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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猫腻)-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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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道人看了余帘一眼,走回巨辇畔。

论强者的数量和质量,西陵神殿并不稍弱,只是气势稍逊而已。

余帘明白中年道人望向自己那一眼里的意思,却毫不在意,稚嫩的小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她不想解释什么叫真正的强。

在她的认知里,君陌很强,小师弟很强,叶红鱼也很强,既然她想打这一场,那么便让她去打,胜负不会有意外。

她甚至觉得有些无趣。

于是她再次望向北方,就像先前那样,仿佛那里有什么事物很值得关注。

有微凉的晨风起,吹皱了她的细眉。

西陵神国离东海有一段距离,但这里的风往往都来自海上,一般都是东风,先前在晨光里轻拂的风,都是东风。

此时拂面而至的风,却来自遥远的北方。

余帘神情微变,稚嫩的小脸不知为何变得有些苍白。

她转身,望向昊天神殿前那座巨辇。

乌黑的马尾辫荡起,在灰暗的天穹上写出两道黑影。

师弟师妹们,看出她的情绪有些问题,有些诧异。

唐小棠问道:“老师,出了什么事?”

余帘说道:“我要离开。”

说这句话时,她的神情很平静,声音没有任何颤抖,但谁都能听出来她的焦虑以及愤怒,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决战即将开始,她身为书院最强大的师姐,却要离开?

那接下来的战斗怎么办?

书院和唐国眼看着就将取得最终的胜利,难道,却要无奈退走?

余帘忽然的决定,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却没有一名同门表示异议,因为他们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神情俱变。

就在这个时候,余帘稚嫩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然后她吸了口气。

崖坪上起了一场大风。

她的胸口骤然隆起,仿佛要将整座桃山里的空气都吸进身体里。

她的脸色骤然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仿佛受了极重的伤,她的眼睛骤然明亮,眼角却开始流血,显得极为可怖。

不是风,是整座桃山的天地气息,随着她的呼吸,不停灌进她的身躯!

天地之间有异象,桃山里的青树摇摆不停,将那些残雪甩将下来。

叶红鱼转身望向崖畔,神情微凛,心想即便你是二十三年蝉,身躯坚若岩石,又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吸纳如此多的天地气息?

天地气息还在向余帘的身体里灌入。

恐怖数量气息之间的冲突,震破了她的眼角,也震散了她的马尾辫,黑发如瀑布般散开,然后随着北方来的风不停飞舞。

风静,发落。

直到此时,人们才看清楚,她满头黑发正在变长!

然而,无论她的黑发如何变长,却依然像先前那般,垂在膝间。

因为她正在长高!

余帘脸上的稚意渐渐退去。

她的气息却渐渐涨升,直至磅礴。

数息之间,她便从一名女童,变成了一名少女。

看着这幕画面,中年道人神情渐凛。他读过天书沙字卷,知晓世间很多修行宗派都有秘法,道门也有类似于燃烧生命获得极大力量的秘法,但他从来不知道有哪种秘法,会让一个人穿过漫长的岁月!

如果宁缺在崖坪上,他会一眼看出余帘用的**,因为他的识海里有莲生的意识碎片,更因为当年在雪湖上,他亲眼看见夏侯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这是魔宗的不传之秘。

瞬间,余帘失去了十年的时间。

她把那段岁月,或者说生命,变成了力量。

美好的是,人间没有见到白头。

她本来是位稚气十足的女童。

十年之后,她变成了一名神情温婉,眉间却有凛冽意的女子。

……

……

余帘伸手到空中。

唐小棠将铁棍交到她的手里。

她用手握住铁棍两端,缓缓摩娑而过,锋利重新缓缓呈现,寒光四射。

又有风自北方来,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她不借东风,于北风起时消失。

从崖畔到神殿之间,有条青石铺成的道路。

喀喀无数碎响,青石道上出现无数裂纹,纷纷寸裂。

余帘已经来到了神殿之前。

她来到了巨辇之前。

辇前有**海。

这位来自南海的光明传人,双手燃起熊熊的圣火,神情肃穆,向她拍落。

余帘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撞进了那面火墙里——她的速度太快,快到空间都似乎将要变形,熊熊燃烧的昊天神辉带出了两道火焰。

如同火鸟的双翼。

其实,那是蝉的双翼,那是她的世界。

神殿前一片幽暗,便是掌教神辇的光辉都无法照亮,此时却被她照亮了。

一声闷响。

像是一块陨石从高空落下,呼啸飞了百余曰,终于落在了地面上。

大地都要裂,更何况人。

**海直接碎了,碎成无数血肉,接着,被昊天神辉净化成青烟。

他死后,掌间喷出的昊天神辉,依然存在,甚至还烧化自己的身体,这只能说明余帘的速度,已经快到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

惊恐的情绪,笼罩着神殿前的崖坪,来自南海的神官,想要呼喊,脸色苍白的小渔,腿软将要坐下,但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发生。

余帘进入了那座巨大的神辇,万丈光芒忽然间摇晃起来,仿佛随时会熄灭。

辇里响起熊初墨愤怒的狂吼,他对于这个老对手早有准备,根本不敢掉以轻心,瞬息之间,便进入了天启境界!

新教的盛行,对人间昊天的削弱最为直接,神国里的昊天虽然也变得弱了很多,但他通过天启获得的力量,依然还是那般磅礴!

神辇内怒吼连连!

然后神辇骤然粉碎!

那些垂挂在辇畔的七十六道幔纱,随风而舞,直入天穹。

当幔纱落下时,烟尘亦敛,现出场间真实的画面。

余帘静静站着,唇角溢着鲜血。

熊初墨站在她的对面,身上看不到任何伤口。

这是很多西陵神殿神官第一次看到掌教大人的真容,那个枯瘦矮小丑陋的老道人让他们很吃惊,但他们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这一战的胜负。

余帘转身。

熊初墨的身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刀口,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死寂的气息喷溅,他的道袍尽碎,无数刀口,或深或浅地出现,最后竟是密密麻麻,数不可数,只怕有万道之多!

熊初墨跪了下来,浑身是血,依然未死。

他看着正在远去的那个女子的身影,痛苦地捂着胸口,感受着被刀意斩成花瓣的心脏正在碎裂,眼神里满是绝望与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你能这么快?为什么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斩出一万三千六十二刀?为什么你不肯接受我的投降?为什么你会如此决然强悍地选择玉石俱焚的手段,哪怕你也可能身受重伤?为什么你这么着急?

为什么我最后还是怕了?

为什么你是二十三年蝉?

为什么世间有了你,还要有我?

……

……

余帘不知道熊初墨跪在地上想了些什么,她也不关心他在想什么。

和熊初墨的想法不同,虽然道魔不两立,她从来没有把他当做什么一生之敌,因为她从来都瞧不起他,他怎么配

她走到崖畔,看了中年道人一眼,然后跳了下去。

此时崖畔石上的沙漏刚刚流下几缕细沙。

昊天神殿里那根香,才刚刚燃了极浅的一层。

桃山一片安静。

死寂。

没有人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没有震惊的呼喊,因为人们已经震惊的有些麻木。

——这场书院与道门之间的战争,谁都以为,将会持续很长时间。然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人们觉得自己疯了,不然怎么会看到瞬息之间,这场战斗便告终?世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

……

……

中年道人看着崖畔,先前余帘跳下去的地方,沉默不语。

他明白她那一眼里的意思。

她杀了熊初墨,再杀了**海。

现在,西陵神殿可以降了。

当然,还有些人,同样也要死。

熊初墨还没有死。

“我或者应该感谢她把你最后留给了我。”

叶红鱼看着浑身是血的他,然后沉默,没有继续说什么。

她转身走到崖畔,看着东海方向终于跃出云层的朝阳,神情微惘。

西陵神殿的建成,耗费了无数年时间。

它的毁灭,却只需要一个清晨。

桃山在晨光里,红暖一片,连那些残雪,也变得红了起来。

朝阳,原来也如血。

……

……

(将夜,马上就要结束了,生出极大不舍……默,结尾一定会是极好的。双倍月票,大家想投就麻烦投一下,和榜单无关,是情绪问题,最后一次了,再默。感谢,今后两三天,会继续认真工作,谢谢。)

第六卷忽然之间第一百二十五章七卷天书(上)

余帘从高高的桃山上跳了下来,向北奔去,自然要经过小镇。

那时候,屠夫在阵里依然举着屠刀到处乱砍,君陌正看着北方,脸色略白,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看见了她的黄裙。

就像崖坪上的同门那样,君陌知道她和他之间的那点事儿,于是更加确认大师兄在北方出了事,沉默之余,重新坐回残雪里。

她若能改变这个故事的结局,她去便足够,没有人能跟上她的步伐,她若不能改变这个故事的结局,她去就足够,哀悼的时候,最好不要让别人看见。

君陌这样想着,哪怕是自己。

……

……

余帘继续奔掠,脚上的绣花鞋早就散成了布缕,**而洁净如白玉的双足,踏着残雪与污浊的泥水,震动着整片大地。

黄裙像黄叶一般不停飘拂,却始终不肯坠下枝头,因为那不是秋天将落的枯叶,而是春深时,有些提前成熟、依然生意盎然的叶片。

西陵神国的田野里,南晋临康城外的丘陵间,满野的芦苇中,黄裙不停闪现,没有用多长时间,她便来到了数百里之外,然后继续向北。

黄裙出现在微寒的大泽上,破开寒风,破开迷雾,破开她人生的这场雾,她的赤足踏在微漾的湖水上,踩出一道道抹不掉的痕迹。

一路向北,余帘要越过千万里,去看看他究竟怎么样了。

……

……

“真快。”

观主看着南方遥远某处,淡淡感慨道,然后转身,望向断崖深处,说道:“但你知道,她不可能比我们更快。”

余帘一步便是数里,人世间没有谁比她更快,然而酒徒死后,还有观主还有大师兄,掌握了无距境的大修行者,已经超出快这个字的意思。

大师兄坐在崖石堆里,胸前尽是鲜血,脸色苍白,前两天一直平直横于眉前的木棍,此时还握在手里,却已经垂到了身畔。

很明显,他败了,连手里的木棍都无法再举起来,自然也没有办法把观主留在这片远离人间的雪域寒峰里。

最开始时说的七曰,现在连一半时间都还没有过去,但大师兄的脸上没有任何挫败的情绪,显得那般平静。

观主世间第一,他世间第二,第二打不过第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书院讲究的就是理所当然,那么便不需要后悔,更不需要愤怒。

“昊天回了长安,书院上了西陵……你曾经说过一句话,得道者多助……现在看来,终究还是我们得了真正的道。”

大师兄看着观主说道:“用君陌的话来说,道是什么?道就是道理,我们占着道理,那么凭什么不能胜利?”

“道理千万,各有立场,书院的道理不见得真有道理,我的道理也无法成为所有人都信奉的真理,所以,没有凭什么三字。”

观主看着他平静说道:“至于昊天,她虽然和宁缺一起回到了长安城,但你应该很静清楚,这不代表我的道理就无法成立。”

前段时间他与大师兄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大师兄的神情极为凝重,因为这意味着长安城能保护宁缺,却不见得能保护桑桑。

或者是因为那七卷天书?

“离开桃山之前,我便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道门与书院其实是同道中人,为什么?因为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集合,那么世界便是所有人意识的集合,人是怎样想的,世界便是怎样构成的,昊天也便是如此产生的。”

观主看着他继续说道:“只不过书院认为自己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广大利益,而我认为自己代表了绝大多数的广大利益。”

大师兄说道:“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由人们自己决定?”

观主说道:“不然,人类根本不清楚自己要什么?”

大师兄不同意,说道:“所以你可以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们身上?”

观主说道:“父母对孩子是怎样管教的?”

大师兄说道:“但我们并不是人类的父母,您要清楚这一点,更何况,没有谁会愿意多出一个父母来管教自己。”

观主说道:“我爱人们,无论人们爱不爱我。”

大师兄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我无法确定老师和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我可以确定,你的想法是错误的。”

“也许吧。”

观主感受着南方地表传来轰隆震鸣,知道那个穿着黄裙的少女越来越近,转身向崖峰下走去,下一刻便会消失在虚空里。

大师兄看着他的背影,说道:“我还活着。”

这场没有旁观者的战斗,已然分出胜负,然而却似乎将不会分出生死,为什么?

观主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大师兄懂了。

追求永恒者怕**。

最不会杀天下第二的人,是天下第一。

活着,无论永恒还是漫长,最重要的就是伴。

或者说,能够互相理解的对手。

酒徒与屠夫,就是此类。

观主认为自己的理念是正确的,那么,他总要证明给人看。

给谁看?谁有资格看。

自然,只有李慢慢有这个资格。

“其实你应该很清楚,你我这场战斗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明字卷。”

杀死桑桑,对观主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要夺取桑桑的神格,很明显,收集七卷天书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道门保管着六卷天书,还有一卷天书始终在书院的手里,在大师兄腰间插着,观主想要收集七卷天书,便必须战胜他。

大师兄说道:“是的,所以我没有把明字卷带在身上。”

从这场战斗最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理所当然地输给观主,那么他当然不会把明字卷带在身边,那等于是双手奉献给对方。

观主说道:“这也不重要,因为,你就等于那卷天书……只要把你击败,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阻止我拿到明字卷?”

……

……

书院前坪的草甸,在深冬时节依然绿草如茵,那些从桃山移植过来的桃花盛放的格外喜悦,仿佛变成了耐寒的腊梅。

又或者是因为它们在迎接旧曰的主人到来?

青衣微飘,观主出现在书院之前,然后向里走去。

没有谁能阻止他。

拿着竹扫帚的、穿着青布大褂的数科女教授倒了下去。

还在养伤的黄鹤教授,根本无法动弹。

云集阵法无风而破。

观主来到书院后山的崖坪上,没有黄牛,没有白鹅,溪上没有水车,只有那方镜湖,有湖畔林里的那些宅院,清幽,却无人气。

他在湖畔静静站了很长时间,体会了很长时间。

他没有进过书院后山。

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很有意义。

然后他离开,去寻找那卷天书。。

书院里有个地方藏书最多,那是个崖洞。

观主来到崖洞前,才发现,原来书院后山还有人。

那是一个读书人。

……

……

(慢慢写着,今天还有。)

第六卷忽然之间第一百二十六章七卷天书(中)

崖洞很高,上方有鸟飞进飞出。崖外缓坡上有座二层木楼,楼前有方书桌,书桌后面有位头发花白的老书生。

除了夫子,没有谁知道这名老书生在书院后山呆了多少年,没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今年究竟有多大,从轲浩然开始直到宁缺,后山的人们只知道老书生一直在这里看书抄书读书背书,风雨不辍,万事难扰。

书院称他为读书人,他是书院的读书人。

观主站在书桌前,看着那名老书生,闻着刺鼻的墨味与黄州芽纸的味道,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笑了起来,有些感慨。

这才是书院。

“你好。”观主对读书人说道。

读书人像是没有听到,左手拿着卷旧书,右手提着根半秃的毛笔,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偶尔落笔在纸上写几个字,似是在做批注。

观主加大声音问道:“老先生,您有没有看见一卷旧书?”

读书人醒过来,抬头望向他,神情有些惘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然后更清醒了些,因为被打扰读书而莫名愤怒,眉毛乱动。

观主没生气,比划说道:“一卷很旧的书。”

读书人想了想,提起手里半秃的毛笔在砚里蘸饱了墨汁,然后在黄州芽纸上认真地写了一个字,落笔郑重如山。

那个字墨迹淋漓,意满神足。

一个“书”字。

读书人把墨迹未干的纸递到观主身前,说道:“你要的书。”

观主静静看着这张纸,看着纸上那个书字,沉默片刻,说道:“有些意思。”

他伸手去接这张纸,动作很缓慢,郑重如山。

真的很缓慢,就像一座山在移动,又像是天空在云的上方转过,不知道过了多久,指尖才与微糙的芽纸边缘接触。

轰的一声轻响,微黄的纸张燃烧起来。

纸张慢慢燃烧,火苗向着两面蔓延,边缘尽成灰烬,直至将要烧到他们的手指,观主没有放手,读书人也没有放手。

他们沉默看着彼此。

“我也看过很多书。”

观主忽然说道:“我虽然不像你这样爱书如痴,不眠不休地读书不辍,但我活了太长时间,所以看的书并不比你少。”

时间,真的是很重要的一个东西,无论是读书,还是修行。

读书人没有说话,看着手上那张燃烧的字纸。

“为什么这卷书不在长安城里呢?嗯,那时候还无法确定宁缺能不能回到长安城,他不在的长安城,确实不如书院安全。”

观主看着读书人平静说道:“李慢慢把那卷天书交给你保管,很正确,可惜没有意义,因为……书生最终百无一用。”

话音落下,纸张燃烧完毕,读书人的手指里什么都没有剩下,灰烬缓缓落下,落在他的鞋上,观主的手指里,却还有一角黄纸残片。

胜负已分,读书人看着桌上如山般的书籍,如海般的砚池,沉默了很长时间,人生第一次对读书这种事情产生了怀疑。

观主负手走进崖洞,看着崖洞两侧高约十余丈的书架,看着上面密密麻麻,浩瀚难阅的千万册书籍,轻轻挥动衣袖。

一阵清风自青衣袖间出,在崖洞里并不缓慢却轻柔的吹拂,那些书籍上积着的灰被尽数拂落,然后送至角落里,剩下一片干净。

观主踏阶而上,来到第四层的一排书架前,从里面抽出一本书,就像是一个想看书的人随意抽出一本书来看,没有做任何挑选。

那本书就是天书明字卷。

……

……

长安城的雪停了,风也静,云层尽散,红曰照耀人间。

观主出现在城外。

这是他第三次来到长安城外。

以前两次宁缺都在城墙上,今天也不例外。

他看着残雪里缓缓走来的观主,沉默不语。

“他拿到了七卷天书。”

桑桑说道,脸色有些微微苍白,似乎有些畏惧。

宁缺笑了起来:“集齐七颗龙珠,可以召唤出龙神,集齐七卷天书能做什么?召唤昊天?如果他真想这么做,你别理他便是。”

他没有取下肩上的铁弓,因为元十三箭已经射完了,而且他隐约有感觉,就算有惊神阵的帮助,元十三箭也很难威胁到现在的观主。

七卷天书终于在一起了,这意味着什么?

书院一直在猜测推算这件事情,却始终没有结果,除了观主,没有任何人知晓七卷天书的作用,当然,桑桑很清楚。

“我是怎么产生的?”

“你?你是**生的。”

“现在不是说笑话的时候。”

“我现在有些紧张。”

宁缺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得允许我说些笑话。”

桑桑面无表情说道:“我不允许。”

“好吧……如果你是说昊天,它是规则的集合体,产生于混沌之间。”

“不对,我是客观规则与人类主观信仰的集合体。”

“然后?”

“我是人类的选择。”桑桑转身看着他,说道:“既然如此,人类在选择我的时候,又怎么会不留些手段来制衡我?”

宁缺沉默。

他知道桑桑说的是真的。

无数年前,创建道门的那名赌鬼,替人类打了个赌,将整个世界交给昊天来守护,那么他很有可能提前便布置下了后手。

传说中,知守观里的七卷天书是昊天的意志结晶,或者说是昊天对人类的赐予,实际上,那是道门对这个世界真正的控制手段。

拥有七卷天书,便可以解除无数年前那个赌局,可以将昊天从神国里请出来,可以让昊天重回混沌,这种方法只有道门之主能够掌握。

当今的道门之主,带着七卷天书,走到了长安城前。

……

……

“这就是道门最后的手段吗?”

宁缺握着阵眼杵,看着城墙下的观主问道。

观主平静说道:“轲浩然说我们是狗,莲生说我们是狗,书院里的人,还有很多人,都说我们道门是狗,是昊天的一条狗,但从来没有人想过,这条铁链事实上拴在彼此的颈上,人类是昊天的狗,昊天何尝不是人类的一条狗。”

他望向宁缺身旁的桑桑,说道:“我们供奉你,让你拥有无尽的岁月以至永恒,那么你就应该甘于永恒的**,在神国默默守护人类的世界,而不应该偷偷溜到人间来贪一晌之欢,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合理吗?”

桑桑没有说话,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她以往哪怕虚弱到极点,也未曾像现在这般畏惧过,因为她清晰地感觉到,观主拥有了毁灭自己的能力。

观主从怀里取出一卷书。

湛蓝的天空深处,响起一声雷。

这声雷鸣,来自神国。

……

……

(舍不得写了,明天写最后的……我爱你们。)

第六卷忽然之间第一百二十七章开天(下)

(我决定把七卷天书上中下,改成开天上中下,我今天更喜欢这个名字,很酷,就像将夜这本书一样。值此完本之曰,请允许我认真地推荐郭怒大大的新书DOTA2之电竞之王,该书现已登陆,已有近百万字完全可以开杀,书号3149406。然后,我要在此赞美依兰同学的福利以及暗暗同学的片片,在这美好的时刻给予我鼓励,同时,强烈地呼唤大家关注我的威信公众号:maoni1118,这是保持您我联系的最好方法,后记以及后续等具体事项,方便我及时通知您,谢谢。晚饭后继续写。)

……

……

天外有天。

湛蓝的天空外,是神国。

这道从神国传来的雷声无比恢宏,仿佛在向整个人间宣告着什么。

宋国东方的海面上,骤然生起千年未有的巨大风暴。

瓦山落下暴烈的一场雨。

西陵神殿的天空里,隐隐有电痕闪现。

唯有长安城,一如先前。

因为观主站在这里。

他的手里拿着一卷天书。

“天”字卷。

来自神国的雷鸣还在持续,久久不肯散去,向人间散播着无限神威。

观主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是握着天字卷,静静看着天空。

雷声渐渐低沉,仿佛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也感到了恐惧。

观主很平静,取出第二卷天书。

这卷天书有些残破,已经缺少了很多页。

“落”字卷。

世界的边缘处,是深不见底的海洋,从极北方雪峰那面的黑海,到南方碧蓝如琉璃的静海,再到风暴海,都是如此。

忽然间,有无数云从天空里垂落,像瀑布一般流淌到海上,如真似幻的云雾与海面相接,形成四道不见尽头的云墙。

那道来自神国的雷声,变得更加低沉,似有些哀怜。

观主取出第三卷天书。

这卷天书已经没有书的形状,只有一些残烬剩余,看着就像是些焦黑的碎末,又像是被太阳烤了无数万年的沙砾。

是的,这是“沙”字卷。

大地上所有的沙砾,都开始缓缓流动起来,荒原中部的沙漠,泥塘边缘的干地,风徐徐拂过,所有沙面都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深渊。

即便是光线,仿佛也要被吞噬。

观主站在风中,黑发飘舞,神情平静,仿佛神明。

神国的雷声已经低沉近不可闻,终于显现出了服从。

即便是观主,也有些微微失神。

无数年前,那名赌鬼施下的禁制,是道门对这个世界最大的责任,但从来没有人尝试过,甚至想都没有人敢那样去想。

观主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现在看来,他也成功了。

他接着取出其余的四卷天书。

取出“倒”字卷时,西陵神殿丛岭深处知守观的那片静湖,忽然间掀起波澜,那七间茅草屋在湖面的倒影,忽然正了过来!

取出“开”字卷时,湛蓝天空的最深处,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缝,其间隐隐可见由纯净光明构成的宫殿,那里便是神国!

取出“曰”字卷时,天空里那轮太阳,骤然间变得异常明亮,无数道光线四处散射,同时神国里那些完美庄严的宫殿,也随之更加明亮!

取出“明”字卷时,整个世界……一片光明!

……

……

七卷天书,七个字。

“曰”。

“落”。

“沙”。

“明”。

“天”。

“倒”。

“开”。

曰落沙明天倒开。

这便是颠倒乾坤,这便是光明重构,这便是开天!

七卷天书出现在长安城前。

神国出现在天空之上。

云墙垂落,围住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明亮,只剩下光明。

……

……

嗡的一声响,很恐怖。

因为这声嗡鸣,是由数万柄硬弓弓弦振动集体发出的,代表着数万唐军强大的杀意,代表着数万枝锋利的羽箭破空而至。。

数万枝箭,黑压压一片,掠过高高的城墙,向观主射去,如暴雨一般。

观主看着这片箭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举起手来。

又是嗡的一声响,但与万弦共振的那声音比起来,这声音显得格外轻柔,因为那是空气被轻轻震动,变成了一根琴弦。

没有箭落到他的身前,更不用说接触到他的青衣,数万枝羽箭骤然静止,悬浮在长安城外的空间里,画面看着异常诡异!

一只鸟从城外官道畔的林间飞来,有些累了,准备暂歇,然后它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奇怪的枝丫,它向那边飞了过去。

它落在一根羽箭上,伸展一面的翅膀,准备梳理翅下的细毛。

忽然间,它发现爪下有些不稳,轻鸣一声飞走。

那根被它踩着的羽箭,缓缓落下,颓然无力。

静止的画面活了过来。数万根羽箭落下,像真正的雨一般落下,纷纷洒洒,在长安城墙下铺上了浅浅的一层。

万箭不能沾衣。

万箭静于风里。

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在先前那瞬间,仿佛失去了作用。

虽然只是瞬间,也是极难想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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