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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个姐姐当老婆(博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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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乖巧中,隐隐透出勃勃英气的女孩子。
事实上,琼恩很喜欢她,非常喜欢。)
坦白地说:琼恩恋姐。
这世界上有人恋父,有人恋母,有人喜欢萝莉,有人喜欢御姐,琼恩却是姐弟恋的忠实支持者。他上辈子是独生子,没有姐姐,却一直希望有个漂亮姐姐。上恶魔岛看H文,最喜欢看的是姐弟乱伦。如果问他最讨厌在小说中看到什么剧情,他一定会说:“最讨厌看到那种姐弟恋,最后发现不是亲姐弟,于是皆大欢喜的剧情。”
若是换了他写天龙八部,他一定要把段誉和王语嫣写成亲姐弟——并且最后要成亲。
总之,用他前世的话说,琼恩就是个姐控。
如今好了,穿越过来,别的都不甚如意,唯有多了个漂亮姐姐这点,让他高兴万分——好吧,其实不是亲生姐姐,不过从小一起长大,和亲姐弟也没什么两样了。当然,琼恩是姐控,不是禽兽,七岁的小女孩,那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的——何况他自己如今也才七岁,能不能推倒对方都难说呢,须知女孩子发育素来比男孩子早。
等长大点再吃好了,他邪恶地盘算着。
总的来说,琼恩和珊嘉相处不错,姐弟俩关系很好。
事实上,因为琼恩是保留记忆的投胎,等若是成年人的精神被禁锢在幼儿的身体中,还要小心翼翼,不敢露出半点破绽,否则难免被当作怪胎抓去研究,又非三天两日,而是整整七年,个中艰辛滋味,也只有自己知晓。
唯一能放松点的,就是和珊嘉独处的时候。
珊嘉是个好姐姐,温柔、体贴、细心,总是甜甜地笑着,聪明而乖巧,非常讨人喜欢,而且从不对弟弟发火,无论琼恩做错了什么。她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琼恩的巫师梦想的人。
阴魂城是魔法帝国耐瑟瑞尔的传承延续,城中居民无不以成为巫师为无上荣耀。琼恩想当巫师,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反而称得上是有理想有志气。只是他背负了个穿越的身份,生怕露出破绽,到时候还不知道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会不会被抓到实验室里给巫师当小白鼠,不免格外小心谨慎。他又心知以如今这种家境,父母是绝无可能送自己进巫师学校的,索性也就懒得对父母提起。
但他整日和珊嘉在一起,偶然间总不免会露出点口风来。
“你想当巫师?”珊嘉有一次问。
“嗯。”
既然珊嘉知道,琼恩自然也不必隐瞒,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家孩子不梦想着能当巫师呢。
“当巫师恐怕很难呢。”珊嘉说。
“嗯,我知道,想想罢了。”
“也不是不可能呢,”珊嘉说,“不是一直有那种说法么……‘决定者’,你听说过吧。”
是的,决定者。
“决定者”是一个传说,琼恩自然知道这个传说,阴魂城的人都知道。
传说在阴魂城中,有一位隐秘的“决定者”,他在阴影中静悄悄地注视着所有人,尤其是儿童和少年。如果发现有极高奥术天赋者,他就会将其带走,进行严格而完善的巫师训练,无需进入巫师学校,自然也无需交什么学费,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没有人知道这位“决定者”的真正身份,有人说他是一位大奥术师——大奥术师是耐瑟帝国对顶级的大巫师的尊称,有人说他就是阴魂城主的十二位王子之一,有人说他其实是阴魂城副城主,霍杰哈纳阁下,还有人说,他其实就是阴魂城主泰拉曼特本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反正,是有这么个传说。
但也仅仅是个传说罢了,至少琼恩从没当真看见或者听说周围认识的人中,有谁被决定者带走的。问父母,父母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祖祖辈辈都流传下这个说法而已。
且不说琼恩自认为未必有“极高奥术天赋”,能被决定者看中。就算有,他也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飘渺的传说上。
珊嘉也知道这种希望太过渺茫,以后再没提起。琼恩也曾经问过珊嘉的梦想,珊嘉却只是微笑,说:“只希望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吧。”
“那什么是幸福的日子呢。”琼恩追问。
珊嘉摇头,“那我也不知道了。现在不知道,不过将来应该会知道的。”
事实上,生在阴魂城这种地方,生在小商人家庭,确实还是不要对未来抱太高期望比较好。
但琼恩不甘心啊。
早餐很丰盛,琼恩有点吃撑了,半躺在沙发上休息,一边看着珊嘉在忙碌。他不是个勤快的人,既然老爸老妈都出门了,天气又这么好,他只打算舒舒服服睡大觉,或者出去玩,根本没想着要当个乖孩子主动干活。
但他的漂亮姐姐却很勤劳,珊嘉一向都这么勤劳。
“藏红花,放十七号柜……”
“龙舌兰,放三十一号柜……”
她轻声念着,一边将那些材料放进相应的柜子里。琼恩则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看着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在忙碌不停,一边幻想着她长大后是何等的美丽动人。将近正午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身上暖暖的。
似乎,生活也是很美好的呢。
然后有人冲进来,打断了琼恩的美好生活。
第四节噩耗、发烧和初吻
冲进来的人,琼恩和珊嘉都认识,叫卡斯特罗,一个中年人,和他们住同一条街上,算是街坊邻居,平常见了面,也会点头打个招呼。
他气喘吁吁。
“珊嘉、琼恩,”他叫着姐弟俩的名字,“出事了!”
确实是出事了。
结婚纪念日,琼恩的父母去逛街了,这本是件好事。然而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他们恰好撞上了两位巫师,而且是两位脾气暴躁的巫师。
这两位巫师,似乎是有些仇怨,也可能就是单纯的彼此看不顺眼,总之,他们早就不合。这次不知怎么搞的,两位尊敬的巫师大人居然都来逛街,而且在街头撞见了。
撞见也就罢了,偏偏还争吵起来;争吵起来也就罢了,偏偏还打起来。两位巫师的决斗,自然比战士们的刀剑砍杀华丽得多——华丽的后果,就是周围一圈人沦为被殃及的池鱼,其中包括琼恩的老爸老妈。
琼恩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因为没法去勘测现场,早被封锁了。至于目击者,靠得近的都被一起殃及了,靠得远的也都被下了封口令。
如前所述,阴魂城是个等级非常森严的地方,由巫师和牧师共同统治,前者掌握世俗权力,后者掌握宗教信仰。所以巫师们在全城居民中的位阶,也相应地属于最高级那一等,和牧师们并列,而琼恩的父母,属于商人,是比较低级的一等,仅仅比仆役和奴隶高级。当时周围挂掉的其他人,也和琼恩的父母差不多,或者商人,或者工匠,或者一般的市民,都不是什么上流社会的角色。
两位高位阶者决斗,造成一群低位阶者死亡——按阴魂城的法律,是不必抵命的,因为高位阶者比低位阶者尊贵。这其实和中国元朝差不多,把人分等级,位阶越高特权越大。
问题在于,这件事情隐隐透着蹊跷。
阴魂城固然等级位阶森严,同时也律法严明,实行的又是半军事化管理,当街斗殴这种严重扰乱治安的事情是明令禁止的。巫师们固然执掌大权,却也还普遍都算得上谨慎自律,极少听说有违法乱纪之事,要说起来,反倒是牧师比较嚣张跋扈。
这个世界有很多神祇,相应的自然也就有很多种牧师。但在阴魂城中,只有一种,就是暗夜女神莎尔的牧师,别无其他。
阴魂城是莎尔的绝对势力范围,没有其他任何神祇能够插手。
莎尔是一位邪神,邪恶、狡猾,而且隐隐有一些疯狂,她的牧师自然也不会是遵纪守法的角色。倚仗着女神的庇护,牧师与巫师并列,成为阴魂城的统治阶层,他们往往更蔑视律法,更容易滋生事端。
如果是两个牧师当街决斗,勉强还能说得过去;但这次是两个巫师——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莫非这两个巫师同时脑子坏掉了么。
但现在思考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人已经死了,而作为平民百姓家的两个孩子,琼恩和珊嘉唯一有资格,也有能力做的事情,就是在邻居的帮助下,为父母收尸、下葬,等待上面处理结果。
阴魂城的行政效率很高,当天下午最终的处理结果就做了出来,并没有出乎大家意料。在给每位死者家属赔偿了一笔钱之后,两位肇事者就逍遥法外了。听说巫师内部会有一些惩罚措施,但总之肯定性命无忧。毕竟,他们是巫师,是高阶者,而死者都是低阶者。
阴魂城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
于是,在距离姐弟俩的七岁生日还有三天的时候,他们失去了父亲母亲,换来的是一笔钱——八十金币。
姐姐珊嘉面无表情地从一位政府官员手中接过装满金币的口袋,关上了门,把口袋放进一间柜子里,加上锁。
“报仇。”她低低地说,然后放声痛哭。
报仇。
※※※
珊嘉病倒了。
大约是因为伤心过度,又加上着了凉,当天晚上,小女孩发起烧来。
她先是晕晕沉沉,躺在床上休息,但却翻来覆去,仿佛总是睡不着的样子。琼恩开始未曾在意,渐渐发觉不对劲,连忙过去一看,见珊嘉的脸蛋已经烧得通红,伸手一摸,额头发烫得厉害。
“发烧了。”
琼恩第一反应是去神殿找牧师。这是个魔法世界,阴魂城里是没有医生的,一切病痛都可以用魔法来治愈,收费倒也不贵。或者去专门的商店里买治疗药水,价格也还挺便宜。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阴魂城晚上是实行宵禁的,像他这种平民百姓,天大的事情也不准出门,如果他这时候抱着珊嘉去神殿,路上十有八九被卫兵直接当场格杀。就算能安全到达神殿也没用,莎尔是暗夜女神,她的牧师素来都是在晚上进行祈祷,举行各种教会内部仪式,此时是不会接待病人的。
该死,怎么办。
他努力地回忆着前世感冒发烧时的情形,记得好像曾听说过:病人发烧时需要进行降温,方式有两种,一种化学降温,便是吃药了——但琼恩家里现在没有;另外一种物理降温方法,就是用毛巾浸透冷水敷在额头上,用酒精擦拭身体,也可以降温。
父亲生前爱喝两口,家里酒倒是有几瓶的。
琼恩打来一盆冷水,用毛巾浸透了,折叠起来,敷在珊嘉额头上。随即从父亲房里抱出两瓶酒来,拧开瓶盖,倒在另外一块毛巾上,准备给珊嘉擦拭身体。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琼恩都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又是事出突然,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已经将酒浸透毛巾,然后才想起来,还没把珊嘉的衣服脱下来呢。
将毛巾放到一边,开始解小女孩的衣服。这工作并不难,他以前又不是没脱过女孩子衣服,珊嘉已经发烧得晕晕沉沉,毫不反抗。很快,琼恩就成功将姐姐脱光了。
阴魂城是没有月光的——月女神苏伦是暗夜女神莎尔的死敌,路灯的微光从窗口悄悄透进来,照在珊嘉的身体上,如同洁白无暇的软玉,散发出熠熠柔光,令人不胜怜爱。
由于在发烧,珊嘉睡得并不安稳,时常轻微地挪动身体。每当她稍微动下身子,清冷灯光投射的部位便微妙地滑行开来,遍布身体的阴影亦随之变形,恰似静静湖面上荡漾开来的水纹一样改变着形状。
随着阴影的变幻,琼恩的眼光缓缓下移,看见腰间流畅的曲线,随着呼吸静静起伏的平滑的小腹,眼光再往下,紧并的双腿中间,仿佛有一抹粉嫩的嫣红……
“真漂亮。”他忍不住赞叹一声。
七岁的小女孩,身体其实还基本没有发育,虽然有种稚嫩的美丽,却到底太过单纯,不够甜蜜诱人,琼恩不是萝莉控,上辈子女人的身体也见得多了,自然不会真起什么欲念。稍稍欣赏了几秒钟,便拿起毛巾,开始缓缓擦拭珊嘉的身体。
这种降温方法他也只是耳闻,并未实践过,初时还有些担心,不知效果如何。但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两遍后,珊嘉或许是感觉到了清凉,身体不再那么灼热,渐渐安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琼恩见这方法有效,心头放下一块大石,连忙将酒都倒了出来,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珊嘉的身体。他很仔细,每一寸肌肤都小心地擦拭到,先擦完脖颈、肩,然后移到目前还是平坦的胸部,故意多停留了一会,想像此处将来会如何的丰腴挺拔,终于恋恋不舍地往下,移到小腹。
擦拭完小腹后,琼恩将珊嘉的双腿轻轻分开,用毛巾蘸着酒,仔细擦拭着大腿内侧。他知道这里是女孩子最娇嫩敏感的地方,受不得酒精刺激,所以格外小心翼翼。和他前世看过的成年女子身体不同,七岁的小女孩,小腹下依旧是光洁一片,毫无半点绒毛,看起来纯净无比。
“不知道长大后,会不会真是个小白虎呢?”他低笑着。
反复擦拭全身几遍后,珊嘉的呼吸变得平缓悠长,也不再翻来覆去了。
琼恩长长松了口气,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也不再滚烫了。看来,这一关度过去了。
他将毛巾拧干,晾起,把酒瓶塞上塞子,放到一旁,帮珊嘉把被子盖上,然后去后院把盆里的水倒掉。当他忙完这一切后,返回房间,珊嘉已经沉沉睡着。
琼恩也有些累了,正准备爬上自己的上铺,突然听见珊嘉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怔了一下,贴近问:“珊嘉?”
“冷。”珊嘉含含糊糊地说。
琼恩一惊,伸手进被子,摸摸珊嘉的身体,发现果然体温很低。姐弟俩在四五岁之前,都是睡一张床的,时常肌肤相亲,所以他知道珊嘉素来有点体寒,身体温度比自己要低上一些,按前世记忆里的说法,正常人的体温应该是三十七度左右,珊嘉却至多只有三十六度。
如今却比平常更冰凉了,指尖都感觉到了微微的寒意。
糟糕,难道刚才降温降得太过头了?
琼恩有些不知所措,但珊嘉显然很冷,她的身体冰凉,紧紧蜷成一团,抱着被子,牙齿开始轻微打颤,发出咯咯碰撞声,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楚。
“冷。”她含糊地呻吟着。
幽影界原本就阴冷,这个世界又没有什么电暖气之类的东西,连太阳都是魔法创造的仿制品,没有多少热量。阴魂城在幽影界呆了一千多年,居民代代繁衍,也早就习惯了这终年阴冷的天气,并无什么取暖设备。
不过,这场景似乎很熟悉……穿越之前,女友抱怨冷的时候,自己是怎么让她取暖呢……
好吧,看来必须让无污染无噪音既安全又环保温度最适宜而且还可以抱在怀里的人肉暖炉上场了。
琼恩脱掉自己的衣服,快速钻进被窝里,抱着珊嘉。他的体温比珊嘉高,小女孩正冷得瑟瑟发抖,一感觉到温暖,便本能地整个人都偎过来,像八爪章鱼一样紧紧抱着琼恩。她身体有一种奶香,混合着刚才擦拭身体留下的酒气,令人迷醉。
这确实是个很冷的夜晚。
琼恩等自己的手变得温暖了,然后轻轻在珊嘉背上抚摸,慢慢往下,抚过后腰,揉捏着两瓣小巧的圆臀。“手感很好,”他在珊嘉耳边低声说,“你是我的,姐姐。”
虽然一个心理上是二十余岁的男子,叫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做姐姐,着实有些怪怪的感觉,但琼恩很喜欢。
他温柔地抚摸珊嘉全身,用温暖的掌心帮她驱走寒冷。小女孩的身体渐渐不再颤抖,牙齿也不再打颤,她紧紧抱着琼恩,枕着他的手臂,将脸埋在他的脖颈上,呼气如兰,弄得琼恩耳边一阵阵痒痒的。
该死,上辈子自己的耳朵就是最敏感的地带,常常在和女友调情时被偷袭,怎么穿越过来,投胎转世,已经换了个身体,依然还是如此。
不过暂时无暇考虑这些,不能任由小女孩这样挑逗下去,尽管她是无意识的。
琼恩微微用力,让珊嘉移开一点。此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路灯自动转暗,快要熄灭,一片黑暗之中,小女孩面容泛着微光,稚气而安详,她的睫毛很长,弯弯的,就像以前看过的洋娃娃似的,鼻梁秀挺,小嘴非常精致。
琼恩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在珊嘉嘴唇上。
或许是因为高烧的缘故,珊嘉的嘴唇非常干燥,略带些粗糙的感觉,远不是平时那般娇嫩如花的样子,显然是失水严重。虽然如此,吻起来却分外有一种特别的触感,也十分诱人。
琼恩着迷地吻了很久,然后恋恋不舍地分开,“这是我们的初吻,”他低声对熟睡中的小女孩说,“我要你做我的姐姐,也做我的情人。”
珊嘉没有听见。
琼恩起身下床,倒了杯水,先喝了一口,不咽下去,含在口中,然后俯身吻在珊嘉的嘴唇上。小女孩正有些渴,感觉到水的清凉滋润,迷迷糊糊地张开樱唇,琼恩趁机用舌头顶开她的牙齿,像小鱼一样游了进去,纠缠着她的香舌,挑逗着,小女孩的口中有种芬芳的味道。
琼恩缓缓将含着的水度入珊嘉口中,珊嘉本能地吞咽着,嘴唇渐渐滋润。她将琼恩抱得更紧,无意识地回应着弟弟的热吻。
渐渐地,两人都睡了过去。
第五节一抹曙光
当琼恩醒来的时候,发现阳光已经刺得眼睛生疼。他皱着眉头,勉强适应这其实并不强烈的光线,过了几秒钟才睁开眼,然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下铺——珊嘉的床上,盖着她那床印着粉红色小熊的被子。
琼恩对这床被子印象颇深。他和珊嘉在六岁之前,都是睡在一起的,盖一床被子;六岁生日之后,母亲说从此要分开睡了,弄了个上下铺,并且给姐弟俩都买了床新被子。
琼恩和珊嘉跟着母亲上街,珊嘉一眼看中了这床被子,她喜欢上面的粉红色小熊。琼恩倒是中规中矩地选了个方格花纹的,并无特色。
其实他也是很喜欢这粉红色小熊的。
不过,自己怎么躺在这里?
琼恩怔了怔神,方才回忆起昨天的事情来。陡然间觉得恍如梦幻一般,突如其来的,自己此世的父母去世了,珊嘉生病发烧,自己为她擦拭身体,抱着她入睡——这一切都仿佛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像是昨晚自己在做梦似的。
但自己确实是躺在珊嘉的床上。
这么说,不是梦?
珊嘉不在身边,床上空空荡荡的。琼恩赤裸着坐起,头还有些迷糊,定了半天神,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搭在床边的椅子上。
他穿上衣服,走出卧室,没看到珊嘉,却听到厨房里有动静。琼恩心中一喜,难道昨晚真的是在做梦,父亲母亲没有出事?
他冲进厨房,然后看到系着围裙的七岁小女孩。
琼恩的心沉了下去。
“起来了,”珊嘉头也不回地忙碌着,这工作平时都是妈妈做,她并不熟悉,不免有些笨手笨脚,“稍等一会,早餐马上就好。”
记起昨晚的事,琼恩不禁有些心虚,担心她质问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她床上——而且还是赤裸着身体,可能她醒来时,两人还是搂抱着的。虽说可以拿“你昨晚发烧了,身上冷”之类的理由当幌子,但终究也是有些麻烦。
不过,珊嘉似乎全无追究的意思,或者说,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大概是因为两人小时候就天天睡在一起,直到六岁才分开;如今就算琼恩又钻进她的被窝里,也不当什么大事吧。
琼恩悄悄松了口气,七岁的小女孩子,果然心思还是比较单纯,倒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只是,既然是珊嘉而非母亲在准备早餐……到底不是梦啊。
※※※
珊嘉第一次准备早餐,鸡蛋煎得有些焦了,不过琼恩并不在意这些。
姐弟俩默不作声地吃着早餐。珊嘉不说话,琼恩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但小女孩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却也并不阴沉,很平淡的感觉,似乎有些漠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但家里确实已经只有两个人了——准确地说,是两个还差几天才到七岁的孩子。
琼恩看着珊嘉,或许是双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或许是前世加今生一共近三十年的阅历经验,他突然知道了珊嘉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报仇!
对于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和琼恩赤裸着抱在一起,珊嘉虽然惊讶,却也并没太在意。对于七岁的孩子来说,还基本没有很明确的性别意识——有句话说:世界上的人分三种,男人、女人和孩子。
对于珊嘉来说,目前真正在思考的,是报仇。
近七年的相处,琼恩很了解珊嘉。温婉、平和、乖巧,不乏灵气,却总是安安静静的,不爱张扬,但这些都是表象,或者说,并非表象,但也不是真正的本质。
本质上,珊嘉非常刚硬而倔强。
她的笑容乖巧而甜美,英气深深隐藏在骨子里,但这瞒不过琼恩。因为这恰巧就是他最喜欢的女子类型。
不过……报仇可不容易……
※※※
报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在身份位阶悬殊的情况下。仇家是两个巫师,据说都是贵族出身,而且由于官方封锁消息,姐弟俩连他们的名字和相貌都打听不到;就算能打听到了,两个商人家的小孩子,又能如何报仇?
“三年之内,我们要赚够五十七枚金币。”当姐弟俩将早餐完全消灭之后,珊嘉沉默了片刻,开口说。
“为什么?”琼恩一怔。
“因为巫师学校的学费是两百金币,我们家里原本有六十三金币,”珊嘉说,将昨天磨的一堆阴影兰粉末均匀地装进小袋子,“而他们的最低招生年龄是十岁。”
琼恩马上过七岁生日,距离十岁还有三年。家中原有六十三金币,加上抚恤金八十,离学费还差五十七金币。
“你要我去当巫师?”
“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么,”珊嘉说,她的脸上淡淡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思虑已久的事情,“两个商人是无法向两个巫师复仇的,但如果其中一个商人变成了巫师,那么就有希望了——或者你愿意去当个牧师?”
琼恩自然不愿意。
好吧,托挂掉的老爸老妈的福——这么说实在是不敬不孝,但这是在陈述事实——琼恩的巫师梦,终于在沉沉黑夜中出现了一抹曙光。
但也仅仅是一抹曙光。
五十七金币,对于某些家伙来说是笔很微薄的款项,但对他们这种小本经营的商店来说,那就是大数目了。据琼恩所知,以前父母还在的时候,商店一年也不过能赚几十银币,也就是几个金币。如今他们去世,就靠自己和珊嘉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想三年赚到五十七金币,这难如登天。
“我来想办法,别担心。”珊嘉说。
但琼恩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可以借钱。琼恩来到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七年了,从没见过父母和什么亲戚来往,朋友倒是有几个,但同样都是穷人。
正当这一抹曙光要渐渐熄灭的时候,幸运女神终于对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
按阴魂城的习俗——也就是按古耐瑟瑞尔帝国的习俗,阴魂城市民都是耐瑟帝国的遗民——亲人去世后的第三十天,是拜祭的日子。
天气晴朗,琼恩和珊嘉来到墓地。父亲和母亲是合葬在一起的,这并非为了节省墓地面积,也并非为了节约费用,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法分开。
杀死他们的是一发强化过的火球,瞬间把他们烤成焦炭,尸体融粘在一起,无法分开。
珊嘉轻轻放下白色的花,琼恩静静站立在她身旁,怔怔地看着墓碑上熟悉的名字。
因为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其实他并没有把这一世的父母当作自己真正的“父母”——至少他心中是一直这么以为的。
但现在看起来,似乎错了。
因为泪水悄然间滑落脸庞。
到底是抚养他、爱护他、宠溺他、照顾他七年的人啊。
琼恩的前世,也就是穿越之前,自然也是有父母的,然而彼此关系并不好。他们从琼恩记事开始就吵架,直到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离婚。而琼恩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后,终于从那个整天冷战的家里逃了出来,再以后,直到毕业,直到工作,再也没有回去,也不想回去。
所以琼恩一直以为自己对父母是没什么感情的,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
但真正失去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些东西并不如想象那般简单。
琼恩跪下来,伸手抚摸着墓碑,指尖沿着花纹慢慢移动,描摹着他们的名字。“爸爸、妈妈,”他轻声念着,“对不起。”
“别伤心了,琼恩,”珊嘉低声说,她自己的眼睛已经湿了,只是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来,“他们会在女神的神国里看着我们,看我们快快乐乐地活着。”
“我只是想起了一句话。”琼恩沉默半晌,说。
“什么?”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什么?”
这两句话是用汉语,也就是琼恩前世的语言说的,珊嘉自然不懂,听起来只以为弟弟莫名其妙地发出一段无意义的噪音。琼恩也不想多加解释,站起身来,准备回去。
然后他听到背后传来一句话。
“说得好。”
琼恩霍然一凛,全身汗毛都耸立起来。
第六节巧合么?
这句话说得嘶哑、低沉、有气无力,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口中发出。
但这个世界上,哪个老人能听懂汉语?
如果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可能只是谁误打误撞随口说句话——问题在于:刚才“说得好”这三个字,居然也是汉语。
有个老人在用汉语对琼恩说:“说得好。”
琼恩慢慢转过身,看到一个秃头老人,身形佝偻,神色衰颓,手中牵着一只同样老迈的秃毛狗。
隔壁的哑巴老伯。
琼恩曾听父母说过,这位哑巴老伯其实以前不是哑巴,不但不哑,而且健谈得很。妻子早死,又无子女,一个人独居。但就在琼恩出生那年,准确地说好像就是他和珊嘉出生那天,老伯走路重重摔了一跤,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很容易一跤就摔出人命。老伯运气好,虽然当晚发高烧,到底还挺了过来,只是自此之后就成了哑巴,再也不说一句话了,性格也变得怪僻起来,整天整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极少和外人交往了。
也因为如此,琼恩和哑巴老伯算是七年的邻居了,见面可能还不超过一百次,反倒是他家的秃毛狗天天见到。即使偶然遇见,琼恩也懒得打招呼,哑巴老伯自然更不说话,仿佛没看见彼此一般。这倒不能说琼恩不尊敬老人,只是这老伯身上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味道,实在让琼恩望而生畏,避而远之。
现在,就是这样一个老人,站在墓地里,在琼恩背后,用他前世的语言说:“说得好。”
这真是活见鬼了。
琼恩紧张地看着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脑中念头忽隐忽现,连杀人灭口的心都起了。珊嘉倒比较轻松,她也根本没听懂老头子说什么,只以为是哑巴发出的无意义音节。
“您好。”她躬身行了个礼。
老头不说话,一双混浊的眼睛盯着琼恩,直看得他心里发毛。珊嘉发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又不知怎么回事,正要拉着琼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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