀,刀锋顺势一转,计蒙腾空一跃,双足稳稳落在容沂身后。
虽然容沂的力气够大,但可惜不够灵活,几刀下来气喘吁吁,却怎么也劈不到计蒙。
那厢计蒙游刃有余的避开锋刃,间或举剑劈刺,容沂回护不及,身上多处剑伤,人也累得两颊绯红。
十来招之后,计蒙依然优雅的握剑,衣衫半丝不乱。
他抬眸,淡笑起来:“只有这样么?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么下面师弟可是要输了。”
容沂凶狠地瞪着他,扬起刀锋:“那你动手好了!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一番打斗看下来,苏婉之的耳中嗡鸣,脑内也有些眩晕,隐隐有作呕的**。
忍不住半扶住额头,她看得清楚,刚才计蒙并没有尽全力,而且只他使出的那几招,容沂可能确实打不过他。
以力破巧本来就有极大的难度,而比起计蒙,容沂的力显然还不够强大。
果不其然,后半场计蒙不再留手,也不再躲避,很多次甚至直逼锋刃,刀剑对击,刀锋中划出“刺刺拉拉……”的摩擦声,刀锋上力量悬殊竟不相上下。
而接着,那刀光竟然一点点朝着容沂压去。
刀光锋利折射,仿佛下一刻就要劈砍到容沂。
苏婉之坐不住了。
一个利落的甩袖,袖中的白绫绞住正在力拼的刀刃,稍一发力,刀锋又再度拉回了势均力敌的程度,容沂的危机立刻化险为夷。
她一个纵身跃到场中,反手架匕首支开计蒙的剑,面无表情拱手对计蒙道:“我师弟技不如人,不如我来和你比如何?”
计蒙不慌不忙的收回剑,并没有因为苏婉之的突然插手而惊讶,把剑收回鞘中,又掸了掸青衫上的并不存在的尘土,他才转头似笑非笑看向苏婉之,吐出一句话:“计某从不和女子交手。”
说罢,收剑便要退开。
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不能让哥哥的名声落下。
像是胸口郁结的一股气忽然不收控制,苏婉之握住白绫手指一抖,灵活的白绫如同活物般顺着计蒙的衣角攀爬而上,最后勾住他的颈脖,死死系住。
苏婉之睁开眼睛,没什么笑意的视线落在计蒙的身上:“如果我杀了你你也不还手么?”
并指如刀,扯裂开苏婉之的白绫,计蒙回头,挑眉道:“你现在的状态,我三招就能嬴你,还有什么意思?”
“我……”
“别硬撑了。脸色发青,双眼无神,血丝密布,刚才用白绫扯开我们的剑,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苏婉之不以为意,握紧白绫拉到身前,目光灼灼地紧盯计蒙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此时,围观弟子也兴奋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要挑战大师兄,瞧瞧这位姑娘长得还是不错的嘛,不知道师兄是怜香惜玉还是辣手摧花呢?
于是群起起哄。
“大师兄,你就答应人家比一场吧。”
“就是,不敢比多不男子汉啊!”
“对啊,师兄!我们都不急的!你可以慢慢比!”
计蒙扫了一眼起哄的方向,目光冷锐,众人即刻噤声,各个又身姿挺立的站好。
再看向苏婉之,计蒙轻声道:“试试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先要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很重要的,是有关你哥哥的。”
苏婉之闻言一怔,道:“好,你说。”
声调淡漠,计蒙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苏婉之略凑耳朵过去。
计蒙干脆利落的并指点穴,苏婉之随即软绵绵倒下,连哼一声也未来及。
容沂在一侧连忙扶住苏婉之,恨恨地朝计蒙看去。
——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刚才的那一幕很是眼熟。
“是你让她来的?”
“这同你有什么关系?”
“愚蠢。”计蒙直言,“你没发现再等等她只怕会当场晕倒么?”
“我……”
“你送她去房间休息,我去找人给她抓药。”
“可是……”
计蒙已经走回校场,眼睛一眯,点出两个方才叫的最凶的弟子,让他们率先比试,并且不见血不算停。
弟子哀嚎出声,几乎要抱着计蒙的大腿求饶,计蒙抬腿踹翻,露出一个惯常有的大师兄笑容,道:“刚才怎么没这么乖,去,给我好好比武。谁输了就出去练一百次祁山入门剑法。”
那边,容沂已经小心架住苏婉之,冲计蒙狠狠送了两记眼刀,才架着她回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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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演习后,计蒙回自己的院中洗褪一天的疲累。
换好衣衫后,想起苏婉之。
之前听韩师叔说是丞相之女,计蒙还以为要照顾的是个娇弱的大小姐,倒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女子,坚锐强韧到好似不会受伤一般。
不知道病后是个什么模样。
怀着这样不良的心思,计蒙几步路顺到了苏婉之的院中。
突然想到这似乎还是邓玉瑶的院子,计蒙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啊,计大……大师兄,您是计大师兄吧,您是来看小姐的吧,快点进来啊。”
陌生的小姑娘抱着一盆热水领着计蒙就要进屋。
计蒙只沉吟的一瞬,便跟着进去了。
好在邓玉瑶并不在。
计蒙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又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之前叫人送来的药摆在床边的小桌上,没有动过的痕迹。
那小姑娘忙解释:“小姐一直昏睡到现在,药也就一直没喝。”放下盆,又补充道:“这是准备给小姐擦汗的,小姐刚才一直睡得不安稳,现在才稍微安静下来。”
探过药碗的温度,还温热着。
“药还是让她喝下去吧。”
“小姐现在昏迷着,怎么……”
修长手指扣住碗底,计蒙坐到苏婉之的身侧,另一手夹住苏婉之下颌,指尖发力轻轻一捏,苏婉之的嘴唇微微张开,药水就顺着苏婉之的喉咙迅速被喂了进去。
不过计蒙显然没有喂药的经验,只喂了几口苏婉之就痛苦的皱起眉,轻微的咳了起来,没来及咽下的药水顺着唇角流淌而下。
“把毛巾拿来,给你小姐擦擦。”
话说到一半,计蒙突然发现刚才那个小姑娘不知不觉从屋中消失了。
哭笑不得,计蒙自己动手把木盆边缘搭着的毛巾拽下给苏婉之擦了擦,还想继续进行刚才未完的喂药事业。
没想,这一口还没喂下去,自己的手腕倒是给抓住了。
计蒙以为苏婉之的醒了,放下药碗正要说话,那边苏婉之却忽然垂下头,声音艰涩道:“哥哥,苏慎言……别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别丢下我……”
语气再不负清亮不负明媚,只是混乱到语无伦次的一遍遍重复,握住计蒙的手腕怎么也不肯放手,力气之大,让计蒙都微微觉得手腕疼痛,却又不忍把她甩开。
苏婉之沉痛的音色里带着一种几乎让人不忍心的祈求。
尤其这样的声音还是苏婉之发出的。
想看好戏的心情一下子散去,任由苏婉之抓着,计蒙压低声音柔声道:“不会丢下你了,乖,没事的。”
一遍一遍下来,苏婉之似乎被安抚了,也渐渐安静下来。
计蒙的心不知不觉也沉静了下来。
刚想再去拿药碗,忽然苏婉之抬起头,双眸空洞无神,神色空蒙地转向计蒙,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梦魇般,而后在计蒙未预料到的刹那,嘴角忽然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隐秘的一笑道:“姬恪,我咬死你!”
接着,张口狠狠咬住计蒙的手臂。
三二章
苏婉之这口咬的又狠又准又用力,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
坚硬的牙齿咬破皮肤,直到沁出血痕也毫不松口。
从发觉苏婉之神情不对到手臂上剧痛不过瞬息间的功夫,计蒙再想甩开苏婉之的时候,苏婉之已经又歪着头倒下了,嘴里还含着他半截手臂。
计蒙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姑娘的言行镇住。
——有未出阁的姑娘会凶悍到上口咬人么?
那个姬恪……又是谁?
来不及多想,计蒙连忙小心翼翼推开苏婉之,挪出自己的手臂,看着上面清晰宛然的齿痕,和溢出的血丝,计蒙又看了看睡梦正酣的苏婉之,无言的想自己还是先在这个房间找些东西来包扎一下伤口。
大约是刚收拾过,房间里并不显得凌乱。
女儿家的房间计蒙不是没进去过,没怎么费工夫就在抽屉里找到一块细白的绢布。
草草包好伤口,计蒙正想往回走,意外看见绢布中有一角红色的木框。
手指拨弄开,是副装裱精致的字画,想着来逃难都带着的想必会是名家名作,计蒙取出来一看,却并不是意料中的,反而是一副甚至连他的字都不如的……习作。
饶有兴致的仔细端详了片刻,倒也不算太幼稚,不过……《关雎》,苏婉之写这个是因为……思春了?
转头再看向闭着眼睛丝毫无所察觉的苏婉之,仰面,手臂伸在被外,眼角嘴边还有微亮的光,实在不是什么好睡姿。
计蒙很怀疑……这样的姑娘有人敢要么?
天色朦亮,照耀进房间。
苏婉之翻了个身,身体里的疲倦一扫而空,但大脑却昏昏沉沉。
辗转了一会,终是托着额坐起身。
隔壁邓玉瑶姑娘睡的正香,不时发出呼呼的轻响。
穿戴好出门,晨曦的微光跳射进眼中。
苏婉之扬手挡了挡碍眼的光线,大脑开始回想。
她是怎么就这么睡着了的……对了,计蒙!比试!他竟然点她的穴!
顿时怒不可遏,怒从中来,简直不可断绝。
磨了磨牙,苏婉之顺手抄起院子里放着的柴刀便大踏步走了出去,目标……计蒙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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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起刀落。
鲜血一挥而洒,浸了满地的浊红。
“咳咳咳……”
姬恪不可抑制的咳了出声,其徐忙上前,右手使内力助姬恪缓过气,边问:“公子,要不要先让行刑停止,等过一会在开始?”
左手握拳抵唇,姬恪摇头,轻声道:“继续。还有多少个?”
翻过行刑的名册,其徐道:“还有三十一人。”
“我知道了。”
散发着灼热气浪的烈日正挂在当空,荫棚下热意依然不减。
姬恪勾唇角,淡色的唇瓣上只有一丝血色,颊边却是不正常的红晕。
他轻笑,声音低微几不可闻:“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御史大夫齐家满门抄斩,罪名,府中藏匿御用之物,意图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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