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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猫腻)-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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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字!

能被世人尊为书圣,自有非凡处,他的符道修行与普通的符师不同,于天地感悟其形之余,还令人难以想象地拥有了自己的本命物。

他的本命物正是他手中的这枝笔,这笔看上去非常普通,约摸普通人的小臂长短,看上去就像个写大字的家什,他提笔在风中写的字,确实很大。

寻常符师以念力为笔,以感悟为墨,把字写给自然看,当自然看懂,便有天地元气应召而来,变成无数神奇手段。

而他则是以本命为笔,于风中蘸无数天地元气为墨,尽性狂书,他不需要让自然看懂自己的意思,因为他在用自己的意思命令自然!

云层里骤然偌大一个镇字,便有一道威压向皇宫里镇去,宁缺释出的那两道凌厉符意,顿时变得有些凝滞,再不像先前那般强大。

宁缺看着殿前提笔在风中写字的老者,心道不愧是书圣,果然了得。

王书圣写出镇字之后,笔依然在动,缭绕宫殿的冬风,把笔意传给空中的云层,阴云再次绞动不安,无数潦草的字迹缓缓浮现。

这片云就像是一张纸,书圣在云间写字。

无数道极为复杂、深不可测的符意,自云头降落,袭向宁缺的身体。

即便是柳白复活,面对这些符意,也会觉得有些棘手,因为那些笔迹太过潦草,那些符意变幻不停,不知其意,如何能破?

宁缺是个例外,因为他也是位书家,而且位举世闻名的大书法家,他看着云上那篇潦草的字,很是震撼,生出无尽赞美之心。

“好一篇大狂草!”

能认识这篇草书,不代表能够破掉,因为这是一篇将书者精神淋漓尽致挥洒出来的大狂草,首重的乃是气势与气度!

宁缺在符道上再有天赋,悟道不过数年而已,成为神符师更是去年的事情,在这方面如何能是在符道上浸淫多年的书圣对手?

不能以气势与气度破,那该如何破?他该写出什么字?

感受着自云间降落的狂草符意,宁缺于冬风里收回收指,握住腰间的刀柄,抽出沉重的铁刀,向着那片写满了字的云斩了过去!

左一刀!

右一刀!

乂字符再次出现!

如果单凭符意境界,哪怕是宁缺最强大的乂字符,也没有办法破除云间这片草书,但他用的不是符意,而是乂字的本意!

宁缺的符永远是那样的简单,根本不需要用草书来写,他写出的乂字符,更是不能用草书来写,因为乂字的本意,就是割草!

很多人都以为乂字是形容杀人如草,其实那只是延伸的字义,在人类造字之始,乂字就是一把铡草的刀,用来在田里除草。

你在云上写了篇大狂草。

那我只好铡你两刀。

第八十七章大泼墨,云有些脏

看云上草木凌乱,有的叶繁枝茂,有的如白霜下的秋草惨淡,都是潦草的字,都是杀人的字,待宁缺以刀斩出的那道乂字符飘将上去,只见空中出现无数道细细的痕迹,云间的草书顿时变得凌乱起来。

宁缺的手段确实神奇,即便是王书圣看着这幕画面,对颜瑟大师的眼光也极佩服,当然他佩服的依然是颜瑟,而不可能是宁缺。

只听殿前响起王书圣的一声断喝,微凉的冬风骤然加疾,有更多的云被风卷来此间,遮掩云后阳光,皇宫显得更加清幽。

云是一种很奇异的事物,当它数量少时,便是飘在晴朗碧空里的白云,当它数量变多,彼此重叠在一起时,颜色便会愈来愈深。

皇宫上空的云越来越厚,变成阴晦的乌云,随着云絮的游动,看上去就像是砚中的墨水,被无形的笔不停搅动着。

先前的白纸变成了砚里的墨水,那篇凌厉而潦乱的大狂草自然消失不见,然而就在下一刻,云层骤然变低,然后飞出无数墨团般的乱云。

每团乱云,便是一个潦草的字。

王书圣的狂草并没有消失,而是从云纸上的痕迹,变成了云墨,仿佛拥有了实质的能量,如雨般向着宁缺的头顶落下。

好神奇的手段!

宁缺脸色微白,识海里的念力拼命地向外输出,铁刀在身前挥舞,写出一道又一道的乂字符,将那些墨云形成的草字尽数斩成枯枝。

然而这片乌云覆盖了整座皇城,面积其广,其间隐藏着的大狂草至少有数百字,就这样不停地坠落,他能斩到何时?

铁刀破风而出,乂字符除草无声,那些潦草而威力恐怖的字迹,就像是真正的草一般,被收割切碎,墨云里落下的草字越来越密,仿佛无穷无尽,宁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只能凭借身周的符意苦苦支撑。

在战场里,唯一能够制约符道威力的便是念力,像乂字符这样威力巨大的神符,对念力的消耗大的难以想象,如果不是这样,岂不是只需要几名神符师便可以横扫整个人间?

对宁缺来说,他以往施符时很少感觉到念力的重要性,那是因为他自幼冥想,近乎苦思,念力的数量完全超越了普通的符师。而真正需要他写出无数神符的关键时刻,比如光明祭上战群雄或者长安城与观主一战时,他都拥有无穷无尽的念力来源——惊神阵和桑桑的神力。

今天的情况不同,面对着境界高深莫测的书圣大人,他必然要施出全力,却没有长安城的帮助,写出七道乂字符后,便感觉念力竟然有了枯竭的征兆!

颜瑟大师当年传他符道时,对这种事情自然早有说明,宁缺很清楚,符师耗尽念力是很常见的事情,更是最常见的死法,真正令他震撼的是,他写出七道乂字神符便将耗尽念力,对手在云间写了这样一篇数百字的狂草,居然神情不变!

宁缺很少遇见念力比自己还要雄浑的修行者,此时却发现,对手的念力数量竟是这样的恐怖,竟似比金帐王庭的那位国师还要更强大!书圣果然就是书圣,境界手段,在当今世间,确实都是超一流的水平!

宁缺知道必须早做决断,将手中的铁刀重重插入青石地面,借着身周空中的乂字符还在抵抗自云中落下的墨字草书,自大黑马背上取出弓箭。

他挽铁弓,搭铁箭,指向殿前石阶上方的书圣。

你念力再如何雄浑,这篇云间的草书再如何恐怖,待我一箭把你射个透心凉,你又能如何?

此时场间墨云乱飞,符意撼天动地,根本没有人能够看清楚画面,王书圣却把宁缺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看着这把声震世间的铁弓,王书圣的神情平静如前,没有任何惧意,就连警惕都没有,既然他要杀宁缺,又怎会想不到此人最强大的手段?

袍袖微拂,王书圣自袖中探出右手,向着空中遥遥一抓,竟从满天乌云里抓出一团墨云,然后向着宁缺洒了过去!

大泼墨!

这里是大河国,这里是书圣的主场,他岂能容宁缺放肆?

十余座宫殿,无数石像铜雕,随着书圣抓云泼墨的动作,陡然间散发出无数道庄严肃杀的气息,这便是皇宫大阵!

阵便是大符,大河国皇宫里的阵法,便是墨池苑历代宗师写出的大符,书圣今日抓云为墨,动殿为符,便要把宁缺当场镇压!

殿前一片昏暗,隐隐传来极凄厉的声音,所有视线都被书圣泼出来的墨云遮掩,就连空间都被墨云里的混沌符意所扭曲!

宁缺的铁箭已然离弦,却根本不知去了何处!

这便是对付元十三箭最有效的方法,如果你无法瞄准,如果你看到的空间都是假的,或者是扭曲的,又怎么能射中目标?

看着眼前的墨云,感觉着其间隐藏着无数混沌符意,宁缺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他知道自己输了,而且输的无话可说。

书圣乃是书中之圣,颜瑟大师与卫光明在长安城北同归于尽,他便是人间硕果仅存的符道大家,宁缺想要追上他的境界,还需要时间。

宁缺眼见着便要被墨云里的符意击杀,但奇怪的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惧意,显得很平静,只是显得有些微的失落。

王书圣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宁缺此生经历过无数险恶的战斗,要说与真正的强者公平决战,却只有雪湖上与夏侯的那一战,以及在长安城里与观主的一战。

与夏侯战时,夏侯伤势未愈,与观主战时,整座长安城以及城内的人们都是他的帮手,按道理来说,他今日面对王书圣,才是最险恶的一场战斗——对方真的很强大,强大到可以抓云泼墨,使出仿佛神迹般的手段。

宁缺眼看必败无疑,但他依然认为这是自己此生最轻松的一场战斗。

他放下已经失去意义的铁弓,自青石间抽出沉重的铁刀,右脚重重一踏,踩碎四块相连的青石,身形暴起,向着书圣冲去!

他腹内的浩然气完全暴发,无穷无尽的力量,灌注到他的身躯每一处,把他的速度被提升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宁缺冲进了泼墨般的雾里。

那片昏暗漆黑的雾里,有无数潦草的字迹,有墨里混沌的符意。

雾里的空气都已经扭曲。

浩然气遮掩着身体的每寸肌肤,却依然不足以完全隔绝那些恐怖的符意,衣服破裂,身体裂出细小的血口,血水溢出便被破碎成雾。

宁缺带着淡淡的血雾继续奔跑,挥刀斩向这片大泼墨。

每刀落下,泼墨里便被斩淡一分,皇宫上方灰暗的云层上,便会出现一道清晰的刀痕,露出湛湛青天,那里依然晴空万里。

王书圣的眉缓缓挑起,先前被宁缺神符割乱的白发在风中飘舞。

他知道宁缺修行过浩然气,知道此子已然入魔,但依然觉得对方是在送死,因为这片大泼墨里的空间已经然扭曲,莫要说宁缺,即便是轲浩然复生,也不可能拿着剑便这样冲过来,因为空间代表着规则的力量。

他觉得宁缺是在送死,于是决定再送宁缺一程。

一道雄浑的念力笼罩整座皇宫,泼墨的范围扩展的越来越远,暗淡的雾气弥漫殿前的广场,甚至将皇城角里那棵花树都渐渐淹没。

宁缺冲进了泼墨里,无数啪啪的清脆声音响起,那是冬风被他的身体带动,然后被泼墨里的扭曲空间和混沌符意割断的声音。

连风都能割断,更何况刀,更何况人?

皇城墙上角落里那株花树,有数根赘枝落下,显得不堪符意。

宁缺继续奔跑,根本无视这片恐怖的墨雾。

然后,他跑出了这片雾,出现在王书圣的身前。

雾里的扭曲空间和混沌符意,没有杀死他,除了最开始被割开的衣裳和小血口外,他的身上竟连一道新伤都没有添加。

皇城墙上角落里那株花树,安然无恙。

王书圣看着来到身前的宁缺,微微皱眉,沉默不语。

他觉得这件事情很费解,很没有道理。

虽然唐人确实不讲道理,书院更是以不讲道理著称。

但这件事情,真的太没有道理了。

宁缺不准备再讲什么道理,先前对话时,书圣说唐人不讲道理,他已经请对方讲过,那么这时候便不需要再重复。

他举起沉重的铁刀,向着王书圣斩落。

让宁缺握着铁刀进入身前一尺,当今世间除了那几名明宗强者和叶红鱼之外,谁还能是他的对手?

王书圣厉啸一声,提笔横于身前。

笔断。

王书圣被震飞,撞到正殿的圆柱上,喷出无数鲜血。

他是书圣,终究不是剑圣。

…………王书圣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苍老了很多,他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半根断笔,神情些惘然,因为他还是没有想明白。

他对自己的符道境界非常自信,相信就算是颜瑟临死前的那一战,与自己的境界也不过差相仿佛,那么为什么他的弟子能够胜过自己?

宁缺为什么能够无视自己的大泼墨?

他看着宁缺问道:“为什么?”

宁缺想了想后说道:“大概是因为……你不能赢我。”

王书圣没有听懂,继续问道:“我为什么不能赢你?”

这个时候,殿侧传来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所有听到的人都必须相信,因为说话的人显得那样的理所当然,因为她的话就是天理。

“因为我不想你赢他。”

桑桑背着双手走到殿前,看都没有看血泊中的王书圣一眼,抬头看着空中那片乌云,说道:“集云的手段不错,只是这云脏了些。”

第八十八章一些小事

提笔呼风、挥袖集云、于天上抓把乌云便是大泼墨——书圣在这场战斗里展现出的符道境界和手段,远远超出了普通修行者能够想象的范围,便是宁缺也不得不震撼赞叹,确实是世间最巅峰的人物。

对桑桑来说,如此依然不入她眼,只觉得此人集云的手段有些可喜,这还主要是因为她喜欢,而且她认为这云有些脏。

王书圣看到桑桑高大的身影,心神剧震,脸色变得格外苍白,然后老泪纵横流下,把前襟上的血点尽数冲淡。

他乃西陵神殿客卿,亦是昊天信徒,知晓昊天来到人间之后,心神尽在其中,谁能想到,昊天便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他的身前。

宁缺为何能够逃离桃山,为何先前能够无视大泼墨,在这一瞬间都有了答案,他甚至明白了更多的一些东西。

他站在了昊天的对立面,焉有不败之理?败才是天理,他的心神撼动再乱,雪山气海不稳,噗的一声再次喷出鲜血。

桑桑站在他身前,没有理会他的心神变化,背着双手静静看着满是墨云的天空,随着她的眼光落下,先前宁缺在云层里斩出的刀缝,瞬间扩大向着天地四周蔓延,不过片刻时光便消失无踪,露出了湛湛青天。

墨云尽散、天光复落,大河国皇宫恢复清明,先前被隔绝视线的人群,直到此时才看到书圣坐在血泊里的画面,不由发出无数声惊呼。

桑桑向正殿里走去,高大厚实的殿门无风而开。大黑马自广场中间行来,宁缺将铁刀归鞘,重新系到鞍旁,跟着她向殿里走去。

正殿里的百余名侍卫,毫无疑问是最英勇的大河国男人,然而看着桑桑就这样走进殿内,却没有任何人敢拦。

侍卫们不知道这个青衣女子是谁,但记得先前在皇城正门处那幕幕神奇难言的画面,知道就连书圣大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桑桑行走在幽静的宫殿里,脚落无声,无数侍卫太监,把大河国君护在身后,脸色苍白的向后退去,画面看着有些诡异。

宫殿最深处有方台,台上高处有方精美华贵的辇座,正是大河国的皇位,她踩在铺在地面的毛毯走到座前,很随意地坐了上去。

人间的事情很难令她生出兴趣,只不过因为今天这件事情与宁缺有关,所以她才会走进皇宫,她对大河国君的位置更没有任何兴趣,此时她之所以会坐在那方辇座上,原因很简单——这是殿内最高也是最中间的位置,身为昊天,理所应当便要坐在这个位置上。

对于殿内的大河国人来说,这件事情则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不知道这个青衣女子在想什么,只知道她抢了大河国的皇位!

这是谋逆,这是对大河国君民的最大侮辱,是怎样都不能原谅的事情,然而殿内的人们脸色苍白,依然什么都不敢做,显得那样的痛苦。

宁缺牵着大黑马走到御辇的下方,抬头看着她问道:“坐那儿干嘛?”

桑桑轻拂衣袖,繁花盛花于辇间,平静说道:“我喜欢。”

宁缺有些无奈,望向人群,问道:“敢问哪位是国君大人?”

大河国君终究是一国之君,他伸手分开身前的太监和侍卫,看着宁缺说道:“十三先生,你闯宫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宁缺看着国君说道:“国君多虑了,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

大河国君看着他的神情,总觉得像是看见一只正在玩弄将死老鼠的野猫,惨淡一笑说道:“难道你不顾两国情谊,非要杀死朕不成?”

宁缺摇头,说道:“国君真的多虑了。”

大河国君脸色苍白,看着坐在御辇里的那女子,悲痛说道:“你们连朕的皇位都抢了,难道还要我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

桑桑觉得宁缺果然虚伪到了极点,都已经在对方的皇宫里打成这样,把对方欺负成这样,事到临头居然不好意思开口。

她已经看遍了这座皇宫里的花树,找到了她想要找到的东西,于是不想再耽搁更多时间,看着国君说道:“取消婚约。”

对于这个答案,殿里的大河国君民不觉意外,宁缺不顾大唐与大河世代交好,闯宫伤人,为的自然是这场婚事,只是他们不明白御辇上那个女子是谁,为什么她要帮宁缺来做这件事情,而且看情形她说话要比宁缺更管用。

面对着难以想象的实力差距,勇气没有太多意义,但取消婚约这种事情,对于男人来说是最羞辱的两件事情之一,宁缺能够承受其中一种,不代表别的男人能够像他一样承受另一种。

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一国之君。

大河国君说道:“若悔婚约,教我如何取信于大河子民?”

桑桑觉得这个问题很简单,人类想问题往往太复杂,有些不耐,说道:“既然婚约说的是她嫁给国君,你不当不就成了。”

大河国君怔住,心想国君不是官职,怎能说不当就不当?

桑桑看着他说道:“死,或者退位,两种方法你选一种。”

对于国君来说,死亡和退位其实没有任何分别,自然不可能接受,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苍白,眼眸里却开始流露出决然的神情。

如果无论怎样反抗,都不能改变结局,有的人大概会选择不再反抗,默默承受,但像唐人和大河国人则会认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反抗?

随着大河国君的神情变化,殿内的侍卫们也渐渐变得沉默下来,他们的手纷纷握住剑柄,开始准备用战斗来迎接最后的死亡。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慌乱的唱名声。一名满身风尘的军士,骑马直奔殿前,落在地上再难爬起。

“西陵神殿骑兵南下!先锋已过大河,入关北郡!”

…………殿内顿时变得死寂一片,大河国君和侍卫们刚刚生出的勇气和战斗意志,忽然间消失无踪,因为西陵神殿的骑兵到了。

大河国与唐国世代交好,自然与西陵神殿的关系不可能太过密切,又与南晋月轮仇恨难解,这些年来之所能够偏安一隅,那是因为他们对西陵神殿表现的非常恭顺,最重要的当然是唐国的威名。

西陵神殿骑兵已经过了大河?他们要来做什么?他们想做什么?

对于大河国来说,西陵神殿绝对不是他们所能对抗的力量。如果说以前神殿方面还会看些书圣大人的面子或者说忌惮,此时书圣大人已然惨败重伤,明显不可能再次战斗,谁来抵抗那些骑兵?

如果是以前,大河国还有一条生路可走,他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里向唐国求援,希望唐国的威势,能够将来犯之敌吓走——这条路现在肯定是走不通了,人们看着殿里那名牵着大黑马的年轻男子,如此想道。

“陛下,退位吧。”

王书圣从殿外走了进来,脚步显得格外沉重,脸色比披散的头发还要苍白,神情更是惘然惊惧,复杂地难以言表。

大河国君大怒,不解看着他,心想即便是死,又怎能向敌人投降。

王书圣痛苦地咳嗽两声,根本不敢看御辇上那位女子,神情黯然说道:“如果陛下不想大河国就此消失,最好听从贵客的意见。”

昊天离开神国,来到人间做客,自然是贵客。

大河国君看着书圣,看懂了很多事情,于是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王书圣走到御辇前跪下,说道:“请您示下。”

桑桑说道:“退位便自然解除婚约,还需要向我请示什么?”

王书圣颤声说道:“国君之位由谁来接?”

桑桑沉默片刻,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

她在殿内的人群里看了看,发现只有一个熟人。

“就他好了?”

宁缺震惊,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要我当大河国君?”

王书圣也很震惊,抬起头来说道:“他……是唐人。”

桑桑说道:“唐人大河人,在我眼里,都只是人而已。”

王书圣不再敢多言。

殿内的人们更是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桑桑起身离开御辇,向殿外走去。

王书圣撑着重伤后的身躯,躬身随在身后相送……

走出殿外,桑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说道:“我本对你有些兴趣,因为敢于称圣,想来总有些不同,但你令我很是失望。”

王书圣不敢辩,神情谦卑说道:“请您点化。”

桑桑说道:“柳白敢向我出剑,你却连向我出手都不敢,他是剑圣,你有什么资格当书圣?从今日起,你便叫王书。”

王书圣自此刻更名为王书。

因为他被昊天把那个圣字去掉了。

…………宁缺牵着大黑马,跟在桑桑身后向皇宫外走去,大黑马的背上多了一个极大的包裹,从隐隐透出的香味来看,应该是脂粉之类的东西。

皇宫里的花树极多,一路穿花而行,衣上都沾惹了些花香,他看着前面桑桑的背影,想着先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书圣是有本名的,书圣是尊称,你如果觉得他不配称圣,直接说便是,居然要他改名叫王书,真是太可笑了。”

桑桑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声音显得有些漠然:“先前你说大事都由你做主?我觉得这句话要更可笑一些。”

宁缺有些不安,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强自笑着解释说道:“在外人面前,总得留些颜面,其实你还不清楚,我就能管些小事。”

桑桑说道:“但我看你管的事情挺多的。”

宁缺走到她身后,说道:“都是小事,都是小事。”

桑桑转身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

宁缺说道:“你是昊天,在你眼里,人间的事情不都是小事?”

桑桑想了想,觉得此言有理,又觉得似乎很没有道理。

第八十九章她的身影

桑桑给人的感觉,向来不是聪明人,就算她现在变成了昊天,在某些方面依然显得有些迟钝,那是因为能算尽世间一切的天算,最擅长的领域是数理推论,在面对生活里的琐碎时,在对接上有些困难。

但这不代表她真的就很迟钝,只要她愿意把心思落在这些事情上,只需要稍一推论,便能从宁缺的言语里找到那个可恶的真相。

宁缺当然很清楚这一点,不待她反应过来,接着说道:“你让我当大河国君,这件事情就更可笑了。”

桑桑说道:“此事哪里可笑?”

宁缺说道:“不切实际,便是可笑,就算大河国在西陵神殿的压力下不敢反对你的意志,但我们总是要回长安城的。”

桑桑面无表情说道:“我何时说过要去长安?”

宁缺在心里轻叹一声,说道:“但我们总不能一直留在大河。”

桑桑说道:“若你不想当国君,离开的时候送人便是。”

宁缺想了想,说道:“如此处理,倒也可行。”

一国之君的位置,在俗世里不知会引来多少血腥的冲突,但对桑桑和宁缺来说,则像是召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具,宁缺说对于桑桑而言,人间的事情都是小事,从这个角度上看,确实没有不对的地方。

漫步出宫,花树渐远,皇城墙角落里那株孤伶伶的花树,便显得有些醒目,桑桑看着那处,说道:“我只是不想看着那树被割断。”

宁缺知道她是在解释,先前为何要在战斗里帮助自己,破除王书圣的大泼墨,心想就算变成昊天,还是这样倔强脸薄,不由笑了笑。

他不想深入讨论这个问题,非要逼着桑桑说出关心自己,并不见得有什么好结果,反而可能会让她老羞成怒,于是他很自然地转了话题。

“在路上见你把一朵云插在树枝上,觉得好神奇,但先前看了王书圣的手段,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

“他现在叫王书,另外我说过,他集的云有些脏。”

“你集的云就能确保干净?”

“我的云都来自万里之外的宋国海畔,风暴海的正中央,没有人类的痕迹,也没有尘埃的污染,自然绝对干净。”

“感觉不怎么低碳环保啊。”

“不要说你那个世界的名词。”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闲谈中,便出了大河皇宫,来到铺满红叶的御道上,大黑马低头嗅着枫叶里极淡的味道,宁缺望着远处,忽然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接下来去哪儿?”他看着桑桑问道。

桑桑说道:“莫干山。”

宁缺沉默片刻,问道:“为什么?”

桑桑静静看着他,说道:“你不想去吗?”

宁缺没有任何思考,说道:“确实不想。”

桑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宁缺无言,说道:“这样真没意思。”

…………莫干山是座青翠秀美的山峰,离京都约数十里的距离,对宁缺和桑桑来说,自然花不了多长时间,暮时他们便看到了山腰间的那片湖。

湖那岸的山庐结彩成衣,华灯将明,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婚事,看上去应该颇为热闹,但不知为何,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墨池四周是那样的幽静,湖水里飘着的稚莲,看着山庐的方向,都显得有些诧异。

宁缺和桑桑向着湖那岸走去,一路没有看到任何宾客,也没有看到一名墨池苑的弟子,他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来到庐门前,他推门而入,迎面便是数道雪亮的剑光。

剑意凌厉而决然,正是墨池苑闻名世间的迎风斩!

对着这数道凌厉的剑光,宁缺神情不变,说道:“是我。”

剑光骤敛,三道细长的秀剑在他的眉前停下,执剑的女子们看见是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纷纷喊出声来。

“宁缺!”

“十三先生!”

“宁大家!”

喊宁缺的不止执剑的三名女子,庐里至少有十余名墨池苑弟子,都认出了他,惊喜地喊着,因为习惯的缘故,称呼各有不同。

当年在荒原上一路同行,遇马贼,斗月轮,宁缺和墨池苑的女弟子们非常熟悉,虽然已经很长时间不见,那份情谊却未淡去。

宁缺笑着走进山庐,便看见了莫山山。

她还是穿着那身棉质的白裙,站在一匹精骏的黄马旁,马背上系着行囊,看模样竟是在准备远行,哪有出嫁的模样。

看着她,宁缺的情绪有些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牵着的大黑马,则要直接很多,看着曾经的预备女主人,咧开厚实的唇皮儿,露出大白牙,朝着她便快活地轻嘶起来。

自从书圣准备把山主嫁给国君后,墨池苑诸弟子便一直有些担心,很多人都期望着宁缺能够出现,这时候他真的出现,她们自然惊喜难当。

天猫女更是如此,心想宁缺果然有良心,不枉当年我在细蓝腰子海畔,给你吃了那么多点心,带银铃般的笑声,便向他扑了过去。

忽然间,她的手臂被酌之华抓住了。

酌之华抓着她的衣袖的手非常用力,指节可以看到清晰的苍白,她的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显得格外畏惧。

她看到了在宁缺身后走进来的那个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很高大,生的有些胖,眉眼普通,神情间也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但就这样背着双手站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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